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耶稣之死

    面对着交上来的耶稣的案子,罗马总督对发生了什么并不关心,只要在他的行省维持一种外表上的和平宁静就行。在他许可之下,耶稣被判处了死刑。

    这种情况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对此耶稣非常清楚。当他还在加利利和朋友们在一起时,就不止一次地向他的门徒和亲戚们暗示过这一点。

    ****在很多世纪以来就是一个宗教垄断的中心,不但为大多数居民带来了巨大的个人利益,而且靠着对从摩西时代延续下来的古老律法的严格遵守,为自己带来了持续的成功。

    自从大流亡以来,绝大多数犹太人一直生活在异国他乡。他们在埃及、希腊、意大利、西班牙和北非的城市里要比在犹太幸福得多,那儿贸易兴隆,钱也容易挣,相比之下,在犹太贫瘠的土地上只能哄着人们以无尽的劳作时日投入到疲惫不堪的工作中。

    当波斯人允许犹太人返回他们的故乡时,要是没有军队的作用,是不可能使数量众多的居民回到那个城市的。从那以后,状况并没有改善。

    犹太人,无论在哪儿,他们都一如既往地带着深情把****看做是他们民族的宗教中心,但他们总是碰巧在哪儿发现了舒适的家园,哪儿就是他们的祖国,如果缺乏绝对的武力,是不会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出生之地的。

    结果,那些居住在这个古老的国家首都的人们差不多都无例外地和圣殿联系在一起,就像今天我们的许多小城镇上的居民都直接或间接地依赖于当地的大学来获得他们每日的面包和奶油一样,如果大学被迫关门,他们除了挨饿就是被迫迁走。

    他们的经济和精神贵族阶层由少量的专业祭司组成。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助手,必须要照管复杂的焚烧祭品及次要祭物的典礼。他们受过真正严格的训练,是技术高超的屠夫,每个人都只关心送给他们的动物的数量和质量,而这正是提供给他们的每日三餐的重要部分。

    然后是普通的佣人,他们照料着圣殿的清洁工作,在傍晚人群散去后去冲洗庭院。

    再之后是钱币兑换商,今天我们会把他们叫做银行家,他们从世界各地带来少见的金属进行交易。

    再往下是旅馆、客栈和寄宿所的老板们,他们为每年来****的成百上千的朝圣者们提供食宿,而那些人也遵纪守法,在指定的时间在祖传的圣殿祭祀。

    最后是最为普通的杂货店主、裁缝、鞋匠、酒商和做烛台的手艺人,在任何一个成为了旅游中心的城市里都能看见他们。

    这就是****的实际状况。

    人们云集于这个宗教旅游中心,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参与特定的仪式,(他们坚信)这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或是由其他人来实施,而只能由自古以来行使祭司职责的人来实施。

    你必须牢记这些事实,如果你要理解当犹太人一敢进入这座城市就有灼人的憎恨目光投向他们的话。

    这个来自于加利利的偏僻乡村的木匠,这个谦卑的导师,来到了那地方,他伟大的爱甚至拥抱着罪人和税吏。

    这之前他已被两次告知要求离开。

    他并不想待在****。

    他回来后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吗?或者,他会自我满足于几场演讲吗?

    的确,他有时对同伴所发表的那些小小谈话听起来没什么害处,但它们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这个人从来都是直示事物,不像那些有学识的犹太法学家们普遍去用那些模糊暧昧的术语,他们喜欢以冗长的希伯来语句隐藏起每件他们所说起的事物的意义,造成一种深刻渊博的印象。

    他不会这样,他使用的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的话。耶稣说:“你要以你全部的心灵、全部的灵魂和全部的念头来爱你高贵的上帝。这是第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的诫命。而第二条是这样:你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你的邻居。”①

    而且,还有那些关于牧羊人和种种日常事务的话题,它们都是直指事务核心的。

    有些人试图去回应对假领袖和不值得尊敬的诸神的那些准确无误的暗喻。

    但耶稣却又以一串新故事把他们搞糊涂了,而围在身边的人则笑着接受了它。甚至孩子们也来听,因为他们喜欢这个人,爬到了他的膝盖上。耶稣说:“让小孩儿们来我这儿吧,不要禁止他们;因为这才是上帝的王国。”②

    总之,这个拿撒勒人总是做着、说着一个正派而自尊的拉比永远不会做出和说出的事,他如此愉快而宁静地自行其道,以致衙役们也无权干涉。

    接下来我们谈谈这个人好像要去坚持的教义。

    他不是不止一次地表述过,上帝的天国无处不在,所及之域远远超过居住着***所袒爱的少数选民的犹太国界吗?

    他不是曾在治愈一位病妇的借口之下公然打破了安息日戒律吗?

    他们不是在加利利说过,他曾在

    外族人、罗马官员和那些永无可能被容忍进入圣殿之门的人们的家里进过晚餐吗?

    如果这座城市的人们认真而实际地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并开始相信上帝的神灵可以像在摩利亚山一样在大马士革和亚历山大也能够得到很好的祭祀,那么****、圣殿、祭司、客栈老板、屠夫和其他人们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这座城会被毁灭,祭司们、客栈老板们、屠夫们和其他每一个人都会随之一起毁灭。

    而这是多么可怕的预想,整个摩西律法的复杂结构都会在“爱你的邻居”这句恐怖的新口号面前土崩瓦解。

    事实上,那就是耶稣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所教导的万物之要旨。

    他希望,他恳求人们去爱自己的邻人,停止他们自己间的争吵。他为所看到的自己周遭的每件残酷而无理性的事情而煞费心机。他天生是个快乐而充满风趣的人。生活对他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而不是负担。他爱自己的母亲、家庭和朋友。他参与享受了自己村子里所有的淳朴快乐。他不是一个隐士,并不鼓励那些试图通过逃避生活来拯救自己灵魂的人。但是这个世界看上去却是如此无谓地充满了浪费、痛苦、暴力和混乱无序。

    耶稣以他伟大心灵的淳朴无邪,为这些疾患献出了自己的济世良方。他称之为爱。而这个字则是他的教义的全部。

    他自己在事物的既定秩序上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没有主张反对罗马帝国。

    他也从不为它说好话。

    法利赛派狡猾地试图捉住他颠覆性言论的把柄,就问他对帝国有什么样的看法。但耶稣知道所有的政府形式都只是一种妥协,他拒绝让自己犯错。他劝告自己的听众要服从当地的法律,比之统治者的优缺点,要多想想他们自己的过错。

    他不会对自己的弟子说,让他们远离在圣殿的服务,而是鼓励他们要忠诚地履行自己的宗教职责。

    他对****的智慧带着衷心的钦佩,并将其常常引用在自己的谈话中。

    总之,他避免谈论、宣扬和倡导任何可能会被认为是对既定法律的公然挑战的事物。

    但是从法利赛派的观点来看,他远比任何最凶暴的反叛者要危险得多。

    他使得人们能够自己去思考。

    至于耶稣的最后时日,它已被如此频繁地说起,我们对此就可以简短地说了。这位伟大先知的一生,没有哪一部分比他死前的短短几天在***编年史中受到了如此多的关注。

    这是那些顽固逆转未来的人和一个勇敢向前看的人之间的一场真正的终极斗争的部分。

    耶稣对****的最后进入在本质上就是一场胜利。

    这并非意味着人们真正开始理解了他耐心向他们讲解的新思想,而只是在寻觅一位他们能够崇拜的英雄(哪怕是在短时间内)。他们现在开始以这位拿撒勒先知为尊崇偶像了,他以亲和的人格和在强势公会面前所展示的沉着冷静的勇气,赢取了他们的敬佩。

    他们愿意相信任何讲耶稣的事,只要它触及了非同寻常的内容。

    单纯的治病已不够满足他们对兴奋激情的原始需要了。

    病人病得很厉害,而这时耶稣碰巧来到了他的村庄?

    不是啊!

    那个病人已处于死亡的边缘!

    在那个可怜的病人最终实际上已死去并被埋葬后,他又被那个神奇的人从坟墓里带出并复苏了生命。

    这上一个故事,就是着名的拉撒路的案例,它在轻信的犹太农民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自一个个农场传来传去,很快就获得细节上的大肆渲染,这使它成为中世纪传奇文学和绘画作品的一个非常流行的题材。

    当耶稣骑着他的小毛驴进入了****的城门,每个人都想见见他,据说这在这座城市最终引起了一场骚乱,人群快乐地高声欢呼,抛洒鲜花,并渐渐地热闹非凡起来,就像在过去庆祝节日一样。

    不幸的是这种公众的拥护就像山岩上的篝火一样,它冒着大大的火苗,却不会持续太久。

    耶稣明白这些,他没有因所有这些“和散那”①和“哈利路亚”②的欢呼声的深长意味而自鸣得意。

    他在以前就听到过它们。其他人从此以后也会再听到它们。

    而如果他们明智的话,就不会对它们太认真。它所标志的智慧在接下来的几页就会慢慢显示出来。

    耶稣最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住处。他没在这座城市停留,而是住到了位于橄榄山上的伯大尼的郊区。那地方前些年他曾常常住在拉撒路和他虔诚的姐姐马利亚以及马大家。

    到****只有短短的步行路程,他在连日劳顿后刚吃了点东西并稍事休息后,就回到了圣殿,第二次拿起鞭子把牲口贩子和钱币兑换商赶出了神圣的围墙。

    第二天清晨,还很早,他就遭到了报复。

    大公会发起了挑衅行为。

    当耶稣出现在圣殿门口时,他

    被全副武装的卫兵阻拦住了,他们问是谁给了他权力在昨天下午犯下亵渎圣殿的罪行。

    一群人立刻围上前来。人们偏袒各方。

    有些人说:“这个人是对的。”

    其他人则喊着:“他应该被处死。”

    他们争吵比划着,就要打斗起来了,这时耶稣环顾四周,看了看他们。然后他们就变得非常安静,耶稣向他们讲了几个故事。

    对法利赛派来说没有其他什么会带来这样的罪过。

    耶稣又一次采取主动,在祭司们的头顶上向大众发话,而每当此时他总是以其个人魅力在瞬间就赢得他的听众们对他的好感。

    在与权威的公开斗争中他是胜利者。

    士兵们被迫为他放行,朋友们跟着他,他安然走回自己的住处,那天他没受到更多的干扰。

    但这一切说明不了什么。

    一旦法利赛派开始想要毁掉一个人,他们就不会放手,直到他们的受害人被杀死。而耶稣,他明白这一点,他在夜晚来临时陷入了相当难受的情绪当中。

    还有别的事情也成为他焦虑的理由。

    到目前为止,他的弟子们对他都非常忠诚,12个人总是伴随着他,像一伙兄弟一样互相真切地关爱着,也能以模范性的仁爱互相体谅着对方的缺点。

    但是,其中的一个人,却总不是太好。

    他叫犹大,是生活在克略或加略村的一个人的儿子。他是个犹太人,而其他11人则是加利利人。这可能多少关系到他对耶稣的态度。

    他在任何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受忽略的--那些加利利人总是试图占上风--他是自己家族籍贯的牺牲品。

    这些想法都不真实,但发生在一个心胸褊狭的卑鄙之徒身上,最没有伤害性的评论也会变成不可原谅的侮辱。

    而犹大,他似乎是在一时的冲动之下参加耶稣教的,他是个贪婪的无赖之徒,由于自己低下的品性而对人们充满了报复性的忌恨。

    他在计算方面很有天赋,因此其他门徒就请他充当他们的财物掌管人和书记官,让他看管分配所有12个人的微不足道的财物。

    即使在那样的事务中,犹大也不能完全令人满意,不能赢得他的同伙门徒对他的信任。他总是对耶稣必须要花费的礼物牢骚满腹。而在钱花在了他认为是“无用的奢侈品”上时,他又不止一次地显得怒气冲冲。

    耶稣曾就此与他谈过话,曾试图向他说明,对作为最友善心意的礼物显示憎恨,是多么地愚蠢和不礼貌。

    但是犹大却不能信服。

    他什么也不说。

    他也没有离开耶稣。他继续自称为“十二门徒”之一,每当耶稣讲解一个中意的观点时,他都假装热切地聆听。但在他的心里,却运行着自己的一个观念。他的虚荣心被那责备伤害了,他决定去犯下最为卑劣的罪行。他将要去“报复”。

    这里是****,他在这儿是在“自己人”当中,报复的机会自个儿会轻易来到。

    当所有其他的门徒睡着后,犹大逃出了屋子。而此刻大公会已久坐在一起讨论要采取的措施,听见了有个人在门外要带给他们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他们就对士兵说把他带进来,然后他们围在他周围,来听他的故事。

    犹大则直接切中问题的核心。

    -大公会不是要抓耶稣这个人吗?

    他们当然对此最为肯定。

    -可是他们害怕引起骚乱因为这个拿撒勒人在群众中深受欢迎,是吧?

    这也是对的。

    -而如果他们公开逮捕他,并有了些麻烦,那么罗马士兵就会被叫来,而这对法利赛派的威信是致命的,就会被撒都该派出于政治目的而加以利用,是吧?

    完全正确。

    -因此,无论怎么做都必须悄然行事,要在黑暗的保护下尽可能不出声地做,是吧?

    犹大对形势了解得的确很透彻。

    -但是,假如某个人对耶稣的行动完全熟悉,会告诉他们怎样在无人听见的情况下把他抓住并使他安全投入监狱,不就成了?

    这与大公会的计划配合得极为巧妙。

    -他们愿意为这个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付多少钱呢?

    他们商议了片刻。

    一个价码提了出来。

    犹大很满意。

    交易达成了。

    耶稣被出卖给了他的敌人。

    代价是30个银币。

    在伯大尼的郊区,耶稣安静地度过了他最后的自由时光。

    那天是逾越节。犹太人以吃烤羊羔和未发酵的面包来庆祝这个节日。

    耶稣嘱咐他的门徒们到城里预订一间小客栈,订上一顿晚餐,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在一起聚聚。

    夜晚来临,犹大看上去和蔼而天真无邪,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他们从橄榄山下来进入城中,发现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他们围着一张长桌坐下,开始用餐。

    但这顿饭并不愉快。他们感到那可怕的事情正在临近,它已在这一小群忠实朋友的心上投下了恐怖的阴影。

    耶稣很少说话。

    其他人也阴郁默然

    地坐着。

    终于,彼得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了每个人头脑里的想法。

    “主啊,”他说,“我们想知道,您是不是正在清醒地怀疑我们中的一个人?”

    耶稣温和地答道:“是的。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将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灾难,他正坐在这张桌子旁。”

    接着所有的门徒都上前围住了他。

    他们为自己的无辜申辩着。

    就在那一刻,犹大悄悄溜出了房间。

    他们现在都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不能再待在那个小屋子里。

    他们需要新鲜的空气,接着他们离开了客栈,走出了城门,回到了橄榄山,并打开了一座花园的小门,一位朋友曾对他们说无论何时他们想独处时,都可以用这地方。

    这花园叫客西马纪,以放在角落中的一台旧榨油机而命名。

    这是个温暖的夜晚。

    他们都很疲倦。

    过了一会儿,耶稣从这小群人中走开了。但有3个与他关系亲密的门徒,还在远处跟随着。

    他转过身,吩咐他们等着,看着他做祈祷。

    做最后决定的时刻到了。逃跑仍是可能的,但是逃跑会意味着默认有罪,以及自己思想的失败。

    他独自待在寂静的树丛中,做着自己最后的伟大斗争。

    他是正值盛年的一个人。

    生活仍有很大的希望。

    一旦他的敌人抓住了他,他就会以最为可怕的方式死去。

    他作出了选择。

    他留了下来。

    他回到了他的朋友那儿。

    而他们却睡得正香。

    片刻之后,整个花园处于一片喧闹中。

    公会的士兵由犹大领着,冲到了先知面前。

    犹大走在他们前头。

    他张开双臂拥抱了他的主,并吻了他。

    那正是士兵们等候的暗号。

    在那一刻,彼得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他夺过了攻击者手中的剑,凶猛地砍向他。他击中了那人的头部,血从吓人的伤口喷***。

    耶稣把手放在了彼得的胳膊上。一定不能使用武力。那个士兵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

    一击只能导致另一击,而思想不是拿短剑和长矛来战斗的。

    耶稣被上了手拷,穿过****黑黑的街道,被带到了亚那的家中,亚那和他的女婿该亚法一起,担任着大祭司一职。

    他们欣喜地叫着。

    他们的敌人已在自己掌握之中。

    审讯立刻开始。

    耶稣为什么要宣扬那些有害的教义?

    他攻击古老礼仪的用意何在?

    谁赋予了他以自己方式说话的权力?

    耶稣平静地回应说,这是不用回答的。祭司们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他从没有向任何人隐瞒过任何事情。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奢谈呢?

    一个卫兵从没听说过一个犯人以这种方式向公会成员讲话,他就重重打了耶稣一拳。接着其他人按着他把他绑得比以前更紧了,他们拖着他到了该亚法的家里,他得在那儿度过这个夜晚。

    天太晚了,来不及召集大公会了。

    但是激动不已的法利赛派和过于不安的撒都该派一听说抓人的事,他们就离开床铺,穿过黑夜急匆匆来到耶稣待的房间。耶稣坐在那儿,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突然,门口一阵嘈杂。卫兵抓住了一个门徒。他们解释道,一个少女刚刚告诉他们这个打渔人是耶稣的一个好友,她在他们进城的时候常看见他跟着耶稣。

    可怜的彼得惊慌不已。

    灯光、吵闹和斥责之声恐怖地充满了他的耳朵。

    他颤抖着否认自己认识耶稣。

    失望的卫兵生气地把他踢出了屋子。

    耶稣又一次独自面对他的敌人。

    这个夜晚就这样以狂暴纷乱、辗转难安的方式度过了,而第二天清晨,大公会尽可能早地召开了,在没有调查证据和听取证词的情况下,他们就对这个拿撒勒人宣判了死刑。

    据说,那一天是4月7日,星期五。

    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法利赛派为他们的城市除掉了一大隐患。

    但他们的工作还只干了一半。

    从罗马总督那儿接连来了几位信使。

    彼拉多希望了解这场骚乱意味着什么。

    他被给予答复。

    无疑这一切是很有意思的,但是他不该提醒犹太人--无论是国王还是他们的大公会--在听到行政区的罗马总督的音讯前并无权对一个人进行判决吗?

    尽管这非常违背他们的意愿,法利赛派还是让他们的俘获物被带到彼拉多所在的皇宫,接受审讯。

    虔诚的法利赛派待在外面。正是逾越节的时候,此时犹太人都不能接触任何属于异教徒的东西。

    彼拉多大为恼火。自从他到了犹太,这里就很麻烦。有些人总是用他不理解而且似乎是极端荒谬无聊的问题来打扰他。

    他下令把耶稣带进他的私人房间。

    在那儿他们进行了谈话。

    几分钟的谈话就让他相信,并没有什么判处耶稣死罪的正当理当。

    指控是荒唐的。

    耶稣应当被释放。

    彼拉多派人叫来公会的代言人,坦白

    地通知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耶稣有任何触犯罗马法律的罪行。

    这对法利赛派是个可怕的打击。

    看来好像他们的受害人可能要逃过一劫了。

    他们向总督发出恳求。他们说耶稣在从犹太到加利利的一路上一直在制造着麻烦。

    这使彼拉多产生一个念头。

    “这个人是加利利人还是犹太的臣民?”他问道。

    “加利利人。”他被答复道。

    “那么就带他去见希律·安提帕斯吧,他是加利利的国王,就让他来决定吧。”彼拉多答道,并欣喜于找到了一个借口不用插手这件事了。

    但是那个国王同这位罗马官员一样,也不情愿来担什么责任。他来****是为了庆祝逾越节的,而不是来审判将要被处决之人的。他曾听说过许多关于耶稣的事,并一直把他想象为某类巫师一样的人。

    他请求耶稣为他展示巫术的秘密,当然,耶稣拒绝回应这样一个荒唐的要求。由于这一点,会谈中断了。

    为何虔诚的人们就应当和他们自己的同伴分开?这说不过去。于是现在人们都径直涌向了法庭。

    “他说他是一个国王,”他们喊道,“他亲口对我们说他凌驾于法律之上。”此刻所有愚蠢的指责又在****的街巷上高叫起来,伴随着重新恢复的暴力。

    希律明白除非他迅速行动,否则他的身边也许会生出个乱子。牺牲一个不受欢迎的臣民比冒险丢掉王位要好。

    “带上这个人,”他下令,“把他打扮得像他所假装的国王一样,然后把他送回到彼拉多那儿。”

    不知从哪儿找到的一件又脏又旧的斗篷被披到了耶稣的肩上。在一群暴徒的前呼后拥下,卫兵把他带回去见彼拉多。

    一个有勇气的人或许本可以拯救耶稣。但彼拉多仅仅只有良好的愿望。他把这个案子讲给了他的妻子,妻子劝他发发慈悲,可在****只有一小部分卫队,而公会的成员却变得越来越具有威胁性。因为在这时候,撒都该派已和法利赛派协力采取一致行动了。他们是政客,他们在宗教上的兴趣只是第二位的。他们担心的是如果耶稣被允许获得自由之后的政治后果,因此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们决定他必须死。他们私下暗示彼拉多,某份秘密的报告已准备呈交给恺撒,它详细解释了所发生的事,以及他的总督是如何公然站在帝国的敌人一边的。

    那会意味着解职,并且没有了养老金的好处。

    彼拉多动摇了。

    接着他屈服了。

    大祭司和他的朋友们又拥有了他们的牺牲品并可以随意处置他了。

    公会负责商议行刑的确切办法。

    按照惯例,犯人要被乱石砸死。但是耶稣的案子很特殊,他死的方式一定要有些耻辱。逃跑的奴隶会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然后挂在那儿直到他们饿死或渴死。于是决定耶稣应当被钉在十字架上。

    4名罗马士兵和1个队长被命令来干这事儿。

    他们提起耶稣让他站了起来。

    那件脏紫袍又一次披在他的肩上,一顶由荆棘匆匆编成的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一个由两根重重的桁条做成的十字架,放在了他的背上。

    又等了一下,直到两个同时要处死的强盗从地牢里带了出来。

    已到很晚的黄昏,这支可怕的队伍开始踏上上山的路,那里立着行刑架。这座山叫各各他,源于四处都是头骨的“骷髅地”。

    耶稣因为没进食物很虚弱,又被拳打鞭抽得头晕目眩,几乎走不成路了。

    路上排满了人。

    他们注视着他费力地拖着自己的身子和十字架,上了那座矮山的小路。

    吵闹骚动沉寂下来了。

    人群的愤怒也自行衰竭殆尽了。

    一个无辜的人就要被杀害了。

    出现了几声要求宽恕的喊声。

    但是太晚了。

    这出可怕的戏剧必须要演到惨痛的终点。

    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罗马士兵在他的头上系了一张纸片,上面写下几个字--“拿撒勒的耶稣,犹太人的王。”

    他们用拉丁文、希腊文和希伯来文写在上面,以使所有的人都能认读并理解。这意味着对法利赛派和撒都该派的耻辱--他们要为这不公的可怕审判负责。

    当最后一根钉子钉入后,士兵们就坐下来赌博。人们则围了个大圈儿,站在那儿看。他们中的一些人纯粹是好奇,其他人是耶稣以前的学生。他们冒着风险回到城里,为了在最后的时刻和他们的导师在一起,还有几名妇女。

    天很快黑下来了。

    在十字架上,耶稣正轻声咕哝着什么,而没什么人能听得懂。一名好心的罗马士兵用枪端挑着一块蘸醋的海绵扔给了耶稣。这种麻醉物可以缓解他钉裂的手脚的疼痛,但耶稣拒绝了它。

    用最后竭尽的力气,他坚持使自己意识清醒。他发出一声祈祷。他请求宽恕他的敌人在自己身上所作所为,接着他轻声说了声:“结束了。”之后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