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革命和独立两百年后,一个名为马加比的犹太家庭发动了一场革命,试图使国家摆脱外国的影响。但是,那个马加比努力建立的国家却从未兴盛,而当罗马征服了西亚后,他们则使****成为了一个半独立的王国,并任命他们的一个政治亲信来做这块不幸土地上的国王。

    在迦南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两种相互冲突的信仰是不可能容纳在一起的。

    一个把***奉为自己不可争辩的世界绝对主宰的部族,当然不能容忍一个据说是(当然是异教徒说的)住在蛮夷之地某块山崖顶上的非正统的宙斯来和***竞争。

    安条克·埃比方斯没有能认识到这一点。结果,他把他几乎所有的时间和全部的精力都浪费在了使固执倔犟的犹太臣民转变为希腊人这件事上。

    他(就像我们前面所讲的)是塞琉西家族的第8任统治者,他应该知道怎样去做得更好。

    但是当他还很年轻的时候,他被当作人质送到罗马。他在那座当时既是世界的文明中心也是最野蛮的中心的城市生活了15年。

    罗马已经非常富足,古老简朴的民族美德(这种美德是否存在过,我们感到十分怀疑)已经被地域广阔、位置重要的希腊聚居区的更有生趣、更活跃一些的娱乐活动所替代。

    在当时,希腊人所扮演的角色就像现今纽约市的外国人一样。正规的美国人正忙着建筑、买卖和制订计划,以满足于美国大陆的物质需求。

    但是他们的管弦乐团却是由德国人、荷兰人和法国人组成的,他们的剧院里上演的大都是俄国人和挪威人写的戏剧,他们的餐馆里雇用的是法国厨师,他们的画也多半是由欧洲国家的画家们创作的。

    美国人太忙了,没空顾及这些事情,大方地(有些时候甚至是略带轻蔑地)把这些事情留给那些能把这些事做得更好的人去做,不过那些人往往缺乏对政治生活或物质创造的必要野心。

    ***晚期和罗马帝国初期时的情形没什么不同。

    罗马人首先是一名战士、一个立法者、一位政治家、一个税官或是道路的建设者或一位城市的规划者。

    他们征服并管理着整个已被他们所了解的世界--从阴沉灰暗的威尔士海岸到一望无垠的达西亚平原和炙热难耐的北非沙漠。

    这就是罗马人的工作。

    他们做得很好而且非常乐意去做。

    但是他们太忙了,没时间去顾及诸如学校、科学院、剧院、教堂和杂货店这类琐事。

    如此一来,伯利克利、埃斯库罗斯①、菲迪亚斯②那些聪明但却不怎么可靠的子孙们都蜂拥而至。

    他们都相当能言善辩。这些长着黑头发、潇洒英俊的希腊教师们,个个夸夸其谈地谈论着那些老实巴交的罗马人从未听说过的、由此也跟他们的生活毫不相干的事件。

    他们能在争论众神的同时可以告诉别人应该怎样穿衣打扮;他们能够在向妇女们阐释一种新东方宗教的奥秘的同时,又会对怎样使用化妆品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从不会忘记说些俏皮话。总之,他们将古板沉闷的罗马社会变得越来越像雅典卫城脚下那着名的市场了。

    年轻的安条克,刚从遥远的叙利亚来,很容易便被这座奇妙壮观的伟大城市所迷惑,就像来自密歇根北部偏僻的农场的一个小伙子来到纽约市中心一样。在罗马生活的15年的时间里,他成长为希腊哲学、希腊艺术、希腊音乐和一切希腊事物的狂热崇拜者,即便是西比德①本人也不会超过这位年轻的亚洲王子对于雅典卓绝优美事物的热爱。

    因此,当这位年轻人一被召回他自己的祖国,他发现自己的国家让他感到极其失望。

    ****再也没有恢复到昔日大卫王和所罗门时代的辉煌。即便是在那个时候,同日后的科林斯②、雅典、罗马和迦太基等具有世界性的文化中心相比,****也只不过是个落后的小村庄。

    它总是稍稍偏离一些人类文明发展的常规轨道。在巴比伦人、希腊人和埃及人(如果他们曾经想到过这些的话)看来,****是个不错但绝对只是一个外省的中心而已。那里的人们狭隘、困苦而令人不快。他们目空一切,对一切外来的事物都公然表示蔑视。

    在大流亡时期这一状况也没有得到改进。许多犹太人宁愿留在巴比伦。两个世纪之后,大部分幸存的人都被诱惑到亚历山大和大马士革了。正如我们前一章所述,只有最虔诚的人留了下来。他们把****的精神生活变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神学辩论会。

    而现在,安条克刚从令人愉悦的罗马回来,他的所思所想全部是那些体育盛会和庆祝酒会,有时他又不得不抽出时间同那些沉闷、乖戾的学究待在一起为了一条古老律法的晦涩章节而苦思冥想。这些让他们的统治者安条克和他的朋友们深为不满。

    安条克果断地决定要成为卓越的希腊文化的传播者。

    但是他像一个努力使冰河加快流动的人。

    他的收效甚微并招来一场大祸。

    起初,他试图利用犹太臣民中的不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时国内有一小部分人对希腊的生活方式并非完全不友好。

    受到这种情况的鼓励,安条克在****举办了体育比赛,并给一些祭祀希腊诸神的庆典捐了一些钱。这一举动大大激怒了信奉犹太教的臣民们。不过,当时犹太教民正陷入一场丑闻之中不能自拔,其他什么都顾不上。

    事件的起因源自两个人竞争大祭司。

    他们中的一个,名叫米奈劳斯,向国王许诺,如果他能当选就会送上几十万的巨款。但说实话,这是这个可怜的家伙永远拿不出的。

    为了凑足这笔款子,他被迫去偷圣殿的基金。当这件事被发现后,许多人强烈反对米奈劳斯,一时间每个人都去支持他的对手耶森,尽管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场争吵随之而来。埃及国王趁机偷袭了****,洗劫了圣殿(尽管当时圣殿中值钱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

    安条克向他在罗马的朋友求助。

    但是困难重重。他决定亲自前往罗马元老院当面申诉他的理由。

    然而,罗马这个伟大的***对盟国的内部纷争并不感兴趣。只要西亚的各个部族不破坏帝国的安宁,没有妨碍国际贸易交通干道的安全,那盟国的人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在东方的战争有可能会干扰亚洲的商贸,因此,罗马除了告诫安条克和埃及不要惹是生非外,其他什么都没表示。

    埃及人一撤军,这个鲁莽的年轻人便全身心地将

    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一项崇高的任务上,那就是清除臣民们头脑中那些他自认为的迷信。

    他确实下定了决心去做。

    他粗暴地下令废除古老的犹太宗教仪式,安息日不许再奉行,对***的祭祀必须被禁止。因为那些只属于古老的野蛮时代,早就应该被人们遗忘。

    那些凡是能够被他的亲信所搜查到的律法方面的书籍全部被焚烧了。普通公民如果胆敢私藏这样的书籍,则无异于自己宣判了自己死刑。

    那些向来生活在清规戒律和先知的梦想的幻想世界里****的人们,突然被这粗暴野蛮的现实所惊醒。他们关闭城门,试图抵制暴君的命令。但是,叙利亚的将军特意选在安息日这一天进攻圣殿,犹太人再一次拒绝作战,****仍在安条克的掌控之下。

    那些可以被当做奴隶买卖的居民还能够被饶恕留一条性命,而其余的人则全部被处死。圣殿也没能幸免于难。

    基督诞生前的168年12月,在用于燔祭的旧祭坛被推翻之后的原址上,另一座新祭坛被建起。

    当一切准备好之后,新祭坛上便供奉上大量的死猪来祭祀宙斯。

    对犹太人来说,猪是最令他们反感的动物(触摸或是用眼睛看它一眼,他们都觉得不舒服、不干净),用死猪作祭品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而犹太人忍受着,因为他们不得不这样。一支强大的禁卫军,驻扎在新建的堡垒之中,如狼似虎般地监视着那些幸存者。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在这个不幸城市那被亵渎的祭坛上,任何一个试图用公牛肉去替换下死猪肉的人都会遭受惩罚。

    当然,这种愚蠢的**最终会自食恶果。没多久,安条克便品尝到了惩罚的滋味。

    在距离****6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名叫莫汀的边境小村庄,村里生活着一位名叫马塔提亚的老祭司和他的5个健壮的儿子。

    因为推行**规的原因,安条克的使者来到莫汀,命令居民们要遵照**规祭祀宙斯。人们聚集在市场上。他们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安条克很近,而***却很远。

    很快一个可怜又胆小的农民表示愿意执行新规定。

    这激怒了马塔提亚。他拔出剑把那个可怜的乡巴佬砍倒在地,第二剑刺死了那个胆敢命令***的虔诚子民执行亵渎神灵仪式的官员。

    尔后,理所当然地,马塔提亚和他的儿子们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他们逃走了。

    他们翻越高山,隐藏于约旦河的山谷里。

    全国各地的人们都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国王的权力受到了公开的挑战。

    ***找到了他的扞卫者。

    而那些对本民族的未来仍抱有信心的人在夜色中逃往约旦,加入到了起义者的行列。

    安条克起初为平息叛乱,决定故伎重演。

    他再次命令军队在安息日进攻犹太人。

    但马塔提亚是个讲求实际的人。他宁可为律法而生,而不愿为律法而死。

    他命令他的人们反击,叙利亚的军队被击退。

    马塔提亚太老了,他已经不住戎马劳顿。他死了,但他的儿子们--约翰、西蒙、犹大、以利亚撒和约拿单,继任犹太爱国者的领袖,继续战斗。

    在几个儿子中间,老三犹大获得了最大的声誉。每逢战争打响他总是一马当先。人们都因他的骁勇善战而称他为“犹大·马加比”(马加比是铁锤的意思)。他聪明地避免与训练有素的敌军交锋,而是采取游击的战术。20个世纪之后,***将军取得胜利也是靠采用这种战术。

    他从不让叙利亚人有片刻的安宁。

    他攻击他们的侧翼和后方,在半夜时分袭击他们。待到叙利亚人安顿下来准备列队迎战的时候,犹大又率领他的士兵们躲进了山中。而当他们大光其火的对手们疲于等待,放松了警戒之后,他们又杀了回来,将敌人一批批地杀掉。

    在几年这样的游击战争之后,犹大巧妙地巩固了自己的地盘,并且有了攻打****的充足实力。

    他拿下了这个城市,圣殿又重新恢复了他往日的荣耀和神圣。

    不幸的是,正当犹大盛名大振的时候,他却死于一场遭遇战。犹太人再一次失去了领袖。

    约翰和以利亚撒也都已死去。

    约翰在几年前被敌人俘获处死,而以利亚撒则是不慎被一头战象撞死的。

    约拿单,最年轻的一个,被推举为首领。但他任职才几个星期,便被一名叙利亚军官暗杀。于是,领袖的职责便落在老马塔提亚唯一幸存的儿子西蒙的身上。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安条克也死去了。

    他的儿子继承了王位;但很快安条克的侄子底米特留·索特从罗马归来,暗杀了他的堂兄,于公元前162年自封为西亚大部分国土的国王。

    这对于犹太人来说真是天赐良机。

    底米特留正被国内的重重困难所围,无暇顾及犹太人的叛乱。

    他同西蒙·马加比讲和。西蒙以“大祭司兼总督”的头衔统治犹太地区。这个头衔相当模糊不清,大致可以同18世纪晚期科伦威尔的“英格兰护国公”的头衔相提并论。

    那些外部的世界,由于对马加比家族的才能比较赏识,因而承认新的犹太国家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接受“大祭司兼总督”为新王国的合法统治者。

    于是大祭司开始治理国家的秩序,同邻国缔结了条约。

    硬币上铸有他的头像。

    军队拥戴他为他们的统帅。

    当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公元前135年被谋害之时,马加比家族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王位自然而然地传给了叫胡尔坎纳斯的约翰。他在位将近30年,被称为一个井然有序的小国的君主。在这里,人们依照古老律法的最严格要求祭奠***;外国人不得擅自进入,除非有重要的商贸事务需要短暂停留。

    可是老天啊!一旦犹太人处于相对安宁的和平时期,他们就又成了无谓的古老宗教争论的牺牲品。而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些论争曾经给他们的国家造成过巨大的伤害。

    从理论上而言,这个国家依旧是神权政体。大祭司被尊为国家的最高官员,因为马加比家族是世袭的祭司,每件事都是严格遵照律法行事。

    但世界在迅速的变化之中。

    在亚洲、欧洲和非洲的其他地区,神权政治的观念早已不复存在。

    实际上,因为犹太人周围的人们都是自愿接受希腊罗马这样具有现代治国的思想,犹太这个深陷其中的小内陆国家想要维持神权政体是不大可能的。

    在国外的压力之下,犹太人被分裂成持有不同政见和信仰原则的3个

    不同派别。

    这3大派别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纪的历史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此有必要作以详细的介绍。

    3大派当中最重要的要数法利赛派。

    对于他们的起源,我们知之不多。

    看起来他们似乎形成于马加比起义之前的艰难岁月。因为在马塔提亚举起反叛大旗之后不久,他发现有一群名曰“哈西代党人”或“虔诚者”的人追随着他。

    当独立战争取得胜利,最初的宗教热情开始消退,那些“哈西代党人”改名为“法利赛派”。他们站在民众的最前列,坚守自己的宗教信仰,直到独立王国的末日来临。

    甚至是罗马皇帝提图斯的盛怒也没能削减他们的狂热。他们中的许多人坚持了下来。法利赛派至今还流传于世,尽管他们的信仰已不仅仅局限于古犹太教。

    “法利赛”是希伯来语,它的原意是“一群分离的人们”。他们执拗地坚持律法中的每一个字,这是他们与众不同之处。

    他们将古老的《摩西五经》稔熟在心。每一个词,甚或每一个字母,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他们生活在一个处处充满奇特条律而又充满许多令人费解的禁忌的世界之中。有些事他们必须要去做,而另外又有千百件事他们绝不能去做。

    他们,也只有他们,才是万能的***的真正信徒。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注定要在地狱沉沦。而法利赛派,由于他们对律法中的每一个标点、每一个感叹号都一丝不苟地服从,因此他们肯定会上天堂。

    一代接着一代,他们将宝贵的时光都倾注在精读古老的经卷上,花费在解释、注释、说明、推敲、判断和阐述例如在“出埃及记”中某个晦涩难懂的章节中几乎被人遗忘的一句话似的那些意义含混不清而又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他们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极其谦逊的美德。

    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因他们自认为与众不同的品质而自豪不已。说实话,他们对大众只有深深的蔑视。

    最开始,法利赛派无疑是出自于对上帝的威能无限忠诚,为最崇高的动机和无私的爱国之心所鼓舞。

    但是当时光流逝,他们日渐发展成为一个爱管闲事的宗派,绝不容许人们偏离旧有的偏见和迷信。

    但他们固执地无意面对未来,只将目光紧紧盯着昔日摩西时代的荣耀。

    他们憎恨所有外来的事物。

    他们蔑视一切新生事物,指责所有的改革者都是国家的敌人。

    当一切先知中最伟大的一位①向他们宣讲仁慈的上帝和民众都是兄弟姐妹时,法利赛派粗暴地攻击他们自认为的敌人,以致颠覆和摧毁了他们不久前参与建立起来的国家。

    权势仅次于法利赛派但人数并不算多的是撒都该派。

    撒都该派(这个称呼大概得名于一位叫撒督的祭司)比法利赛派要宽容许多-不过,他们的宽容并非出于信念,而是出于冷漠。

    他们属于犹太人中为数不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一个阶层。他们周游世界。他们见到过其他国家和人民,而在忠诚地信奉他们的***的同时,在越来越多的希腊哲学家的传播影响下,他们也承认有关生与死的崇高学说。

    他们对法利赛派所认知的世界没多少兴趣,他们认为越来越多的被游客们从东方带来的魔鬼、天使以及其他一些光怪陆离的怪物占据了那个世界。

    他们接受他们寻找到的生活,努力去过一种受人尊重的生活,不愿将信仰过多地寄托在对未来升入天国的许诺之上。

    的确,当法利赛派企图就此与他们争论时,撒都该派总是要求他们要从一本古书中找出一些相应的论据来,结果显而易见的是当然找不到,因为在那些可敬的经卷上一点都找不到。

    简而言之,撒都该派,比法利赛派要现实得多,与他们所生活的时代保持着更密切的接触。

    在有意无意中他们吸收了伟大的希腊邻邦的智慧。

    他们意识到上帝唯一的重要性,不管叫他***还是宙斯。

    但是他们不认为如此伟大的一个主宰会对人类生存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感兴趣。因此,所有法利赛派那种墨守成规的思考在他们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们认为勇敢而体面的生活远远比逃避生活、躲进安全的学术研究的高墙之后去拯救自己的灵魂重要得多。

    他们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他们对所谓的旧时代的美德丝毫不感到惋惜。

    渐渐地,撒都该派对纯粹的宗教事务完全失去了兴趣,以非常实际的态度投身于政治生活之中。

    很多年过去了,当法利赛派因为耶稣的宗教异说而坚持要处死他时,撒都该派也认为他威胁了现有的法律和秩序而同法利赛派一起谴责这位拿撒勒的先知。

    撒都该派对耶稣的学说不感兴趣。

    但是他们害怕这种思想所产生的政治后果,因此赞成处死耶稣。

    他们和法利赛派殊途同归。

    然而他们的宽容与对手的绝对不宽容是同样的死板、偏执而狭隘。他们在各各他的最后一幕①扮演了相同的角色,本书将在后面的章节谈到这些。

    我们为了忠实于历史在这里必须要提及另一派。然而,它在我们的故事中起的作用不大。

    许多犹太人生活在我们今天所谓的无意识之罪的无尽恐惧之中。

    他们的律法太过于复杂以致没有人能够做到遵守古代法典的每一条。

    但是,在由律法化身的***看来,这样的办不到(然而不是有意的)是一种可怕的罪恶,要受到与违背《十诫》中的任何一条同样严厉的惩罚。

    为了逃避这种困难,艾塞尼派-或称圣洁者-索性拒绝了一切我们所认为的“生存之道”。

    他们什么都不做。

    他们逃进荒野,远离所有纷争,让自己与世隔绝。

    不过,为了更加安全,他们经常合居一处。

    他们不相信私有财产,认为个人所有就是大家共有。除了衣服、床和从公共厨房中盛饭的碗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物品属于自己。

    那些虔诚的居民们每天都抽出一部分时间来耕种他们为了收获食物而种的几块玉米地。

    其余的时间他们都用于精心研读《圣经》和那些久已被人遗忘的先知们着作的书。他们用书中那些晦涩难懂的观点来折磨自己毫无价值的灵魂。

    对大多数人来讲,它是一种毫无吸引力的生活。艾塞尼派的人数比法利赛派和撒都该派都要少很多。

    他们从不会在城市的街道上露面。

    他们从不经商,同任何的政治生活绝缘。

    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在拯救自己的灵魂,但是他们为他的邻人

    们付出得太少,对自己的国家生活也不会有直接的影响。

    然而,间接地,他们发挥了一个巨大的作用。

    因为当他们严格的禁欲主义和法利赛派狂热的实用主义相结合(如同后文中所提到的施洗者约翰那样),必定能影响一大批人,从而成为这个国家中一个重要力量。

    从上面简短的介绍中你们将会明白,在这样一个由几个相互冲突的狂热宗教派别平衡着的国家,要想统治它可并非易事。

    马加比家族在非常困难的环境之下做到了最好。

    在第一个100年中,他们干得相当成功。

    但约翰·胡尔坎纳斯是这个王朝最后一位伟大的领袖。

    他的无能的儿子,亚利斯多布,被称作“希腊人的朋友”,完全不称职。衰落时代从此开始了。

    尽管他已经拥有了国王通常所拥有的所有权力,但他的犹太臣民却不允许他拥有国王的头衔,这大大惹恼了他。

    不过,对于喜爱研究细节和尊重传统的法利赛派来说,这种细枝末节的差别是极为重要的事。

    犹太人之所以接受士师的统治,是因为士师们总是小心谨慎地回避国王这个称号。

    如今,一个连大卫的后裔也称不上的人,竟然要坚持用只有***才能在个别场合下使用的这个称谓。

    法利赛派大怒。亚利斯多布四处寻求援助,愚蠢地与法利赛派的敌人结为联盟。

    这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这种发生内讧的情况在古代倒是极为常有的事。

    新“国王”的母亲和兄弟们站到了他敌人的一边。

    战争爆发了。

    母亲被杀死。

    不久,由于一位过于狂热的军官的失误,安提格纳斯,这个亚利斯多布最宠爱的弟弟也被刺杀了。

    为了使他的臣民们处于另外一种不同的激情之中,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亚利斯多布随后对他强大的北方邻国发动了战争。

    他占领了已经亡国近400年的旧以色列王国的大部分领土。他没有恢复以色列这个名称,而把这块被占领地叫做“加利利”,是北部山地一个地区的名称。

    亚斯里多布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因为他在位仅仅一年之后便因病而死了。

    他的弟弟,亚历山大·赞尼斯-约翰·胡尔坎纳斯的第三个儿子,继承了王位。

    这个年轻人从他足以独立之时便开始被流放,因为他的父亲憎恨他。他在位将近30年,在他临死前,整个王国已经大厦将倾了。

    同亚利斯多不一样,这位年轻的王子犯了一个同样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两大宗派的争斗中他支持了其中的一派。并且他还效法先祖,试图侵占邻国的疆土来扩大自己的领地。

    尽管他的外交像他的内政一样糟糕,但他从未从中吸取教训。

    他的妻子亚历山德拉,也是那样糟糕。她成为法利赛派的政治工具。法利赛派一小撮狡猾的政客组成的幕后内阁操纵着国家的政治实权,他们为了自己一方的利益统治着犹太和加利利。

    为了更加紧密地掌控国家政权,法利赛派怂恿亚历山德拉任命她的长子胡尔坎纳斯二世(法利赛派最听话的学生之一)为大祭司。

    这当然引起胡尔坎的弟弟亚利多布勒斯的强烈不满。这个年轻人以伯父的名字命名,并且还继承了他那位死不足惜的亲戚身上许多不讨人喜欢的品质。

    法利赛派对自己的胜利感到得意忘形,开始采取恐怖统治,还企图处死撒都该派的领袖们。这时,亚利多布勒斯宣称自己是撒都该派的扞卫者。

    犹太教公会(又称参议院)继续为法利赛派所掌控,但亚利多布勒斯和撒都该派控制着几个非常重要的城镇,并且很快,他们便强大到足以威胁到****的安全了。

    正在这个时候,亚历山德拉死了。

    留给她的儿子们的是一个国库枯竭、内乱纷扰的国家。

    这种势态没有一点的新奇。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一角,充斥着的永远是骚乱不堪。

    但是时间和环境都已发生了变化,正如我们在上文中提到过的那样。

    时间再倒退1000年或是500年,只要这些闪族部落安详地驻留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没有人会关注他们在干什么。

    但现如今,西亚的大部分地区都在罗马人的掌控之下,他们继承了亚历山大的帝国。

    他们最关心的是源源不断的稳定税收。

    由于亚洲大部分地区的财政收入都来自于贸易,因此他们必须保持外部表面上的和平与秩序,否则没有信誉(因而便没有商业贸易)将成为可能。

    在小亚细亚的本邦国有一位叫米特利达特的国王,他曾经试图干扰罗马的执政。在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战争之后,他被迫选择了自杀,他的帝国也被划归入罗马帝国。

    无视于这位富有而强大的暴君的下场,胡尔坎纳斯和亚利多布勒斯继续着他们的争吵,最终致使罗马人听到了这个事情。

    罗马驻东方的军队指挥官受命前往****了解情况。当他到达那个城市时,亚利多布勒斯和他的同伙驻守在圣殿的内部,而胡尔坎纳斯带领着他的追随者们在殿外,正在围困着这座实际上非常坚固的神圣建筑。

    当罗马人一出现在现场,两位王子都向他们请求援助。

    这位罗马的指挥官,以罗马民族所特有的那种善于冷静处理复杂情况的特质,决定先打败暴露在外且更容易打败的胡尔坎纳斯的军队,而亚利多布勒斯的部队则躲在沿着峭壁所砌成的高墙后面。

    他赶走了胡尔坎纳斯,而亚利多布勒斯轻而易举地成为犹太和加利利的统治者。

    但是这却不长久。

    不是别人,正是闻名四方的庞培来到了东方。胡尔坎纳斯急忙赶去求见,向他陈述事情的经过。

    不久亚利多布勒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赶忙跑到罗马的军营,告诉庞培自己这方面的情况,并表示因为自己对罗马人是最顺从的,无论罗马人打算在这个地区建立什么政权,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还没等庞培彻底弄明白所有这些观点的含义,一阵军号又响起了。

    第三支代表团来到了。

    是法利赛派赶来向庞培解释犹太人对这两个王子都深恶痛绝,希望回到旧有的严格按照法利赛派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纯粹的神权政体中去。庞培,根本就不去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要从大马士革到亚历山大的商路是安全畅通的。他不耐烦地听完三方的意见,但拒绝表态。

    他说只要一平定了阿拉伯部族的骚乱,他就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当时这些部族正在原先属于亚述帝国的地区恣意闹事。

    在

    此期间,所有这三方必须和平共处,耐心等待。

    即便如此,犹太人仍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绝望境地。这时亚利多布勒斯回到了他的首都,他的行为好似真是整个犹太国的国王一样,可以随意实行他的统治,似乎全世界一个罗马士兵都不存在。

    这种情形持续到了庞培从东方返回之时。

    当庞培征讨阿拉伯人胜利回到西亚之后,他便责问为什么公然违抗他的旨令。

    亚历多布勒斯听信了坏主意,采取了致命的另一步。

    他试图扮演他的高祖西蒙·马加比的角色。

    他退回了圣殿,切断了联结城市其他部分的桥梁,公然举起了反叛的大旗。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哥哥胡尔坎纳斯投到了敌人的一边。围困,是当时最有效的作战方法。

    如此持续了3个月。

    在圣殿里,饥饿的守军深受断粮之苦。

    然而,绝望的处境鼓舞了士兵们的斗志。

    随着胡尔坎纳斯的背叛,使守军觉得自己是***神圣事业和犹太人独立事业的扞卫者。

    逃兵们将这种狂热的宗教情绪报告给了庞培。

    想起了前几代亚述人的做法,庞培下令在安息日这一天发起总攻。

    这时是基督诞生前63年6月。

    罗马军团猛攻犹太人的堡垒,攻下了圣殿,俘虏了所有的守军。

    据说,那天超过12000名的士兵被处死。

    被俘的军官被斩首,亚利多布勒斯及他的妻儿被押往罗马,要在罗马将军凯旋行列中被示众。

    不过,后来他们被准许在罗马的城郊定居下来,在那里他们为犹太人聚居区打下了基础。在罗马帝国保罗和彼得时代的西欧,这个聚居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当战争一结束,罗马人采取了他们贯穿于自己历史始终的明智得体的处事方式。没有掠夺圣殿,允许它继续作为祭祀之地。但是庞培并没有因为这种宽容的举措而获得感激。

    出于自身的好奇和对犹太人的偏见一无所知,在一次庞培和他的下属的巡视中,他们无意间进入了圣殿的圣至所。

    它所展示的是一间石砌的小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当罗马人看到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可引起兴趣,他们便离开了。

    但是对犹太人来说,这次参观,虽然短暂,但由于参观者是不洁的外国人,这意味着亵渎了圣物,必然会受到***的严厉报复。

    他们永远不会原谅庞培。

    无论他试图为他的新臣民做多少好事,都无法抵消他那次对他们的宗教尊严无意识的伤害。

    当然,庞培永远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从他自己的观点来看,他已经做到了最不寻常的仁慈了。

    他准许胡尔坎纳斯返回****,甚至任命他为大祭司,以安抚法利赛派。作为一种最高的恩典,他还赐予胡尔坎纳斯总督的头衔。这是一个相当空泛的头衔,有时会授予被征服国家的君主。它只有一点点权力,但却满足了被征服民族的自尊心。罗马人在授予头衔方面非常的慷慨,只要被征服者顺从他们的意愿,遵循必要的规矩。

    如果胡尔坎纳斯是一个能干的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还可以挽救他的国家走出危难。

    只是这位总督昏庸而无能,不久便失去了他仅存的一点点威望。

    大约30年前,当胡尔坎纳斯和亚利多布勒斯的父亲亚历山大·赞尼斯在位的时候,曾经任命一个叫安提帕特的人为****南部以东(又称以土迈)地区的长官。

    这位惯于权谋的安提帕特喜欢在浑水中摸鱼,惯于把水搅浑然后恬不知耻地从中捞取好处。

    他假装成胡尔坎纳斯的一个忠实朋友,常常在他的耳边悄声作一些谨慎行事的建议。但这些看上去好心的计谋却往往使形势更为复杂,令犹太这块地区的情况更为困难。

    安提帕特如此得心应手地玩弄着他的这些把戏,不久他发现自己得到了罗马的赏识。

    当罗马内战爆发,庞培的军队同其对手恺撒①的军队殊死决战时,安提帕特则静观事态,看看谁会获胜。

    当庞培在基督诞生前48年的法萨鲁斯战役中刚刚被击败,这位以土迈的统治者便与恺撒结盟了。

    作为他的这种忠诚的交换,恺撒赐予安提帕特“罗马公民”的荣誉,同时默许他成为那个如今已被称作犹太的摇摇欲坠的国家的统治者。

    这位新“公民”充分利用了他的有利地位。

    他强化了对人们的控制。

    他的犹太臣民获得了长久以来没有享受过的更大程度上的自由权利。他们被免除为罗马服兵役,被准许重建****的城墙。

    他们不再被强迫缴纳如庞培统治时期的赋税。

    并且他们几乎获得了完全的司法和宗教上的独立。

    但在法利赛派的一边,安提帕特并不比庞培做得好多少。他们指责他是一个外国人、一个暴发户、一个篡位者,无权继承大卫的王位。

    他们讨论让安提哥拿斯(亚利多布勒斯之子、亚历山大·赞尼斯的孙子)作为他们的国王。他们又一次用行为表明应该是他们,而不是罗马人,才是西亚的主人。

    这一次没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因为安提帕特在他的狡猾精明和肆无忌惮方面显然比法利赛派更胜一筹。

    他为他自己的王朝制定了一整套计划,并感到替代马加比王朝的时刻已然来临。

    他缓慢地行动,但从没有让他的最终目标偏离视线。

    正当万事俱备之时,很不幸他却被胡尔坎纳斯的一个朋友毒死了。

    但是他的儿子希律沿着既定的路线继续工作,获得了同样的成功。

    安提哥拿斯被愚蠢地鼓动着发起了一场反对罗马政府的反叛。

    这场不合时宜的起义,正如希律所预料的,以惨败而告终。

    安提哥拿斯带领少数的士兵逃进了圣殿,在被激怒的罗马人的长期围困之下,他被迫投降。

    安提哥拿斯请求他的生命被饶恕。

    然而,这一次,罗马人拒绝了给予他宽恕。

    在他们的这个犹太省,几乎没有一年不制造出一些麻烦。

    他们给与犹太人种种的特权,但他们却接二连三地发起让罗马人损失惨重的反叛作为回报。

    这一次,他们决心要杀一儆百,让这个教训永远不被遗忘。

    安提哥拿斯被当做一个普通的罪犯来处置。

    他被当众鞭挞,然后被斩首示众。

    马加比王朝从此覆灭,希律登上了王位。

    他娶了胡尔坎纳斯的孙女玛丽安妮为妻,从而与犹太的合法统治者建立了一种若隐若现的关系。

    就这样,希律,凭着罗马军队的礼遇,成为一部分犹太人的国王。

    这是在公元前37年间的事件,世界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