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料之外的选择
第18章：意料之外的选择
比利干笑了几声，坐在他左侧的一名男子似就是步九天口中的柳十兵柳兄弟了，京龙六杰中的第二大少。
他身旁的女伴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从开席到现在就没换动一下姿势、也没说过一句话，好似专门为替他冲门面而摆上的花瓶。
柳十兵淡然的说道：“步兄过誉了，便是我，也争不过比利的。”
“少爷，那位蝶舞衣姐姐真的好漂亮啊。”琳儿靠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一脸的陶醉和花痴。
女人若是迷恋起女人来，那可比男人要来得猛烈得多。
“而且跳的舞也超级好看呢，像只鸟儿似的……还有那个酒壶一直抛着，弄得我紧张死啦，生怕它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去了。”琳儿继续自言自语。
步云笑道：“刚才蝶舞衣可是朝你抛了个媚眼的呢。所以啊，不只是你这小妮子被她迷住，我看这大花魁也被你这小妮子的单纯给迷住了呢。”
琳儿羞道：“哪有这样的事？我倒觉得蝶舞衣姐姐是在给少爷抛媚眼。”
卡恩等人都还不知道琳儿已经从了步云。这段日子步云天天闭门练功，卡恩三兄弟还当他是沉浸在梅茵这件伤心事上宽不了心，此时既有机会，自然不遗余力的疏导。
“可不是么！”卡恩大笑道：“咱们家步云好歹也是步家二公子，这边偏席上的人，也就只有你才够资格受蝶舞衣这个媚眼了。”
鲍皮打蛇随棍上：“我看步云二哥，你干脆就努把力，趁热打铁把这大花魁给娶进门算了。那以后咱们四兄弟的美好生活就开始啦，没事儿你就让嫂子给弄上一出舞会，就咱四兄弟欣赏，旁边的谁也瞧不着！”
林华急忙说道：“我也要看。”
“看你个头啊！”克拉克可不像卡恩那么会做人，直来直去的没半点弯肠子：“没听说是咱们四兄弟么。四兄弟可就只有四双眼睛，多一双都不算！就你还想看我嫂子跳舞？”
“好了好了，别逗了。”步云笑道：“旁边的人都看着呢，再说下去，会有人过来把咱们的嘴全给撕了的。”
闲聊间，蝶舞衣已经开始弹起了琴、唱起了歌儿。
那是一种传自东方夏皇朝的古琴，声色清脆优美，与传统的西方诸帝国打击乐器大为不同。
她盘膝坐在一张雪毯上，婢女先前一直抱着的玉雕象牙头琴就那么枕在她的那修长嫩白的大腿上。
这动作和姿势很是平常，东方古琴近年来在夹杂在夏皇朝和凯撒帝国间的安鲁帝国中很是流行。许多弹这琴的歌女们都是如此一个坐姿，但同样的姿势由蝶舞衣施出来时，却又有着另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
这种诱惑力是来自她本人的，是一种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都夹带着的韵味，与动作姿势无关。
况且她的这一坐与普通歌女又有些微不同，她的琴，枕腿的位置比较靠近小腹。如此一来，非但能露出更多的腿部曲线，且又能让人有种琴被她包夹着的感觉……
光是‘包夹’这二字就能让男人趋之若膺了。
这就是一种意境，让你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她的算计，按照她的规范来进行思考、进行自我撩拨。别说她将琴放在让男人那么敏感的位置，或许只要她愿意的话，甚至可以通过营造出的一些气氛来引导你对她打个喷嚏都产生出强烈的**望。
这种让你只能偷偷的想、偷偷的意淫、偷偷乐的引导，反而却能达到最佳的效果。以至于让无数男人都想化身为那张象牙头琴，以便得到这么个被蝶美人‘包夹’的机会。
只不过这样一来，弹琴就不是那么方便了。但这显然难不到蝶舞衣，看得出单是这个弹琴的动作也让她花费过不少功夫。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花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情也无语。
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
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嚐尽人情淡泊，
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独向寂寞 ，
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 ，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一曲桂花香，满堂惊艳。
之前的击壶袖舞，让人们对她的认识，从一个包裹严实的清纯秀佳人转变为了风华绝代的撩人尤物。而此刻这一曲，则又让人们将她从一个诱惑尤物重新看作了清秀佳人。
从摆琴的动作开始，她就已经在布置着这个气氛的转变。当她用那种细秀婉约的声音唱出这如梦似幻的歌词时，配以她那微微锁起的眉头……原本看似淫荡的姿势，此刻在众人眼中也转变为了一个小巧的身子板。就像一个倍受欺凌的弱女子，让所有之前对她产生过亵渎念头的人们都自惭羞愧不已。
不亏是蝶舞衣大家、帝国四大花魁之一。
歌是一首司空见惯的桂花香，曲却是来自夏皇朝那种不一样的清淡风格。
人们意犹未尽的听她唱完最后一个音符，陶铸在那种略带些伤感又让人沉醉的气氛中。好似感觉自己正处身一片圣洁的山野湖畔，天空湛蓝、远山如黛，湖中波光粼粼，一位神界仙子身披月光踏着湖面水波而来，在那湖心的一栋如梦似幻的小楼尖上翩翩起舞。
这次蝶舞衣没有再使用媚功气浪，但却下了个重手。将五成的媚功收敛到了自己的歌声和氛围中。以物辅之、以声助之、以势导之，这才是媚功的最高境界，而非是单单局限于媚功本身的精神力。
这是蝶舞衣的拿手好戏之一，若此时她唱的是艳词，估计现场就得有一大堆人直接湿裤子了。但纵然是以清纯歌声唱来，那股渗透入歌声中的媚功精神力量，却仍旧是感染到了几乎每一个人。
所以这些自命高格调的贵族们又犯了个错误，又忘记了鼓掌，全都呆在了那里，沉浸在幻想的月光之中。尽管他们在先前蝶舞衣跳完舞忘记鼓掌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第一个鼓掌，但却仍旧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能怪他们土包子，似惊龙城这种边疆重地，血性是有的，柔情却有不足。就算蝶舞衣不糅合媚功在歌声里，单以她的唱功也足可以使得这些大老粗听得乐而忘形。
偏席处响起一个孤独的掌声，蝶舞衣纵眼瞧去，果然便是先前并不受自己媚功气浪影响的步云。
她微微赞叹：我这套以媚融音的功夫，可与精神力对抗扯不上什么关系，纯粹是对人**的撩拨。你有一分**，那便只撩拨得了一分，你有十分，那便可以撩拨出你一百分的**来！
刚才我有意控制，音束的攻击目标几乎都是那小子。却不料满院旁人都受到了波及诱惑，偏偏这小子仍旧是那般不动声色就接下了招，浑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份定力、对**的控制，可真不像是个十六、七岁的热血青年。
她可不知帝王学本身就要求修炼者以抗衡自身**来提升修为，在旁人看来通天般难以抵御的诱惑，对步云而言则就像是吃豆子一样的轻松。帝王学中的五美图，步云天天都在观想，功力虽尚待精进，但这定力之强，估计整个安鲁帝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她收拾了下心情，站起身来。
周围的其他人们在听到步云的掌声后才回过神，不约而同的高声喝彩鼓掌。
由于晚间蝶舞衣还会到露台舞场进行大众表演，时间和体力都得有所保留，因此这场盛宴便算是到此结束。
蝶舞衣在台上与众神阁派出的那个主会人谈笑了几句，引得观众席上一片和融融的笑声。
年轻人们一个个正经帷坐，努力想给蝶花魁一个良好的表面形象。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就是所谓的评选活动，选中者除了在名声上有天大的收获外，还可获得与蝶舞衣同室饮乐的雅趣。
“惊龙城是个很美丽的城塞，”蝶舞衣开始作总结了，人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能来这里献舞展喉实在是舞衣的无上荣幸。在场诸位公子们都是人中龙凤，要说让舞衣在诸位公子中评选什么，那可万万不敢当。”
鲍皮尖声尖气的说道：“蝶大家别谦虚啦，咱们一个个可都伸长着脖子呢，就等您的下文喽！”
他这话虽然毛糙，但却是在场大多数年轻人的想法，倒也没人来怪他。
蝶舞衣轻轻一笑，眼光转到了惊龙六杰那一桌上。
四周的年轻人好一阵失望。
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这所谓评选不过是做秀而已。那些达官贵人们对众神阁威逼利诱都套不到任何名额，定然是众神阁早已将目标锁定在惊龙六杰那前三位公子身上去了。想来也是，这惊龙城中确实没其他年轻人能和他们争。
所谓蝶舞衣不伏众神阁管制，这评选活动不会有黑幕之类的说辞，那也不过就是人们自我安慰才传开来的借口罢了。
步九天与那柳十兵神色如常，比利也将腰板挺了个老直，脸上露出一股不可琢磨的、得意的笑容。
但听得蝶舞衣樱唇微张，那一抹朱红让所有人垂诞欲滴，小口里轻轻巧巧的蹦出六个字：“步二公子，步云。”
当蝶舞衣说出步二公子的时候，很多人都没听清，包括步九天在内。
因为只要听到一个步字，所有人就都可以确定那铁定是步大少--步九天无疑了。
所以在蝶舞衣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步九天就已经微笑着稍稍躬身，将酒杯放回了桌上，准备站起身来谦虚几句。却不想紧跟着就听到了步云的名字。
他半边屁股微抬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的笑容极为生硬，半晌才按捺下来，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大院里静悄悄的，唯有南席的人在相互张望、交头接耳，卡恩等人更是显得颇为兴奋。
鲍皮压低了声音：“刚刚才说到让二哥努把力，没想到桃花运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步云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入选，这段时间勤练帝王学，实力的精进暂且不提，这控制自身情绪的工夫却已有了十足的火侯。他神色如常的站起身朝台上躬了一礼，随即坐下，一派贵族子弟风范，倒也博得些许微弱的掌声。
“没想到居然是他……”
“那家伙就是步云？早听说步家有两位公子，只是这二公子还真没见过。”
“什么二公子，就是一废物而已。听说就算是他老子步大元帅，也没把他看上眼过。”
“啊？”
“啊什么啊？那家伙是庶出，自己又好吃懒做，在马拉迪斯学院折腾了好几年都还只是个三级见习骑士。我就没搞懂了，蝶舞衣怎么会看上这种小子……”
“呸，蝶舞衣那种眼光，这满场贵公子她不认识，居然就挑了这么个草包出来，也好意识说是见过大风大浪、阅人无数的慧眼？灰眼就差不多。”
“估计也是看上步家的名声吧。选步九天的话，那攀权附势的痕迹太过明显，所以避重就轻选了步云来充个过渡物。嘿嘿，只可惜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步云那小子在步家根本就是个渣，和他能谈出个鸟来？”
琳儿兴奋的在那里直搓衣角，小脸涨得微红。步云若是在别人面前出风头，或许步云本身还并不怎么在意，但琳儿却绝对是比谁都欣喜了。
卡恩朝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众人都在等着蝶舞衣的下文，按照众神阁所说，这所谓选秀那是要选出三位入幕之宾的。
比利早已把牙巴都咬出红印了。步云这一抢名额，剩下两个名额怎么还有他的份？
步家的一个‘弃子’而已，竟然都敢与自己争？他想起先前自己放下的大话，不禁有些忐忑的看向同桌的步九天：步九天怎么说也是步云的大哥，就算两兄弟再怎么不合拍，但当着他的面殴打他二弟，步九天的面子也是挂不下来的。
步九天的眼神则很是冰冷，就算接下来的第二个名字是自己，他也决定要拒绝这项‘荣誉’了。把他的名字排在步云身后，对这位惊龙城第一大少来说本身就是种侮辱。与他同桌的柳十兵也看似随意的挪了挪屁股，眼神玩味，想来也和步九天打着同一个算盘。
花魁又如何？在帝国里再有名气、再有势力又如何？这里是惊龙城！
这两位惊龙大少还在盘算着如何拒绝蝶舞衣剩下那两个名额的邀请，好让那个不知天地厚、不懂规矩的花魁大大出一番丑时，却听到蝶舞衣笑吟吟的说道：“诸位公子都是极为出色的，步九天公子、柳十兵公子、比利公子等等，这名额又只剩两个，若再要舞衣强行评选，那可有些厚此薄彼了，这活动就留待下次再继续吧。”
话一出口，满场哗然。一众宾客膛目结舌，就连与蝶舞衣同台的那个婢女和旁边的主会人也都张大了嘴巴。
这些人中有些是知道步云在步家身份的，也有些不知道的。不知道的还好些，想着对方好歹也是步家的公子，选上他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原本应该有三个名额，如今怎么只选了一个就结束了？
至于知道步云背景的人，那就更是莫名其妙了。难道是瞧着那小子生得俊么？可惊龙六杰都是人中龙凤，也没一个生得差的啊。
众人的杂乱声中，响起一个浑厚的掌声。众人朝发声出寻望去，居然是惊龙六杰那一桌中的柳十兵。
“若是步云公子入选此位，单凭咱们惊龙步家的威名，那便也算众望所归了。”柳十兵一边鼓掌，一边似笑非笑的看向步九天。
步九天淡然一笑：“这是我步家的荣幸。”
两人语言间都没半点不妥，但神色里却浅藏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火气，只不过掩饰得很好而已。
比利似乎就没这两人老练了。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比步、柳二人差一个档次，但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入选者竟然是步云。
步云是谁？是那个茶店里叫嚣着把破鞋扔给了比利，还问他穿着合不合脚的可恶小子。当他在茶店里说这番话的时候，比利还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那时的步云只不过是个挂着步家少爷头衔，却半点没用的废物，只认为他是被伤害得狠了才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口不择言。
但现在步云居然被蝶舞衣看上，还挺突出的只选了他一个，弄得他好象确实挺牛比一样。这样一来在心态上的强弱互换，步云在茶店里的话就显得格外刺耳了。好象步云真是突然变得很牛比，然后把他已经看不上的破鞋一脚踢给了自己，自己居然还眼巴巴的像条狗一样穿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比利很不爽，连带着看向身旁的梅茵的眼神也变了个味道。
梅茵在那里嘀咕道：“还什么惊龙三公子，居然连那个废物都比不过！我那班小姐妹还说要听听你夜会蝶舞衣的故事呢，现在倒好……”
‘啪’一声脆响，比利一个耳光扇在梅茵的脸上：“闭嘴！”
梅茵捂着脸不敢吭声了。
“比利，选不上，也不用打女人出气吧？”
“出气？”比利冷笑道：“不就是个破歌妓选小白脸么？这种东西，就算她选了少爷，少爷也没兴趣搭理她。”
“先前也不知是谁说过大话呢？说什么‘不管是谁，一定打断他的狗腿’。”同席的另外几位公子哥笑了起来：“比利，你不会瞧着是步家二公子，这话就当放屁了吧？”
比利脸色铁青，他原本是打算暗地里弄步云一顿出出气的，但现在却有些骑虎难下了。毕竟步九天就在同一桌上，虽然知道他对步云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他亲兄弟，就算只顾着面子，也不会随便让比利乱来的。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同桌的步九天，但见这位步大少爷微微一笑：“我家这位二弟一向疏于管教，我行我素。我和父亲事忙，平时也及少有时间教育他。比利兄弟若肯帮这个忙，九天倒是求之不得。”
比利双眼一亮：“长兄在场，我这外人恐怕不太好说教吧？”
步九天笑道：“最近父亲不在城中，军营那边比较忙。等这宴会一散，我就得赶过去了。比利兄请自便，不过看在我的份上，点到为止便行了。”
“嘿嘿，好一个长兄。”柳十兵嘿嘿笑道。
“柳兄有何指教？”步九天转过头来。
“不敢，就是觉得有趣儿罢了。”
“听闻柳兄的天狼剑技最近又有精进，我倒觉得若能领教一番的话，那才更有趣儿呢。”步九天笑了起来。
柳十兵眉头微挑，眼中精芒闪过，浑然不似先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那便随时侯教了。”
这两人平时就谁也不服谁，像这样喊着要比试的时候多了，比利等人也不在意，倒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步云那边。
先前顾忌着步九天，比利还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既得到他的许可，那便随心无忌了。
他转过头，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下午时跟他一伙的那几个年轻人赶紧从后面桌席上走了过来，比利阴沉着脸对他们低声吩咐，那几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全都点了点头。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从蝶舞衣选中自己的时候，步云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其他人或许不敢打自己的主意，但那所谓的惊龙六杰可就难说了。
所以他一直都在留心着惊龙六杰那边的动静。看到比利和他那几个跟班交头结耳，时不时还朝自己这边投来恶毒的眼神，哪里还会不知道他的打算？
若是以前，步云肯定会心中忐忑不安。即使强撑着面子不害怕，但紧张却是肯定的。
不过此时此刻，步云显得异常的平静，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这种心态上的变化。
是因为修炼帝王学的关系么？
帝王学讲究控制自己的**，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此之外，俗话说艺高人胆大，难不成就是自己现在的写照？或许一个月前的比利对自己能构成致命的威胁，但现在么，他是怎么也奈何不了自己的，担忧、顾忌、懦弱这些词汇，仿佛已经从步云的字典里彻底被删除了。
这种由实力带来的自信、再由自信而变化了的性格，就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人经历大变后性格也会大变，不但祸事是如此，好事更是这样。
步云想着自己的事情，面露微笑。但这种微笑落在比利的眼里，就更成了一种讽刺。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小杂碎，咱们走着瞧！没有步家替你撑腰，你还不就是个随便人揉捏的烂茄子？
台上的蝶舞衣已经离去，四周的宾客们也开始散场，大部分人都是要继续到露台舞场中去继续观赏蝶舞衣的表演，也有些或许是时间问题，匆匆忙忙的便即离开。
“真有你的！”卡恩搭着步云的肩膀：“呆会可一定要给我讲讲密室夜会蝶舞衣的花边消息呀，这东西，光听听也过瘾！”
鲍皮凑过头来：“我也要！”
步云笑道：“那能有什么花边消息，大概也就随便聊聊天吧。”
“嘿，那我不管，有什么就说什么呗，总要让咱们几兄弟有福同享不是？一会咱们先去露台舞场看完剩下的表演，然后琳儿和我们一道去妖精酒吧等你。妈的，今天去妖精酒吧可有得吹了，没准儿还能骗到几个爱听故事的小妹妹呢。”卡恩哈哈大笑。
“可不许把琳儿给我教坏了。”
琳儿脸色微红：“少爷，我、我跟你一起，我就在蝶大家的屋外等着你好了。”
“哟，瞧不出来呀，你这傻鸟居然也有如此艳运。”
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
此时场上的宾客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还在离场的不足百人，大多都是坐在偏远南席的一帮子所谓酸商子弟。
卡恩等人四处张望，讹自不知这声音是冲谁嚷的。但见正前方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几个公子哥悠闲的走了过来。
“不但蝶舞衣对你青睐有佳，你身边这个小妞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嘛。”当先那人穿着身骑士套，腰间别着柄长剑，一脸的淫笑。
是下午时跟在比利身后的那几个人。
卡恩脸色微变，低声道：“步云，你别出头，他们是冲你来的，找准时机你先溜。”
“嗨，他能溜到哪里去？”
说话间，那几人已经散开，把步云等人团团围住。这几个都是惊龙城里的二线贵公子，虽不及比利那等豪门大户，但遇上这些酸商公子哥时，却是底气十足。
“小子，别急着走，咱们比利大少有事儿找你，就在这呆着吧！”
“什么鸟玩意！”克拉克一个箭步冲上，照着说话那人就是一腿。
八级见习骑士在高手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这一腿却踢得是烈烈生风。只听得空气都隐隐被克拉克踢得爆裂开来，发出一连串的‘噼’响。看来这些天克拉克也没闲着，非但突破了困扰他好几个月的八级瓶颈，更已接近准骑士的水准。
四周那些看热闹的酸商公子哥们纷纷叫好，显然是更乐意看到那几个平时狗仗人势的贵族公子挨揍。
那人不敢硬接，侧身想要避过，但克拉克那一腿来得太快，虽已竭力闪避，却仍旧是被腿风刮到了耳根子，带起一篷鲜血。
克拉克一击得手，顺势一个勾拳将那人打飞了出去。
几个贵公子万万没料到这看似弱势的一方竟然敢抢先动手，一时间都楞在那里。
克拉克站在原地大喝道：“早看你们这帮兔崽子不顺眼了，今天老子没带家伙出来，不然非得在你这些狗崽子身上捅它妈十七八个大窟窿！”
克拉克本就高大，声音粗壮，加之九级见习骑士的斗气也自不弱，这喊声吼出来倒也颇具声势，把几个原本来找茬的家伙震在那里。
“咱们走！”卡恩拉了克拉克一把，对步云使个眼色，本想趁着这时的余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料非但没把克拉克拉动，就连步云都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丝毫不见紧张的表情。
卡恩有点蒙了，步云平时可是个极为聪明谨慎的人，没道理看不出现在的形势。怎么他半点也不慌张？是有什么依仗么？还是因为对方是抢了梅茵的比利，让他有些失去理智的判断力了？
“走？打了我的兄弟就想走？没这么便宜的事吧？”话音刚落，才看到比利从前面走了出来。身旁跟着惊龙六杰的其他几位，唯独不见了步九天。
这几位都是惊龙城中权势淘天的新贵，四周那些原本在叫好的酸公子们也不禁把声音放低了不少。
卡恩笑道：“兄弟？这几个家伙恐怕还不够资格做你比利大少的兄弟吧？顶多算几条看门狗而已。要不，一会我摆上桌和事酒，给比利大少消消气？”
“就算是看门狗，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比利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脱着外套：“再说了，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也陪给我摆和事酒？”
卡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家父与令尊多有生意上的往来，大家也算是自己人……”
“你父亲是皮尔.卡恩吧？”比利笑道：“认识、当然认识，没少往我家里跑。少爷高兴的时候叫他一声老卡恩，不高兴的时候就叫他一声老狗。一条老狗而已，怎么就称上自己人了？”
侮辱到自己父亲的头上，饶是卡恩涵养再好，也有些忍耐不住了，就连步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老卡恩对步云这四兄弟一向都宠爱有加。往浅了说，自打小起，只要卡恩打出自己四兄弟的招牌，那不管吃喝玩乐，老卡恩都肯定是大手一挥就解决了。说深点，四兄弟去卡恩家里玩的时候，老卡恩只要在家，总会亲自下厨替他们弄上几个小菜，再陪着几个孩子胡天海地的吹嘘一番。
步云对自己的父亲极为失望，但对老卡恩却是尊敬有佳，口里叫的是伯父，心里却当成了干爹。现在听到比利侮辱老卡恩，步云的淡然瞬间就产生了变化。
原本还只打算稍露锋芒震住对方后就尽量息事宁人，但现在，性质可不同了。
从今天起，谁敢侮辱我身边的人，谁就要死！步云的眼中射出一道精芒：既然帝王学已初有成效，今天便拿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试剑！
“我滚你娘的蛋！”克拉克的位置比步云靠前，性子也更急躁得多，猛的腾身而起朝比利扑了过去。
他手里没有兵刃，但身体却在此时成为了他最好的武器。两米零高的大个，这样猛扑过来比起一头巨熊扑跃时的威压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生出一种无可抗拒的惧意。
几个站得离卡恩稍近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让开，一直都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柳十兵眼中则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好一块骑士材料！若放到战场上，那绝对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啊。
场上才刚刚响起些许微弱的赞叹声，随即又噶然而止。
克拉克狂暴，比利更他更狂暴！
但见他不避不闪的站在那里，双拳平推。
只听得一声巨响，两人四拳相交，竟在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气圈，‘嘣’的一声朝四周荡漾开来。
随即一股大力冲撞过来，将克拉克整个人朝后倒跌出七八步之远，而比利那看似瘦小的身子竟然只退了三步便即站稳。这才是真正准骑士以上的实力！而且恐怕已有二级甚至三级准骑士的火侯了！
都说准骑士是骑士武道修炼的第一道分水岭，与见习骑士间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哪怕是九级见习骑士与准骑士相比，速度、力量、反应、斗气、战斗意识全都不在一个档次，起码差了接近一半的水准。若不是克拉克天生神力异赋，又是与对方拼的斗气蛮力，否则单这一手就足以让他趴地上了。
柳十兵这次倒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以三级准骑士实力，居然和一个见习骑士拼成这样，比利的天赋比起那个大个子来差得太多了……
四周一片肃静，震惊于比利的实力之余，人人不由的都想到：这家伙能在惊龙六杰中排行第三，果然是有些真才实料，并非只是靠家族关系。
“我要和你决斗！”克拉克咆哮着又想冲上来，刚才那一下把他轰得脑子有些蒙了，来不急细想对方与自己的差距，卡恩连忙一把将他抓住。
“决斗？行啊。”比利笑吟吟的说道：“签份决斗书，想怎么打，少爷今天都陪你们玩个够。”
四周低杂声顿起。
决斗书是种符合法律的决斗形式，不论打死打残，双方一概不得追究事后责任。通常来说，只有实力相当的人才会以决斗书的形式来进行生死战，至多也不会超过一、两级的偏差。
比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拥有准骑士资格了，现在指不定都已达到二级甚至三级准骑士，这样的水准去和一名八级见习骑士签决斗书，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点。
“拿上来。”比利招了招手，身后立刻有人递上了四份决斗书，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我那兄弟可不能白挨打。这四份决斗书，你们挨个儿签吧。”比利笑道：“不过你们多半不敢签，那也没关系。不敢签的人，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又有人送来了几盆大蒜，每盆怕有不下数百个：“吃完这些东西，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吃大蒜在惊龙城的地方口语中与带绿帽的发音相近，兼之比利在惊龙城中的花花公子头衔，那便更是侮辱人了。而且这满口大蒜吃下去，步云还怎么去和蝶舞衣幽会？那还不说句话就满口大蒜味，在美人面前惭也得惭愧死了。
跟在比利身后的那些人哈哈大笑，四周的酸商公子们则沉默了下来。被这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们欺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众人都是心有同戚。
卡恩沉声道：“你要玩决斗，我和克拉克陪你玩个够！至于步云和鲍皮，他们不过是两个三级见习骑士，你堂堂一个准骑士，这不是诚心欺负人么？”
“傻鸟，你到现在才看出来？”比利冷笑道：“今天少爷就是存心欺负你们！刚才在看台上的时候，你们不是很乐呵么？少爷就是看你们不顺眼！”
有权有势的公子哥若是不讲起道理来，那还真是让人没辙。
“步云，你不会是在等着你那位大哥来救你吧？你大哥可说了，你这小子欠管教，让我好好教教你这家伙怎么做人！别老是遇上祸事了，就躲女人或者兄弟的裤腰带底下，这会很丢你们步家的脸，你这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比利只觉得无比的畅快。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好好羞辱羞辱步云，让这满惊龙城的人、还有蝶舞衣都看看，看看这个挤落自己入选蝶舞衣宾客的家伙是个什么德性。他要让蝶舞衣后悔她的选择，他要让蝶舞衣承认她自己是有眼无珠！
步云缓步走了出来，从比利侮辱老卡恩的时候起，步云就已经没准备让他今天走着回家了。但比利在实力上的优势，让步云不得不小心翼翼。
尽管拥有着无坚不催的劈纹术，但那玩意劈柴可以，劈个大活人，别人不能闪么？尽管拥有着‘初级变身术’可以‘隐身’，但那只能对付对付普通人而已。书上说了，那招对上意志坚定的人根本就没作用。一名三级准骑士在速度上，无疑要比步云快得多，而他的意志力也绝对不同于等闲。
而仅仅只修炼了十多天帝王术的步云，在身体素质：比如速度、力量等方面，顶多算得上是个八级或九级见习骑士，与比利完全无法相比。
步云还有着帝王术绝学篇中的骑士心理战知识、在战斗中以弱胜强、扬长避短的各种诀窍，以及所谓‘巧合’。
这些东西分散开来，对比利根本就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但若把它们集中起来呢？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斗力？
所以步云必须要设一个局，在这个局里，他要将自己所有的长处都发挥出而，同时还得将比利的长处最大化的削减，那样才有胜利的可能！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不用签什么决斗书了，就算签了，你敢杀我么？”步云淡然道：“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步云的声音很奇怪，音调不高、分贝也不大，但偏偏就是让满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就如同是蝶舞衣在唱歌时，每一个音符都会深深烙印在听众的内心深处一般。
这种技巧步云原本是不会的。但一窍通百窍通，帝王学本就是一种最为玄密正宗的精神修为术，在精神力领域中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包罗万象。蝶舞衣这种以音灌脑的基础法门，对修炼过帝王学的步云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他甚至根本都没有刻意去研究过这样一种技巧，也没有刻意去施展，但说话间却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这种技巧运用了出来，这一种本能。
这句话在不知不觉间将步云那种故意想表达出来的‘懦弱’，以放大无数倍的效果在场中扩散开来。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想到：步云不签决斗书，估计是不敢签吧？怕一旦签了，比利就会无所顾及的痛下狠手。这个胆小鬼，都被人骑到脖子上了……
场上识货的人不多，但这其中绝不包括柳十兵。所以步云一开口，柳十兵的腰板就挺了起来，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平时在步九天口中的‘废物二弟’。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居然会是只有区区三级见习骑士资格的步云。
“少爷，您小心些！”琳儿在台下朝步云挥了挥小拳头。她并不知道比利有多强，也不知道以前的步云和现在的步云之间的差别。她所知道的，只是少爷不会比任何人差。而且少爷很聪明，绝不会做那种去送死的事儿。
克拉克和卡恩有些急了，刚想冲出去抢在步云的前头，却感觉一股古怪的柔风拂过，原本暴躁激动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让他们不禁稳住脚步。就这一楞神的工夫，步云已经接过一份决斗书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卡恩来不及阻止，低声询问琳儿，问步云这十多天呆在家里究竟干了些什么，得到的回答是练功。
这个答案让三兄弟面面相峻，十多天的时间而已，一个三级见习骑士能有多大的提高？
卡恩和克拉克问身后的人讨了两柄长剑，随时准备抢上去救援，鲍皮则仗着身材矮小，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步云吸引住的当口，从人群中悄悄钻出去搬救兵了。
卡恩捏着长剑的手全是汗，心中不停的祈祷：步云若能多拖一些时间就好，别急着和他打，那家伙爱聊什么就陪他聊点什么，一定要等着鲍皮带人来啊！
整个场子都安静了下来。
“步云不会是疯了吧？我猜他多半都是为了你……你可害得人家不浅呢。”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低声说道。
站她身旁的梅茵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以前也真没瞧出来，他居然有这样的胆气。不过那是他自己要去送死的，可和我没什么关系……”
比利明显楞住了，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自己先把那个嚣张的大个子给弄成半残。然后步云和他另外那两个兄弟既不敢决斗、又要死倔，最后由自己的手下强灌他们吃下大蒜完美收场。事后若有人追究，比利大可说是因为自己的兄弟挨打在先，自己替兄弟出头理所当然，再加上卡洛斯家族的势力，任谁都纠不出自己的毛病来。
却没料到这个最好捏的软蛋居然敢出场应战。
嘿、嘿嘿嘿嘿，比利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这小子真的不在乎那个梅茵，看来那妞确实曾经是他的女友嘛，否则这小子怎么会突然就脑子发蒙了？那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心中‘最恨最恨’的情敌的缘故！
这样的想法让比利心情大好，同时也有些撩拨起了他的**：梅茵那个小骚鞑子，今晚非得好好折腾下她不可！
只要一想到趴在自己身下婉转求欢的女子是别人的女友，比利就兴奋不已。
步云这小子……不签决斗书，显然是怕被我打死了。哼哼，你以为不签这决斗书，我就不敢碰你么？蠢狗，老子纵然不敢取你狗命，卸你一条胳膊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瞧你这一只手的残废还怎么滴着血、缠着绷带去耍你的狗屁风度、去见你的美人儿蝶舞衣！
比利桀桀笑道：“懦夫！难怪连你的女人也会跑来少爷的跨下求欢，跟着你这样的胆小鬼，哪个女人受得了？”
“出手吧。”步云朝前跨了一步，拿起比利手下扔过来的重剑时，不知是那重剑太沉了些，还是因为对方扔得太狠了些，弄得他颇有点手忙脚乱的狼狈。
四周人群哈哈大笑，比利都快直不起腰了：“三级见习骑士？我看你连初级都没过吧？拿把剑都拿不稳，你也配做一个骑士么？”
步云似乎并没受到他这句话的影响，重剑剑尖朝下，做了个起手礼：“接招。”
在达到大骑士的水准前，普通骑士间的战斗是比较单调的。大多靠的都是速度、力量、意识和反应，见招拆招。谁动作快、力量大，谁就是赢家。即使是学习过一些高深的剑技，在这个档次内的骑士决斗中也不能完全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为剑技是靠斗气支持的，而一名准骑士的斗气相对于需要消耗大量斗气的剑技来说，还显得太过单薄了些。
步云的进攻很简单，朝前几跨后一剑竖劈。模样中规中矩，但声势却远不及克拉克那一扑。不过他前进时的步子很奇怪，就像是踩着某种节拍，在这短短的三、四步距离间就踩出了舞蹈般的韵律。
这个奇怪的感觉在比利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下，让他稍稍生起了些微的警惕意识，但当他看到步云的竖劈后，这一点点警惕便立刻消散了。
就这竖劈时的速度和力道，顶多算有四级见习骑士的水准。看来这小子刚才拿不稳剑是因为太过紧张，倒不至于连三级见习骑士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这又如何？一个四级见习骑士……
和这样实力的一个对手交战，若在平时一定会让比利觉得很乏味。但今天情况不同，对方实力虽然不济，但身份却不同凡想。步家二少爷呢！比利决定好好玩玩他，至少不能一下子就把他给击败了。因为那样会让人觉得我比利大少以堂堂三级准骑士的身份，居然和一个三级见习骑士较上了真，那怎么行？
“小子，今天便让你见识……”比利站在原地，随意的单手提剑格档。正想好好的玩弄玩弄对方，但话音未落，骤变突生。
步云那看似笨拙的、竖劈而下的重剑与比利的格挡重剑相交，竟没有迸出任何意料中的碰击摩擦声，反震力也半点感觉不到。
只见步云手中的那柄劣质重剑好象突然就变成了神兵利器，竟将比利的剑刃好象切豆腐似的切成了两半。
重剑犹如未曾遇到过任何阻拦似的直朝比利的头盖顶劈下，惊疑间也顾不得形象，常年养成的危机意识和本能反应让比利迅速一个就地打滚，朝旁边避了开去。滚过身时，仿佛看到刚从半空中跃落下来的步云，那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这是怎么回事？
满场肃静的同时，比利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名骑士对拼重剑，若是剑的材质相等的话，那要想将另一方手中的重剑劈断，便至少要在骑士实力上超过对方整整十阶以上。以强大的斗气差距来硬暴对手的重剑……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将对方重剑的断口切得如此平整啊！
而步云原本没有带有配剑在身上，两人手中的重剑都是比利刚刚吩咐人到最近的铁匠铺买来的。清一色的青钢碎纹重剑，属于不入品级的武器行列，是市面上最为普通的玩意。即使两柄剑的锋利程度有些微偏差，那也绝不可能差大到如此地步！
“大少！剑！”
比利的手下连忙又替他扔上来一柄重剑，同样的青钢碎纹重剑，他们刚才总共买了五柄。
步云并不急着进攻，而是悠闲的站在原地，等待比利换剑。
他不急，也不能急。这是步云所设计的战斗环节中一个十分重要的部分。
比利不是蠢货，从自己敢应战的时候起，对方一定就有所戒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比利因此而戒备，一开始就全力一赴，或者说打得小心翼翼的话，那步云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所以开始时的不签决斗书，就是步云故意要给比利造成一种自己不敢签、害怕被杀的假象。以此来缓和对方的这种疑心。
但这种假象不可能持续太久，双方一旦交手，自己展露实力后，比利的疑心就会重新生起。所以步云要用激将法，让比利愤怒起来，让愤怒的火焰烧掉比利的理智。以此逼得他和自己拼剑，最大限度的将劈纹术的优势发挥出来。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击跨比利的意志，然后才能使用初级变身术来进行致命一击。因为除了隐去自己身形，否则自己目前的一切攻击对于一名三级准骑士来说，都不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步云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半点不肯占比利便宜的模样，任由他在地上拣起了另一柄重剑。这在强弱对战中，对强者一方绝对是种无与伦比的侮辱！
果然，在步云好似猫捉老鼠一般的戏弄眼神中，比利在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羞愤。被一个三级见习骑士断剑，那将成为他人生中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成为他的耻辱、惊龙城的笑柄。
他不可抑制的想到刚才的断剑仅仅只是因为重剑本身的问题：那个该死的铁匠，一定用劣剑充好剑骗了那几个买剑的蠢猪！
所以当他再次接过手下抛上来的重剑时，还忍不住分了点心思去掂量了下重剑的重量和材质。
“拿稳了吗？别再被削断了。”步云好整以暇的说道。
“嘿嘿嘿嘿！”比利怒极反笑，将自身所有的斗气都聚集了起来，接着整个人反冲而上，不带任何花巧的直劈了过去。那种横冲的气势笼罩在步云身周，好似禁锢住了他的行动一般，让他无法左右闪避。
你要削断我的剑，我便要劈断你的剑来洗刷这种耻辱！
比利的眼睛都好似要喷出火来！
柳十兵微微睁眼，心底里蹦出一个字：好。
这一剑看似简单、毫无花巧，但实则是大巧不工。那股猛冲而上所带起的气势，比起之前克拉克的那一扑都不遑多让了，这倒是让柳十兵对他稍稍有些刮目相看：这废物居然超常发挥，倒也还算有点血性……
‘噗’的一声，重剑再次切入剑柄，断口一如之前那般平整。
与此同时，还传来几声轻微的‘砰砰’声，比利胸口的纽扣也被步云的剑尖给扫到，崩断了好几颗，露出里面的贴身紧装来。若不是他闪得快，恐怕这一剑就已经给他开膛破肚了。
四周原本还安静无比，稍许之后便一片大哗之声。
若说第一次劈断比利的重剑是因为重剑本身的质量问题，那第二次呢？比利可不是什么傻比，几乎人人都看清了他刚才接过第二柄剑时掂量剑身的动作，而这一动作足以证明他手中的并非是什么劣剑。
是因为步云的剑有什么古怪么？
没有人相信步云是靠‘强大的斗气’以压倒性优势切断比利重剑的，包括柳十兵和比利自己在内。
比利接连退了五六步之远，刚才剑尖的寒气让他现在心里都还在抽着冷子。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这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非但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受的耻辱，就连手下抛上来的第三柄重剑也忘记去拾起来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步云，却见对方冷笑了一声，手中重剑挽了个剑圈，然后朝他扔了过来，插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要换剑么？”
“换、换你大爷！老子要撕了你！”在步云的调戏下，比利彻底的暴走了。
当然，这只是在普通人看来。而如柳十兵之流，在对步云攻击力的震惊之余，却不禁露出个考究的笑容。他太了解比利了，若是因此就发疯的话，那他也就不配称之为惊龙三公子之一。
此时的比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的暴走不过是装出来的一个假象，目的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让他放下身段去拣起步云抛过来的那柄重剑。
“我是暴走之下，随意在身边最近处拣的一柄剑，可不是要仗这柄奇怪的重剑去占那个三级见习白痴的便宜！”
杀了他！至少也断他一只手！那便多少也算挽回了些脸面！这柄重剑、这柄重剑真与我使那两柄有何不同么？
比利不太确定，但他只有一试了。
“无耻！”
“步云，剑！”
卡恩等人急忙叫了起来。刚才步云的表现让他们如堕梦中，如痴如幻，等到比利拣起重剑扑回战场时，这几个家伙才发现此时的步云，手中空无一物。
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步云当然看得出比利的打算，这倒是自己有些失算了。
本是想借着换剑再更进一步的击跨比利的意志，却不料对方看似疯颠，实则心中清楚得很。居然如此急智、如此不要脸，趁自己手无兵器时就装疯卖傻的猛扑过来。
自己能断掉对方重剑完全靠的是劈纹术，用手掌可使不出劈纹术来。卡恩几人抛来的长剑也稍稍迟了些，远水解不了近渴。
步云心下一横，微微躬身，迅速抄起先前被自己切断的重剑剑刃朝比利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