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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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轻轻上前，侧着身子看着林新手中的棒球棒，睫毛微微眨动：“林新，你的意思是：我们无法通过棒球棒证明存在瞬移点吗？”
“不是，依然可以推测有瞬移点的存在，只是通过这个瞬移点，会发生什么现象？像这半截棒球棒，它还有多少节，除了第1和第2两个站台前，还有哪里有？”林新轻声道，“如果我们遇到这个瞬移点，会不会被分裂复制出无数个自己呢？”
陶陶没有出声，林新又看向李尧，李尧还是那副木讷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地方瞒着我，比如镜面计划到底是什么，我在这个计划中到底起到什么作用，已经走到这里了啊！”林新怒极反笑，“你们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林新，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有11站就能到图书馆，在那里找到镜塔，到时候你什么都能明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可以吗？”陶陶似乎有些为难。
死寂。
林新缓缓转身上了站台，他抬起头，目光安静地望着头上的吊顶，接着吊顶上，与他相对应的位置，他的影子也抬起头，两个人隔着一层镜子遥遥相对。
进入地铁站以来，若隐若现的人影、虚幻的半截棒球棒、神秘的A00次地铁以及这个光怪陆离的地底世界，一件件匪夷所思甚至是毛骨悚然的事件发生，在林新心中急速闪过。
林新看着吊顶，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林新深吸一口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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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个站点。
林新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走到18：35。
算下来，他们花了40多分钟的时间才前进了1个站点的距离，照这样看来，就算他们中途不作任何休息，到达第14个站点市图书馆也至少还需要八九个小时。
林新打量着第2个站点
。这个站点同样空无一人，地层完全透明化，那些发光的管道物体如同纠缠的螺旋藻，在地底肆意穿行。
看起来和第1个站点一模一样，只是提示牌上泛着淡淡的荧光，提示他们现在正处于第2个站点。
不知是不是林新的错觉，在他的注视下，那些发光的管道物体看起来越发活跃，离地表越来越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地层。
耳边突然响起陶陶的声音：“你们看那些广告牌。”
林新回头望去，在第2个地铁站内，那些散落在四处的灯箱上的光线变得杂乱无序，就像错乱的线条，混乱中渐渐归于同一种频率，最后诡异地呈现出完全相同的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列地铁缓缓驶过。
一节节车厢在画面中划成无数条模糊的线，它们拼凑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车厢中。
那是另一个林新，他坐在座位上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画面中地铁上的林新面无表情，不时张口辩解几句，语气似乎越来越激烈，最后颓然挂断电话，目光无神地看着对面的窗户，怔怔发呆。
林新目光微微暗淡，他记起这一幕。
那时自己才来A市，也是在这列地铁上，自己与初恋，那个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笑起来双眼会眯成两道月牙的女子在电话中分手。
也是从这个电话之后，自己彻底断了与家乡小城的联系。此后五年，自己再也没有回去。
画面中，地铁车厢还在缓慢前行，接着一个令林新头皮发麻的人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那是一个朦胧的身影，缓缓走到那一个林新的面前，就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头朝窗外。是那个无面者。
画面中的这列地铁上，除了一个自己，还有那个无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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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者微微侧头看着窗外，他的目光隔着
窗户，隔着灯箱，或者说隔着时空，与林新遥遥相对。
画面上的声影光像在这一刻以一种奇异的观感放缓着，林新怔怔地看着那个无面者，从来没有哪一刻，林新确认他们如此接近，又是如此遥远。
虽然近在咫尺，但又像隔着一整个时空。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部五官，但林新能感觉他在笑。
就像第一次在十字路口遇见；
就像第一次梦境中，镜塔下的那次对望；
就像第二次梦境中，那场诡异的毕业合照。
唯一不变的是无面者嘴角永远挂着的微笑。
他目光轻轻地投注在林新身上，笑容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还是梦境吗？或者说梦境与现实已经交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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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陶陶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
林新仍然静静地看着广告牌，上面的画面又恢复成一片模糊的混合光线，他顿了下身子，回头：“你们刚才在广告牌上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看到一列地铁驶过去，上面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李尧的声音轻轻响起。
林新略带诧异地转过身。
“难道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吗？”陶陶眨眨睫毛，上前一步，隔在林新和李尧之间，侧对着那个广告牌。
林新抬了下眼皮：“我除了看到一个自己，还看到那个无面者。”
“无面者？就是你之前两次梦中看到的那个，永远也看不清面目的人吗？”李尧问道。
林新点点头：“所以你们看不到无面者，只能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吗？”
陶陶想了想：“也不是一模一样，那个你穿着略显青涩，脸庞看起来也比较稚嫩，就像……”
“就像年少的你。”李尧补充道。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较成熟，也很有味道的。”陶陶机智地总结道。
“嗯……”
林新微微眯起双眼，他能感觉到现在陶陶和李尧似乎都有试图弥补他们关系的意思，毕竟之前几次三番的讳莫如深。只是，与其现在这样，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呢。
除非，真相说出来更加伤人。
“我现在想法有点乱，给你们说下我目前发现的三个有意思的点：一，关于A00次地铁，我们第一次看到这列行驶的地铁是在第1个站台前，后来它从相反的方向在隧道中行驶，这种行驶机制是什么导致的？它是否还会出现？”
“二，关于梦境，之前在棱体的时候我做过两次梦，一次镜塔的成形，一次大四毕业那年的合照，都是现实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在这两次梦境中我都看到了无面者，刚才我在广告牌出现的画面中也看到了无面者，里面的画面也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难道说明我的梦境和现实已经开始相互影响？那么下一次，梦境的展现方式又会是什么？”
“三，关于无面者，为什么你们两个都看不到？”
一直以来，那个如影随形、永远也看不清面容的无面者，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尧揪着头上的卷毛说：“之前发现的半截棒球棒，还有你推测出的瞬移点也可以加进去。”
林新“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下吧，我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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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站点中，林新、陶陶、李尧三个人各位于一处，靠着墙角休息，头上的吊顶隐隐倒映着脚下的场景，就像一个镜面世界，在沉默中窥视着下方的人。
林新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几个指头轻轻弹点着地板，透过透明的脚下，那些发光的管道状光柱透着荧荧的光芒。
“林新，你之前说的镜子故事结局是什么样呢？”陶陶走过来，侧着身子盘坐在林新旁边，她轻
轻眨眨睫毛，期待地看着林新。
“结局嘛，很早之前看的故事了，可能最后那个人离开了镜子世界，回到真实世界中了吧。”林新看着陶陶的侧脸，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陶陶眨眨眼睛，翻了个白眼：“这个结局太敷衍了，一点也不引人沉思。”
林新微微一笑，他嘴角带笑地看了眼旁边的李尧，那个男子还是专心致志地揪着自己的卷毛，似乎跟自己的头发杠上了。
林新安静地看着陶陶和李尧，这两个神秘的镜面人都藏有太多秘密，哪怕他们三个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哪怕刚才是林新最后一次尝试从他们口中得到真相，哪怕，只是一点就好，可是……
林新轻轻低下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芒，之前所遇到的种种场景谜团在心中轻轻闪过，最后，光芒缓缓收敛，他抬起头对陶陶说：“陶陶，你之前不是想听我给你讲一些我以前的故事吗？”
陶陶微微一愣，继而双眼微眯成一个月牙儿：“好啊。”
“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我第一次来到A市吧。那是五年前，我接到大学通知书，从家乡的南方小城来到A市，来到那个樱花学校。”
林新漫不经心地说着以前的事情，说到好玩的地方逗得身边的陶陶咯咯直笑。随着口中的追忆，记忆不断延伸，似乎又回到那个稚嫩的年岁。
那时他一脸稚嫩，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目光中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象，还记得当时车厢中人来人往，人们坐在一起或是打牌或是聊天，平常得就像以后漫长的每一天。
林新似乎又看到当初那列载着他来到A市的高铁，还记得通过的那条宽阔的跨江大桥。
那时大桥那头是灯火万点的A市，是他此后生活五年的地方，却不知现在想起来尽是漆黑一片。
只有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