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夺命桥

    日/西村京太郎

    关于皇室湖大桥一直有一个至今流传却又未曾解开的传说,据说每到夜深人静时桥上总会出现身穿和服的美丽姑娘,她专门去魅惑那些从桥上走过的男子。9月11日的一天,大桥附近的温泉玉兔旅店住进了一位从东京来的客人,他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这个传说,便一直向服务员打听桥上的漂亮女鬼。

    服务员只好告诉他:“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有没有真的遇到了那个女鬼呢?”

    “好像是有的,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

    “哇,那通过什么方法才能见到这个美丽的女鬼啊?”

    “这谁知道啊!”

    这位客人仍然不死心,大约晚上10点的时候,他独自一人跑了出去。女服务员发现他不在旅店后,还告诉了老板娘这个客人向她打听女鬼的事儿。老板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笑着说这位客人的好奇心倒还挺强的。一个小时过去了,仍不见这位客人回旅馆,老板娘怕出什么意外便带着服务员一起去桥上找了一番,但却没有看见这位客人的踪迹。她们只好回旅馆等候,可是直到第二天清晨,这位客人也没有回来,老板娘急忙报了警。

    警察根据老板娘的陈述,绕着皇室湖找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旅店想起客人的登记信息,便决定通知他的家人前来。根据记录,这位客人名叫户田雄一郎,住在东京都布调市。但是令人感到失望的是他所留的号码是假的,根本没有人接听。

    直到9月15日,那名男子的尸体才被发现,他溺死在皇室湖里,警方进行调查时,由于旅店说明了当晚客人喝了很多酒这一情况,所以案子就定性为男子酒醉后失足跌落湖中导致身亡的。

    由于客人登记的号码是假的,所以联系他的家人看来是不可能了。除了号码以外,他的地址之类的信息应该也都是虚构的,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倒是有一件上衣内侧写着一个名字叫“浅井”,却并不像他本人的,至于其他的遗物里面则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物件。

    9月22日的时候,玉兔旅店又住进了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单身女子,她向服务员打听前不久有人在皇室湖身亡的事情。

    服务员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说男子喝多了酒,想去看女鬼。得知那名男子是晚上10点左右出去的,这位女客人竟然也很感兴趣,说要去看看。

    服务员一听怕出事,便说:“那有什么好去的,都是些传说而已,没什么好去的。”

    可是她很坚持,到了晚上10点便离开了旅店,服务员本来打算陪她一起去的,她却拒绝了服务员的陪同,独自一个人去了。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见客人还没回来,服务员赶忙去桥上看了看,可是桥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急忙跑回来喊上其他同事一起去桥上寻找,却仍然没有找到女客人的下落。老板娘这次没敢等到天亮就去报警了,可是女客人在三天后被找到时已经是溺死在湖里的尸体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女客人的情况竟和上次溺死的男子一样,她留下的信息全都是虚构的。

    接连出了两个命案,地点一样,原因还都是因为晚上去桥上看女鬼,这么巧合离奇的事情被新闻媒体大肆宣传,还添油加醋,变得神秘兮兮的。于是盛冈市政府的情报室想追根溯源,找出传闻的出处。结果得知在今年的4月份,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大约是25岁,在皇室湖里淹死了。

    10月25日这天,玉兔旅店住进了一位客人,名叫角川耕助,大约住两天,也就是27日会离店。

    这个客人在吃饭的时候也向服务员打听皇室桥闹鬼的传说。

    服务员下意识地问他:“难道你也对这个女鬼感兴趣?”

    他笑了笑回答说:“我就是想开开眼界,看女鬼是个什么样的。”

    服务员一听赶忙说:“哪里有鬼,那不过是一些越传越玄乎的谣言罢了。”可他对服务员的说法不以为然,反而很坚决地说:“我是非去不可的。”

    服务员怕出事,略带恐吓地说:“外面很冷的,而且已经有两个客人死在那个湖里了。”

    “那怕什么,没关系的。”

    “那我陪您一起,可以吧?”

    “别,两个人去,鬼就势单力薄了,她不得被吓跑啊。”客人摆摆手说道。

    “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两个住我们店里的客人死于非命了,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们旅店可没人敢来住了。就成了个鬼屋了。”

    “也行,不去就不去,那我就待在店里睡觉,不过晚上11点你得给我安排一个按摩小姐。”

    11点刚过,只见按摩小姐回来说客人不在房间里,服务员一听慌了神,大家在他的房间里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他不在,于是倾巢出动,全都跑到桥上去找,依然不见人影。老板娘都要报警了,客人却一脸悠闲地晃了回来。第二天晚上,大概10点,客人又不见了,只是这一次不像昨天那般幸运,他的尸体第二天就被发现了,而且他的身上有被打过的痕迹,所以极有可能是凶杀案。

    警察按照他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原以为会和前两个死去的客人一样,留下的都是些虚假信息,不料这次电话竟然拨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请问是角川耕助先生的家人吗?”

    “没错,他是我的父亲。”

    “这里是石首县的警局,我们今天在盛冈附近的皇室湖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五六十岁的样子,由于他在旅店住宿的时候所登记的姓名是‘角川耕助’,所以我们想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确认一下是不是您的父亲。”

    “好的好的,我立马就赶过去。”

    当天的黄昏时分,接电话的女人就赶到了案发地,她叫角川美香,在警察五十岚的陪同下前往医院认尸。见到尸体后,她面露悲伤之色,问警察:“我父亲是被人杀害的吗?”

    “这个现在还不敢确定,从尸体解剖的结果来看,令尊是溺死的,但是我们在他的尸体上还发现了几处被殴打的伤痕,所以先要作为他杀案来进行调查。”

    说罢他们便一起往警署走,路上五十岚借机打听遇害人的相关情况:“令尊的职业是……?”

    “我父亲在经营一家咖啡店。”

    “一个人吗?”

    “母亲在世时,是他们二人在经营的。家母过世后,我便给他帮忙。”

    “那您父亲平时是对鬼怪之类的灵异事件很感兴趣吗?”

    “什么?”

    “据您父亲下榻的旅店服务员说,他曾经特地打听皇室湖闹鬼的事情,还说要去看鬼。”

    “怎么可能?他以前就是个普通的职员,咖啡店是最近开的,我从来没听父亲说过鬼啊

    神啊之类的。”

    “那美香小姐,你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我吗?这是第一次呢,您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罢了。对了,那您父亲临走时告诉过你他要来盛冈温泉吗?”

    “这倒没说,他只是告诉我他要出去旅行三天。”

    “如此看来,令尊还真是特意前来看鬼的?”

    “警察先生,你不会觉得我父亲是被鬼杀死了吧?”

    “这倒不是,但是您父亲的钱财都是完好无缺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抢劫。这样看来应该是熟人作案的,也许就是你们咖啡店的客人。因为你父亲的咖啡店你也有参与经营,所以还请你配合我们破案。”

    此时在东京都的警察厅里角川的死也引起了大家的震惊,尤其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当警察酒井刚刚从电话里得知角川的死讯后,便告诉了自己身边的同事大谷,大谷一听吃惊地说:“怎么可能呢?”

    问了角川先生的死因后,大谷再次大吃一惊:“什么?鬼?我是在报道上看到说最近有一男一女在盛冈那儿出了事。”

    “紧接着的第三个就是角川君了,因为他女儿在接受调查的过程中并没有将角川先生在咱们办公室工作过的事告诉警察,所以现在那边让我们配合调查,弄清楚角川先生的一些人际关系。”

    “他女儿是叫美香吧?那个小姑娘做出这事倒不奇怪。”

    酒井一听赶忙问:“这话怎么说?你见过他女儿还是……?还有,他为什么对警察隐瞒这件事呢?”

    大谷回答说:“我之前去拜访过角川君几次,倒是见过那个小姑娘,很机灵呢,也是个急性子。因为他父亲是在退休之前突然辞职的,所以在她看来父亲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被逼无奈,所以她就对警察有点记恨呢。我倒是觉得角川先生的突然离世和前不久的一件案子脱不了干系。就是今年2月20日的那件悬案,一起绑架事件。”

    经大谷这么一说,酒井也回忆起来了,是宫本家的一个叫饭岛加奈的仆人来报的案,说是宫本若雅,也就是宫本家唯一的女儿被人给绑架了。警察打电话过去,得知她的父亲出门旅行了。但令人不解的是宫本家竟然尽全力不让女儿被绑架的事情流传出去。

    警察只好一边监视着宫本家的住宅,一边去银行那边找线索,结果发现了宫本家从银行取走了五千万日元,案子越来越像绑架了。可是谁也料不到的是,事情在三天之后来了个大逆转,原来若雅并不是被绑架,而是和男友一起出去了,他们是约好去殉情的,但结果若雅死了,而她的男友坂本弘却活了下来。之后坂本弘本人主动去当地的警察局报警了,警察便将其作为犯罪嫌疑人逮捕了。只是最后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才将他无罪释放了。

    酒井问:“这个案子和角川先生的死有什么关联吗?”

    “也不一定,只是当时角川君也在负责这个案子,他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但是被否决了。”

    “他女儿是这么说的?”

    “这倒没有,美香只是以为父亲是被辞退的,所以才对警察有点成见。”大谷回答说。

    “角川君是死在盛冈的,难不成他的死和那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吗?”酒井问道。角川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去盛冈。

    “想必这个地方肯定也和案子有什么关联,若雅虽然是死在了伊豆的下田,不过角川先生一定是有什么发现才特地去的盛冈。”

    “那我们一起去盛冈那边看看?”酒井提议。

    大谷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他们二人就上了去玉兔旅店的火车,酒井在出发之前还特意去调查了那个案件,并且对涉及的人员都做了一些了解。

    宫本家的男主人宫本一郎才40岁就已经是宫本工业的社长了,可谓青年实业家了,他和若雅的母亲结婚更多的是一种联姻,他们结婚的时候若雅的母亲已经是47岁了。至于若雅的男朋友,他们虽然没来得及调查,但也交给了高野去了解打探。

    至于案件当中那个报案的仆人饭岛加奈没几天就在宫本家待不下去,便辞了职,如今不知去了哪儿。

    酒井想起一件事,便特地拿出一张照片给一旁的大谷看,他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说:“这个女孩可不简单,我觉得大有玄机呢,到现在都还是单身一人。虽说她只是宫本家的帮佣,但是她在宫本家的时候和若雅小姐的关系简直是亲如姐妹,而且还深得若雅母亲的喜爱。”

    “是个漂亮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大概是因为长期一个人生活吧。”

    晚上9点多,他们二人到了角川先生之前住的酒店--玉兔旅店。一到房间,他们就找来了负责角川之前所住的房间的女服务员,想看看能不能从她那儿打听点什么。女服务员对角川的印象还是很清楚的,她告诉大谷和酒井:“这个客人一来就问我皇室湖闹鬼的事,还说要去看女鬼长什么样。他第一天晚上就去了,好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记得当时他还抱怨我们不该去找他,因为我们他才没见到鬼。第二天他又没死心,还是跑去看鬼了。我觉得他肯定是没看到鬼,心里面很郁闷,然后恰巧和路人打了起来,被扔进了湖里。”

    酒井听后说:“分析得有模有样呢。也就是说角川先生刚来的第一天就去了湖边,第二天还接着去了,这样看来,他对那个女鬼的说法深信不疑呢?”

    “是啊,不然他怎么会抱怨我们不该去找他呢。”

    “你确定他抱怨你们的时候说如果他一个人去就肯定能见到鬼?”

    女服务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好像一点都不相信桥上有鬼的说法呢。”

    “那是当然,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人接二连三地要来看鬼,还都惨死在湖里,你们一定要注意呢。”

    第二天,酒井和大谷起了个大早,吃完饭他们就一起去了皇室桥。只见初冬的桥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镀了一层金粉,桥上人来人往,车辆也很多,丝毫无法让人和女鬼之类的恐怖事件相联系。

    酒井边走边问大谷:“对了,昨天晚上那个服务员说前两个死去的人留给旅馆的信息都是假的,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谷思索片刻答道:“这个嘛,尽管他们的信息是假的,但都是来自东京的人是可以确定的,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地都是因为看鬼然后溺死湖中,这真的是很奇怪呢。”

    “我们一起去盛冈警署了解了解情况吧。”酒井提议。

    说完两人立即回到住的地方,然后坐上出租车去警署。到了警署,接见他们的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

    官暮村。得知他们此行目的后,警官暮村便告诉他们:“角川先生的死据我们初步调查应该是他在桥上与人起了争执,被殴打后扔进了湖里,然后淹死了。所以,流窜作案的可能性占大部分,本来我们还希望东京的警视厅能帮我们详细调查下被害人的情况,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听完这番话后,酒井和大谷发现,原来这里的警察的想法和那个女服务员相差无几。他们也不好再接着追问,只能岔开话题,问起那个女鬼的传说。

    “听说那个女鬼是穿白色衣服的,恰巧那个地方不久前有个白衣女子死在湖里,会不会就是那个女孩的鬼魂啊?”

    “我们调查过这件事,除了那个女子是穿白衣服,大概25岁,死在了湖里之后被发现了,其他的都是人们乱传的。”暮村笑着说。

    “那个女的是从东京来的?”

    “这个倒还不敢肯定,只是发现她穿的衣服是东京的商铺里才有的,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做了这样的推测。”

    大谷接着问:“你们有没有这个女人的照片之类的东西啊?”

    暮村一听立即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都浮肿了,大概是因为在水里浸泡了太久,而且她的双眼紧紧闭着,看上去格外吓人。

    大谷端详了照片片刻,拍了拍脑袋对酒井说:“你不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吗?好像就是宫本家报案的那个女佣,叫饭岛加奈的那个。”

    “没错!就是她。原来她跑到这里来了,她不是从宫本家辞职了吗,没想到是跑来这里了。竟然还死在了这里。”

    没多久,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警署,并且就近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来理理脑子里的思绪。酒井把目前所发生的一系列看上去无关的事情在本子上一一写了下来:

    4月25日: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约25岁,溺死于皇室湖中,女鬼的传说由此而起。

    9月11日:又一个男子死在了湖中,同样是溺死,此男子40岁左右。

    9月22日:又来了一个看鬼的客人,女,35岁左右。

    10月25日:角川先生的尸体被发现,事发地点仍然在皇室湖。

    酒井分析道:“在这些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之前,先是宫本家的小姐若雅被绑架,之后若雅又自杀了,但是和她约定一起殉情的男友却没有死成。我觉得角川君肯定看出了事情的蹊跷,于是特地来盛冈调查的,他肯定知道女鬼是谁。”

    “那个女鬼肯定就是第一个被淹死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宫本家的那个仆人--饭岛加奈,不过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呢?盛冈又不是她的故乡。虽然说是淹死的,我倒觉得很可能是他杀呢。”

    大谷说:“9月份接连死去的那两个人都是溺死在湖里,而到了角川先生遇害时才发现了他身上有伤痕,这才没有被当成是意外事件。”

    “角川先生来盛冈的第一天晚上就去了皇室桥,说明那天很可能是和别人提前约好的。”

    “可是第一次去大概是没有见到,所以才回来了。可是第二天去了却死于非命。因为他在旅店登记的是27日离开,所以和别人约定的时间想必就是25日或者26日的晚上。”

    酒井和大谷从咖啡店回到旅店后,服务员就急匆匆地通知他们说有一个叫高野的警察从东京打来电话找他们,于是酒井立即回电话过去。刚一接通电话,高野就告诉他们一个重要的线索说是找到了坂本弘,他的老家就是盛冈,他现在在老家开了娱乐中心,就在市里面的源定桥旁边。

    酒井见事情发展至此,便让高野帮忙说:“你再帮我们查查那个饭岛加奈,就是之前宫本家来报案的那个年轻女佣,据我调查她至今还未婚,我想知道她有没有恋人,因为我和大谷君此次前来是瞒着大家的,所以不方便调查。”

    和高野通完电话后,酒井告诉大谷自己从高野那儿得知的消息,并将自己对饭岛来此的目的所做的推测说了出来。由于坂本弘的老家就在此处,所以极有可能她就是去桥上和这个男人见面的。

    “哦?这个坂本弘是何许人也,我倒是想见见。”

    “我也想会会他,走,咱们现在就去市内找他。”

    不一会儿车就到了源定桥附近,下了车后他俩直奔坂本弘的娱乐中心。得知二人身份后,坂本弘一脸笑容地打趣道:“真没想到警察先生也好这口呢。”

    “这个我们没兴趣,我们来是为了找你,前段时间皇室湖那边女鬼的传闻你听说过吧?”

    “这是自然,我就住在这里,消息传得那么快,只是我觉得那不过是无稽之谈,没什么好在意的。”

    “难道你不认识饭岛加奈?”

    这时坂本弘神情严肃了起来,眉头微皱说道:“这个人是谁?”

    “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这个女人就是你死去的女朋友宫本若雅家中的女佣呢。”

    坂本弘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是说那个女孩啊,认识倒是认识,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呢。”

    “今年的4月份,在皇室湖里发现一具溺死的女性尸体,据判断应该就是饭岛加奈小姐。”

    “不可能吧,据我所知,死者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楚啊。”

    大谷说:“死者的容貌和她很像,所以基本能够确定。”

    “根本就不像。”坂本弘斩钉截铁地说。

    酒井这时打量着这家豪华的娱乐中心说:“这个店还真是不错,想必经营起来成本一定很高吧。你怎么筹到这么大一笔钱的呢?”

    “这个嘛,用不着警察先生您费心。”

    大谷见状,故作粗鲁地说:“肯定是你岳父给的吧,原本你可是他宝贝女儿的男朋友,他给你钱也不足为奇啊。”

    坂本弘一听激动地说:“要不是因为我,若雅也不会死,而且约好一起殉情,我却苟且偷生,你觉得他们会给我钱吗?”

    大谷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五千万日元……”

    “啊?您刚刚嘴里说什么?”

    “哦哦,我是说我们觉得之前若雅小姐失踪是被绑架的,因为2月份的时候她的父亲从银行一次性提取了五千万呢。”

    “这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那这笔巨款究竟去何处了呢?”

    坂本弘避嫌地说:“这个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钱的主人,要问也应该去问宫本先生啊。”

    酒井这时很有礼貌地向坂本弘问起了若雅和饭岛的事。

    坂本弘神色自然了许多,说:“大概因为是同龄人,所以两个人的感情的确很好。”

    酒井接着问:“当时若雅和你一起离开,为什么饭岛会来报案呢。”

    “这个嘛,大概是她不清楚状况,自己瞎想的吧。”

    “她们俩关系那么好,按理说若雅的

    行踪应该不会对饭岛隐瞒的,若是告诉了她,也不会引起后来的轩然大波了。”

    “我们是说好一起殉情的,所以谁也不想告诉。”

    酒井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说:“原来你们事先就已经商量好自杀了啊。”

    “没错。”

    “那你作为男朋友为什么不开导开导若雅小姐呢?或者应该告诉她的父亲宫本先生啊。”

    “宫本先生是她的继父,他们的感情并不好。”

    “你们是乘什么交通工具去的下田呢?”

    “是我开车载着她的,能不能不要再提我的伤心事,我真的不想再想起那件事了。”坂本弘略显激动地说道。

    “可是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饭岛亲眼见你强行将若雅推到车里。这又怎么解释?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以为你要绑架若雅。”

    坂本弘这时已经是面红耳赤了,他极力争辩说:“瞎说!我和若雅一起住的旅店,是你情我愿的。”

    酒井见坂本弘情绪开始波动,便说:“可是我们调查过你们住的旅店,那里的服务人员向我们反映的情况是若雅小姐是被你支着进去的。”

    “那是因为她在车里吃了安眠药,浑身无力靠在我身上的。”

    “你先前不是还说你俩是约好一起自杀的吗,她怎么就吃上安眠药了?”

    “也许她觉得不应该拉上我一起吧,所以想先走一步。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呢。”“她拿来的安眠药随身就有吗?”

    “嗯,她总是睡不好,经常失眠,所以一直都有吃安眠药的习惯。”

    酒井突然生出一计,谎称:“我们问过她的医生,可是并没有安眠药这回事啊。”坂本弘面色慌张地说:“那她一定是通过别的渠道弄到的。”

    “哦,你是否知道这个渠道呢?”

    “这我怎么搞得清,我只是很确定她身上就有安眠药。”

    “那后来安眠药呢?”

    “被我给扔了。”

    “为什么扔掉呢?”

    坂本弘终于爆发了,下了逐客令,说:“别再问个没完没了了,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酒井对他的态度倒是不介意,而是故作随意地问他:“那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叫浅井的呢?”

    “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人是饭岛死后第一个溺死于湖中的男子,可是他留给旅店的信息都是假的,后来我们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的一件衣服上绣了这个名字,所以我们猜测这个也许是他本人的真名。”

    “这个人我怎么会认识呢?你们别瞎打听。”

    酒井还不死心,又接着问:“那后来又死了一个单身女性,你也不知道是谁吗?”

    坂本弘此时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了,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们别问些有的没的了,快点走吧。”

    酒井和大谷两人这才不得不离开娱乐中心,回去的途中大谷分析说:“这几件案子都是连环着的,而源头就是2月份那个所谓的绑架事件。其实若雅小姐不会简简单单是自杀的,想必是她那个男友坂本弘干的,然后精心设计成自杀的样子。警察也都相信了,于是坂本弘安然无恙地被放了出来。可是查案过程中,角川君看出了破绽,于是在辞职之后专程来调查这件事。”

    酒井也大概推测出这样的经过,补充说:“角川君和我们的想法一定不谋而合,觉得若雅是他杀,而且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坂本弘,他不过是若雅的继父宫本一郎的一颗小棋子罢了。”

    大谷接着酒井的话分析:“是的,因为宫本一郎的妻子虽然死了,但因为女儿若雅的存在让他无法获得宫本家的巨额钱财,所以才想出借刀杀人之计,让若雅的男友杀了若雅,而坂本弘开出的条件就是五千万日元。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娱乐中心正是用这笔钱建筑起来的。”

    酒井这时又想起来那个女佣,便说:“其实还有一个人也不相信案子的结论。”

    大谷一口报出饭岛加奈的名字,因为她是亲眼看到若雅的离开,也是第一个报案的人。只是当她孤身一人来到盛冈找坂本弘时,却被杀害了。而这个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坂本弘。

    “可谁知道这事儿竟然被传成闹鬼,不过后来那两个身份不详的人说是看鬼才死在湖里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谷挠挠脑袋说:“这个确实挺不对劲的,直到今天,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还是没查出来。”

    “你觉得这两个人的死会不会也和那个绑架案件有关呢?因为那个案子前后出现的人物只有三个,当事人若雅和坂本弘以及目击者饭岛加奈。对了,大谷君,对于宫本家的夫人你可知道些什么情况吗?那个女人是不是叫什么宫本熙子来着?”

    “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如果前两个遇害人也是被杀的,而非意外死亡,那这个幕后真凶极有可能就是宫本一郎。他和熙子的婚姻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所以为了能够自由地使用那些钱财,他便先后将妻子和继女杀害了。”

    “这个说法还是行得通的。也就是说9月份遇害的那两个身份不明的客人很可能就是宫本一郎派来的。”

    他们俩才刚到东京就见到急匆匆赶来的高野,他确认了饭岛的确至今未婚这一信息。

    酒井由此更加肯定她和若雅之间的情谊了,之后他又拜托高野帮忙调查若雅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高野就来告诉他:“宫本熙子是去年12月份死于心脏病。”

    “哦?那个时候她丈夫宫本一郎在身边吗?”

    “不在呢。他是作为宫本工业的副社长去了九州出差,而宫本工业的社长是他的妻子。”

    “若是这样的话,那熙子应该常备着一些药物吧。”

    “是的呢。每天饭后都得吃,是医生开的。”

    “这样的话若在她的药里面动手脚岂不就……”

    “可是宫本一郎之前也就在文艺界工作过,对于药剂方面应该没什么了解呢。”高野说。

    酒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吩咐高野去调查皇室湖里死去的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因为他觉得文艺界鱼龙混杂,保不准就有懂药物的。他告诉高野说:“那个男的大概四十岁,可能叫浅井,女的三十五六,你去看看这两个人会不会和宫本一郎有什么交集。”说着还不忘把之前根据旅店服务员等人的回忆而画出来的模拟画像给了高野。

    还没过多久,高野就一脸喜色地回来了,他发现了新的线索,赶忙告诉酒井他们说:“这个男的叫浅井信,不但和宫本一郎认识,而且还懂医药。因为之前宫本一郎在文艺界混迹时,浅井曾是他的手下,之后因为混得不好才回到家乡开了个药店,还总是和乡里人借钱,导致人们都与他绝交了。”

    “我说怎么一个大活人死了都没人去找呢。”

    高野接着说:“虽然他没什么人缘,但是有点小本事,

    据说他能够弄到市场上买不到的药物。”

    “那个女人呢?查到什么了吗?”酒井又问。

    “这个女的是个女明星的经纪人,叫白鸟荣子,因为总是滥用明星的名气敲诈别人,差一点点就坐牢了。后来她就给宫本一郎工作了。”

    酒井听后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果不其然都和宫本一郎有关系。”

    很有可能害死熙子的药物就是宫本一郎找浅井弄到的,自己还假装跑到别的地方出差,制造不在场的证据。说不定她继女的药也是他用同样的方法得到的。

    至于那个叫白鸟荣子的女人,要么是宫本一郎的情妇,要么就是他和浅井的牵线人。

    “宫本一郎想必是花了大价钱。否则这两个人怎么会都是因为看鬼死在了盛冈呢?”大谷补充说。

    酒井点头说:“是啊,这三个人都是能证明他杀害妻子女儿的有力证人,不掌握好他们的行踪,他本人可是随时有可能坐牢的。”

    “是啊,对那个直接杀死若雅的坂本弘,他肯定更加防备,其他两个人怎么说还是自己的旧识,而坂本弘不一样,他是若雅的男朋友。”

    “其实4月份,女佣饭岛意外死于皇室湖里的时候,宫本一郎就已经知道死者的身份了。他也知道所谓的意外不过是坂本弘掩人耳目罢了。好在最后饭岛的身份没有被查出类,他这才躲过了一劫。”

    一旁的高野见他们二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问:“那个浅井为什么在9月的时候死在了盛冈呢?”

    “大概是因为游戏机的价格日益高昂,坂本弘的娱乐中心资金不足,便又打起了宫本一郎的主意。宫本一郎为了不留下转账的痕迹,只好让浅井亲自带着钱去找坂本弘,并且吩咐浅井杀了坂本弘这个随时随地对他都构成威胁的人。”

    高野若有所思地问:“结果却是浅井敌不过对手,反倒被杀了?”

    “有这个可能,只是若是对白鸟荣子的死也做这样的解释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第一次派过去的浅井都被杀了,宫本一郎不至于第二次寄希望于一个女流之辈吧。不过也许9月份坂本弘向宫本一郎要钱的时候,他心生一计,反正这三个人对他而言都是定时炸弹,除掉一个是一个。于是他就让坂本弘杀了浅井,而浅井以为只是去皇室桥送钱罢了。”

    高野听后问:“那也就是说白鸟荣子也是坂本弘杀的,他凭什么为宫本一郎一连杀害三个人呢?”

    “钱!而且是巨额,若按一个人五千万的话,三个人可就是一笔大数目了,不过这样的话,坂本弘也很危险,因为宫本一郎不会留他一个在世上的。”

    一旁的大谷说:“角川君肯定是把坂本约到桥上才出的事,如果这个消息被宫本一郎听到了,势必会想尽一切方法除掉坂本的。”

    酒井经大谷这么一分析,立即觉得情况不妙,赶快吩咐高野调查宫本一郎此时的行踪。

    高野听后立即出发,一会儿便打来电话说宫本一郎下午一个人开车出去了。

    酒井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便让高野继续追踪宫本一郎的情况,他则和大谷一起坐出租车赶往盛冈。

    大谷疑惑地问:“这个宫本一郎怎么不坐火车去呢?这样可是快多了。”

    “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这样也好,我们还有机会能追上他。他没准就是想干掉坂本。”

    “坂本会一点戒心都没有,就答应他的邀请?”

    “虽然不至于,但如果宫本一郎和往常一样说是让他杀人呢?报酬地点什么都不变,并且编出要杀的人的样子,那么坂本兴许就深信不疑了,因为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干过两次了。”

    就在这时,酒井的手机响了,是高野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那头说:“宫本一郎以前在文艺界混迹的时候参加过一些射击俱乐部,他自己也有几支不错的来复枪,现在他没事就会去练练,像是很感兴趣。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就带着这几支枪。

    看来他不坐火车果然是有原因的,若是带着枪坐火车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只好自己开车前往了。想到这里,他赶紧让身边的大谷也准备好枪支。

    火车在晚上9点45分的时候到站了,酒井和大谷急忙坐出租车赶往皇室湖,二人分头行动,大谷在桥的一端下车,而酒井则负责另一边。

    车子到了桥中间的时候,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引起了酒井的注意,他断定车主必定就是坂本,于是他急忙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桥头,并让他不要靠近大桥。

    坂本是找到了,可是宫本一郎呢?马上就要到10点了,要是坂本等不及下了车的话,那他可就危险了,因为宫本不知正在哪里对着他瞄准呢。若是不下来倒还无碍。酒井只能在桥头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大谷则负责另一端。

    到了晚上10点的时候,车上的坂本下来了,就在他下车的一瞬间,大桥的青铜像后面有什么东西闪过,好在那个地方离酒井很近,他便悄悄走过去,一看那个人正对着来复枪专心地瞄准,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宫本一郎。

    酒井见机大喊了他的名字,就在那一刻,子弹已经射了出去,兴许是被身后的喊叫给吓到了,那一枪正好打在了保时捷的玻璃上,宫本一郎见状,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枪扔到了湖里。酒井急忙上去追他,大谷也从另一端赶来,两人联手铐住了他。

    大谷一看,果然就是宫本一郎,这时酒井问起了坂本的情况。

    “他已经被我铐起来了,全都被你猜中了,那个坂本真的以为自己是来替宫本一郎杀人的,谁知道竟然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他可是气坏了,一定会一五一十地交代所有的事情的。”

    酒井听后对宫本一郎说:“你以为把枪扔了就万事大吉了,你的手化验的话会有硝烟反应,而且那把枪还在湖里呢,你就等着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吧。当然,远不止于此,你指使别人杀害了几条人命,别说财产没有了,就连命都得丢。”

    宫本一郎和坂本因为这几个案子被一并逮捕了,在这之后,案子的证据也纷纷搜集到了。

    宫本的朋友反映,曾经在浅井喝醉后听他提起过什么引发心脏病的药,而且说是受宫本所托。

    银行也有记录说宫本一郎在浅井和白鸟死的一天前,确实来银行取了五千万。而坂本所经营的娱乐中心的员工也证明就在那三个在皇室湖里遭遇不测的人死后的第二天早上,坂本拿着潜水用具出门了。他应该就是去确认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美香之后也在父亲的日记里发现了父亲关于这个案子的记录,原来他在辞职后仍然关注这个案子,并且推测的都是正确的,所以才去约坂本见面。

    宫本一郎和坂本都受到了相应的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