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32
芈秋没叫人通传, 便进了椒房殿，刚一进庭院，正见庄静郡主在外边儿同几个宫人说话, 看她了, 忙躬身行礼。
芈秋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皇后睡下了？”
庄静郡主还没话，她就听殿内皇帝迟疑着问：“是陛下了吗？”
庄静郡主有些赧的笑了：“娘娘一直在等您呢，说不清楚寿康宫边儿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实在无安枕。”
芈秋点点头，吩咐侍从们在外边等候，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皇帝现下也是个刚刚流产了的弱女子, 额头上勒着抹额，病恹恹的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而憔悴, 见她了, 勉强挤出一丝笑。
芈秋便往床边坐了，握住他的手, 柔声问：“好些了没有？”
皇帝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肚子还是疼, 太医说将养一段时间才好。”
芈秋皱着眉头，没说话。
皇帝此时却顾不上这一茬, 急匆匆问她：“寿康宫边怎么样了？我听母亲说, 母后的情况看着不太好？”
虽说太后这段时间以没少折磨他，亲娘毕竟是亲娘，亲兄弟尚且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更别说是嫡亲母子了。
芈秋神『色』有些为难，几经踌躇，话都到嘴边儿了, 也没能说出。
皇帝见状心头便是一个咯噔，声音都开始抖了：“你别不吭声啊。”
芈秋沉『吟』几瞬，终：“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皇帝听完就觉眼前一黑。
芈秋觑着他的脸『色』，徐徐：“你应该知，近母后晕倒过好几次。”
皇帝当知了，其中好几次都是被他给气呢！
想到这儿，他不由懊悔：“我知、我知，难是因此，唉，我当初怎么就昏了头——”
芈秋却摇摇头，神『色』复杂：“之前太医诊脉之后，都说是急火攻心，别说是你我，即便是母后和淑妃，怕都不曾想。可就在前不久，负责审问贤妃心腹的令丞递交了玉英殿宫人的供状，原是贤妃……”
她自袖中取出几张供状，默不声的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几乎是程颤抖着看完的。
芈秋坐在旁边，神思游离，漠的注视着他头顶，语气里裹挟着批判与责备：“实话好说不好听，可要不是你当初执意迎贤妃入宫，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野心，又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计谋和狠毒的心肠？当初一念之差，既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母后——你糊涂哇！”
皇帝看完份供状，眼眶就模糊了，再看后边太医的论断，是太后时日无，最也不过再有一月寿数，更是心如刀绞，悔恨不已。
“我怎么会……都怨我，都怨我！”
芈秋叹息：“说句公话，太后娘娘我平平，几度想着要废掉我、拥立淑妃为后，可她你，真真是没的说。她老人家前半生命苦，诞下皇子却没能保住，年过三十了才生下你，前些日子里，还饱含希冀的想着大办生辰宴呢，没想到阴差阳错害了她的，却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你啊！”
皇帝眼底闪烁着惶惶的两点微光，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绝望的即将熄灭：“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我哪知文氏毒『妇』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真的，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不至吧。”
芈秋“嗤”的冷笑一声：“难你没有暗示过她要废掉我？你没有承诺过她要册封她做皇后？”
皇帝脑子里“轰”的一声，惶的看着她，面『露』疚『色』，嘴唇无力的开合着：“我，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怎么知……”
“你怎么会不知？你既承诺贤妃要封她做皇后，可你怎么就忘了淑妃、忘了太后？你若真是有意册封贤妃，为什么不早早加封她为贵妃，而是叫她居淑妃之下？因为你没有办忽视太后的要求！”
芈秋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贤妃看的很明白，她清楚的知，若是想坐上皇后之位，她要铲除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太后！是你给了她这样的野心，是你催了她的残忍！贤妃是拿刀子的人，你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将把刀刺入太后的心窝，你才是真正害死太后的人！”
“我不是！我是人，又不是神，我怎么能未卜先知？！”
皇帝双眼猩红，神情凄惶，崩溃的看着她：“难现在的结果是我乐见到的吗？是我的生母，是养我育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害她？你，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你凭什么站在高处指责我？！”
“我凭什么？就凭你根本没把我当人，因为你眼里从都只有你自己！”
芈秋眼神凛冽，字字如刀：“你们把我当什么？一个占据着皇后之位的物件吗？淑妃想当皇后，太后要废掉我，贤妃想当皇后，你要废掉我！我不是人，我没有心，我没有感受，我不会痛苦吗？！可惜啊，苍天有眼，贤妃没有心想事成，太后和淑妃输的一败涂地，至你——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出声：“你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皇帝脸上好容易将养出的些微血『色』慢慢褪去，他用力的摇头：“不，我不是！”
芈秋霍起身，居高临下，大声的pua他：“你就是！是你瞎了眼，爱上样的女人！是你不轻重，养大了后宫女人的野心！是你不辨忠『奸』，错将贤臣当小人！也是你自聪明，害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
皇帝痛苦的抱住头，几近崩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窗外忽的传一声震响，紧接着便是雷鸣。
下雨了。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才将将停住。
芈秋伸开手臂，叫近侍们侍奉着更衣，心里边盘算着今日上朝该些人才好。
贤妃的亲朋故旧，这回一并料理掉吧，至承恩公府，暂时将他们稳住，等太后凉了之后再一锅端。
至他们留下的空缺……
笑死。
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待官的士子，想找几个人补上去，还不容易吗，他们又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奇才，说替换就替换掉了。
这个偌大的国度已经维持了近两百年，诸弊端开始显『露』，行政冗杂，人浮事，军费颇巨，战力衰减，天下升平伴随着勋贵士大夫集体的迅速膨胀，而这也必造成土地兼并等一系列社会问题，进一步挤压寻常百姓的生存空间。
“治世不一，便国不古。”
芈秋不禁自语：“朕的商鞅又在何处？”
改革这种事情，要有魄力，还要有韧劲，要动既利益者的蛋糕，就有不惧外敌的铁腕，还要保证继任者与自己政见投，否则变就是变了个寂寞。
再有一点就是，芈秋绝不会撸起袖子自己冲锋陷阵，必须要有如商鞅一般的铁头领袖。
成功了君臣，史佳话，失败了……
朕都是被『奸』人所『惑』，斩『奸』佞以谢天下呜呜呜呜！
装傻充愣而已，谁不会啊。
至人选嘛，徐太傅仿佛还不错？
芈秋心里边儿这么盘算着，举步上朝去把因贤妃起仕的一撮儿人给削了，因着从前接连几个大动，朝中竟也无人质疑——太后的娘家都吃过当今的排头，你贤妃的娘家算个『毛』啊！
交换身体几个月，芈秋打着报仇的幌子，把朝堂上的外戚势力剔除掉大半，再打眼瞧一下，可不就清爽了。
至再进一步的动，就等料理掉太后之后了。
……
结束了朝堂上的事务，芈秋神清气爽的回了御房，奏疏批阅到一半儿，吉春放轻脚步近前回禀：“陛下，尚舍局的杨奉御了，说是您前遭问过的事儿，已经有了几眉目。”
奉御奉御，简而言之，便是侍奉御驾的人。
也别觉这就是个寻常太监，须知奉御乃是六局之一尚舍局的统领，正五品的官衔，天子家臣，真正心腹。
冬至是大日子，白日里宫中宴请百官与外命『妇』，晚上还有烟花焰火的表演，这事儿归尚舍局管，这也是他们的差使中难能在天子及一干后妃面前『露』脸的一项，杨奉御更铆足了劲儿将事情办漂亮。
能在宫里侍奉的人个个眼明心亮，能够做到一局统领的人，又有几个简单的，杨奉御眼见着陛下近了不少内侍，心里边难免不安，冬至日的烟花焰火等事项，就更加不敢疏忽大意了。
哪知冬至日还没呢，陛下就先一步遣人前去宣他。
杨奉御唯恐大祸临头，顶着一脑子冷汗过去磕头，不曾想陛下却问起尚舍局制烟花和焰火的过程，末了，又问起火/『药』的源和威力。
杨奉御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讲了，而陛下沉『吟』几瞬之后，便交付给他一项差使——宫中做这些东西，往往用取乐，只求绚丽，不求威力，反倒是民间商社财团开山挖矿，在这方面走更远，叫他出面去访查勘探，看有些人家在这方面颇有心，一一登记在册，呈递上。
杨奉御是六局出身，六局则隶属殿中省。
而殿中省是做什么的？
照顾天子衣食起居的，正经的天子家奴，主子的差事吩咐下，奴婢哪有不尽心竭力的理？
杨奉御受令之后，着实尽了一百二十的心思，带着几个心腹，又额外借用了禁军中一批人手出宫办事。
宰前七品官，这还是无官无爵的家仆，更别说杨奉御本身就有正五品的官位，又是确确实实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的。
不过半个月，杨奉御就将事情漂漂亮亮的完成了。
芈秋接过他递上的文细阅一遍，微微颔首。
在这个世界，火/『药』还没有正式投入到战争中，半只在烟花爆竹上挥用，至真正开山碎石样的慑人威力，更还是出现在私人开凿的矿场上。
术业有专攻嘛，让专搞礼花的尚舍局去做这个，未免强人所难，所以芈秋专降旨，让杨奉御去找了专业的人。
“他们既迈出去么大一步，手里边要么有炸/『药』方子，要么就是有能人巧匠，你去走一遭，统统招募了，朕打算设置一个新的官署，专司此事。”
杨奉御面上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了，只是踌躇再三，实在怕结果不尽人意、连带着自己也被陛下迁怒，到底小心翼翼的说了出：“陛下，此事，奴婢有一点不同的看。”
芈秋并非不能纳谏之人，闻声并不动怒，微微一笑，和颜悦『色』：“说说看。”
杨奉御应了声，略一低头：“宫中的巧匠和技师们虽只想着如何研制新的焰火花样，与陛下想要的挥火/『药』威力一事背而驰，可是依奴婢愚见，他们毕竟是六局耗费心血栽培出的、祖辈上都钻研这个，若您愿意给他们一点时间，未必不能成事。而民间的方子和所谓巧匠跟他们一比，就像是池塘跟深井一样，看似比他们宽阔，其实幽深不足，一井很容易就能变成池塘，池塘永远都变不成井。”
芈秋听他说话很有章，言语之间也颇有见地，不由高看他几眼：“朕知。宫外匠人的长处在实践，宫内巧匠的长处在理论，只是这个新建的官署里还要有第三批既知实践又懂理论的人，如此集思广益，何愁大事不成！”
杨奉御赶忙：“陛下高明远见，是奴婢嘴了！”
芈秋摇头失笑：“从前不觉，今日才觉你竟有几机灵，这个官署朕不会设置到外朝去，非在手里边攥着才安心，你好生当差，若办好，便叫你去主持此事！”
杨奉御不曾想天上竟掉了馅饼，一时大喜过望，赶紧跪倒在地，磕头谢恩：“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芈秋了结了这样一桩心事，倒也欢喜，摆摆手打了他，又低头继续翻阅案上奏疏。
杨奉御捧着她刚画出的大饼，兴冲冲的往外走，走到一半儿又开始犯愁——陛下说的好听，可人才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既要通晓理论，还要亲身实践过，这可真真是凤『毛』麟角一半的人物了，怎么可能一抓一大把？
唉。
他忍不住叹气，心说也不知这大饼什么时候才能吃进嘴里。
系统也有同样的疑问：“这个世代还没有近代工业体系，也没有学基础，你上哪儿去找么能搞这个的人才？”
芈秋一心系在奏疏上，压根就没理它。
反倒是萧绰嘿嘿笑了起，不怀好意：“太后不是病的快死了吗。”
系统：“？？？？”
啊这，风牛马不及啊！
吕雉：“这不是满世界的找人给她祈福做事吗。”
系统：“……”
武则天：“这不是把天底下知名的士们都叫了吗。”
系统：“……”
芈秋抬起眼，微微一笑：“要是有大臣不识抬举上疏弹劾我不务正业，搞奇巧『淫』技，马上将这个不忠不义的东西拉出去杖毙，为母后尽孝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不务正业呢！”
系统：“……”
过了吧姐姐们！
太后都要死了，你们还不忘榨干人家身上最后一两油！
别人都是雁过拔『毛』，你们倒好，『毛』过拔雁啊！
礼貌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