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31

    皇帝她噎住, 知该说什么才好,嘴唇哆嗦了半天,硬什么都没憋出来。

    确实理亏。

    若机缘巧合杜若离交换了身体, 今日承受一切的怕就她了, 更要紧的,她并没有自己这般好运,有一个相信自己、愿意为自己张目的丈夫。

    甚至敢理直气壮的告诉她,果真有这一日, 自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欧阳延,你对住她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

    皇帝心生歉疚,回想往事, 倍觉懊悔,抬头注视面前人稍显淡漠的面孔,一时无言。

    内室里接连有人在此落胎, 血腥气凝聚散, 芈秋闻得久了,难免反胃, 见桌上摆了一盘红橘, 便起身去拿了个,放在里慢慢剥开, 捏果皮榨出一点烟雾似的汁『液』。

    皇帝嗅到一股馥郁芬芳的气息, 一直堵的心口略微舒服分,正犹豫该怎么开口时,却听芈秋忽然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身孕?”

    她说还好,一提起这事儿,皇帝便觉万箭穿心,痛言。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左右孩都在了。

    转过头去, 看向另一边,叫她见到自己眼底闪烁的泪光。

    芈秋等了一会儿,见语,便试探道:“那天,在淑妃宫里有的?”

    皇帝微微合眼,见的点一下头。

    芈秋眉头微皱,语气责备:“怎么也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一声吭。若我知道,何也至于……”

    皇帝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你当我想说?那天你去了椒房殿,我就想告诉你的,你倒好,跟我大吵一架,还动了——”

    话说到这儿,就停住了。

    为什么呢?

    因为想起贤妃了。

    那段时间虽然跟杜若离冷战,但杜若离一点对起的事情都没做,孝顺太后,恩待贤妃,明明喜欢这二人,却顾看的滴水『露』。

    哪里还有颜面朝她脾气呢。

    要真什么都说,皇帝又觉得憋屈。

    凭什么啊。

    的欢喜与盼望,的忐忑与希冀,的小皇,的阿宣,一切一切都自己的回忆,杜若离什么都知道。

    硬『逼』自己平静下去,但眼泪仍旧受控制的流。

    终于,芈秋叹一口气,戳破了的强装平静:“要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哭的还少吗?”

    皇帝一下就绷住了。

    “起初知道有了身孕的时候,我还觉得格外别扭,一点都喜欢它,知怎么,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虽然还没生下来,但我心里有种预感,这一定个男孩,一定!”

    “我给取名叫阿宣,天宣室,嫡长,合该配这样尊贵的名字。”

    “因为,我近来总觉得舒服,早起会吐,腰也疼,时时的反胃恶心,从前喜欢的菜式也能吃了。”

    “但我愿意的。”

    “母亲说再过个月,阿宣就会动了,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真的好期待啊。,我等到了……”

    芈秋默默听说,一言。

    空间里边儿吕雉忍住道:“真看出来,感情还挺充沛!”

    “嗨,”武则天摇头道:“男人都这样,伤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轻描淡写,伤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重拳出击。”

    萧绰嘿嘿笑了声:“你现在递给纸笔,《悲伤逆流成河》都能写出来!”

    芈秋忍没笑出声,略微过了瞬,方才迟疑问:“贤妃那边,你想怎么处置?”

    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浓烈至极的恨『色』,又掺杂了分恼怒。

    毕竟贤妃宠了多年的女人,在心里的地位一度高居榜首,凌驾于诸多后妃之上,现在亲身试验之后却现她毒蛇蝎、豺狼之,未免也太打脸了。

    皇帝下意识的觑了一眼芈秋神情,见她似乎无意嘲讽自己,略松口气,却曾先前那般下令靖国公府满门抄斩,而在短暂的细思之后,冷笑出声:“当日朕执意要贤妃入宫,母后允,道她孝悌,在府中时便与嫡母睦,选充宫闱,奈何朕她的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竟一意孤行……”

    芈秋心说真男人片嘴,横竖都有理,当初你自己说贤妃怜,在靖国公府悍妒蛮横的靖国公夫人欺负吗?

    现在又变成贤妃孝悌了。

    她暗中翻个白眼,听皇帝继续道:“她侍奉朕多年,朕自问也了解她的,若真靖国公府满门抄斩,只怕她反倒快意!必问罪靖国公府,只其生母教女善为由其赐死,至于她一心扶持的好弟弟,也从国监革名,叫靖国公府清理门户!告诉淑妃,别叫她死了,就算死,也等她知道了靖国公府里的变故之后再死,朕能叫她鸡犬升天,当然能叫她鸡犬留!”

    这叫芈秋怎么说呢。

    爱的时候真的爱,恨的时候也真正辣无情,刀刀都往贤妃最痛的地方割。

    所谓男人的情谊,向来都世间第一等靠住。

    她默然瞬,却无意替贤妃求情,当下痛快的应了。

    皇帝刚刚小产,身体疲弱,只一股恨意支撑,方才勉支持,现在心头的那口郁气散了,疲乏便『潮』水般涌来。

    芈秋见状,便伸抚了抚面庞:“睡吧,醒了就好了,我娘在外边儿守,必担忧。”

    皇帝轻轻应了一声,饱含感情的看她一眼,顺从的合上了眼睛。

    ……

    前殿的百官宫宴还在继续,芈秋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很快赶了过去,至于外命『妇』这边,则全权交付给了淑妃。

    座次都早早排放好的,命『妇』们早就到了,见皇后和贤妃久久到,难免暗自揣测。

    淑妃倒还撑得住,言笑晏晏,『露』怯『色』,众人解释:“太后娘娘身体适,事突然,皇后娘娘与贤妃在寿康宫侍奉。”

    众人无论信与信,都做出一副为太后担忧的模样,又盛赞皇后与贤妃的孝心,齐齐场面糊弄了过去。

    淑妃既为太后身体忧心,又因今日之事而踯躅已,强颜欢笑生捱了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这场宫宴,等众命『妇』依次散去,又人去传了靖国公夫人前来。

    靖国公夫人得知贤妃在寿康宫侍奉太后之后,心头便起了疑云。

    贤妃有了身孕,这消息她早有耳闻,家里边姨娘老早就抖起来了,连带贤妃的弟弟都扬眉吐气。

    靖国公夫人虽深觉晦气,却也知这陛下的头一个孩,无论男女,样贵重,而太后作为当今生母,只有盼当今早有儿息的,怎么会叫大肚的贤妃侍疾?

    顾惜她,也得顾惜她腹中的皇嗣啊!

    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这会儿淑妃点了她过去,靖国公夫人难免嘀咕,心头惴惴,哪知道到了琼华殿之后,淑妃就丢下来一个晴天霹雳!

    贤妃这一胎怀相好,太医明说保住的,她起了坏心思,皇嗣陷害皇后,还害得皇后失……

    淑妃直接转达了皇帝的意思给她——朕心知此事与靖国公府无关,愿问罪府上,只贤妃一脉连根拔起,此事了结便。

    好消息它说来就来!

    靖国公夫人头晕目眩的想,确定今天冬至,过年吗?!

    这些年在府里,她实受尽了闲气!

    丈夫偏宠妾侍,庶飞黄腾达,小妾也安分,处处掐尖要强。

    最戳靖国公夫人心肝的,贤妃居然撺掇靖国公上疏立她胞弟为世,亏得她娘家还有分底蕴,先下为强,走了礼部的路请封世,靖国公夫人和儿才没有沦为整个帝都的笑话!

    这会儿听淑妃说完此事,靖国公夫人顿觉喜从天降,腰也疼了、腿也酸了,谢过恩之后,脚下生风,兴冲冲的回府去了。

    ……

    皇帝睡醒之后,便见庄静郡主守在一边,心里边儿一下就安了,轻声问:“母亲,陛下呢?”

    起初见到庄静郡主的时候,皇帝心里边很为然的,后来受了她次折磨,更觉仇视,只慢慢的、伴随庄静郡主的关怀与爱护,的态度也慢慢的变了。

    太后作为的生母,自然疼爱自己的孩,只真正何亲昵、把的顾看,却没有的,儿时陪伴更多的反倒『乳』母,再之后内侍监,相较于太后持重沉稳的叮嘱,反倒庄静郡主焦急时候塞到口中的掌,更叫觉得触动。

    当然知道那因为庄静郡主把当成杜若离了,人非草木,又哪里真的能够感情一分一厘的计较清楚呢。

    庄静郡主先前对那般严格要求,无非也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要系统在这儿的话,肯定能看得出来这pua的入味儿了,说斯德哥尔摩也行。

    庄静郡主见醒了,便起身搁置在暖炉旁的大氅取下,搭在臂间往床前去:“若离,能站得起来吗?外边儿已经备了暖轿,咱们回椒房殿去,这里到底简陋了,利于你修养。”

    又回答第一个问题:“太后娘娘情况大好,陛下往寿康宫去了。”

    皇帝脸『色』猛地一变:“太后娘娘情况大好?这怎么回事?!”

    庄静郡主摇摇头,面有忧『色』,见焦急已的模样,又宽慰道:“我已经差人去问候了,陛下也打人来送信,说探望过太后娘娘之后,便往椒房殿去陪你。”

    皇帝自己身体都还没好,想去探望怕都支撑住,再则,现下太后只怕也未必想见到。

    心事重重的穿上大氅,叫健壮嬷嬷背上了暖轿,皇帝起驾返回了椒房殿。

    ……

    寿康宫。

    寝殿里弥漫浓重的『药』气,只床榻侧幽幽的掌灯,太后脸『色』蜡黄躺在塌上,人事知,周身萦绕一股灰败颓丧之气,令人见之心惊。

    跟随太后经年的老人守在一边儿看顾,另有人往小厨房去盯太医煎『药』,还有侍从奉命出宫,请法师入宫为太后祈福,传令全国闻名的道士们疾驰长安向上天祝祷,没有差事的宫人、内侍们垂侍立一侧,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芈秋默作声的令丞整理好的供递到淑妃上。

    淑妃起先还觉莫名,毕竟她并非中宫,没理由查勘此事,低头看了眼,她脸『色』猛地一变,双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贤妃的心腹供述,贤妃为了登上皇后之位,仅下狠腹中皇嗣为引铲除皇后,还暗中对太后下毒,只因为毒素幽微,曾太医察觉,接连个月下来,毒素入体,神仙都救得了。

    淑妃指猛地一颤,那页供轻飘飘落到地上,她呆滞秒钟,怆然泪下:“我糊涂哇!”

    她捶胸顿足,懊悔已:“近来姑母时常身体适,道眼前黑,头晕脑胀,我日日在她身边侍奉,竟曾察觉异样,只当她为皇后所激,盛怒之下,故而此,却曾想——”

    淑妃忍再说下去,捂住面孔,失声痛哭。

    半晌之后,她忽的想起什么,盈满眼泪的眸盛满了恨意:“表哥!文氏那贱婢竟敢此毒害天之母,便她千刀万剐,也足泄愤!”

    芈秋神『色』哀恸,点点头:“朕知道,你放心,文氏竟敢对母后下,朕岂会容她?只母后的身体,也算……”

    她眼底流『露』出深重戚『色』,又叮嘱淑妃:“此事勿要叫母后知晓,否则……唉。她向来最疼的便你,近来你多在寿康宫尽心,劝慰陪伴于她。”

    淑妃哭应了:“,这儿就交给我,表哥尽管宽心。”

    芈秋她一道在太后床前守了半个时辰,太后却一直曾醒来,最后她只得作罢,叮嘱淑妃句,起身离开。

    已经到了晚间时候,月上中天,芈秋没有乘坐轿辇,背踱步前行,神『色』淡淡。

    走出去相当一段距离时,她忽的转过身去,眺望寿康宫最高处宏伟雄壮的楼阁,唇边泻出一丝极浅淡的笑。

    世间从来没有中用的人,只有会用人的人。

    就像没有人知道,对太后刺出致命一刀的既她,也非贤妃,而庄静郡主一样。

    庄静郡主在宫中长大,她的父亲曾经高宗皇帝议储,祖母备受宠爱的贵妃,高宗皇帝用一种平淡而漠然的态度对待她,却又悄无声息的庇护爱在世间的唯一骨血。

    许多人提起庄静郡主,嘴上敬重,眼底却时常带一抹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情,也因此,就下意识觉得她无害的。

    其实并。

    张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但高宗皇帝执掌这座宫廷的时间比她更长。

    高宗皇帝死后,听令于的旧人老的老,散的散,而那些年轻的,像树影一样引人注意的,又去了哪里呢。

    芈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天气越来越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