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鲜卑族
细细听那吵闹声，似乎还混杂着不知名的一种语言跟东秦话。
寻声望去，不远处几个人围在了一处，身材高大的胡商把几个个子瘦小的东秦人包在了中间，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起冲突了。
宋千禧身边的胡人女子低声用胡语说了句什么，急匆匆就开始收拾摊子上的东西，连招揽客人的意思都没有了。
身边的人也仿佛着急了起来，小摊贩都在收拾着东西，行商们也神色紧张的盯着事故中央。
“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宋千禧站在胡人女子身边轻声问道。
她本就生的好看，扮成男装的模样在面纱的遮挡下也难掩清俊，因此胡人女子也愿意同他多讲两句。
“小公子有所不知，他们是鲜卑族，在这西北城内最是无法无天，虽然也是胡商，却总是做出欺凌弱小的事情来，尤其……”胡人女子咬了咬唇不敢继续说了。
“尤其是欺负我们东秦人？”宋千禧沉了声顺着胡人女子的话补充道。
不用她说完，光是看周遭的东秦商旅们下意识抱紧了行囊，一副害怕引火烧身的表情，就知道这鲜卑族平日是做了多少欺负人的事儿。
胡人女子也感受到了宋千禧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和愤怒，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却还是好心提醒道。
“小公子，您还是快些回酒家去吧，莫要与他们起了冲突，这些人蛮横的很，若是被他们找上了，只怕是要脱层皮。”
胡人女子话音刚落，那几个被鲜卑族围在中间的行商就发出了几声哀嚎，甚至有人当街跪了下去，口中求饶不止。
“饶了我们吧！这些货您要多少拿多少就是了，我们一定给您最低的价格……不，不要钱，你们全拿走吧！”
为首的人忍着痛说出了这番话来，周围围着的人更是哗然。
“这可是从江南运回来的云锦，就这么被这群狼看上了，李老二这一遭算是白走了。”
“是啊，鲜卑族胡商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瞧瞧他们用来换的麻布都是些什么货色，就是给咱们最下等的人做衣裳都嫌磨的慌呢！”
“唉你可小声些，还好你我走的都是些小本玩意儿，他们瞧不上，这才留有一丝活路。”
围观的商旅们虽然也是东秦人居多，却根本没有一人敢出声阻拦，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鲜卑族欺负。
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宋千禧一眼便看出了这几个鲜卑族人身上衣物的不对劲。
他们的衣裳颜色都朴素的很，布料也不如自己身上的棉缎柔滑，一看就粗糙不堪，倒是跟刚刚摊子上摸过的香囊质感很像。
好在胡人女子还没将香囊完全收进去，那个宋千禧看中的也在外头，宋千禧拿起香囊问道：“姑娘，这香囊外头的布是不是就是出自鲜卑族，我瞧着跟他们的衣裳很是相似。”
胡人女子点了点头：“公子好眼力，这香囊确实是鲜卑族的物件，就这么一个卖了许久还没卖出去，都嫌它质地不好。”
如此一般，宋千禧心中彻底有数了，再对比一下这几个鲜卑族人的长相，果然都是一般的皮肤粗糙黝黑。
那几个东秦人如此哀求，鲜卑族也自然没有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来。
只满意的将自己带来的粗麻布往他们的摊子上一丢，便指挥着人将云锦都搬走了。
直到鲜卑族人扬长而去，众人才敢上前安慰起那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昏厥的李老二。
“好啦，好歹也留了一条命，大不了就是这一程白跑了。”有人如此安慰道。
他们的
安慰显然都没什么大用，李老二呆呆地看着那一摊子卖不出去的粗麻布，魂都没了大半。
鲜卑族走后，集市又恢复了热闹，胡人女子也松了口气重新摆摊了起来。
“小公子你若是喜欢这个香囊，给你便是，这鲜卑族的东西就是不行，不仅外头的布料都不好，里面的香料也用的味道淡。”胡人女子摇了摇头很是嫌弃。
“这鲜卑族，怎么连你也看起来不敢惹？他们很厉害？”宋千禧自然不会空手拿她的东西，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到了胡人女子面前，随口问道。
胡人女子点点头：“就是他们将我们胡商的名声弄的不堪入耳，我们以香料交换布料粮食，本是天经地义，这些贫苦地方出来的小族，也无甚好东西，只有靠抢咯。”
看见宋千禧递过去的金叶子，胡人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用这枚金叶子换这个香囊？不可不可，这么多，就是换他们鲜卑族最重要的鹿角都能换来上好的，何况只是一个普通香囊！”
胡人女子还要拒绝，宋千禧却已经掂量着手中的香囊走远了。
一回到酒家，宋千禧便开始铺开了信纸准备将今日所见传信给白烨
。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无头尸体身上的衣裳是来自鲜卑族，进京的胡商都需要通关文书，在户部也有身份记载。
让白烨去户部找找线索，就能知道那些尸体的真实身份了。
解决完最基础的身份问题，剩下的便是杀人的理由和找出背后真凶了。
宋千禧的信一气呵成，绑在了鸽子的腿上，趁着夜色放飞了出去。
在回酒家的路上，宋千禧也在小摊上买了一本《胡人风物志》，是这西北大儒经几年观察，对西域胡人的种类和习惯做的汇总。
她翻到了鲜卑族那页，果然看到了画在纸上，跟记忆中重合的衣服纹路。
鲜卑族不善织布，亦没有水土能种出棉，因此所着衣裳大多都是粗麻所制，麻布坚硬，采用的织法大多是横织，样式也单一的很。
只是这鲜卑族虽然要布没布，香料也屈指可数，却因为他们发达的驭马射箭的功夫，是猎鹿的一把好手。
据说最优秀的鲜卑族勇士，甚至能猎到脚程最快的雄鹿，亲手摘下他们的鹿角。
书中还详细介绍了鹿角的好处，对于这个东西，宋千禧倒是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