第76章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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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远处的隧道深处，一抹亮光越来越近，隐隐有地铁驶过铁轨的声音。
林新坐起身，看了陶陶和李尧一眼，三人眼神中无声地发出一个疑问：那列A00次地铁又来了吗？
就在这时，身旁广告牌上，画面一阵模糊，又出现那个地铁驶过隧道的画面。
广告牌上的地铁和眼前的地铁，同样是空无一人，同样有一个林新，在这一刻，似乎跨越时空，诡异地重逢在这一刻。
画面地铁上的林新衣着举动和上一次不一样，他站在车厢中，还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时间仿佛在此时放缓，林新看着地铁车厢中的自己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整节车厢，不，是整整一列地铁，只有那一个自己。
那个林新似乎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常，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还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在这个诡异的场景显得格外瘆人。
林新怔怔地看着那个地铁上的自己，目光却在下一刻陡然尖锐，那个无面者还是坐在相同的位置，微微侧头看着窗外。
两人视线相对间，无面者似乎跨越时空，微微向林新点头示意，他轻轻摇摇头，嘴唇微启，似乎想对林新说什么。
眼前的地铁，还是那列A00次，还是从相反的方向而来，驶过第2个站点，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而去。
一节节车厢在林新眼前如幻影一般闪过，林新情不自禁地握着拳头，怔怔地看着那个与他现在一般无二的人影。
衣着外表都完美契合，如同一个虚幻的镜面投影。
同样是空落落的地铁车厢，只有那样一个自己在车厢中走动，不时扭头对身后的空气自言自语几句，似乎在他的眼中，那里还有两个
人……
林新静静地站在看台上，闭上眼。
眼前的隧道，身后的灯箱，同时穿行而过的地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头顶上是那个虚幻的地铁站投影。
现实与梦境，虚幻与真实，在这一刻，似乎完美融为一体。
光影交替中，林新睁开眼，目光轻轻投放在李尧身上，这个木讷的男子似乎有所感应，缓缓回头，四目相对间，林新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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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眼前地铁驶入幽深的隧道，广告牌上的画面也慢慢消散。
两列地铁，在广告牌和眼前同时驶过，让人产生一种如梦如幻、极不真实的感觉，甚至有点宿命般的巧合。
“刚才眼前驶过的那列A00次地铁，你们看到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上面吗？”林新轻声问道。
陶陶和李尧点点头。
“还有一点，A00次地铁两次行驶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短。”李尧道。
林新转回头，目光平静道：“你的意思是这列地铁速度在加快吗？”
“假设我们从第1个站点出发的时候，A00次地铁开始反向运行，在我们接近第2个站点的时候，这列地铁大概是37分钟时间运行完这一个循环，在我们进入第2个站点，到看到A00次地铁，抛去相对时间也能计算出A00次地铁循环的时间缩短了。
李尧轻轻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林新缓缓点头。
照这样下来，在他们到达第9个站点的时候，地铁循环的速度就会到达一个夸张的数值；到第11个站点的时候，地铁就会近乎无中断地在隧道中穿行。那时，他们只会被困死在站点之间，根本无法再通过隧道前往。
也意味着，他们必须一刻不停留地一直往下一个站点走，直到到达终点。
林新抬起
头，看着面前的隧道。如果说隧道中这列地铁真的还会经过，它到底代表着什么奇特的含义？那个无面者，他到底想对自己说明什么？
还有之前那些似曾相识的梦境，还有刚刚……隐隐间，林新有一个奇特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他摇摇头，看着眼前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隧道，目光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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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个站点与第3个站点之间，A00次地铁再一次行驶而过。
就像李尧所说的，这列地铁的速度越来越快，或许再过几次之后，当速度到达一个顶点时，林新他们就会被困在满是地铁的隧道中，寸步难行。
陶陶轻声道：“要不我们加快点速度吧，中途不要在站点中停留了，如果林新你走不动，我和李尧可以一起帮你，当务之急是先到第14个站点。”
林新点点头，对陶陶笑着说：“我们先去第3个站点吧，我想看看那里是不是还有半截棒球棒，有的话又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的。”
陶陶睫毛轻轻眨了下，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就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来到第3个站点。
不出所料，这里还有半截棒球棒……
“嗯，这截棒球棒的形态，依然是虚幻的。”
林新示意陶陶和李尧，他的手指从那半截棒球棒中间穿过，似乎穿过了一个虚影。
“我们已经发现了3个棒球棒，再加上之前的瞬移点推测，或许我一直以来想得太多了。”
陶陶道：“林新你想到了什么？”
林新看着地上虚幻的棒球棒：“我想我可能知道那列A00次地铁的小秘密，也是这个镜面城市，最大的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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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吗？人走路本身就有一个角度，以左脚为主轴决定走路的方向，因此，闭
上眼睛向前走时很难走出直线，往往不自主地向左偏。当然这也与左右脑的神经分工有关，归根到底……”林新看着陶陶和李尧，缓缓道，“人并不是一种完美的左右对称生物。”
陶陶轻轻眨了下睫毛：“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林新说，“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隧道中行走，按照常理，隧道的方向只有一个，所以我们一开始在第1个站点看到的那列A00次地铁，如果存在行驶机制，那么我们第一次见到它，应该是从我们身后行驶过来，可是我们看到的行驶方向是相反的。”
“所以我在想，我们一直以为自己走的是正确的方向、正确的道路，但是镜面计划进展到这里，这个城市如我们所见已经变成一个充满镜面和光的折射的城市，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镜面城市。”林新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怪异，道，“所以我们会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呢，或者说，我们在第1个站点上的那列A00次地铁，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来过呢。”
“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隧道中行走，会不会，其实一直是在那列地铁中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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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就算光影真的可以误导我们的六感，但是那列一直穿行在隧道中的A00次地铁又怎么解释呢？如果我们一直在这列地铁上面行走，那我们现在看到的隧道又是什么？”陶陶道。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林新摇了摇头，嘴角缓缓勾起，就像一个刚刚解开谜题的俏皮小孩，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陶陶，一字一句地说道：“尺缩效应。”
“A0
0次地铁的速度在不断地提升，在我们目光范围内，地铁通过的时间越来越短。想象一下，等到某一刻地铁通过时，快到我们的眼睛来不及眨一下，那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地铁的一瞬间经过，我们只能看到局部，整段地铁一下子就被缩短在一小段内，就好像一根尺子最终只剩下了一厘米长那样，我们之间的相对距离就被无限拉长，造成一直在前进的假象。”
林新一口气说完，然后又失笑了一声：“其实证明我们一直在A00次地铁上只为了一件事，就是证明瞬移点的形成机制，这也就是这个镜面城市最大的铁则。”
“所有的一切都因镜面反射作用而显示出完美的对称。”
“林新，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陶陶还是有些茫然。
此时，远处飞驰的地铁又一次驶来，林新扭头看向李尧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李尧目光微微闪烁，点点头，然后转身向那个虚幻的棒球棒的位置上站去。
林新轻吐一口气上前，面对着李尧走上去。
陶陶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林新，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这个问题，过一会再告诉你吧。”
“林新，你到底想做什么？”陶陶看着林新，一字一句地问道。她好看的睫毛微微颤抖，看得出来她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林新轻叹一口气，平静道：“我只是想做一个试验。”
“什么试验？”
林新再没有说话，他轻轻上前一步，在陶陶复杂难解的目光中，他和李尧面对面踩在那个虚幻的半截棒球棒上。
两个人面对面，中间就像隔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
A00次地铁呼啸而过，下一刻，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