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湿衣服
第11章:湿衣服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略带惺忪的声音,“喂?”
“东海,你现在有没空?”
“呃?在午休,下午没班,怎么了?”
“马上到我家来一趟。”
“谁生病了吗?”
“嗯。”
“好。”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司空经秋合上电话,把手朵递还给曾嘉雯,又扫了她一眼,才说,“没你的事了。”
然后就拥着海月走进最近的一家装潢十分豪华的服饰店内。
曾嘉雯瞠目结舌地盯着掌中的手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等她从错愕中回缓的时候,人来人往的骑楼走廊上,已经看不到司空经秋和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她急忙在避雨的人群中搜寻,无奈走廊上的人实在太多,有人不断地跑进来,更有人趁着雨势小了些,撑开伞重新上路,来来往往的晃得她眼花缭乱,根本没法看清行人的面貌。不仅如此,她还差点因与冲进来避雨的人撞到而跌倒,幸好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方形石柱,才总算稳住了自己,免去跌个四脚朝天的糗样。
曾嘉雯气得直跺脚,却又对眼前的情形无可奈何,只能负气地转身离开。
服饰店的店员本来对这样湿答答就踩进来避雨,把她们店里的昂贵地毯弄湿的客人颇有意见,然而走近后发现进来的人是店里的常客司空经秋,立刻脸色一变,恭恭敬敬地把人迎进了贵宾室。
虽然知道司空经秋每次来都只是坐在一旁看商业杂志,完全不管女伴怎么挑选衣服,但店员还是例行公事地把最新一季的杂志送上,“司空先生,这些都是我们刚刚上市的新款,您可以参考看看。”
司空经秋不耐烦地推开那一堆杂志,直接问,“更衣室在哪里?”
完全没有料到原来一直不搭理人的司空经秋会说话,店员愣了一下,才指了指前方不远的门说,“在那边。”
司空经秋立刻拥着始终不言不语的海月起身,边朝更衣室走去,边道:“拿一套、不,两套干爽的衣服进来,包括内衣,速度快点,还有,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之所以会要求店员拿两套衣服,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如果一身湿靠宋海月太近的话,会弄湿她的衣服。
“呃……好。”店员不敢有任何怠慢,转身离开,大约两分钟后,提着好几个挂着衣服的衣架过来。
司空经秋先把海月抱到更衣室里的沙发上坐下,再出来,看也不看店员一眼,直接抓过她手里的衣架,挂到更衣室里,然后当着店员的面,甩上门。
店员看着还微微震动的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扬起一朵职业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司空先生,我就在门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请叫一声就可以了。”
店员的话音刚落,更衣室那扇紧闭的门立刻被打开,司空经秋眉头微蹙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店员继续保持着微笑,正想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空经秋递出来的钞票打断,“附近有没有在卖卫生棉?”
“卫、卫生棉?”店员的表情滞了一下,才回答,“前面有一家大型商场,应该有在卖,不过路程有点远,搭车的话大概要五分钟……”
五分钟?
司空经秋回头看了缩在角落里、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他剥光,现在只披着一件西装外套蔽体的宋海月一眼。
因为调高了空调,更衣室里的温度并不算低,但对刚淋过雨、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人来说,还是偏冷了。
但是又不能直接把没有洗过的内衣裤让她直接穿上,医生说过,她的身体现在很脆弱,绝对不能碰不干净的衣务……
这么一想,司空经秋的眉蹙得更深了些,从皮夹里抽出信用卡递给店员,让她去刷,“问下店里谁有带卫生棉,去借一片过来,还有,叫一辆计程车在门口等着。”
“呃……好。”完全没有预料到司空经秋竟然会为了今天这位女伴、当面向自己讨要卫生棉这种女性用品,店员微红了下脸,本着“顾客至上”的心态,转身找其他同事要来了卫生棉,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司空经秋手上,一面解释,“那个……同事只有这个牌子,不知道那位小姐用不用得惯。”
宋海月惯用的卫生棉牌子是什么根本不重要的,会要卫生棉只是为了不让她跟没有经过洗涤过的内衣裤直接接触而已。
司空经秋接过卫生棉,道了声谢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虽然想要的东西都齐了,然而看着那方方的一小片,司空经秋却犯难了。
他签过无数张上亿的合约、谈过无次金额庞大的投资案,但他从来没有碰过、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
转过头去,想问宋海月,她却一副灵魂完全没有归位的悲怆神情。
现在大概火星撞地球都不能影响这个女人一丝一毫吧,司空经秋沉下脸,捏紧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秒,打开门,脸色微赧的问站在外头的店员,“这个要怎么用?”
店员红着脸解释完用途后,司空经秋再次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用最快的速度替海月穿好衣服,再迅速地换掉自己身上湿掉的衣服,将车钥匙、手机和皮夹从湿衣服里拿出来放好,才重新打开门,把人抱出来,一路走一路吩咐:“里边的衣服送去干洗,过两天我会叫人过来拿。”
“好。”店员抢在他前头拉开玻璃门,拿着伞恭恭敬敬地把人送上计程车,交往信用卡和单子后,才返回店内去处理司空经秋留下的湿衣服。
李管家从夏东野的口中得知少爷要他到家里等候看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门口撑起了大的遮阳伞,防止他们下车的时候淋到雨,并交待厨房熬了一锅姜汤准备着。
等门口的保安打来电话说载着少爷的计程车已经进入大门,李管家立刻叫人把热腾腾的姜汤端到门口等候。
从小就习惯了李管家无微不至的司空经秋什么也没说,顺从地喝了一碗李管家递上来的姜汤,再灌了海月一小碗,这才拥着她走进客厅。
司空经秋踏进客厅时,夏东野已经在司空庄园的客厅上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早上动完一场四个小时的手术,才刚躺下休息不到三十分钟就被挖起来,又跟雕像一样的李主管在一个客厅里相看无语了近二十分钟,夏东野的脸色实在没办法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对海月进行了简单的检查,询问了一些问题后,疲惫地揉着眉心,说,“先带她去洗个热水澡,别盆浴。洗完澡后去睡一觉,室内的温度记得调高点。我开几副中医给她预防一下,如果这两天没有感冒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空经秋点头,交待李管家派人送夏东野回去,顺便把药带回来后,就拥着海月上楼了。
不知道是李管家的姜汤,还是夏东野开的方子起了作用,海月在司空家一票人的“监视”下有惊地险地度过了“危险期”。
然而,司空经秋却在夏东野宣布海月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当下,因为高烧在众人面前晕了过去!
夏东野一边替司空经秋量体温,一边对坐在床边满脸愧疚的人道,“三十九度半,宋小姐,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建议你还是暂时不要靠近经秋比较好。”
“可是……”海月抬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半晌后慢慢松开,但却没有站起来。
夏东野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死紧,“宋小姐,麻烦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行吗?你的……贫血目前还没有完全复原,一不小心的话是会落下病根的。”
“我……”海月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像被什么压过一样紧绷,“想在这里陪他……”
昨天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她知道,司空经秋为了时刻掌握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床边守了一整夜,过度疲惫,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才会让病菌侵入体内的。
海月不由伸手,握住司空经秋冰凉的手。
“等经秋好了,你有的是时间陪他。”夏东野把人拉起来,硬推出门外。
海月不愿意退出去,伸手抓住门槛,“夏医生,请让我呆在里面好吗?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夏东野毫无商量地摇头,“如果你真的想替经秋做点什么,请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再仔细想想他最希望你替他做什么。”
司空经秋想要的,不是她对他的照顾,而是……她尽快地把身体养好,然后完全成她对这桩婚姻的承诺,替他生孩子。
海月胸口一阵紧缩,半晌后,缓缓地松开了手。
“很好。”夏东野点头,朝守在门口的人道,“李管家,麻烦把你们家太太请回房,虽然没有着凉,但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必须好好休息。还有,请一定照我之前开的药方与调理身体的食谱,替你们太太调理身体。”
“我知道了,夏先生。”李管家点头,转身向海月行了个礼,“太太,请回房休息。”
语毕,率先迈开了步子。
海月透过夏东野与门之间的缝隙,望着司空经秋躺在床上的身影,良久良久,才冉冉地转身,跟着李管家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夏医生……司空少爷他会没事吧?”
司空少爷?这是宋海月对自己老公的称呼?
夏东野对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颇为讶异,不过他对八卦一向没什么兴趣,更何况是好朋友的家事?夏东野微挑了下眉,认真而严肃地说,“我会让他尽快好起来。”
海月抿了抿唇,“谢、谢谢。”
“不用,医者的职责而已。”夏东野耸肩,转身重新回到床铺前,替司空经秋点滴。
海月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板上的纹路,没有任何睡意。
昨天,她因为允言的话太过伤心,一直处于失神状态,但却并不是对司空经秋所做的事一无所知。
她记得司空经秋陪自己淋雨,等她冷静下来。
她记得司空经秋带自己去服饰店换衣服,明明很尴尬,却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硬着头皮请教店员卫生棉的用法。
她也记得,司空经秋坐在自己的床边,整夜没睡,就为了确定她并没有如夏东野描述的那样着凉后发烧……
这一切,她都知道得一楚二楚。
只是海月不明白,为什么司空经秋要对自己这么好,她只是他买回来生孩子的女人不是吗?
少了司空经秋的体温,忽然觉得有些冷,海月翻了个身,蜷起身子,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如果司空经秋知道,她曾经背叛过他……
海月抓紧了手中的被子,心颤抖着,胸口愧疚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敢想象这件事情爆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爱司空经秋没错,可再怎么样,她都不应该在跟司空经秋结了婚之后,还跟允言上床。哪怕她和司空经秋之间的婚姻,并不是因为爱,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以、也没有权力这么做。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不仅抛弃了和允言之间的爱情,还对婚姻不忠贞。
海月揪着手中的被子,将它紧紧压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心中对司空经秋的愧疚一样。
然而,眼泪再怎么控制不住,滑出眼眶,一滴又一滴,落进枕间。
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伴随而来的,是林妈的声音,“海月?你睡了吗?”
海月怔了一下,抹抹眼眶爬起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正常一些,“还……还没有。”
“我可以进来吗?”
“请……请进。”海月不由自主地点头。
语音刚落,门被打开,海月闻到一肌带着淡淡中药的香味,跟着才看到林妈端着一个银制的盘子进来,走到她的床前,将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海月看了林妈一眼,目光移向银盘中的小碗里的汤,“这是?”
“少爷刚吩咐厨房做的,给你调理身体用的。”林妈微笑着碗起瓷碗,递给海月,“赶紧趁热喝了。”
刚吩咐?
海月怔了下,猛地抬头,看着林妈,“他……他醒了吗?”
“嗯。”林妈开心地点头,一边将碗交到海月手中,一边道,“少爷真的很爱你,刚刚醒过来就急着问你的身体状况,咨询过夏医生后,就马上叫厨房煮汤。本来少爷要亲自过来的,不过夏医生说,他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怕传染给你,所以就让我端过来了。”
司空经秋爱她?
司空经秋爱她??
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除了婚姻和协议,根本就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海月的身体重重一颤,手中的汤差点洒出来,幸好林妈眼明手快,接过她手中的汤,还没有弄得满床都是。
“海月?你怎么了?”林妈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一番话会让海月仿佛看到厉鬼般,脸色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没、没什么。”海月回过神来,勉强地朝林妈笑了下。
不,不可能!司空经秋怎么可能会爱她?一个爱着你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跟那么多女人牵不清?甚至让她亲眼撞见他跟其他的女人在床上**?
昨天那个女人,也是司空经秋的床伴之一吧,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上来判断。
自从真正地变成女人之后,她对**这方面的敏锐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虽然昨天雨水洗走了司空经秋身上的**味道,但并没有将他背后的指痕一起冲掉。
海月想,在司空经秋去洗手间的近四十分钟的时间里,那个女人和司空经秋,他们一定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做过爱。
这样的司空经秋,怎么可能会爱自己?
她甚至怀疑,司空经秋连怎么爱一个人都不懂……
海月当然不在乎司空经秋和哪个女人发生关系,反正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爱情这个东西,她不爱他,自然不会在乎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又跟哪个女人上过床。
她只是意外林妈会有这样的想法。
海月撇嘴,暗暗地嘲讽一笑。
司空经秋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只是为了她能够替尽快地好起来,完成当初的承诺,尽早地替司空家生个孩子罢了。
她记得,司空经秋曾经说过,希望在司空老太太回来之前,她的肚子,会传出好消息。
司空经秋只是为了让她早点完成承诺罢了……毕竟,他对自己许下的替允方付医疗费直于允言康复的承诺,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虽然这么想,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妈的话,像块大石头一样,紧紧地压在了她的胸口,令她的愧疚感愈发的加深。
海月咬了下唇,默默地垂下眼,不作任何解释,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林妈都不可能相信的。林妈、李管家,甚至这个宅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司空经秋是因为爱上自己,才会把她这个毫无背景,对邶风集团一点帮助也没有的人娶回来。
事实上,海月也对司空经秋愿意花这么一大笔钱把自己娶回来,只为了生孩子这件事疑惑不已。以司空经秋的身份,他明明就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
他……到底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海月真的是完全不明白了。
林妈拍了拍她的头,重新把碗交回到她手中,“不说这个了,快点把汤喝了,一会儿凉了要影响效果的。”
“嗯。”海月点头,将那碗汤一饮而尽。
“好了,你好好休息,这样身体才能尽快好起来。”林妈将碗拿过来放到银盘上,替她调整了下枕头,转身去端银盘,准备离开。
然而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海月却没有躺下去。
“怎么了?”
海月默然了好一会儿,边说边掀被下床,“林妈,我想去看看他。”
林妈当然知道海月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这对小夫妻啊,明明很关心对方,却又扭捏着不肯挑明了说,真是让他们这些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微叹一声,林妈慈爱地笑了笑,按住海月的手,阻止她下床的动作,“不行!少爷交待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过去。”
“可是我……”司空经秋是因为自己才会发高烧,她不爱他没错,却有责任去看望甚至照顾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被心里的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海月,听话。”林妈坚持不让海月下床,甚至放下银盘,把人按回床内去,“林妈知道,你很担心少爷,但是你现在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夏医生说了,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如果在这个时候感冒了,会落下很多病根的。夏医生还说,如果你不把身体养好,以后要孩子会比较困难……”
林妈遮遮掩掩没有把话说全,海月却明白她的意思。
流产后情不自梦地跟允言发生关系,又为了隐瞒允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勾引司空经秋和自己**,然后又淋雨……
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得不得了,她的身体怎么可能没有出问题。
“……我知道了。”海月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林妈满意地点头,替她关了灯,然后端着盘子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海月不由有些害怕,飞快地闭上眼,不断地催眠自己,不用怕,只是房间大一点而已,睡着了就不怕了。
数了无数次羊后,海月终于培养出了一点点睡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间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动静,好像是开门的声音。
海月心一禀,努力地想睁一眼睛看看是谁,然而眼皮却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只能靠着感官和模糊的听觉来判断开门的人是谁。
司空家的门口不仅有训练有素的保安,更设有专门的保全系统,整片宅子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外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是完全进不来的,所以进来的人一定不可能是窍贼或者其他什么人,而应该是宅子里的人。
难道是林妈吗?
可是不对啊,司空家的佣人一向都很有礼貌、也十分注重礼节,林妈不可能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再则,这个房间是她和司空经秋的卧室,平常佣人们没什么事是绝对不会过来打扰的,所以也不是林妈他们。
可以在这个房间不用打敲门打招呼就进出自如的人,除了她就只有司空经秋了。
难道是司空经秋吗?
可是……林妈不是说他的烧刚刚退,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更怕她被传染而不准自己过去见他吗?为什么现在又……
半昏睡中,海月恍惚又疑惑地想着,感觉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床边,熟悉的气息让她立刻肯定进来的人是司空经秋。
“啪——”
来人打开了床头灯,海月感觉有道人影在眼皮上晃动中,一股温热轻轻地贴上了额头。
海月知道那是司空经秋的手,屏了下呼吸。他的手心不再冰冻,温度已经变得跟平常没有两样,这说明,他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海月暗暗地松下一口气。
额上的手仅仅是呆了几秒就移开了,海月以为司空经秋只是像昨天一样,来探视下自己有没有发烧而已,没想到的是,搁在额头上的手收回去之后,感觉到身边的床微微往下陷了一些。
海月还没来得及想,司空经秋为什么会跑回卧房来睡,就已经被人搂进了怀里。
脑中忽然想起夏东野说过他们现在最好是离对方远点,以免交叉感染,两个人一起发烧的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司空经秋哪肯放人,直接环紧海月的腰不让她移动,甚至还把脸深深在埋进海月的肩窝里。
海月被抱得有点呼吸不过来,蹙眉轻轻地挣扎着,想脱离这种桎梏。
下一秒,腰上的手松开了一些,却没有放开。
海月轻轻地吁了口气,不再挣扎,放任自己睡过去。
司空经秋满意地点头,伸手按了床头灯,跟着闭上眼睛。
和煦的阳光,穿过早雾,从窗口透进来,照亮了房间。
海月微微皱了下眉,缓缓地睁工眼,迷茫的双眸转动着,环顾一四周一圈,才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她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真正地溶入这里的生活。从小就很平凡、很市井、没有过过太锦衣玉食的她,总是没有办法习惯每天早上在这么大的房间里醒过来。
海月想,这大概是源于自己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奢侈怀着不敢置信的态度吧,总觉得,哪天一醒过来,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不见、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正轨上一样。
家里没有欠地下钱庄那么多的债务、允言也没有因为那次的意外而变成植物人、自己更不用为了这些迫不得已的理由,而嫁给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他的男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所做的梦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就好了……
海月撑着臂坐起来,转头看着睡在身边的司空经秋,心情无比复杂。
睡着的司空经秋,看起来比醒着时柔和了很多,平常他总是绷着脸,没什么笑容。
海月怔怔地看着那张俊俏而恬静的脸,杜允言鄙夷的目光、严厉的话语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的神色倏然变得雪白一片,手更是抓紧了床单,指骨泛白。
氤氲的雾气慢慢爬上眼眶,眼看就要落下来,脑中又闪现司空经秋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模样,海月的心瞬间绷紧。
她真的,应该跟允言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海月看了看窗外渐渐明媚的阳光,尽量放轻下床的动作,穿上拖鞋,来到柜子前面,轻轻地打开门,把自己的行李袋拿出来,回头看了还在熟睡的人一眼,拎着它打开一旁的门,走进她从来没有踏入过的更衣室,再小心翼翼地阖上门。
海月靠着巨大的镜子,缓缓地在干净整洁的木制地板上坐下来,盯着行李袋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拉开拉链,把一本相册拿出来。
因为家庭情况都不优渥的关系,她和允言能送给对方的东西不多,共同拥有的除了回忆就只有这本记录了两人共同时光的记忆了。
本来她不应该把相册带到司空家来的,但是爸爸妈妈说,如果她搬走,家里的房间空出来很冷静,想租出去给附近念书的大学生,海月就把相册带过来了。
住在家里的那个女学生海月见过,是很文静的人,而且也没有乱动她房间里的东西。她只是担心,父母在帮忙整理房间的时候,会发现这本相册,追问起她和允言之间的关系,再把自己答应嫁给司空经秋的真正原因扯出来。
只是,嫁到司空家这么久,她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这个相册。因为,她害怕看到记录着两人地的照片,会让她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允言。
这不可以、她也绝对不能这么自私,司空经秋不仅是他们家的贵人,也是允言的救命恩人。
海月的指尖划过已经有些脱膜的相册,顿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翻开。
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手僵了一下,仿佛被细菌染到一样,重重地把相册盖上。
一张过塑的照片带着一片干掉的玫瑰花瓣,从相册中滑出来,掉落在地板上。
照片里,笑得无比灿烂的杜允言仿佛随时会跃然而出,青春的气息似乎要从胶纸上洋溢出来一般。他的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玫瑰色大海,夕阳一半的身体躲在天与海的交界处,随时都会从海平线落下去……
海月记得这张照片,那是她刚刚认识允言不久,被邀请去参加允言系上的聚会时拍的,还有粘在相片上已经干枯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花瓣……
这个花瓣,是当时有一个学长准备向另一个女生表白,又怕被拒绝,偷偷躲在沙滩的一角,在那里数用花瓣占卜自己会不会被拒绝时留下的。
允言当时还笑说那个学长好娘娘腔,喜欢就直接表白啊,拿一朵花在那里念“告白会成功”“告白不会成功”有什么意思?
海月却觉得男生一点也不娘,反而有点可爱呢,像这种逮着一样东西就拿来测试命运的行为,通常是比较单纯的人才做的事情……
当时,海月冲动地去喜欢了那位学长。
大概是数花瓣的事被发现有点糗,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学长就面红耳赤地跑掉了,连散落在沙滩上的花瓣都忘记捡。
整洁的沙滩突兀地多了一小堆花瓣,实在有点不美观,海月便将它们捡起来装进袋子放到包包里头,准备回去的时候找个垃圾筒丢掉。
哪知后来玩得太高兴,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等想起来把花瓣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它们已经成了干花,海月将干掉的花瓣一部分放进小袋子放到衣橱里当芳香剂……
而这片花瓣……
海月捻起粘在照片上头早已干掉的玫瑰花瓣。
因为这片花瓣的形状实在有些奇特,就把它夹在相册里了,当时允言还笑她像城市环保者一样,没事就喜欢到处捡垃圾……
海月心头一梗,眼眶又一次被雾气模糊。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门把扭动的声音,海月僵了一下,慌张的把照片和花瓣塞进相册里,藏到行李袋下边,飞快地抹抹眼眶转过去。
是司空经秋!
海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司、司空少爷,你醒了?”
司空经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眸光扫过地上的相册,和来不及藏好的照片,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半眯的瞳眸射出冷冷的光芒,“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海月神经一颤,下意识地挪动了下身体,遮住行李袋,“只、只是在整理一些东西……”
“整理东西?”司空经秋嘲讽地撇撇嘴,向前一步,缓缓地在海月面前蹲下来,在她惊惧的目光当中,伸手欲抽中压在行李袋下面的相册。
海月反射性地伸手按住,声音颤抖得几乎拼不出完整的句子来,“你……你……这……这是……”
司空经秋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收手的打算,薄唇吐出来的声音比眸光更冷,“这是什么?”
“这只是……”海月脸上的血色尽失,嘴唇更是白得不成样子,“只是……以前跟同学一起拍的照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司空经秋低哼一声,不容抗拒地拉开她紧紧按着相册的手,将那本有些脱膜却保持得十分整洁的相册抽出来,轻扯嘴角微笑,然而那抹笑却没有抵达眼底,“既然只是跟同学们一起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又有何妨?”
“不、不行——”海月扑上前去,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司空经秋已经翻开了相册。
司空经秋一手挡住海月,一面在地板上坐下来,将翻了几页的相册放在膝盖上,继续往下看。每多翻一页,他的眸光就趋冷一分。
虽然没说什么,司空经秋全身上都散发着吓人的骇光,海月僵直在那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司空经秋终于合上了相册。
海月屏着呼吸,惊慌地望着他,心因为心虚而“怦怦怦”激烈地跳动着。
司空经秋徐徐地抬起头,冷静地看着海月,两颗瞳仁紧缩得似随时能够将人刺得满身是伤的锥子,“这就是你说的跟同学‘们’一起拍的照片?”
他特地加重了“们”这个字,让海月的心猛地一抖,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开来。
她当着司空经秋的面骗了他!相册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允言。
面对这样的情形,海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抿了抿唇,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
司空经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仿佛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一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海月却能感觉出来,冷静只是表相,司空经秋现在很生气。
海月诚惶诚恐地解释着,“你、你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在缅怀那段已经不可能的感情……我只是……只是……”
“只是?”司空经秋终于出声,然而他的脸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瞳眸虽然已经恢复了原样,不再那么锐刺,却也让海月更加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海月咬了一下唇,“只是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然后正式地对过去,做一个告别。”
“正式?”司空经秋瞪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声音仿佛从极寒之地传来,“宋海月,你嫁到司空家多久了?”
海月全身一震,“四、四个多月……”
“需要我提醒你,结婚之前,你承诺过什么吗?”司空经秋的声音更冷了一分。
“我会……”海月闭了下眼睛,用力地咬着唇,丝毫没有察觉唇瓣已被咬破,血丝缓缓地渗出来同,“我会把允言完全忘记……”
司空经秋刺眼万分地看着她唇瓣的血丝,嗤笑,“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啊……”
“我没有忘记!”海月用力的抓着司空经秋的手,想证明什么似急切的说明,“我没有忘记!真的!”
“你没有忘记?”司空经秋冰寒地凝望着她,久久之后,慢慢地举起手中的相册,“既然你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那么宋海月,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海月害怕得全身颤栗,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司空经秋说不定会对允言不利……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司空经秋想得这么卑鄙的,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并没有估过伤害自己的事……但是司空经秋异常的沉默实在是太让她感到恐惧了。
海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男人,“我整理这些,只是要把属于允言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是吗?”司空经秋冷冷地睇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相信海月所说的话。
“真的!这是真的!”海月用力地点头,“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要和允言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司空经秋转动深邃的黑眸,带着怀疑扫了她两眼,然后缓缓地举高手中的相册,一字一句清晰道,“所以,这个相册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海月点头,“是……”
司空经秋没有错过她话里的迟疑,讥笑一声,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残忍,“所以,不管我怎么处置这个相册,你都不会有意见?”
“……是。”海月狠命地咬牙,强忍着把相册抢回来的冲动,点头。
“很好。”司空经秋满意一笑,霍然起身,拉起海月,直接把人拉出来,带到书桌旁边,然后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再问你一次,这个相册,对你来说,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海月点头。
“很好。”司空经秋怪笑着,粗鲁的将相册丢在书桌上,然后打开抽屉,抓了一把剪刀出来。
他要做什么?难道是……
海月看着那把剪刀,心空空地跳了几下,一股莫名的恐慌倏然涌上来。
司空经秋满意地看着她惴惴不安的表情,将剪刀放到海月的手中,口气轻淡描写得仿佛在说一件再细小不过的事情,“既然它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顿了下,突然提高了音量,出口的命令带着一股凌人的、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那就亲手毁了它们!”
海月猛地抬头,愕然地看着表情阴暗而严厉司空经秋,喉咙烙铁烫过一般,无法说话。
司空经秋挑眉,翻开相册,抽出方才海月看的那张海边的照片,捏在手里,神情冷漠地左右把玩了几下,把照片递到海月面前,说,“就从这张开始吧。”
海月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着,握着剪刀,僵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
“怎么?舍不得?”司空经秋盯住海月的脸,阴暗的眸光中藏着一抹无法错认的火焰。
海月脸色一片雪白,她缓缓地伸出手去,接过司空经秋手中的照片,脑中空白一片,机械般地举起手,剪刀缓缓地落下。
咔嚓——
随着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晌起,照片裂成了两半,允言的笑容被剪去一半。
海月看着,仿佛有人拿钝器在戳割她的胸口一样,撕心裂肺的痛。
这一剪刀剪掉的,不仅仅是一张照片……
而是和允言的之间所有的回忆……和她的心。
司空经秋冷冷地望着她痛不欲生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翻开相册,将照片一张一张地抽出来,递到海月面前。
海月眼神空茫地接过那一张张代表着过去和回忆的照片,一下又一下地把它们剪成碎片……
心剧烈地痛着,脑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喊着“不可以!那是她和允言之间唯一仅存的东西,不能剪掉”,但是手仿佛被下了不准停下的咒一样,却无法停下来。
咔嚓咔嚓——
冰冷的金属声在房间里不间断地响着,桌面的纸条很快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终于,相册里再也抽不出照片来,而海月,也像被瞬间抽掉了灵魂的娃娃一样,身体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不能倒下去!
将剪刀放下,海月伸出手,紧紧地抓着书桌边缘,稳住自己的身体,声音像被辗过一样嘶哑破碎:“我真的……只是想把东西还给允言而已……”
司空经秋没有应她,径直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内线,“李管家,上来一趟。”
海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叫李管家,也不想知道。她急切地看着司空经秋,想要让他相信自己的话,“司空少爷——”
“叩叩叩——”
轻而有规律的敲门打断了海月接下来的话。
海月还想说些什么,司空经秋扫了她一眼,制止她,“进来。”
门被打开,李管家笔直地走进来,看到桌上那堆剪得乱七八糟的纸条,微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司空经秋瞟桌上的东西一眼,眸光狠厉了下,“先把这个收拾掉,待会儿我‘亲自’过去烧掉它们。”
“是。”李管家虽然疑惑司空经秋突如其来的,却什么也没有问,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条巨大的、白色的布抖开,迅速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海月紧握着双拳深深吐纳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司空少爷……我真的只是……”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司空经秋手中闪着银光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那是——
海月的表情凝住。
允言托夏医生还给自己的戒指怎么会在司空经秋手上!?她明明记得自己很小心地把盒子和放到行李袋里了!
难道司空经秋曾经翻过她的东西?
海月缓缓地抬起眸来,全身僵硬,结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戒指?”
司空经秋眯眼,看着手中的银戒,凉凉地问,“它对你很重要吗?”
海月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戒指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可是……她却不敢说。
海月悄悄地抬眸,看了沉着脸的司空经秋一眼。她怕自己真的说了,会将眼前的情况弄得更弄糟,令允言……受到伤害……
她的沉默令司空脸色更加晦暗,他冷笑着,当着海月的面,捏着戒指的手缓缓的收紧,边残忍地将银戒捏扁,边阴郁而极冷地说,“不回答?那就是不重要了?既然如此,它怎么样,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了吧。”
海月眼睁睁地看着戒指在司空经秋的挤压下失去原样,慢慢地扭曲变形,全身僵硬似犹如一座雕像。
司空经秋淡淡的笑着,声音冷冽而没有温度,“觉得心疼吗?”
“不……不会……”海月咬着牙,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地开口,“我本来……本来就打算把它丢掉的……”
“原来如此。”司空经秋点头,绕过桌子来到海月面前,黑白分明的利眸上下扫了她几眼后,缓缓地伸出手,贴上她苍白的面颊,慢慢地往下。
海月不敢动弹,直到司空经秋单手勾出她颈间的项链,海月才慌乱地伸手,护住项链,想要阻止他看到坠子。
然而她却慢了一步,司空经秋已经把项链拉了出来。
与男戒指明显是同一个款式的银色女戒指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眼睛发花。
司空经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他掌心中的戒指,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海月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头皮发麻,所有的备注都凝固了似的,全身发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司空经秋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但黝黑的厉眸却慢慢地眯了起来,脸色缓缓地变得冷肃。
必须在司空经秋发火前,说些什么,否则,事情一定会变得很糟。
海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那样自然,可是吐出来的话却仍然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这、这只是一个坠子而已……它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司空经秋神情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却充满了冷峻和嘲讽,“如果它不具有任何意义,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向我解释?”
“我——”海月被问得完全无话反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尽似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司空经秋说得没错,正因为戒指对她意义非凡,所以自己才会经不住司空经秋的瞪视,而心虚地解释……
司空经秋冷笑,额上的静脉瞬间贲起,随着眉毛的挑起,半眯的眼睛也蓦然瞪大,“怎么?无话可说了?”
海月不知道自己目前还能说什么,她知道,司空经秋此刻非常生气,因为她听到了他“嘎吱嘎吱”咬牙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获得司空经秋的信任,于是她抿唇,选择了沉默。
司空经秋没有说话,指尖一用力,生生的将海月颈项间的链子扯断。
金属勒过肌肤的瞬间痛感让海月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想后退,司空经秋却不让她如愿,伸手扣住她微微颤抖的右肩,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
司空经秋将项链丢到书桌上,捏起坠子,举到海月面前,魔魅的双瞳隐隐闪着诡异的红光,“这个……”司空经秋顿了下,阴沉沉地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没有……它……”海月颤抖着双唇,逼自己说着违心的话,“它……一点儿也不重要……”
“是吗?”司空经秋挑眉,笑容忽然变得令人毛骨悚然,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所以……不管我怎么处置它,你都不会有意见?”
司空经秋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钳子,紧紧地钳住她的心。胸口袭来一阵强过一阵的椎心疼痛,海月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摆,要用力地摒着呼吸,才能控制住在喉咙处滑动,随时都会冲出来叫司空经秋把坠子还给自己的话语。
海月艰难地压抑着内心真实的想法,涩然道:“不、不会……”
“很好!”司空经秋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用力,将手中的坠子捏扁!然后,拉着海月,走进盥洗室,当着她的面,将两枚戒指全部丢进马桶里,按下按钮,冲掉!
海月木然地看着戒指迅速的被滚滚而出的水覆盖,然后随着水流渐渐变小,戒指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海月看着空无一物的马桶,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迅速地冻结了她的血液,冷得她直打颤,身体微微地摇晃着,几乎快要站不住……
空气在这一刻也仿佛被这冰冷的寒意凝结了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相册被她亲手毁掉。
戒指也……
戒指也已经……
戒指也已经不见了……
她和允言之间,再也没有了联系……
海月盯着马桶,拼命地咬唇,控制着情绪,甚至把下唇咬出了一缕血痕,却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住渐渐模糊掉双眼的液体……
司空经秋瞠着双眸,恨恨的瞪着瑟瑟抖动着仿佛在水里浸泡过的睫毛的海月,愤怒,如滚烫的岩浆一般,在胸口翻腾,表情抽搐而扭曲。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直到把海月逼得无路可退,紧紧地贴着浴室冰冷的墙壁,才伸手用力地攫住她的下巴,狰狞着表情。
“嘶——”的一声,动作粗鲁地撕裂她的衣服,明明温热却又似千年寒冰一样的手,一寸一寸地划过海月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她的胸口,然后才一字一句,缓缓地宣布着:“宋海月,你给本少爷记住,在你自动来找本少爷的那一刻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如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留着与杜允言有关的东西、或者跟他有任何的联系,那么……”说到这里,司空经秋突然顿住,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那抹笑容,看得海月胆战心寒,“就别怪本少爷对他不客气!”
语毕,司空经秋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瞬间失去了支撑,海月像一个破碎的娃娃,缓缓地滑倒在地。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司空经秋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不准太太踏出宅子一步!也不准她与外界联络!否则,你们就全部给本少爷走人!”海月机械地转头,看了一眼在书桌旁打电话的司空经秋一眼,再转回来,茫然地看着眼前洁白的马桶,回想着刚才戒指消失的那一幕,心阵阵地抽痛着,几欲哭出声来。她狠狠地咬着牙,抿紧了双唇,用了全身的力气忍住,把几欲破口而出的呜咽硬咽下去。
额头上被逼出了许多汗水,把鬓发都湿透了,眼泪也不断地涌上来,挤满了整个眼眶,然后离开眼睛,顺着脸颊慢慢地流下来,滑进嘴里。
涩而且苦。
海月泪眼模糊地低头,眨了眨眼,感觉有豆大的液体脱离了睫毛滴落,在还没有看清它们之前 ,就在冰冷而刺骨的瓷砖上碎成一小滩水渍。
她只是想要把东西寄给允言……
只是这样而已。
后院。
整整两个多小时。
李管家和两们身着女仆装的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不远处,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去惹里头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到处喷火的男人。
司空经秋一脚将眼前烧得只剩下点点火星的火盆踢翻,燃烧过后的纸灰碎了一地,飞扬到空气中。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杜允言的东西带到司空家来!
又是一股怒火翻腾上来,司空经秋再次气红了眼,踹了在地上打转的火盆一脚,踢得它翻过来盖在地上。
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上前踢了一脚,踹得火盆向前飞去,磕到一块大石头,缺了一个大角,司空经秋才停下来,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下衣角,瞬间平静了下来,仿佛方才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完全不存在过似的。
司空经暗暗吸了一口气,秋转过身来,恢复了平常的高贵姿态,神色自然地看着李管家,“说吧,什么事?”
两名小女仆还在惊吓当中,像两尊雕像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见多识广的李管家倒是淡定多了。
“呃……”虽然从小看着司空经秋长大,对他的脾气非常了解,但李管家还有些不能适应,深深吐纳了好几次,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方才优璇集团的林佑怡女士打电话过来,邀请少爷参加他们公司今天晚上七点的员工酒会。”
“酒会?”司空经秋嫌恶地拧眉。优璇集团的员工酒会邀请他这个外人?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女人想做什么。本想拒绝,一张口,蓦得想到什么,又顿住了,他为什么要拒绝其他女人的示好?他挑眉,目光不留痕迹地掠过三楼的窗户,哼笑,“回复她,我会准时出席,叫人备车,我要出门。”
“好的。”李管家点头,将两名女仆遣退,自己却没有马上离开。
“还有事?”司空经秋把脖子上歪歪扭扭的领带扯下来,丢至一边,在长椅上坐下来。
“少爷现在就要出门吗?”李管家态度有所保留。
司空经秋看了下腕中的手表,才问,“现在几点?”
“呃……将近五点了。”李管家恭敬地回答,明白司空经秋此刻出门,是要去赴林佑怡的约,,但是——
李管家瞟了厨房的方向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司空经秋不悦地瞪李管家。
李管字踌躇了下,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太太她……现在在厨房。”
司空经秋一愣,激动地站起来,然而下一秒,又想到什么似的气愤地坐下,不悦地皱起眉头,“她没事跑厨房去做什么?!”
“夏医生刚刚打电话过来,让太太好好照顾您的身体。”李管家顿了下,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少爷……优璇集团的员工酒会……很重要吗?”
司空经秋挑眉,看着李管家,没有说话。
“您的身体还没好。”李管家又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且这些事也不归他管。但看到海月明明十分不舒服,接到夏医生的电话却坚持要亲自下厨,李管家忍不住就开口替她说话了,“如果不牵扯到生意,少爷要不别去了?”
司空经秋哼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见他表情有些许软化,李管家再接再厉,“太太的汤应该快炖完了,要不,少爷等喝完再去?”
“宋海月喜欢炖汤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本少爷必须要配合她?”司空经秋倏地站起来,穿过走廊,踏进客厅,在偌大的豪华沙发上坐下,一面拿起桌上的杂志翻阅,一面吩咐一旁的女仆去叫司机把车子开出来。
“少爷……”李管家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端着汤出现在客厅的人后住了嘴。
久候不到李管家接来的的话,司空经秋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杵在客厅一角脸色泛着青白的人后,僵了一下,口气瞬间变得坏起来,“你下来做什么?!”
“我——”海月被他严厉的口吻惊得全向一颤,手里的汤险些溢出来,支吾了半天,才讪讪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要出去吗?”
司空经秋站起来,倨傲地睨了她一眼,冷冷一哼,“怎么?我出门还要向你报告不成?”
“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海月的声音涩得不成样子。
“没有?”司空经秋眯着眼,一步一步地走到海月面前,凌厉地盯着她,“既然这样,可以麻烦告诉本少爷,你刚才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出去?现在又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海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被我说中了事实……”司空经秋嗤笑,“还是舌头被猫咬掉了?”
“我没有!我没有要你向我报告任何事……”海月咬牙,鼓起勇气直视他犀利的双眸,“我只是……我只是……夏医生说,你的感冒才刚才,要好好休息。”
“所以呢?”司空经秋凝视着海月几秒,眸光缓缓地移至她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汤,神情冷了几分,下巴绷得像岩石一样刚硬,“你就‘听话’地炖了汤要给本少爷调理身体?”
“夏医生说……”
“夏医生说?夏医生说?!”黝黑的瞳眸闪了闪,司空经秋逼近一步,额际的青筋隐隐跳跃着,压低的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来,“如果夏东野要你把本少爷绑起来,你会不会照做,呃?”
海月脸色雪白地后退,双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司空经秋为什么会这么问,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生气。
她只是……觉得心虚、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应该为司空经秋做点什么……
司空经秋愤怒地瞪着她脸上的愧疚,眼角抽搐,瞳孔迸射出骇人的足以将一切燃烧怠尽的怒火,“宋海月!本少爷的身体怎么样不需要你多事!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来这里的职责!”
语毕,司空经秋郁怒地转身,铁青着离开。
海月捧着汤,表情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门口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司空经秋的身影,客厅里静悄悄的。
海月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又酸又麻,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海月想动,刚迈出去一步,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手中捧着的汤水尽数倒在身上,手臂迅速的红掉一片。
“太太!”李管家吓得脸色苍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面将人扶起来,一面吩咐围上来的女仆打电话给夏东野。
“回来!”海月忍着皮肤上传来的灼烧感,叫住慌慌张张往外跑的小女仆,“我没事……涂点药就可以了,不用特地打电话给夏医生。”
“可是……”李管家看着她发红的手臂,一脸的为难。
“我真的没事!”海月并没有说谎,虽然跌倒的方向让整碗汤都倒在手臂上,但刚才站了那么久,汤的温度下降了不少,所以手上的伤并没有太严重,只是微微有些发红,隐隐有些灼痛罢了,这点小伤,海月自己就可以处理,根本没表到需要叫医生的地步。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海月挣开了李管家的手,边向最近走的盥洗室走去,边对跟上来的李管家和女仆们说,“请帮我拿点药膏和纱布过来,谢谢。”
李管家一刻也没有迟疑,交待女仆好好顾着海月后,立刻转身离开,几分钟后,拿来了海月要的东西。
“太太,您要的东西。”
“谢谢。”海月转头朝李管家微笑了下,“麻烦你把它们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我等一会儿就出去。还有,李管家,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叫我太太?”
太太这两个字听起来,感觉有点像在叫中年妇女一样,她才二十岁而已,一点也不想被叫得那么老……
“啊?”李管家愣住,不懂海月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事,他在司空家呆了近五十年,经历过三任女主人,一直都是喊太太的啊。李管家疑惑了,“为什么?”
海月抽搐了下眼角,“你不觉得,太太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像三十年代旧上海的感觉吗?”
“那……”李管家向来专业而完美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的裂痕,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才困难地发出声音来,“我应该怎么称呼太太?”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名字?!”李管家震惊得脸色都发白了,他之所以能够在司空家呆近五十年,除了在工作上一直表现得很完美,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错误外,更是因为没有发生过对主人用不敬之语的事情!
而现在,这位新任的太太,居然要自己直呼她的名字!
李管家觉得那一瞬间,天都要塌下来了!他神色一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海月的提议,“不行!太太就是太太!我们作为佣人,怎么能越级直呼太太的名字?”
佣人……
李管家难道以为他们现在活在古代还是民国吗?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佣人这个词……
海月黑线万丈,“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礼数问题,绝对不能坏!”李管家异常地坚持。
“……”好吧,这是礼数。海月无言了一会儿,决定不再跟他争辩下去,“我们不讨论这个了,你爱怎么叫随便吧。李管家,可以麻烦帮我拿条干的毛巾过来吗?”
“是。”李管家伸出手,他身后的女仆立刻递上干的毛巾。
海月道了声谢后,接过毛巾累累拭干臂上的水,走出来。
“太太,您真的没事吗?”李管家没有动,担忧地跟在海月后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呃……要不要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少爷这件事呢?
但是……
李管家看了专心冲水的海月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刚才少爷愤然离开的样子,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少爷,少爷会不会更生气?
还是,不要说了?
太太也说了,她没事,而且……
李管家瞄了正在上药的海月一眼。
而且,太太的手看上去的确没有特别严重,只是红了一块,并没有起泡或者其他症状……
心里虽这么想着,李管家的手却不知不觉地伸进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海月听到滴滴滴手机按键的声音,抬起头来,“李管家,你要打给谁?”
李管家条件反射地回答,“少爷,啊——”
话音未落,掌中的手机就被海月劫走。
“太太?”李管家呆若木鸡地看着空掉的手心。
海月若无其事地删除掉屏幕上的几个数字,合上手机,“我没事……你不用打电话通知……他。”
欠司空经秋的已经够多了,海月不想再麻烦到他,这一点小伤,她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
李管家以为她在和司空经秋闹别扭,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默默地弯腰,将手机拿回来,收进西装口袋里,半晌才说了句,“那好吧。”
海月低头,小心翼翼的在红掉的肌肤上涂上药膏,再包着纱布,一切都弄好了之后,才转头头,怔怔地看着早已收拾干净的地面,好一会儿才道,“李管家,那些材料……还有剩吗?”
李管家呆了下,立刻明白过来海月指的是什么,点头,“有,我马上叫人把材料送去厨房,让他们重新再炖过。”
“不用了。”海月转过来,摇头,“把材料直接给我就行了。”
意会到海月话里的意思,李管家瞠目愕然,好几秒后回过神来,连忙出声制止,“太太,您的手还没好,这件事我交给厨房去做就行了,您不用……”
海月不待李管家把话说话,直接开口道,“我的手没事,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厨房……”
而且、她欠了司空经秋那么多……虽然她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把所欠的债务还清,但至少、至少在其他力所能及的方面,为司空经秋做点什么……
海月转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一会儿,丢下一句“麻烦把材料送进来给我”后,带着受伤的手,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仿佛这样样,就能减轻她内心的愧疚一样。
四周寂静无声,太阳早就落下山去了,除了宅子里还亮着灯,其他地方都被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笼罩。
海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木然地看着桌上那碗早已凉掉的汤发呆。
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一座雕像一样,坐在这里,傻傻地从天亮等到天黑……
司空经秋并没有说今天会回来不是吗?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离开客厅,回楼上去休息的念头……
在客厅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她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担心司空经秋的身体,还是担心司空经秋会牵怒到允言而一直坐在这里了。
海月苦笑,伸手碰了碰桌上冰冷的瓷碗,再抬头看了壁钟一眼。
原来已经一点多了,难怪汤又凉了。
海月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汤重新返回厨房,倒进炖盅里,按下开关。
没一会儿,炖盅里飘来袅袅白烟,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香味儿。
海月按掉开关,把插头拔掉,接着拿出隔热手套戴上,这才将炖盅从锅里拿出,把把汤倒到保温瓶,打了个哈欠,抱着保温瓶准备离开,却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司空经秋回来了?
海月怔了下,简直地收拾了下厨房,抱着保温瓶走出去。
客厅里不止两个人,跟司空经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在邶风集团办公室跟他**的那个女人。
司空经秋为什么把她带回来?难道说……
海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打招呼觉得尴尬,又没有那么深的伪装技术,可以装作不知道那天的事,她只能愣在那里。
司空经秋没料到她这么晚还没睡,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沉着脸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海月看了司空经秋身边的女人一眼,抱紧了怀中的保温瓶,准备了一晚上的悉数吞回去,“没、没什么……我肚子饿,到厨房找点东西吃……”
“肚子饿?厨房的人呢?都死了吗?!”司空经秋蹙眉,正欲发火,手臂却被身边风姿卓越的林佑怡拉住。
“司空少爷,她是?”
司空经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海月看了半天,才道,“她是——”
海月发现,自己竟然害怕会从司空经秋的嘴里听到“她只是我买回来生孩子的女人”这样的答案,那会让她觉得无比羞愧丢脸!
她急急地,张口抢白道,“我——我有点困,先上楼休息了!”
海月逃避欲逃的态度让司空经秋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海月的去路,阴沉瞪着她,深如寒潭的瞳眸闪着噬血的光芒。
“你……我……”海月被司空经秋瞪得畏缩地倒退一步,脸色像石灰一样苍白,双唇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一双腿更似被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现在不表现更待何时表现?尽管内心也被司空经秋的神情吓得头皮阵阵发麻,但为了在司空经秋心里留一个善良的好印象,林佑怡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劝道,“司空少爷……佣人只是肚子饿,偷吃东西而已,不需要这么生气的。”
佣人?
海月听到站在司空经秋身边的女人这样形容自己,不由一愣,反射性地低头,打量自己的打扮一眼。
衣服是司空经秋专门派人来家里给自己设计订做的,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据李管家说, 这个服装设计师在国际上很出名,许多名人为了能够请到他亲自设计衣服,而不辞千里前来,甚至砸下重金,只为求一件大师手笔、世上独一无二的衣服……
李管家还说,因为这位服装设计师跟司空经秋已死去的爷爷是忘年之交,所以才会愿意来替她这个无名小卒设计衣服……
当时海月以为那些是李管家为了衬托司空家在社会上有多上流,而夸大的说辞。不过有一次在某新闻上看到,有一名世界级着名影星,为了求得这位服装设计师的衣服,竟然像跟踪狂一样守在大师门口苦候,引得众媒体前去围观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