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家夫人
“这……总之娘不会害你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不是喜欢唐家那小姐吗？你放心，唐家下药这个事，我还要好好跟他们算算！到时候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莫聪闻言大喜，也就立马忘了旧爱，便囔囔着肚子饿了。
莫夫人安抚好了自家儿子，出来后，扬起了声，她旁边的一个小厮立马偷偷戳破窗户纸，往里塞进了一根竹子，往里吹着气。
没多久，就听见那房间里又传来“噗通”一声。
莫夫人松了口气，带着人匆匆走进隔壁那铺了隔音墙的房间里。
在房间打开的那一瞬间，女人凄戾的尖叫声似在渴望有人能拯救她。可惜，随着房门关闭，声音戛然而止。
尹漫从阴影处跃出，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打开莫聪所在的房间，刚想进去，江垣却递给了她一颗药丸。
“我怕里头迷药未散。”甚至还可能有其他的的陷阱。
尹漫接过药丸，随即笑了笑。
那是她当初教江垣制的解毒丸，一般的迷药毒药，皆能破解。
她爽快地吞了进去，而后推门而入。
屋里灯火通明，放眼可见床铺异常凌乱，莫聪被被子卷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个头露在外面，如今正昏迷不醒。
“白天睡了一觉，晚上又睡了一觉，这个莫聪，日子过得挺幸福的啊！”尹漫扬了扬眉，眼角却飘到地上的女人，随即一愣。
“这个莫夫人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就这样随便把人扔在地上，也不怕秋夜露水重，把人冻死？”
尹漫念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江垣早已背过身去，耳朵通红。
“哟，江院长这是害羞了？”
“非礼勿视！你快扯件衣服给她盖上！”
江垣语气有些恼怒，尹漫也不再打趣，一把拉起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掀，床上的莫聪滚了一圈，继续呼呼大睡。
床单高高扬起，挡住了尹漫的视线，
她一松手，恰好将地上的人儿从头盖住。
然而她的视线，也随即一黑。
“江垣！你做什么？”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没穿衣服！”
尹漫禁不住爆笑：“噗……哈哈哈。”
“你还笑！”眼前重现光明，尹漫一看，江垣将床单掀起，反盖住莫聪。
她失笑：“你把他盖得这样严实，我怎么查看他的身子？”
江垣一愣：“你怀疑他中蛊了？”
“方才听莫夫人的话里的意思，是唐家有人给他下药了。但什么药能在他被敲晕醒来后依然有那么大的药效？再者，若只是单纯的下药，白天那会，他怎么可能正常离席？”
以莫聪蛮横的个性，药性一来，只怕当场已分不清男女了。
“有人给他下蛊，而且这个蛊潜伏到了他回来莫家。”江垣脸色瞬间就变了：“唐夫人！”
还有晚上她预备拿到他房里的膳食。
江垣顿时就青了脸。
尹漫扬起眉，上前查看了莫聪的身子，江垣也没再阻止。只是见她脸色渐渐凝重，而后又跳下床，将地上的女子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不知往里看了什么，而后忽然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往上推了两下，随后一脸挫败。
“那个，江院长，帮忙搭把手呗。”
江垣学着尹漫的姿势，用了丝真气，将她的肚子使劲往上推。
尹漫将那名女子扶了起来，朝她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就听她干呕两声，倏地从嘴里吐出一条只有指甲盖大小，黑紫色，还在蠕动的虫子。
“这是情欲蛊？”
“不是。”尹漫脸色凝重：“这是吸蛊。”
吸人精血，吞人魂魄，中蛊者会在两个月内变得如年迈之人苍老，而后消亡。
“但这种蛊在人体的7天内，不仅不会吸人精血，反而能让人精力充沛，以前曾有人把它当成仙丹灵药，殊不知只是提前透支了自己的身体而已。”
江垣看向那名女子，那虫蛊吐出来后，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这种虫蛊，居然是通过行鱼水之欢来传染的？”
“看样子是，而且这蛊应该是方才从莫聪身上转移过去的，否则除非它将这幅身子吸干，不然我们不可能能把它打出来。”尹漫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今天见那莫聪喝醉后，是什么神态？”
江垣细细想了下：“神态跟醉酒之人并无两样，只是听闻他嗜酒，但白天酒也未过三巡，他似乎醉得快了一些。”
“你是怀疑，那唐夫人下的并非什么情欲蛊，只是引人发醉的药，这药跟莫聪体内的吸蛊产生了如春药般的作用？”
“因为吸蛊虫凶狠异常，两虫相遇，它必吞之！以前我曾听说，也有人用它来解其他巫蛊之术。”
只是以毒攻毒，风险极大，非到万不得已才会有人为之。
“谁那么狠，居然给莫聪下如此毒手？”
尹漫抬眸，望向身后的屋墙。
墙的另一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谁知道，是想害他，还是救他呢？”她顿了顿，一脸狡黠：“江院长，一会麻烦你件事行吗？”
一个时辰后，莫府的马厩突然起了大火，众人纷纷赶去救火，一时间喧哗无比，甚至惊动了已经关在屋里足足三个时辰的莫夫人。
“怎么回事！”莫夫人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喊住跟前的人。
“启禀夫人，马厩失火了，怎么扑也扑不灭！”
“烧了就烧了，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可那里头，有少爷前段时间费尽心思弄来的汗血宝马……”
这个莫聪没有其他喜好，唯独爱马，前段时间听闻外藩有量汗血宝马，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愣是给搞了一匹回来，若是他得知惨事发生，恐怕到时候真闹起来，家里没人能治得住了。
莫夫人一听也有些慌了，也顾不得加件外披，把门一关，
就急匆匆地跟着小厮看情况去。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儿从阴影里跃起，轻轻推开房门，悄然无声地钻了进去。
只是刚一转身，冷不防就给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地上躺了个人，目测是名女子，脸颊消瘦，皮肤褶皱，除了那头乌黑的头发外，浑身上下犹如老妇人般沧桑，此时嘴巴大张，乍一看见她，立即吐出一口浑气，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救……救……救……”一个“命”字都没说出来，手便重重地垂了下去。
这应该就是莫聪娶来的那个小妾了。
尹漫叹了口气，伸手正欲将她不瞑目的双眼合上，一只手却猛地从旁边抓住她。
那名女子似乎不甘心就此死去，猛地跃起，目眦尽裂，，歇斯底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尹漫吓了一跳，随即立马扯下她的手，后退两步。
就见她耗尽力气，直至将所有不甘和怨气倾泻而出，而后又剧烈地咳嗽，直至一只黑紫色的虫子，混着她的血吐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身子轰然倒地 ，再没有动静。
那虫蛊足足有食指长，正欢快地在地上蠕动着身子，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尹漫冷着脸，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倾斜地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蛊。那里头的蜡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虫蛊的身上，它幡然醒悟，似是知晓自己碰到了不该碰的人，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蜡油一滴滴落下，将它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没多久，它便再动弹不得。尹漫随即松手，蜡烛轰然落下，窜起一抹烛光，一阵烧焦味随即飘了上来。
但愿她这般，能让那名无辜的女子释怀。下辈子投胎，遇上些好人吧。
做完这些，她便起身，环顾四周。
这其实就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床、桌子、梳妆
台，该有的摆设应有尽有。唯一特别的，大概是床的四周都有绳子，恐怕是为了压制被蛊虫啃咬的中蛊人。
只是那莫聪不是连娶了三个小妾吗？去掉房子里的这个，那还有两个。如果都是用这种方法害死的，那吐出来的那两条虫蛊呢？
哪去了呢？
尹漫刚想凑到床上，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眼角却瞟到桌上有一个碗。
里头有半碗黑色的汤药，看样子刚刚莫夫人喝到一半，被外头的动静引了出去。
她心念一动，忽地拿起来，摇了两下，又低头闻了闻，脸色顿时一变，手随之一抖，碗落在地上，应声而裂。
一只只剩半个身子的虫子，落了出来。
尹漫捂着嘴，忍不住趴到一旁干呕。
她现在知道那两只虫蛊去哪了！
敢情是去了莫夫人的肚子里了！
可没等她缓过劲来，门突然从外头推开。江垣穿着小厮的衣服，蒙着脸跑了进来：“被发现了，快走！”
她一惊，急忙蒙上脸，也跟着他往外跑。
却见莫夫人带着一群下人，堵在前面。
“哪里来的贼人！居然敢私闯民宅，烧了我儿的马厩！”莫夫人怒不可遏：“给我拿下，就地正法！”
江垣直接将尹漫往旁边一推：“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
可尹漫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在听话这点上，不尽人意。
她险险地避开了攻击，瞅着空子，立即扬声道：“莫夫人，在下并无意闯入，只是实在好奇莫夫人容颜永驻的秘密，这才前来打扰啊！”
此言一出，下人们的动作明显有一丝停顿。
莫夫人却更加恼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我拿下！”
“敢问各位，一点也不好奇莫少爷的三个小妾究竟是得了何病去世的？”
“也不好奇这东边的厢房里为何会传来女子凄厉的叫声？”
众人闻言，纷纷停住动作，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