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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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
高帝求贤诏
盖闻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齐桓①，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②，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相国酂侯下诸侯王③，御史中执法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④，勿遣。
【注释】
①王者：称王的人。伯者，伯，通“霸”，称霸的人。
②患：只怕。
③酂侯：指萧何。
④年老癃病：年纪大了，年迈多病。
【译文】
听说自古以来能够称王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周文王；谋得宏图霸业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齐桓公，他们都是借助贤才的辅佐而成就功业。说到天下有才能的人，难道就只能在古代才有吗？只怕是君王不跟他们结交，贤才又怎么会为他们效力呢？现在我借助老天的保佑和贤才士大夫的帮助平定天下，完成大一统的功业，要想让权力稳固长久，祖孙后代都能继续在宗庙中被供奉。贤才们想要跟我一起平定天下，但是却不跟我一起共同治理，从而让天下稳定发
展，怎么能行呢？贤才们愿意帮助我治理天下的，我会让他们获得尊贵的地位。所以我布告天下，想让天下所有人都明白我的意思。御史大夫周昌给相国看了我的求贤诏，相国酂侯萧何把它下发给各路诸侯，御史中丞要把它下达给各个县郡的地方官，要是发现有才能的贤才，地方官务必要亲自去劝说，为他准备车驾，把他送到相国府，登记他的表现、相貌和年龄。要是有贤才出现，官吏却不推荐，一经发现，这个地方官就要被免职，年纪大的或者是有病的就可以免受流放派遣的罪责。
文帝议佐百姓诏
间者数年比不登①，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②，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③，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④，无有所隐！
【注释】
①间：最近。比：多次。登：庄稼成熟。
②将：或者。
③酒醪：酿酒。
④率意：尽
心。
【译文】
近年来，粮食连年歉收，再加上水灾、旱灾和疾病、瘟疫等灾害，我非常担心。因为我愚笨不聪明，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想来应该是我政治上的失误或者是不恰当的行为吧？还是因为我不顺应天时，还是没有尽可能地利用地利，还是因为人事不和谐，还是因为鬼神抛弃我而放弃享用祭品呢？怎么会这样呢？可能是文武百官的俸禄太高？可能是在没用处的东西上花费太多了吧？为什么百姓的粮食会这么匮乏呢？经过考量，田地并没有变少。经过统计，人口也没有比以前更多，把土地按照人口平均分配，比以前还要多，但是粮食却很缺乏，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是百姓中从事商业的人太多而耽误了农事？因为酿酒而浪费的粮食太多了？还是因为养了太多的家畜导致吃了太多的粮食？这些大大小小的原因，我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所以我和丞相、列侯以及那些俸禄两千石的官员和博士们商量，有可以帮助百姓的，要用心好好地去考量，不要有所隐瞒。
景帝令二千石修职诏
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①，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②、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繇赋③，欲天下务农蚕
，素有畜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④。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⑤，丞相以闻，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注释】
①纂组：红色的绶带。
②粢盛：装在祭祀的器皿中用来祭祀的谷类。
③省：减少、节省。
④侵牟：贪图谋取。
⑤耗乱者：糊涂昏乱的人。
【译文】
对器皿一味地彩绘装饰、精雕细刻的，是不利于农业生产的事情；为衣服刺绣花纹、编织丝带，是不利于妇女的纺织生产。农业的发展受到阻碍，就是老百姓为什么会遭受饥饿的最根本原因；妇女们不能专心从事纺织业，就是为什么老百姓会忍受寒冷的原因。又冷又饿，就会有很多人开始做坏事。我亲自耕种，皇后跟我一起采桑养蚕，为宗庙所需的祭品提供来源，为天下的百姓做表率。我不让百姓进献，节约日常的膳食，减少徭役和赋税，就是想让百姓们都全心全力地从事农桑，为生活留下点积蓄，能够预防荒年和灾年。要让强的人不要欺负弱的人，有势的人不要欺负势单力薄的人，老人能够寿终正寝，孤儿和幼儿能够健康地成长。有的时候没有好收成，百
姓的口粮并不是十分宽裕，问题在哪里呢？可能是因为奸诈虚伪的人攀上了官位，他们受贿徇私，剥夺百姓的财产，迫害百姓。县丞本来是一个县之中最高的长官，但是却徇私舞弊，违反法纪，这就等于是助纣为虐，跟设立官吏的初衷背道而驰。现在命令每个地方俸禄为两千石的官吏们遵守自己的职责，监督那些官员。假如郡守们无法履行职责、糊涂昏乱，丞相一旦察觉就要及时上报，惩罚他们的罪责。把这个告诉天下的人，让百姓们和官吏们都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武帝求茂材异等诏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①，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②。夫泛驾之马③，跅弛之士④，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注释】
①踶：踢。
②负俗之累：被世俗讥笑的错误。
③泛：通“覂”，是指奔放不羁很难驯服的马。
④跅弛：放荡不羁。
【译文】
想要成就不凡的事业，就一定要有不凡的人来完成。所以很难驯服的马却能够日行千里，被世俗的人嘲笑的人却能够建功立业。那些不遵循轨迹的骏马，行为放荡不被世俗约束的士人，也在于如何控制他们罢了。命令每个州郡负责考察的官吏挖掘民间表现优秀、能够担任将军、宰相以及那些能够到外国出使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