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29
当然是为了送你下地狱啦, 皇后娘娘。
多么轻柔曼妙的声音。
多么狠辣无情的言辞。
皇帝几乎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的会是他的柳儿，他的贤妃, 他念念、甚至想要册封为皇后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脑海中一片空白, 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刺骨的疼痛将他从混沌中唤醒，他猛地打个冷战，近乎『毛』骨悚然的想起——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肚子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那是他的皇子, 是正经的嫡出，是他想要托付天下的储君！
他的阿宣！
那痛楚如『潮』水般或涨或歇，又好像有一把勺子探入体内, 那锋利的、闪烁着冷酷银光的边缘毫不留情的刮他的肚腹，带出一勺勺散发着血腥气的碎肉……
皇帝的时候很爱吃西瓜，宫人们切好了、剔掉瓜籽送到面, 他却不喜欢, 非要人将一个圆西瓜一分两半，用勺子挖着吃。
现在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个被人一切两半, 用勺子一下一下刮肉的西瓜。
皇帝张开嘴想要喊人, 只是不知为何，张开嘴巴之后, 喉咙里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反倒是贤妃倒在一边, 气息奄奄，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惨叫：“人！人呐——”
皇帝无力的躺在地上，只觉浑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觉，只有腹处刀刮一般的疼痛，绵延不绝的传达到身体各处。
人了吗？
是谁了？
他近乎绝望的想——快去传太医啊！
快去传太医。
的阿宣，他该是中宫嫡子, 在万千人的祝愿翘首以待中降世，他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甚至，甚至都没等到他在肚子里动弹一下啊！
眼泪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顺着他的眼角蜿蜒流出，在身下绵软的地毯上留下了两圈浅淡水渍。
守在殿外的仆从们刚进内殿，便见皇后贤妃俱都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
众人见状急了，半人冲上去将贤妃扶起，剩下几个椒房殿出的翼翼的搀起了皇帝。
偏殿内室里陈设有床榻，可供短暂歇息，玉英殿的人毫不犹豫的就将贤妃搀扶进去了，椒房殿的侍从们见皇帝脸『色』实在难，不禁道：“皇后娘娘身体也不适呢……”
玉英殿的人毫不客气的驳回去了：“贤妃娘娘身怀龙裔，玉体何等贵重，皇后娘娘呢？也身怀龙裔吗？！届时若是太后娘娘陛下有所责问，等自然一力承担！”
贤妃的贴身宫人倒还算客气，抬手指了指方向：“那边就是顺福宫，你们不妨奉送皇后娘娘往那边去歇着。”
皇帝这时候浑身战栗，腹抽痛，站都站不直，哪里还能走那么远的路？
就算是传了轿辇，怕也撑不到离开此地。
椒房殿的人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机灵些的悄悄往外边儿去请庄静郡主，脚刚离开没多久，太后便同淑妃一道了。
这可不是巧合，她们就是专门为这事儿的。
今日冬至典，外命『妇』一干事宜俱都由淑妃主理，且她又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背景超硬，这边儿皇后贤妃出了事，众人不敢擅作主张，当然就得去找能做主的人拿主意了。
正巧这时候太后也了——本她该在寿康宫养病的，只是近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又不愿放这个被外命『妇』奉承跪拜的节令机会，到底是乘坐轿辇，打算『露』『露』脸儿，完瘾之后就回去。
侍从们如实将事情禀报上去，太后与淑妃神『色』各异。
淑妃是真的高兴。
杜若离忽然发飙——在她眼里，今日之事的责任肯定全在杜若离。
自打知道杜若离只能蹦跶到冬至之后，淑妃每一天都高兴的像是年，这会儿杜若离赶在狗带夕把贤妃她肚子里那个孽一波儿带走，真是再好不了！
只是着太后阴沉如水的脸『色』，淑妃脸上却不敢显『露』喜『色』，感同身受的担忧道：“不知道贤妃妹妹腹中皇孙是否……”
觑着太后此时此刻的神情，饶是淑妃，也没敢把话说下去。
太后不在乎贤妃死活，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连带着她的乖孙一道上西天，这绝不行！
太后带着淑妃火急火燎的奔赴案发现场，刚进门，就见皇后坐在八仙椅上，面『色』惨白，满头冷汗，痛苦的坐不直身体，虚靠在宫女臂膀里不住地哆嗦。
这贱『妇』怎么了？
忽然发病了？
管她呢，病死才好！
若是哀家的皇孙被她害了，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哀家头之恨！
太后压根不拿正眼她，只急急的去寻贤妃：“贤妃人呢？现下皇嗣如何？”
话音刚落，就外边内侍一叠声道：“了了，太医了！”
太后甚至不曾受礼，便催促那太医入内：“先去给贤妃诊脉，务必要保住皇嗣！”
太医满头汗的应了声。
也就在这时候，太后忽觉一股拉力自身后传，眉头紧锁，回身去，正见到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皇帝。
“母，母后。”皇帝只觉腹内每根肠子都在被巨力拉扯，血肉分离，痛不可言。
短短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好，好痛，太医……”
太后勃然怒，一把将他虚虚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甩开：“太医？你还有脸要太医？！你这贱『妇』好狠毒的肠！哀家皇帝慈手软，才解除你的禁足，放你出，没想到你不仅不思悔改，反倒贤妃痛下杀手，戕害皇嗣！”
“，没有。”
皇帝痛得流下眼泪，颤抖着又一次伸出手，用儿时的称呼呼唤太后：“阿娘，，真的好痛，也，也身怀有孕了——”
一语落地，满座皆惊。
太后里的惊诧是最深重的，着皇后此刻惨白凄惶的面孔，她瞬间意识到——她很可能并没有撒谎。
皇后真的有孕了。
太后里有转瞬的迟疑，但很快，那一丝迟疑便消失无踪。
就算皇后真的有孕了，那又如何？
皇帝经决定铲除杜家，经决定废后，还叫她生下这个孩子做什么？
叫皇帝烦，给即将登上皇后宝座的侄女添堵吗？
要知道，如果杜若离腹中所怀的是男胎，这就是皇帝的嫡子，不出意外的话，是要被立为储君的！
还有杜家，会不会凭借这个孩子死灰复燃？
太后不敢赌，也不想赌。
于是她又一次挥开皇帝的手臂，冷若冰霜道：“杜若离，到了这时候，你还怀不轨，谎称有孕，意图拖延时间，害死贤妃腹中的皇嗣，你简直其可诛！”
“没有，，真的没有……”
皇帝泪流满面，孱弱无力的哀求她，声声泣血：“阿娘，阿娘，求，求求你，保，保住的孩子，求求你……”
太后不欲再，漠然转身去，往内室去探望贤妃。
淑妃没有跟上，仍旧站在原地，神『色』玩味的着面凄惨不、汗湿鬓发的皇帝。
她面『露』唏嘘，怜悯不：“真是可怜啊。不，还是要谢谢你。”
剧痛之下，皇帝的觉视觉仿佛都遭到了模糊，闻声抬头，双目无神的向方。
而淑妃就在此时低下头去，声『色』愉悦，宛若毒蛇：“谢谢你搞掉了文希柳肚子里的那个孽，也谢谢你这么识相……”
她手掌温柔的落在皇帝腹，轻轻拍了一拍：“带着这个杂上西天！”
贱婢尔敢！
皇帝盛怒之下，剧烈喘息着，双目圆睁，死死的瞪着她，喉咙里吓吓作响，竟发不出声。
淑妃轻蔑的瞟了他一眼，高抬着下颌，扬长而去。
……
椒房殿的宫人很快带了庄静郡主，只了一眼，她眼泪就下了。
“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皇帝无力做声，剧痛难捱，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庄静郡主用力握住他的手，急如焚，焦躁不：“太医呢？快去请太医啊！”
一边儿椒房殿的宫人哭着道：“太医经到了，现下正在内室里边给贤妃娘娘诊脉。”
庄静郡主勃然怒：“贤妃毕竟是嫔御，哪有让中宫忍耐，却叫妃嫔先行诊的道理？！”
那宫人抽泣道：“这是太后娘娘做出的决定，奴婢们岂敢违抗？”
庄静郡主死命的攥着皇帝的手，咬牙几瞬，又道：“冬至宫宴这么的事情，该有两位太医值守才是，难道两个都去替贤妃诊脉了？”
宫人哭道：“原是该有两个的，只是近太后卧病，太医们轮流在寿康宫值守，故而今日外命『妇』这边便只了一位太医……”
庄静郡主低不可闻的咒骂了一声，再去皇帝痛得浑身战栗，满头汗的样子，一时如刀绞，竟将手伸到他唇边：“好孩子，别咬自己，你要是难受，就咬着娘！”
皇帝怔怔的着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喉头发酸，忽的失声痛哭，抱住她一声声道：“娘，娘！好痛……”
庄静郡主颤抖着手抚『摸』他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都是娘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着你被人欺负！”
皇帝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是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感人至深，周遭人得酸难捱，不禁落下泪。
就在此时，却内室之中猝然传一声尖锐到近乎凄厉的哭喊声，浸透了深重的绝望与痛苦，直直的刺入所有人耳中。
“的孩子——”
太后站立不稳，踉跄几步，亏得淑妃眼疾手快扶住，否则只怕经跌倒在地。
太医低着头，翼翼道：“皇嗣是决计保不住了，必得尽快落胎才行，若是拖延的久了，贤妃娘娘只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太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无力的摆摆手，叫淑妃搀着自己出去：“好生，好生顾贤妃吧。”
她身边的嬷嬷翼翼道：“庄静郡主了，杜太尉又在朝，皇后娘娘那儿，是不是叫太医去瞧瞧？”
太后想起太后，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方才贤妃裙摆上那一片惨烈的猩红，眼底恨意陡生，到底惦记着朝之事，不愿给儿子找惹麻烦，故而生生忍下，咬着牙吩咐道：“去，那个贱『妇』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冷汗涔涔的应了，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皇帝痛得意识都经模糊了，虚弱的倒在庄静郡主怀里，宛如一条离水之后濒临死亡的鱼，胸膛艰难的起伏着。
宫人在她腕上搭了一张帕子，太医告罪一声，手搭上去片刻，颤抖着收了回。
太后寒着脸道：“皇后脉象如何？”
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皇后娘娘是，是有身孕了，若是及时扎上两针，或许还能保得住，只是拖延的太久，保，保不住了……”
饶是早有准备，此时闻，太后仍觉痛彻扉。
皇后居然真的有了身孕！
再加上贤妃那一个，一日之间，她失去了两个孙儿！
究其根由，都是因为杜若离这个贱『妇』！
太后深吸一气，竟觉眼有些发黑，摇晃一下头，咬牙切齿道：“既保不住，那便去给皇后煎『药』吧，方才贤妃吃，现下也该轮到她吃了！”
侍从们战战兢兢的应了，满殿仆婢噤若寒蝉，只有贤妃挣扎着的痛呼声不间断的从内室传，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知了多久，内室的哭喊声终于停了下，嬷嬷们用襁褓布裹着什么，翼翼的抱了出。
饶是知道于事无补，太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皇子，还是公主？”
嬷嬷低着头，难掩哀恸：“回禀太后娘娘，是个成了形的皇子。”
太后神情恍惚，痛不，中念叨了两句“皇子，是皇子啊”，便觉眼发黑，猛地栽倒在地。
“太后娘娘——”
周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落胎的『药』早就煎出了，同贤妃喝的一样，热气腾腾的端上，递到了庄静郡主手边。
庄静郡主忍着痛，叫皇帝靠在自己肩头，汤匙盛了乌『色』的汤『药』，送到皇帝唇边：“好孩子，喝了吧，喝了就没真难受了……”
皇帝鬓发湿润，无神的双眼忽然间迸现出一点近乎哀求的神采：“娘，这，这是保胎『药』吗？”
庄静郡主不忍卒，转头去拭泪，再回脸时，又强颜欢笑道：“是，喝了就好了，娘喂你……”
皇帝剧烈的挣扎起，不住地摇头：“娘，你骗，不喝！不喝！”
庄静郡主都要碎了，陪她入宫的嬷嬷则低声道：“郡主，娘娘服『药』之后，也该找个地方躺下，才能……哪能在这儿呀。”
另一个嬷嬷则道：“里边倒是有地方，只是贤妃娘娘还在呢，怕不好——”
皇帝到这里，浓云般翻滚着的恨意再度浮上头。
向人都是如此，针扎在谁身上谁知道疼，这一次贤妃剥去假面痛下杀手，真正叫皇帝痛彻扉，更叫他恨意滔天！
“娘，是文氏那个贱婢害！”
皇帝死死的抓住庄静郡主衣袖，神态狰狞，眼眶猩红，只恨不能生噬其肉：“是她哄着打发了宫婢们出去，也是她装作站不起身的样子叫搀她，之后，之后……她用花瓶砸了的肚子，所以才会如此！”
庄静郡主惊失『色』：“怎么会？！”
那边儿几个宫人围着太后，叫太医给施针救急，内室里玉英殿的人守在贤妃身边垂泪……
偏殿中一片混『乱』，淑妃焦头烂额，只恨自己不能一分为，多生几个脑袋出。
恰在此时，却外边儿有净鞭声传，紧接着内侍唱喏：“陛下到——”
所有人俱是精神一振，暂时搁下手上活计，敛衣待驾，躬身行礼。
芈秋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传，眉头拧个疙瘩，没等说话，就皇帝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陛下！”
紧接着又孱弱起，却仍旧不曾放弃，一声声继续道：“陛下，陛下……”
芈秋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焦急而关切的握住他的手：“你怎么样？脸『色』竟这样难！”
皇帝手指紧紧扣住她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去，目光仇恨的一眼内室，生生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杀，杀了她……”
芈秋错愕不：“杀了谁？”
皇帝神『色』狰狞，一字字道：“文氏那个贱婢！马上杀了她！靖国公府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