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岛上的私人住所
第33章:岛上的私人住所
“我没有开玩笑!”海月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让我去参加幼稚园的郊游,我就把文件还给你。”
司空经秋看着床中央隆起的一个小包,长长一叹,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她,“海月,你先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如果不是明天郊游的事,免谈!”海月还是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海月。”司空经秋的表情有些无奈。
海月的脾气有时候倔得很,他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哼!”被窝里的人如此回应他。
“是关于你身体的事情。”司空经秋只好这样说,“那些文件非常重要,也许和你的记忆也有关系。”
被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终于缓缓地爬出来,从胸口把文件掏出来,看着司空经秋,疑惑道,“你说这些文件跟我的记忆有关?”
“对。”司空经秋努努嘴,示意海月看那些文件。
海月低头,快速地浏览手中的文件。
然而她每多看一行,脸色就更深沉一些,直至完全铁青。
她合上文件,抬眸看着司空经秋,脸色发白,声音颤抖,“我之所以记忆混乱,是我这三年来吃的这些药的关系?”
“我现在不能肯定地答复你。”司空经秋说,“但是十有**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些药……”海月的唇抖动得厉害,“是爸爸给我的……”
海月不相信蔺长国会对自己不利,因为这三年来,在她的记忆里,蔺长国和其夫人一直对她很好,是真的把她当成尊重女儿看待。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司空经秋抽走海月手中的文件,神情凝肃,“我打算去找蔺长国,当面问清楚,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海月终要听明白了,司空经秋的意思是,明天他们要去到太平洋上的这个小岛,所以没有办法参加幼稚园的郊游。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海月非常的不好意思。
她以为,司空经秋是故意不想让她出门,宿命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层的打算。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司空经秋看着她说,“今天早一点休息,把精神养好,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出发。”
“景略怎么办?”海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他们离开了,景略由谁来照顾?
“奶奶和林妈他们都在,还有……”司空经秋顿了下,“我已经让李管家去把岳父岳母接过来了,所以景略的事不必担心,会有人专门照顾他。明天的郊游我也安排林秘书先放假,让她带女儿一起跟景略去。”
听到司空经秋的安排,海月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把景略送出门后,司空经秋和海月立刻搭上早就准备好的直升飞机,前往蔺长国夫妇所在的小岛。
他们在海上飞行了大约七个小时,才到达蔺长国夫妇所住的岛屿。
因为之前早就了解过这座岛屿的地形,所以司空经秋他们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非常准确地就找到了私家侦探所说的,那幢可疑地建筑。
但是,令司空经秋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经秋?海月?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穿着白袍从屋子里出来的夏东野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眼底有着非常明显的惊讶。
司空经秋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夏东野,不过看到他的穿着和他身后的建筑,他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是程远铭的研究室?”
他的声音异常地紧绷。
如果这里是程远铭的研究室,而蔺长国夫妇这段时间又一直躲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这明了程远铭绝对参与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司空经秋的双眼危险地眯起。
“对啊。”夏东野回答,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这座小岛是导师用了所有的积蓄买下来的,用来研究各种新型的药物,外界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存在,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司空经秋没有回答夏东野的问题,直接问道,“程远铭也在这里?”
“嗯,导师正在分析我带来的药。”夏东野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高兴的,因为他已经确定程远铭跟海月的事完全没有关系,当年他只是负责救人而已。
“你把药交给了程远铭?”司空经秋心一寒,脸瞬间沉下。
“对,我已经仔细地查过了,程远铭和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夏东野当然明白司空经秋现在的想法,换作是他自己,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但是,他会把事情跟司空经说清楚。
“你确定没有关系?”司空经秋的表情还是很不高兴。
“我确定!”夏东野肯定地说。
他的双眼里充满了真诚,让司空经秋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怀疑夏东野所说的话。
两人对视了整整三十秒钟。
夏东野的目光始终没有动摇过。
司空经秋决定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别开眼,看了夏东野身后的建筑物一眼,牵紧海月的手,“带我去见程远铭,我要当面问他。”
“你们跟我来。”夏东野没有任何迟疑,答应了司空经秋所提出的要求。
夏东野先带司空经秋和海月去穿隔离衣,然后领着他们穿过设备极为现代化的走廊,来到最里头的研究室。
程远铭正穿着隔离衣在研究夏东野带来的药物,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仪器转过身。
看到海月那一刻,程远铭的双睛倏地瞠大,语气里充满了意外,“紫株?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跟东野认识吗?”
“程医生?”海月也非常惊讶,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当年救自己的人。
刚才听夏东野和司空经秋在说的时候,海月就觉得程远铭这个名字很耳熟,不过他们只在海月转院的时候,见过一次面,所以她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你们认识?”司空以秋问海月。
“嗯。我没告诉你吗?”海月笑了笑,“程医生当年替我主刀的医生。”
司空经秋敛眉。
这个事情他知道,但是却不是从海月的口中得知的,因为他并没有回答海月的话,直接转身程远铭,问,“她来过这座岛?”
司空经秋这个她指的是海月,不过因为身份问题,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他用了“她”来代替。
“你说紫株吗?”程远铭笑着摇头,“这里是我研究药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带紫株过来?”
这里研究的都是一些新型的药物,为了防止一些非常商家的盗用或者介入,除了他和几个十分信赖的学生,其他根本不知道这座岛的存在。
“不对!”司空以秋凝视着程远铭的眼神无比的深沉与严肃,非常肯定地说,“她曾经在这座岛上住过。”
司空经秋之所以这么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郑克耘提起过蔺长国夫妇曾经带着海月来过这座岛,更因为他派私家侦探调查过。
蔺长国夫妇当年的确带海月来过这里,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周。
“东野,他是?”程远铭一生都在钻研医学,所以对商业界的人士并不熟悉。
“他是司空以秋,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邶风集团的总裁。”夏东野为程远铭介绍。
听完夏东野的介绍,程远铭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非常肃穆地看着司空经秋,说,“这些药是你给东野的?这些药你是从哪来弄来?是不是研究室里的工作人员贪图名利,把这种药卖给你?你弄这些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药对人身的危害很大?”
他刚才已经化验过了,这种药是他当年反复在小白鼠身上实验,得出对身体有害后的结论后,叫研究室里的工作人员销毁的。
程远铭没有想到,自己在三年之后,还会见到这种早就已经令人销毁的药。
“我太太……”司空经秋握紧拳头,“也就是你口中的紫株,这三年来,一直都在服务这种药。”
听到司空经秋这么说,程远铭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地晃了一下,差点当场昏倒。
他用力地撑着桌子,稳住自己,“你为什么要给她吃这种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不是你太太吗?”
程远铭的语气非常的激动,他全身颤抖不已,整张脸都铁青了。
“这个药并不是我给她吃的。”司空经秋盯着程远铭,一字一句道,“这个药,是你大学时期的同学,蔺长国给她的!”
“长、长国?怎么会?紫株不是他的女儿吗?而且他怎么会有这种药……”程远铭雪白着脸,惊讶得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女儿?”司空经秋冷笑,黝黑的瞳眸中布满阴鸷与暴风雨,“不管是现在的海月还是早就死去的蔺紫株,她们从来就不是蔺长国的女儿!对蔺长国来说,她们只是养女而已。”
“养、养女?”程远铭彻底地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夏东野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教授。”夏东野打量了四周一眼,扶住因太过震惊身体有些晃的程远铭,“实验室里不适合说这个,我们到外面去。”
程远铭点头。
四个人离开实验室,到程远铭平常休息的地方。
大家脸色凝重地在沙发上坐下。
夏东野泡了一壶茶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用最简短的话将发生在海月蔺紫株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远铭听后的反应是双眼瞪得比金鱼还大,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好几十秒过后,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夏东野,一字一句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不是长国的女儿紫株,而是另一个女孩子?”
“对。”夏东野点头。
程远铭转头,看向司空经秋和海月,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眼神。
他们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说谎,程远铭相信夏东野的话,他回想起自己当年在度假时,突然接到蔺长国电话的事、和后来在手术室里的奇怪事件来。
蔺长国当时在电话里所说的是,女儿蔺紫株哮喘病发,送往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希望他能够赶去试看看能不能救活蔺紫株……
然而当他进入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却并不是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亡,反而是因为难产而停止呼吸……
当时他以为蔺长国之所以隐瞒女儿的病症,是为了考虑到还未嫁人的女儿的名声,也就没有太在意……
程远铭完全想不到,当年那个被自己救活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蔺紫株,而是另一个叫宋海月的女孩子!
程远铭实在是太震惊了,行医多年,他第一次遇过这种情况!
夏东野所说的事,离奇得让人根本无法相信……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双胞胎姐妹同时病危入院,又在同一个手术室动手术,而且还因为奇异的时间差,两人之间的命运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程远铭回过神来,看看海月,再看看夏东野和司空经秋,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无法置信,“所以,长国真正的养女,蔺紫株已经死了,我当年救的,是宋海月,蔺紫株的双胞胎妹妹?”
司空经秋和夏东野都没有说话,但他们肯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尽管弄清楚了海月的身份,程远铭还是觉得事情不合理。
他看着海月说,“不对!既然宋小姐和蔺紫株是两个不同的人,那么清楚的时候就应该跟长国夫妇说明情况,而不是等到三年后的今天……”
说到这里,程远铭骤然顿住,双眼瞠大,抖着苍白的唇道,“难道……是那些药的关系?”
但是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个猜想,“那些药物只是会将人的脑波控制在一个状态而已,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除非……”
“除非什么?”听到这里,司空经秋已经激动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以为,程远铭想到了海月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程远铭看了海月一眼,然后对司空经秋说,“除非在用这种药物之前,她在用药之前,就已经保持了这种记忆混乱的状态,而这种状态,以目前的医学来讲,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的。”
“所以?”司空经秋的拳头狠狠地握紧。
“所以,你们会不会搞错了?”程远铭说,“也许眼前这个真的是蔺紫株,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宋海月。”
“不可能!”司空经秋断然否决了程远铭的说法,但是他的表情却有一丝的龟裂,深黑的瞳眸也开始出现了一丝的不确定,“她是宋海月!”
“司空先生。”程远铭非常认真地看着司空经秋,“你是从何判断,她是宋海月,不是蔺紫株的?”
“三年前,海月生了一个儿子,司空景略。”司空经秋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但声音却已经有一些不镇定的微抖。
程远铭没有接话,他等着司空经秋继续往下说。
“我给景略和海月做过亲子鉴定,他们是母子。”司空经秋停了下,“程教授,我记得蔺紫株是因为哮喘引发呼喊衰竭而死亡的吧?”
“长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程远铭回答他。
“我调查过蔺紫株,她在死亡以前,没有任何动手术的病史。”司空经秋每多说一句,语调就越镇定一分,“而海月,她的腹部,有一道剖腹产的疤痕,当时负责动手术的,是您的学生,夏东野夏医生。”
程远铭看向夏东野,得到了他的点头肯定,但他还是没有因此相信,蔺紫株宋海月的事情。
“司空先生,希望你知道,我这说么的本意并不是想打击你,同卵双生的双胞胎,她们在dna基因上,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程远铭的话让司空经秋脸色发白,但他的口气依然还镇定着,“但是蔺紫株并没有怀孕过。还有,就算是双生姐妹,在不同的环境里成长,后天养成的习惯与小动作是不会改变的!”
“世界上有多少人是靠习惯与动作,来辨认对方是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人?”程远铭理性地问司空经秋,“既然你调查过长国,就应该知道他们两夫妻都是大学教授。”
司空经秋抿嘴,不知道程远铭为什么突然提及蔺长国的职业,这并不是他们现在的讨论范围之内。
“长国夫妇很看重名声。”程远铭这样告诉司空经秋。
司空经秋坚定的表情因为程远铭的话,再次出现了裂痕,“你的意思是,蔺紫株当时根本不是因为哮喘入院,而是跟海月一样的病症?之所以说是哮喘,是怕名声不好听?”
司空经秋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有些荒谬,但是程远铭的表情,却清楚明白地表达着,他就是这个意思。
司空经秋当然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猜测,他铁青着脸,看着程远铭,断然道,“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
“既然你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为什么却又相信手术室外的碰撞,就能造成蔺紫株和宋海月的身份调换?”程远铭觉得司空经秋的话在自相矛盾,“司空先生,你不觉得,比起你所相信的巧合,我的推断会更加的符合现实一些?”
司空经秋无话反驳。
他找不到话来反驳程远铭的话,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握着海月的手。
程远铭看着司空经秋下巴紧绷,努力控制着情绪的模样一眼,暗暗叹息一声,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沮丧,我也只是推测而已。至于真正的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我们只有找到长国夫妇后才知道了。”
听到程远铭这么说,在场所有人的情绪明显的都松懈了下来。
夏东野安慰地、重重地拍了拍司空经秋的肩,转移了话题,“老师,海月这三年来所吃的药,会对身体产生影响吗?”
提到这件事,程远铭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
他扫了在场的三个人一眼,肃穆道,“这种药我们只在小白鼠身上试过。”
“结果是?”问话的人是司空经秋,他的表情紧张而且焦灼。
海月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摒息看着程远铭,心“怦怦怦”跳得飞快。
“小白鼠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有的甚至出现了失明的情况……”
失明……
程医生这句话,意思是她也会跟那些小白鼠一样,失明吗?
海月一脸骇然地看着程远铭,内心充满了恐惧,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抖动起来。
她害怕失明,更害怕自己真的不是宋海月……
尽管记忆全是蔺紫株的,但这段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宋海月了。
司空经秋用力地握住海月的手,转头,声音微哑道,“镇定点,程医生只是说那些药在小白鼠身上的反应而已,这并不代表,你会出现同样的状况。”
“但是……”尽管司空经秋这样说,海月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小白鼠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有百分之九十是相同的……”
这是她从某本医学杂志上看来的信息。
杂志上说,小白鼠的生物进化上与人类接近、胎盘形成和早期胚胎发育与人类相近、组织器官结构和细胞功能与人类相似、有高级神经活动……
总之就是,基本上一些药物在小白鼠身上试验出来的种种不良结果,在人类身上,百分之九十都会得到应证。
所以……
海月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脸色惨白地问程远铭,“程……程医生,我可以问下,小白鼠的失明概率是多少吗?”
程远铭低头思考了下,回答,“当年试验的小白鼠里,有百分之九十,全部因为这种药物,而患上了失明。”
也就是说,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看不见……
海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血液好像被瞬间冻住了那样,完全没有一丝温度,冰凉得让她全身发冷……
司空经秋的重点却和海月不同,他关系的不是她会不会失明的问题,而是这种药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的影响,“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吗?”
“没有。”程远铭摇头。
“老师,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抑制这种情况?”夏东野插话进来问。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程远铭看了夏东野一眼,“三年前,发现这种药会造成这样的后遗症后,研究所里就彻底停止了有关这种药物的所有研究,并且对这种药物进行了彻底的销毁。”
司空经秋从程远铭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他一面将全身发抖的海月搂进怀里,一面看着程远铭,犀利道,“按照程教授的话,这种药应该在三年前就完全不存在了对吧?”
程远铭愣了一下,点头,“对。”
“那么。”司空经秋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为什么蔺长国不仅有这种药物,而且还让海月服用了三年之久?”
他的口气十分的咄咄逼人,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是夏东野的老师而留面子,“程教授,能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程远铭被司空经秋问住,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回答。
“如果接来这些话冒犯到程教授的话,那么我先对你说声抱歉。”司空经秋嘴上虽这么说,利眸中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他紧紧地盯着程远铭,一字一句清晰道,“程教授,你所说的,药品已经在三年前销毁,是真的吗?你没有因为个人的私欲,而把这种药转卖给了蔺长国?或者说,你把药方卖给了蔺长国?”
司空经秋连续丢出来的几个,犀利且毫不留情、又足以伤透人的问题,令程远铭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从事医生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在程远铭面前,这样质疑他的人品和医德。
司空经秋是第一个。
程远铭捏紧双拳,忍着胸口如巨浪般翻腾的怒火,看着眼前这个处于盛怒当中,却条理无比清晰的年轻人。
程远铭可以理解司空经秋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今天换作是他自己的亲人或者爱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可能冷静得下来。
深深地吐纳了几下,程远铭直视着司空经秋的双眼,毫不回避他所提出的问题,“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三年前研究所里那些药和药方,是我亲自督促研究所里的医生销毁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药品留下!”
程远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而且,我本人不可能做这种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司空经秋直直地盯着程远铭,希望从他的眼中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司空经秋完全没有从程远铭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欺瞒的成分,他的眸光光明磊落,没有掺杂一丝的杂质。
他看得出来,程远铭没有说谎。
这是司空经秋在商场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所积累下来的看人经验。
司空经秋将目光移开,全身的怒气也瞬间收敛,语气轻淡得仿佛刚才没有那样盛怒过一样,“我相信程教授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你却不能保证其他的人,不会这么做。”
程远铭愣住,一时之间不能理解司空经秋为什么这么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教授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司空经秋转了下眼珠,眼角余光扫过窗外的建筑物一眼。
这时,正好有一名穿着白袍的年轻研究员从窗外经过,走进专用用于研究的那幢楼。
“现在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良心的人,大有人在。”司空经秋眼光是别有深意地瞟了那名研究员一眼,嘲弄地扬唇,讥笑一声,“毕竟像程教授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贯彻医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程远铭不是傻瓜,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司空经秋刚才那抹眼神所代表含义,“你的意思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把当年那些药和药方留了下来,卖给了长国?”
司空经秋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却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程远铭低头,敛眉思考了一分钟,抬起头来,对司空经秋说,“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如果真的像司空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交待。”司空经秋摇头。
当然,把药或者药方卖给蔺长国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但是,目前比这个更重要是,他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海月不往失明的方向发展。
司空经秋看着程远铭,眸中没有一丝情绪,“程教授,我希望你能够找几个可靠的人选,继续研究你之前所销毁的药。”
听到司空经秋这样说,程远铭瞬间激动起来。
他“咻”地从椅子上站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反应十分的强烈,“为什么?那些药在医学上有价值,但对人体有害,我不认为还有研究的必要!”
“程教授,请你冷静一些!这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司空经秋若有似无地瞄了窗口一眼,才继续说,“你必须找出这种药物里致人失明的成份,然后攻克它,至于研究的资金,不管多少,我都会毫不犹豫。”
司空经秋并不希望海月发生程远铭所说的那种状况,但是从程远铭刚才所说的概率上来讲,海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失明。
他不希望到时候束手无策,所以必须先做准备。
程远铭抿嘴,看着司空经秋没有说话。
他已经明白了司空经秋这么做的原因,也深切地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对妻子的心。
程远铭重新坐回椅子上,非常严肃地点头,向司空经秋保证,“我会组织几名信得过的人,重新研究这种药,直到找出解决它的缺陷的方法为止。”
司空经秋点头,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声音冷沉地转移话题,“程教授,你知道蔺长国夫妇此刻正在这座岛屿上的事吗?”
“什么?!”程远铭激动得再次跳离椅子,然而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激动,随即又坐了回去,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长国夫妇在这座小岛是怎么回事?这里根本没有外人知道,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
“蔺长国夫妇早在三年前就来过这里了。”司空经秋的声音异常地冷静,“而且,据我所得到的消息是,这座岛屿是蔺长国夫妇的私人财产。”
“不可能!”程远铭断然否决掉司空经伙的话。
他起身,走向房间里的一个柜子,拿出一份文件,再重新回来,把东西交给司空经秋,“这座岛屿,是我花了毕生的积蓄买下来的,怎么可能会是长国的私人财产?为了研究所,我甚至卖掉了祖父留下来的古董名画!”
司空经秋看也没看桌上的那些文件一眼。
从刚才程远铭的反应,他已经可以推测,是蔺长国夫妇在说谎了。
而且,私家侦探调查蔺长国夫妇的收入和这座岛的价值看来,他们的确没有能力买下这座岛屿。
但是,三年前蔺长国夫妇曾经带海月来过这座岛,却是事实。
司空经秋不怀疑郑克耘说的话,因为郑克耘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他定了定神,一慌不忙地把自己调查到的讯息一一告诉给程远铭知道。
程远铭听完,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愕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好几分钟后。
程远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瞠着双眼,错愕地看着司空经秋,声音有着一丝不可思议,“你是说……长国在这座岛上有私人住所?”
“很明显,是的。”司空经秋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而且……这个住所,三年前就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长国在这座岛上有住所,而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程远铭失礼地喃喃自语着,难以相信司空经秋所说的话。
“虽然私家侦探给了我这座岛的大致地图,但是对我来说,这里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司空经秋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好的地图,放在桌上摊开。
自己用尽一切保密的小岛,居然被人画出如此详细的地图……
程远铭看着桌上的那张图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
司空经秋没有空理会程远铭惊愕的心情,他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说,“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显示,这里就是蔺长国夫妇在这座岛上的住所。”
程远铭看着司空经秋指腹所指的位置,脸色一白!
那里是当年销毁药品的地方!
因为那种药物对人体有害,为了防止在岛上工作的研究人员身体受到侵害,三年来,他不准任何人靠近那里。
没想到……长国竟然偷偷摸摸的在那个地方建了房子!
程远铭神情严肃地站起来,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后,说,“走!我们马上去找长国问清楚!”
“不行!”出声阻止的人是司空经秋。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阻止,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愣住。
“经秋?”夏东野疑惑地看着司空经秋。
他无法明白,司空经秋为什么突然阻止程远铭所说的,去找蔺长国夫妇的提议,他不是最想见蔺长国夫妇,从蔺长国夫妇嘴里得到真相的那个人吗?
“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出发,去找蔺长国夫妇……”司空经秋停住,看了窗外空无一人的走道一眼,“只会引起注意,然后让他得到消息,离开而已。”
司空以秋的话让程远铭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转过来看着司空经秋道,“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应该这么浩浩荡荡的去打草惊蛇。”
夏东野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他看了被这一连串事情惊得脸色发白,完全失神的海月一眼,说,“我先带你们去休息一下吧,等晚一点,大家都休息了之后,我们再出发去找蔺长国。”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直升机上,完全没有得到休息,一到这个岛上,又听到听到这么多惊人的事情,海月现在一定非常的复杂。
司空经秋希望海月先休息一下,把满身的疲惫驱走。
也希望,在见到蔺长国夫妇之前,海月的情绪能够平复下来。
所以司空经秋点头,接受了夏东野的提议。“好。”
“你们跟我来吧。”夏东野朝程远铭点了个头后,率先站了起来,朝门口迈去。
司空经秋拥着海月起身,对程远铭说了句“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之后,跟着夏东野离开了。
几个人非常有默契地将去找蔺长国的时间定在了半夜一点钟,研究室里的工作人员都睡着的时间。
但是天公却非常不作美,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小岛上竟然下起了雷阵雨。
而且,仿佛拧开了水龙头一样,雨水整片整片地倾倒下来,大得根本连路都看不清了。
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雨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几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大雨干着急。
白天的时候,已经有一两个研究人员看到司空经秋和海月这两个陌生人出现——
司空经秋担心,如果今天晚上没有去成,拖到明天,蔺长国夫妇肯定会再一次人间蒸发。
这一次再被他们消失,要找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已经有了防备。
司空经秋站在窗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外头的滂沱大雨,心中下了决定。
他转过身来,回到沙发上坐下,眯了眯眼,问程远铭,“程教授,你这里有没有比较隐蔽、可以藏身的地方?”
“呃?”程远铭不懂司空经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雨势太大了。”司空经秋朝窗外再看一眼,“海月呆在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去找蔺长国。”
“不行!”因为刚才的一连串事件,被打击得眼神有些呆滞的海月,终于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已经引起在场几个人的注意力。
海月扫了他们一眼,坚定地说,“我也要亲耳听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被蒙在骨里。”
“但是外头下大雨……”司空经秋说话的声音不像原来那样,铿锵有力了。
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根本没有约束海月的权力,她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
“没关系。”海月坚定地说,“我要去见爸爸妈妈,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经秋沉默地看着海月,她的态度很坚决。
几十秒后,他终于点头,同意了。
四个人带了一些简便的照明和通讯工具,穿戴好雨具后,出了门。
所幸出门的时候,雷声已经停止了,虽然雨还是大得影响视线,但对安全已经够不成任何影响。
从程远铭研究室到蔺长国夫妇住所这条路意外的好走,他们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了私家侦探所给出的地址。
这里的确有一幢两层的屋子,因为建在十分隐蔽的地方,他们费了一番的功夫才找到。
程远铭发现自己的岛屿上出现这么一幢房子,表情十分的震惊。
长国竟然在这座专门用来研究药物的岛上建房子……
程远铭无法思考,凭着本能的反应,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拍门。
司空经秋他们拦都来不及,只能对看一眼,上前,站到程远铭身边,以免蔺长国开门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大概是雨声太大,门敲了至少有一分钟钟,才听到屋里头传过来蔺长国谨慎而询问声,“谁?”
“长国,开门!”程远铭直接冲着门大声地喊。
里头的人沉默,没有再说话。
“开门!”程远铭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一边严厉地喊话。
屋里头的人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就在大家考虑要不要撞门的时候,门开了。
蔺长国出现在门后,一开始,他的神情十分的自然,在看到司空经秋和海月之后,脸色微变了下,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在建这幢房子时,他早就料到会有被程远铭发现的一天,所以蔺长国在面对程远铭的时候,非常的冷静。
他退开一步,对门口的几个人说,“先进来吧。”
几个人没有迟疑,神色各异地走进去。
这是一间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的屋子。
不仅有一整套的医疗设备,甚至连用于卫星接收和传送的设备都有。
夏东野和程远铭并没有发现那些设备,但司空经秋却没有错过。
司空经秋眯眼,打量着那些冰冷的医疗设备。
一般人不可能用得到那些设备,蔺长国一定是有某种目的,所以才在这幢房子里下了这么多的血本。
“长国,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一踏进屋子,程远铭半刻也没有迟疑,立刻激动地追问。
相较于程远铭的激动,蔺长国却显得冷静多了。
他慢条斯理的坐到沙发上,口气不急不徐,“你都看到了,我还需要解释吗?反正这么大的岛,空着也是空着,我建一两幢房子有什么关系呢?再说,我也根本没有影响到你的研究不是吗?”
“这里是我当初销毁药物的地方!根本不可以、也不适合人居住!”程远铭怒吼,“而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把这座岛当成你的私有物品!这里是我研究药物的地方!”
“放心,我并没有长期在这里住,只是偶尔过来一趟而已。”蔺长国翘着二郞腿,悠哉悠哉地说。
面对程远铭的怒火,他看了程远铭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司空经秋朝夏东野使了个眼色。
夏东野点头,立刻上前将程远铭拉到一旁,防止他继续吵闹下去。
司空经秋褪掉两人身上的雨衣,牵着海月,在蔺长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刚才程远铭在发怒的时候,海月一直在打量这个房子。
她对这里有印象,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些记忆片断,但她确定自己三年前的确来过这里——
海月的双唇剧烈地颤动着,“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这阵子一直没有和我联系?为什么你要跑到这里来?妈呢?”
蔺长国看了海月一眼,口气淡淡地说,“她在楼上休息。最近你妈妈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好,所以我带她来这里度假。”
蔺长国的口气平静无波,仿佛他来这里的目的真的是度假一样。
度假?
这里是度假的地方吗?!
一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程远铭情绪一下子又激愤起来,挣扎想要往前冲,被夏东野拉住,退到一旁。
“蔺长国先生。”司空经秋直接称呼蔺长国的名字,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用伯父这种称呼来称呼他,“我不想再跟你迂回,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只是一个穷教书匠,跟堂堂邶风集团的总裁有什么好说的?”说这话话的时候,蔺长国的口气和眼色都是鄙夷的,好像十分看不起司空经秋的身份一样。
不,他的眼神里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那种目光并不像是在鄙视满身铜臭的商人,反而像是在看让人无法接受的肮脏物一样。
司空经秋不明白他这种眼神从何而来,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蔺长国,更没有与蔺长国发生过磨擦。
若不是因为海月的事情,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司空经秋并不在意蔺长国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海月这件事上,“蔺长国先生,你真的要让我拿也证据才肯说实话吗?”
蔺长国挑眉,露出好笑的表情,“我只不过是一个穷教书匠,有什么好让人诟病的地方?司空先生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蔺长国翻来覆去都一直用穷教书匠这句话来武装自己,这让司空经秋更觉得他心虚。
司空经秋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药,放在桌子上,“蔺长国先生,我想,请你解释一下,这些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给海月吃这种药?”
看到桌上熟悉的药瓶,蔺长的脸色变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他的语调却不由自主地扬高了几度,“那只是一般的维生素罢了!”
“维生素?”司空经秋咬牙眯眼,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蔺长国凌迟了一般,“程教授早就已经证实了这并不是维生素,而是能够导致人失明的有害药品!”
“失、失明?”蔺长国听到这句话后也愣了几秒,但是他却十分的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那些药的危害性。
他甚至厉声地质问司空经秋,“你在胡说些什么?!紫株吃的维生素,都是我专门请远铭研究室里的医师配制的,怎么可能会引起失明!”
程远铭听到这句话,用力地推开夏东野,冲到蔺长国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怒道,“谁?是谁给你配的这种药?”
蔺长国脸色难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无意之中,透露出了些蛛丝蚂迹。
“……”蔺长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撇开眼,避开程远铭犀利的目光。
“老师,你冷静点。”夏东野冲上来把程远铭拉回去。
海月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早已发白。
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更不明白,蔺长国在明知这种药物会对人的身体造成那种后遗症后,还让她服用……
她已经无法思考,脑中一片乱轰轰的,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做出任何的动作反应,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所生的一幕又一幕……
“你一定要见到证据才肯承认吗?”司空经秋冷然地看着蔺长国的反应,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证据?”蔺长国打量了眼前的几个人一眼,忽然咭咭地笑了,那笑看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司空经秋真的有证据,就不会一直在口头复述,而是直接将所谓的“证据”甩出来了!他们恐怕只是化验出那些药物有问题,然后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这样一想,蔺长国安心了,他的神色再次恢复了自然,“既然有证据,就拿出来让我看看啊,何必在这里与我口舌之争?这并不像你的作风吧,司空董事长——”
蔺长国故意拉长了声音,吊得司空经秋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后,才继续说,“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么卖力地离间我跟女儿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离间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蔺长国的话让司空经秋的眸光瞬间变得冷酷,声音也冻过一样,没有一丝温度,“你确定你们是真的父女吗?”
对于司空经秋提出的这个问题,蔺长国一点也不以为意,他淡淡地看了海月一眼,嗤笑道,“我从来就没有对紫株隐瞒过她的身世。”
蔺长国说到这里顿住,脸色变得诡异起来,“倒是你,司空董事长,你何不明说,这么劳心劳力地调查我们父女的目的?”
蔺长国的笑容很深,隐隐地透露着算计的味道。
司空经伙皱眉,他完全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如此嘴硬,甚至还想反咬自己一口,其思想扭曲的程度和当年的杜允言简直不相上下!
“我有什么目的?”司空经秋眸中的温度降到冰点,一点也没有心情、更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戏,于是他说,“不用遮遮掩掩,直接把你的话说出来!”
蔺长国咧嘴嘲弄一笑,口气凉凉道,“司空董事长,你不是路婉玉的亲孙子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人的都愣住了。
海月和程远铭一脸的惊吓。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夏东野和司空经秋,则是一脸的错愕。
路婉玉是司空老太太的名字,这些年来,媒体或大众已经习惯用邶风集团董事长、或司空老夫人来称呼路婉玉,这个名字,除了跟在司空老太太身边极为信任的几个人,几乎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当年媒体虽然爆出了他不是司空老太太亲孙子的事,但所有可以证明那修的事的证据,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路婉玉用庞大的关系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当年亲眼看到亲子鉴定书的少数记者,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外界置疑声,也在他接管邶风集团后,都停止了,议论也纷纷的转向了媒体,指责他们不实的报道——
没有谁会把那么大的家产,留给一个外人。
今天,蔺长国不仅一脸胸有成竹地提起这件事来,甚至还把奶奶的名字直接说了出来……
司空经秋凝神,眸光冷冽,“我们现在谈的,好像不是我的身世吧,蔺长国先生,你这是在试图转移话题吗?”
“当然不是,我一开始就并没有想要转移话题。”蔺长国说,他一点也没有被司空经秋的目光吓到,直视视司空经秋,低笑了两声,才道,“至于我为什么要提起司空董事长的身世,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蔺长国停下来,招呼夏东野和程远铭一起过来坐下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似遥控器的东西,对着客厅里的一面超大屏幕按了下。
屏蔽滋地一声亮起,画面里显示的,是司空庄园——
画面上,司空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司空经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画面,深沉的双眼,骤然被一层重重的阴影笼罩,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监视我们?”
“当然不是。”蔺长国扫了他一眼,“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个,只是用来联络司空老夫人罢了。”
蔺长国起身,走到客厅一角的电脑面前,敲了几个键。
司空经秋他们立刻看到,画面里,原本在播放的电视节目瞬间被切换成了这里的情形——
司空老太太的表情有些错愕,又有些惊喜。
然后,他们这边,听到了司空老太太的声音,“经秋?海月?你们怎么去哪么久?什么时候回来?”
司空经秋张口,正要说话,却被蔺长国打断,“司空老夫人,你好啊。”
“你是谁?”司空老太太的表情凝下来。
即使是透过电视画面,她也不喜欢这个人眼睛里的扭曲。
“你当年不是派人调查过我?”蔺长国微笑着走回沙发上坐下,“怎么才不到五年的功夫,就忘记了?”
“你是——”司空老太太瞠大双眼。
她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他是蔺紫株的养父,蔺长国!
“你怎么会——”
“看来司空老夫人还没有完全糊涂呢。”蔺长国微笑,那虚假的表情让人看了十分的不舒服。
司空老太太冲到电视前,对着屏幕问,“你为什么会跟经秋海月他们在一起?”
“这些事并不重要。”蔺长国看了沙发上几个神色各异的人一眼,“司空老夫人,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地找个位置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就可以了。”
虽然蔺长国脸上的狡狯表情让司空老太太感到不安,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依言坐回到位置上坐下,双眼直直地盯着屏幕。
蔺长国见司空老太太坐回到椅子上,终于转过身来。
他看着一脸阴沉的司空经秋,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司空经秋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的确猜不透蔺长国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很可惜,现在除了确定海月的身份,其他事他一也不感觉兴趣。
司空经秋撇嘴,“你打算承认那些药物的事了吗?”
“不着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蔺长国怪笑,“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和司空老夫人先看一份文件。”
蔺长国说着,起身离开,步上二楼。
大约三分钟后,他重新出现,手里拿了一张看纸质已经有些发黄的文件。
蔺长国不急不徐,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到电脑前,把文件放进一个仪器当中,客厅的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文件的内容。
那是一份dna亲子鉴定书!
上头是一些除了夏东野和程远铭外,其他人看不懂的符号。
还有——
易震天、司空经秋、99%符合、父子关系——
这几个关键的字,瞬间压去了除了蔺长国之外,所有人的呼吸!
就在大家错愕于这个事实时,屋子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落地。
司空经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冲过去推开蔺长国,抽掉仪器上的纸张。
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司空老太太晕倒在地,李管家等一群人围上前去,手忙脚乱的画面。
司空经秋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海月和夏东野等人也全部都定住了。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蔺长国为什么会有易震天和司空经秋的dna亲子鉴定书,更没有料到,他会把这个放出来,给司空老太太看……
客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点了穴般,没有动。
只有屏幕里,传出来的救护车的声音,和李管家和林妈等人脸色苍白地看着医护人员把司空老太太抬上救护车的画面。
久久之后,屏幕里,救护车开车了,司空庄园恢复了平静。
司空经秋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转过脸,怒瞪着蔺长国,狠狠地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司空经秋全身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双拳更是捏得连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有人怀疑,只要蔺长国点头说是,司空经秋一定会动手打人。
海月起身,想上前拉司空以秋,却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得无法迈开脚步。
他现在看起来好可怕!
海月的心剧烈地颤抖着,她根本就不敢靠近。
而且……
海月看了毫无悔意,脸上甚至还挂着得逞微笑的养父一眼,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刺眼,这么让人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蔺长国是自己的养父,她也一定会像司空经秋一样,冲上前去……
“回答我!”司空经秋揪着蔺长国的衣领,严厉的声音让所有人的都为之一颤,“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故意的?”
“呵呵……”蔺长国露出怪异的笑容,“这只不过是对你抢走我女儿,还对她说些奇怪的话的还礼——”
蔺长国后面的机会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司空经秋已经一拳,将蔺长国揍飞了出去。
蔺长国被打趴在地,鲜血从他的鼻孔流下来,从微扬的唇角滑落,滴答滴答地敲在地板上。
尽管被打得头发凌乱,狼狈地趴着,但蔺长国的脸上却挂着微笑。
他啐了一口,颤抖的双唇吐出来的话语充满了轻蔑,“你果然是易震天的种没错!同样的噬血而且暴力……”
司空经秋脸部肌肉抽动,双眼更是倏地瞠大。
他捏紧拳头,再次冲上前去,却被疾步冲上前去的海月抱住。
“经秋!你冷静点!”海月一边拖住他的身体一边大叫,“李管家已经把奶奶送到医院去了,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冷静一点!”
夏东野和程远铭也冲上前来。
夏东野挡在司空经秋面前,不让他再前进。
程远铭刚把倒在地上摔得够呛的蔺长国扶起来,长长地叹气,“长国,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可能会害死司空老夫人?”
程远铭不明白,一向温文儒雅的蔺长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来,这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样子,简直就得得了精神分裂症一样!
“害死?”蔺长国甩掉程远铭的手,十分激动地咆哮,“如果我不这么做,紫株一定会被司空经秋害死!”
蔺长国的话让在场的人同时一愣,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从何得来。
让海月吃那种伤害身体的药的人明明就是蔺长国不是吗?为什么又会扯到司空经秋身上去?
蔺长国不理会他们的错愕,冲着司空经秋继续咆哮,“司空经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司空经秋没有回答,看着蔺长国的眸光却布满了阴狠。
他确定,蔺长国已经疯了!神智不清了!
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奇怪、且毫无根据的话来?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蔺长国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了几句,然后猛地抬头,瞪视着司空经秋,双眼瞠得极大,仿佛要将人吞噬一样,“你一定是因为当年的事来报仇的,对吧!?”
“报仇?”司空经秋冷静下来,皱眉瞪着蔺长国,“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蔺长国撇嘴讥笑一声,穿过他们几个中间,走到电脑面前,边点开一个文件,边道,“是不是胡说,等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司空经秋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能跟其他人一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等待着蔺长国接下来的举动。
蔺长国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会儿后,客厅突然传出了一道令司空经秋感觉异样熟悉的声音。
司空经秋愣了下,转头朝大屏幕看去。
屏幕里在对话的人,是杜允言和易震天!
几个人安静地看完了这个视频短片。
然后,司空经秋转过头,问蔺长国,“你到底想借这个说明什么?”
这段视频是警方判定杜允言蓄意谋杀的证据,这是司空经秋第一次看。
司空经秋承认,他的内心受到了不小心震撼,但并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
相比这段视频,稍早的时候,蔺长国抖出的dna亲子鉴定书带来的震撼更加的强烈些。
现在,他反而已经非常的平静了。
平静地看着屏幕里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却带给自己许多不愉快记忆的易震天倒在地上,平静地看着因为自己的平静,脸色变得的些狰狞的蔺长国。
“你到底想借这个说明什么?”司空经秋又问了一遍。
“你少在这里装镇定!”蔺长国失控在吼叫,拖动鼠标,点击重新播放,然后在某一段的时候突然按下暂停。
众人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一致朝屏幕上看去。
司空经秋盯着屏幕上停住的画面,几秒钟后脸色一变——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司空经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缩在书柜后头的那抹人影!
是海月!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海月在现场!
刚才他还在疑惑,为什么杜允言去而复返,甚至还惊慌地撞到了书桌,打翻了录制视频的探头!
杜允言一定是发现了海月,所以才折回去的!
即使事情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不敢想象,当杜允言发现海月当时在场后,会对她做些什么!
想到当时可能发生的事,司空经秋脸色铁青地握紧了双拳。
司空经秋难看的表情,让蔺长国瞬间找到了突破口般兴奋起来!
他看着司空经秋,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诡异笑容,“司空经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到底想借着这段视频说明什么?”司空经秋还是那句话。
“说明什么?”蔺长国轻蔑地哼笑,“你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证明紫株就是宋海月,不就是想为了报当年她的见死不救之仇吗?宋海月明明在场,却对你的尊重父亲见死不救,让易震天心机梗塞死亡!”
蔺长国顿了下,“我说得没错吧,司空经秋!”
司空经秋并不在意蔺长国所说的那些欲加之罪的话,他在意的,是蔺长国刚才无意中已经承认了海月身份的事。
此刻,司空经秋的心中无比的轻松,就好像长期禁锢在心口上的枷锁瞬间卸下一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为什么海月会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记忆?”司空经秋没有回答蔺长国的质问,反而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司空经秋承认,当得知易震天竟然是自己的尊重父亲,再亲眼看着易震天被杜允言气死的那一刻,他的胸口有一瞬间被人狠狠拉扯的错觉。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再悲痛,也不可能挽回任何事情。
而且,司空经秋对易震天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是军火商、大毒枭,曾做过很多伤害自己和海月这个层面上,要说感情,真的谈不上……
比起早已逝去的人和事,司空经秋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明明死的人是蔺紫株,海月为什么完全失去了原来的记忆?
“司空经秋,你回答我啊!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证明紫株就是宋海月,是不是想报复?是不是?”司空经秋完全不回答蔺长国问题态度,让他的神情瞬间变得狂乱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让人心惊的可怕因子。
司空经秋下意识地张臂,想要上前一步,挡住早已被眼前这一切吓得完全无法反应的海月。
然而蔺长国的速度更快,他疾风似地冲过来,抓住海月的手臂,迅速地冲向门外,奔进雨帘当中!
没料到蔺长国的速度如此的迅速,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地愕住。
司空经秋愕了三秒,拔腿追了上去。
夏东野和程远铭紧跟其后。
但是,雨势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们出来的时候,什么照明工具也没有带,只能凝神,凭着听觉,追着脚步声,和海月被大雨掩盖的微弱挣扎声,才能够判断他们的方向。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司空经秋总算是看见了蔺长国和海月拉扯的身影。
他们正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光就是从那上面透出来的。
司空经秋没有任何思考,立刻追上前去。
蔺长国看到司空经秋,和跟在他身后的夏东野等人,用力一扯,把海月拉到身边制住。
然后,对着司空经秋、夏东野和程远铭大吼,“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带着宋海月从这里跳下去!”
蔺长国一面说,一面拉着海月走到边缘。
海面的风很大,吹得蔺长国和海月身体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可能掉落海中的危险!
司空经秋整张脸都白了,全身更是不住地颤抖着,“蔺长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豆大的雨水打在脸上,痛得他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但司空经秋还是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努力地瞠着双眼,盯着甲板上的人两个人。
“司空经秋!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女儿交给你这个大毒枭的儿子的!你根本就是想替易震天报仇而已!”
这个人简直有精神病!
明明伤害是伤害海月的人,现在却反过来诬陷别人!
尽管实在很想臭骂蔺长国一顿,但司空经秋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自己说了什么刺激到蔺长国的话,说不准他真的会拉着海月跳下海!
这种狂风暴雨的时候,掉进海里,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
他不能冒险!
司空经秋沉着脸,放软了音调,“蔺长国,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海月?”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见司空经秋的语调放软,蔺长国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有些缓和下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的女儿?”
司空经秋沉默了下,决定还是把事实说出来。
他放轻了语调,用一种劝说的口吻说,“蔺长国,心里应该很清楚,她是宋海月,不是蔺紫株,蔺紫株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不管她是紫株还是海月,总之她是我的女儿!”蔺长国非常的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的!杀死易震天的人是杜允言,跟我的女儿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要找去找杜允言好了!不要来纠缠我的女儿!”
司空经秋不知道蔺长国这个想法到底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想?
难道就因为,他是易震天的儿子,所以就一定会伤害海月吗?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易震天,蔺长国所谓的费尽心思确认海月的身份是为了伤害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一切都是蔺长国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仇。”司空经秋一边解释一边悄悄地朝他们靠近,“在你亮出那张dna亲子鉴定书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要向海月报复?我来这里,只是想弄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海月会服用那种对身体有害的药物而已,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海月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听到这里,蔺长国仿佛被说动了,他的表情有些松动,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冲了,“你没有……你原先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蔺长国失神地低头,喃喃自语着,好像在思考司空经秋话里的可信度。
见他疏于防备,司空经秋立刻朝身后的夏东野挥挥手。
夏东野瞬间明白过来,趁着蔺长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往他身后绕去。
司空经秋不停地说话,转移着蔺长国的注意力和视线,“你先放开海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她不久前才因为那些药物晕过去,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意外!”
“晕过去?”蔺长国抬起眸来,看着海月,“你晕过去了?有没有怎么样,现在还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我马上让孙医生来重新帮你配药?”
一听说海月晕过去,蔺长国立刻想到长期向自己供药的人。
海月找不出任何话回答,只能点头。
生怕会影响到蔺长国情绪而站得远远的,一直不敢上前程远铭默默地记下蔺长国所说的话,以备回研究室的时候调查时用。
同样的话,听在司空经秋耳里,却有不同的效果。
他担心蔺长国真的会让那个孙姓的医生再给海月配那种伤害身体的药,于是他开口道,“蔺长国,你所说的那些药,已经造成海月身体的问题了,所以,请马上停止你的想法。”
“问题?”蔺长国抬头,疑惑地看着司空经秋,“会有什么问题?她这三年来不是一直都很健康吗?”
“就在前几天。”司空经秋目光朝越来越靠近的夏东野的方向瞄了一眼,继续说,“海月因为长期服务你给她的药,晕倒了。程教授说,这种药,会造成失明。接下来,海月会……”
司空经秋不愿意再说下去,就像他不愿意承认与相信,海月接下来会失明一样。
“你胡说!”蔺长国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孙医生明明跟我保证过,这些药对人体没有任何害处的!”
“长国,他是骗你的!”程远铭上前一步,对蔺长国说,“当年用来实验的小白鼠,有百分之九十都因为这种药物,患上了失明。”
程远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年只因为同行的一个大胆设想,而开始研究这种药——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类的脑波保持在一个频率的药物,如果研制成功,那么它将会让更多领域的精英人士创造出更多的有益于人类的价值。
打个比方说,当人处在θ脑波状态,也就是沉于幻想、灵感最强的这种朦胧时段,服用这种药物,那么他就会一直保持这种灵感源源不断的状态,然后进行高效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