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警方仍然在布伦特湾附近的凶案现场进行大面积的搜索,格林警官在树林与灌木中,及雪地里发现了一系列有用的物证,包括残留着三氯甲烷的瓶盖、桃乐丝右手的拇指与小指、一些残破不堪的人肉片、某个品牌香口胶的外包装、残留着血渍的男用手绢等等。其中,那块男用的手绢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尽管它镶着金色的边儿,但仍然不可避免地让人看出它的廉价。

    当夜晚来临时,格林警官与其他参与搜索的警察重新聚集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河堤上,他们进行了简短的碰头会,将各自发现的线索汇集到一起,以证据为出发点,逐渐推理出凶手行凶前后的场景。

    按照他们的推论,小姑娘桃乐丝在放学时在路边遇到刚刚从加油站出来的那辆车,司机对小姑娘产生了兴趣,用香口胶将她哄骗上车,而后带走。车子开到斯坦雷街道的那个三岔路口时,很难再前行。他便用随身携带的三氯甲烷让桃乐丝陷入昏迷,然后抱着她向树林里走去,一直走到河岸边附近。他找到一处洼地,借助周围树木和灌木的掩护,对桃乐丝实施了**,之后又残暴地用刀捅她,直到她死去。最后,凶手脱光了尸体的衣服,并用难以置信的残忍手段凌虐了尸体的各个部分,丢进河里。从阿奇·培根的讲述来看,凶手的作案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为了让车子摆脱泥

    潭,凶手不得不寻求附近住户的帮助,也因此他清理了自己的手和可能沾上血渍的衣服和其他物品。培根与邻居威廉·劳伦斯好心地帮助他摆脱困境,然后他就快速走上斯坦雷街道,又行至克里奥大街,再向西跑去。

    结合最近发生的所有类似案件,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927年8月28日,22岁的桑德拉·G·巴克斯特的尸体被人从曼特·莫里斯镇的公共墓地里挖出来,凶手先是**,又对尸体进行解剖。

    1927年11月1日,18岁的少女林伊娃·邓肯在弗林特市的公共墓地被凶手**并勒死。

    1927年12月26日,马塞·伽兹在墓地里被人**,这次是在奥克希尔镇。

    1928年1月5日,在卡兰德镇的路上,年仅7岁的弗洛里亚·麦克法登被**。

    1928年1月20日,桃乐丝·修纳易达在放学路上被骗走,进而被人**、杀害和毁尸。

    这一系列残酷的案件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并不是最重要的。从案件发生的频率来看,仅仅是四个月的时间,就有五起不同寻常的性暴虐案件,而且还有两起发生在7岁女童的身上。一时间,整个国家都被恐惧缠绕着。

    布伦特·克里克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没有什么人知晓。如今,因为桃乐丝·修纳易达事件的发生,成为全美国尽人皆知的地方。

    警方的搜索以迪克西国道为中心点,辐射到周边的各个州。许多可疑的人都被详细地调查或逮捕。

    一位医生在纽约州布法罗市的一处停车场休息的时候被警方抓捕。原因是他随身携带的医疗器具和毛巾上有大面积的血渍。在调查的过程中,警方还发现他到过密歇根州的布里顿镇,因此更加怀疑他。经过再三调查与核实,才发现他的确拥有不在现场证据。于是,这位医生经过连续几日的审讯折磨后才被放走。贝县也有一位拥有类似经历的医生,他在平日里的名声不是太好,受到了警方详细的盘问和调查,只可惜,他也不是警方要找的那个人。

    不只是密歇根州,整个美国都在发生着此类事件。凡是引起警方怀疑,或者看起来很可疑的人,都会遭到严密的调查或审讯。

    密歇根州南边的城市里,警方将当地一些有名的不良少年与性变态者集中到一起,让加油站的老板希德·霍奇斯,及阿奇·培根、威廉·劳伦斯进行辨认。三位证人四处奔走,这样的程序每天都在进行。底特律的警察局还特别委派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警官,到介雷西县的搜查部协助调查。

    案发当地的警察也从未懈怠,弗兰克·格林警官带领着弗林特的警察们积极投入工作。他们多次去往现场,着重对商务车轮胎的痕迹进行调查。他们从泥土留下的痕迹提取样本,然

    后在整个美国范围内进行比对。最后他们终于发现,这辆的两个前轮的轮胎与两个后轮的轮胎不一致。前轮是古德里奇的金刚石胎面,后轮是古德亚的更大众化的胎面,这种轮胎因其适宜不同气候的特点,深受人们的欢迎。

    不管如何,调查始终还是有所进展的,线索越来越多,嫌疑人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只是介雷西县的民众对这个异常残暴的凶手感到无比的痛恨与气愤,他们希望当凶手被抓到时,可以立刻被执行死刑。所有人都想看到凶手被烧死,或者用他惯用的作案手段,先对他进行毒打,然后再用刀杀死。弗林特市与曼特·莫里斯镇的各个地方,都有临时组成的小团体在商量如何对凶手进行报复。看起来,人们迫切地想要使用私刑来惩罚凶手。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的事件,一直以来,美国人的激情就特别容易在此种情况下爆发。

    由此,令警方感到头痛的事情,除了抓捕凶手之外,还要考虑如何在抓到凶手之后阻止群情激愤的民众,以防止他真的被处以私刑。任何触犯法律的人,都应当公开地接受法律的审判。尽管他惨无人道,但法律仍然赋予他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和权利,这是法治的文明国家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格林与弗林特的警察日夜不停地工作着,他们下定决心要找到杀死桃乐丝的凶手。某天,在弗林特市城区外面

    的拉赛路街,他们发现一个男人正面对着一辆抛锚的商务车,车的特征与案发现场出现的那辆有点相似。执行排查任务的警察很快留意到这个男人,并且毫不犹豫地将他“请”进了警察局。

    按照规定,该男人应当被临时关进县级监狱。那时的美国小镇的监狱都分为县级和市级。格林警官考虑到弗林特市的县级监狱介雷西县监狱有些破旧,如果有大批民众前来抢人,恐怕难以招架。所以他不顾规定,坚决要求将这位犯罪嫌疑人送到条件更安全、更稳固的市级监狱里去。

    事实上,从那时开始,警方的调查活动就已特别保密。倘若镇上有人听说某个嫌疑人被抓捕,关在拘留所里,便会引发不必要的暴乱。空气里漂浮着危险的气息,人们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既然他们决定要以私刑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一定会坚持自己的做法。假如事态失控,就会引发其他不必要的冲突。

    格林警官无疑是一位正直、勇敢的好警官,面对群情激昂的民众,他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关于嫌疑人的想法。

    “如果嫌疑犯被民众执行了私刑,倘若日后证明他是无罪的,又该怎么办?”他说,“只要一想到这种情景,我就感到脊背发凉。法律代表着公正,不能因私刑而毁掉合众国、法治国的声誉,嫌疑犯不能交给民众,这也是身为警官、身为执法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