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略有头绪
相比起散商，这些队商每次进货的量大物品种类齐全，一来一回虽然逗留时间久，行情好时也能狠狠赚上一笔。
多跑个两三趟，兴许就能回老家盖上一栋小楼置办几亩薄田，也算是来银子极快的路。
只是他们成队出现，浩浩荡荡，最是容易被沙漠中的沙盗看上，若是不幸遇上了沙盗，别说是钱财，小命都要不保。
宋千禧颔首表示了然，伸出手准备夹肉的筷子忽然在空中一转，点了点店里的另一批人。
“他们，这些来自他国的行商，这些年是越来越多了么？”
那两人顺着宋千禧的视线看去，对上那些蓝眼睛，又连忙胆小的回过头来眼观眼鼻观鼻。
“小公子可不能如此大胆的议论他们，这些人大多来自大月氏或金氏等地，是最野蛮不过的胡族，虽然来我朝行商，霸道欺人的性子却是改不了。”
听他言语间的怯懦，似乎是在他们手下吃过了亏的。
宋千禧把筷子收了回去，隔着面纱，她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些人。
除了面容上的不同，他们身上的衣着也与东秦人不同，有的穿的袒胸露乳，连女子也都
丝毫不介意露出肌肤，有的穿着艳丽，男子女子皆披长发戴银环。
只是扫了一圈，宋千禧都没瞧见那些无头尸身上的布料。
她试图跟两个行商描述起了那种布料来，可两人皆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实不相瞒，小人以前也是跟着队商的，走过一回以后便惧了那沙漠中的沙盗，从此干起了散商，最远也不过走遍这西北十二州，胡人的事儿我真是不太清楚……”
他不知道，宋千禧也不好逼问，一场酒菜招待下来，两人已然将宋千禧视为好友。
“不知二位大哥何时离开，如若不急，这几日可以再聚聚，小弟刚来西北，属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见宋千禧为人爽快且对他们还以兄弟相称，那两人自然是连声答应的，互相交换了姓氏以后，便约定第二日正午还是在此地相见。
回到了房中，宋千禧打开了窗，看向窗外忙碌的行商，摘下纱帽眯了眯眼睛。
看那几具尸体身上的衣裳，不是东秦人的打扮，那就应该是来西北的胡商才是，可是听刚刚那人所说，他曾呆过的商队中有人就是死者，那可分明是东秦人。
因财害
命只是宋千禧的一个幌子罢了，看那人言语中的意思，或许还真的有什么货是会导致人丧命的。
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来，宋千禧一时间也理不清楚，只好暂时将衣物整理了一番，便准备出门到街上走走。
皇宫藏书阁内，白烨和林双鹤正在一本本翻着大内典藏，摆在他们俩脚下的书已经堆成了小山。
“我说，真的有这种书记载了胡人的衣饰么，咱们在这找无疑是大海捞针，还不如去街上找几个胡商让他们认呢。”
林双鹤把手中的书丢到了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一旁还有好些没有被翻开的书，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我饱读医术三百本，今日竟也有看见书就想吐的一日。”
听着林双鹤的牢骚，白烨不紧不慢的合上手中的书，又从架子上抽出了一本翻开了来。
“我说有就是有，依稀记得儿时为了躲避太傅罚抄书，我来藏书阁躲着，恰好就看着了这本书。”白烨翻了一页，看清书中内容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又把书放了下去，随手又换了一本。
“然后就这么凑巧被你碰上了？还是一本讲胡人衣饰的书？你怕不是脑子被书砸傻了记错了
，这儿有近万余关于胡人边境的书，这么找要找到何年何月？”
林双鹤有些丧气的靠着木制架子坐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像是要被白烨逼疯了。
白烨的眼睛没离书，却伸出脚踢了踢林双鹤：“别偷懒继续找，你林神医不是自称读过的书如同吃过的米一般多，这就累了？”
他对上林双鹤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抢过了话头。
“我是什么身份？若是直接去找那些胡商问，打草惊蛇更是不妥。”白烨翻了一页书顿了顿，“况且她人在西北，京城若是有什么动静，受难的只怕是她。”
“啧啧，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认识了你这样的好友。”林双鹤故作恶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嘟嘟囔囔的起了身，还是跟着一起翻起了书仔细找了起来。
西北之地同京城气候不同，已经是亥时，天光仍是大亮的，来往行商采办的叫喊声与商量声络绎不绝。
路边的小摊上摆着的也五花八门，不仅有东秦国出产的上好丝绸茶叶，也有西域过来的各色香料，可谓是百花齐放，让宋千禧看花了眼。
她仍然戴着面纱，只是手上多出了
一把刚买的西域羽毛扇，看起来像是来西北游玩的公子哥，悠闲的很。
“小公子，看看我们的香囊，这里头可是放了西域的香料，挂在腰间最是衬得人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的。”令宋千禧惊讶的是，这里不少小摊贩都是胡人女子。
她们的东秦话说的还不错，连芝兰玉树这种成语都说的流畅。
“这香囊怎么卖？里头都是些什么，与我们东秦的香料又有什么区别呢？”宋千禧故作感兴趣的模样随便找了个摊子看了起来。
既然那些汉人行商对胡人甚少了解，那她便直接找个胡人女子来问问，兴许有什么发现。
“这里头搁了薄荷还有苏合，以及一些安神的香料，小公子您可以闻闻挑挑味道，都是顶好的东西。”见她来了兴趣，胡人女子也热情卖力的介绍了起来。
这些香囊外头绣的刺绣倒是不如东秦的精致，用的布料也各异，宋千禧一一摸了过去，有一个香囊的布料倒是令她有些在意。
这布摸起来手感也稀薄的很，横纵织法也像是无头尸身上的布料纹理。
她正准备拿到眼前细细看一眼，旁边却忽然传来了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