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自巴塔戈尼亚的那架飞机上，报务员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推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边：天空中的繁星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实际上它们是被密布的云给遮住了。他又看了看底下，想去寻找大地上的那些星光--就像寻找躲在花园中的萤火虫，但看了后也是一样的结果，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乌黑的色彩。

    报务员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了这个黑夜似乎不会很顺利地过去：前行或是撤退，那些他们占领的土地似乎又要恢复自由。他不能明白飞行员的想法，在他看来，

    越是深入黑暗只会越迷茫，就越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突然，他看到正前方的方向上似乎有一丝亮光，忽明忽灭，就像铁匠打铁用的炉火。报务员马上推了推法比安，示意他前方似乎有情况，但飞行员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远处的暴风雨所导致的几股气流在影响着飞行。飞机被涡流玩弄般地慢慢抬起，报务员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然后涡流的力似乎在逐渐变小，融化了，飞机又飘落了下去。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报务员的身体因为好几秒钟的失重，被单独抛在空中，好在

    他紧紧地拽住了飞机的钢制翼梁。

    他已经感受不到世界了，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驾驶舱里的那盏小红灯。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这附近就像有一个可怕的黑洞存在一样，它在缓缓地把他拖入黑暗的深渊，他没有任何可以救命的工具，除了一个随身的小矿灯--姑且算作一个护身符吧。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敢问飞行员的打算，只是拼命地拽住钢翼梁，身子在努力地靠近飞行员。

    在昏暗的灯光中，报务员只能看到飞行员的后脑勺和他的肩膀，他像一座山一样一动不动，

    旁边的闪电划过，报务员看到法比安的脸，但看不到他的表情。法比安此时正抿着嘴，脸部僵硬，内心澎湃着汹涌的力量和坚定的意志力，他的表情，是勇敢迎接暴风雨的决绝。那窗外不断划过的闪电、光线打到他苍白的脸上，似乎在挑衅他，而他坚毅的表情正是最好的回应。但这些，报务员是看不到的。

    虽然如此，报务员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屹立不动的山的力量。他被这股力量所折服。也许是这股力量，他才不得不面对黑暗中的暴风雨，然而却又是这股力量给了他能够直面

    暴风雨的勇气。

    无论怎样，飞行员才是飞机的主导者。而他不过只是陪伴在骑士左右，跟随着骑士冲锋陷阵，他永远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风驰电掣般的飒爽英姿，看到了他散发着的勇士光芒和力量。

    左侧，也出现了一团和刚才正前方的那团炉火一样的火光。

    报务员发现了，他马上想要去知会飞行员这一新情况，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前面的这座大山突然动了，飞行员的头在朝着新火团的方向--他也发现了这个新的敌人。但他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似乎没有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