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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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闻商的住处。
我曾在此嬉笑过，如今却只剩一片落梅，梅下一片寂寥。
以我对闻商的了解，他不会将陌婴带到别处。
何必躲着我，在他看来，我算的了什么？
果然，梅林深处，庭前翠竹边，我见到了陌婴。
陌婴同时抬头看见了我，眼神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她必定不知道我来干什么。
“你怎么了？”传来闻商的声音，“可是有谁造访？”
陌婴没有回答，视线一转，从那头走来闻商。
闻商走到她身边，回首看我，也是一愣。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由我先开口了。我指着陌婴：“我是来找你的。”
陌婴不解道：“找我做什么？”
看在闻商的面上，我耐心同她解释：“你是否曾盗走大公主的心脏，致使她性命垂危？”
闻商低头看了看陌婴。陌婴毫不惊慌，悠悠道：“是我做的。倘若你来找我要回去，那我只能对不住了，在我拿到之时，就已经毁了它。”
“你为何这样做！”我怒道。
陌婴依旧面色冷静：“倘若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休想。”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一挥手就要祭出斧枪。
这时闻商将陌婴护在身后。
不久前，他也曾如此保护我。
此时越见越心伤，我怒不可遏，他却冷静道：“你有伤在身，我不想动手。”
我转而问他：“闻商，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她已经害人性命，你还要护着她！”
闻商抿唇不语，陌婴却抬起手，摸摸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这一刻，闻商更心软了。
分别十几万年，好不容易一朝聚首，他不会轻易让我带走她。
闻商还没有出手阻止我，红色浮尘从四面八方聚来，凝成一柄银红色的斧枪。
这一回，闻商不再站着让我伤害，他一出手便甩袖卷住尖端，一面尽力避免我再受伤，一边眼含愠怒地望着我。
我不接受他的怜悯，再次将斧枪挑起，然而闻商却不知何时捏了一粒白色棋子在手，指尖一弹，棋子向我的手腕飞来。
“啪”的一声，斧枪掉落，我看着泛红的手腕，气得喉间直涌上甜腥。
我知道我的体能越发不济，继续站在这儿，只怕要倒在他们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你有何打算？”
“我会给鉴君和掬月一个交代。”闻商如此凛然说道。
我没有反驳他，只提醒他道：“五师兄如今性命垂危，因为七窍玲珑心已经对他不再起作用。希望你能快点。”说罢，我拂袖而去。
驾着云飞了不知多远，连拐几个弯确定四周无人闻商更见不着，我才终于把郁结在胸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可是我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我依旧相信闻商能够守信，尽全力不让五师兄就此丧生。可我什么也不能为五师兄做，甚至自己的伤心事和强势都未能处理。
想到这些，我的头突然又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鼻尖有淡淡药香。睁眼看看景致，是我从未见过的红色缀花床帘。偏过头，家具摆设也极为陌生，并且多少有些异域风情。
迷迷糊糊间，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僵硬的脖子轻轻一转，见到床边坐着一个黑袍人影，差点惊呼出声。
契疆怎会在这儿？他正睡着，白皙无暇的脸微微低下，鼻梁高挺，长睫舒展，像一尊静谧的雕塑。
我回忆起那日穿越到陌婴身上，让我也见识了一番乌衣之国的风物。
可当时我动弹不得，好像魂魄被禁锢一般，现在我却能够自由控制身体。
思及此处，我抬手看看掌心，轻轻握了握拳。
“元蓁。”
“啊！”我惊吓地轻叫一声，抬头正对上契疆的目光。
他似乎被我的反应逗乐了，含笑道：“你没事就好。”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问出一个极常规的问题。
“你晕倒在乌衣之国国境边，若非我打猎经过，兴许你就被野兽撕碎了。”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我有点别扭。经过之前那么多的曲折，我也没心思对他生气，仰头一倒，很快又睡下了。
也许因我此时脑中一片混沌，许多事情忘了问他，比如他为何会时间地点那般巧合地救了我。幸而契疆也没有多问，也不像往常那样霸道，仿佛更像当初同在师门下的乖巧样子。
直到有一日，我清醒了，才恍然大悟，奔到契疆面前，攥住他的衣袖斥问：“陌婴是你派去的！”
那一日我穿越到陌婴身上时，的的确确得知他要让陌婴去一个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是闻商身边？
他难道要加害闻商？这句话我若问出口，只怕要惹他不快，于是我转而换个问法：“你究竟有何目的？”
契疆正躺在一张躺椅上看出，噗嗤一笑，亮晶晶的眼眸从书页后探出来，一字一句道：“你都在我这儿了，还问我有何目的？”
“你……”我气得语塞，半晌挤出一句骂人的话来，“你卑鄙！”
“陌婴本就是闻商的结发妻子，我让她回去是理所应当。成人之美，你不夸我反而骂我。”说着将书翻过一页，“天理何在啊。”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竟是以如此轻易的方式来到他身边。
“你将我当成什么了！”自尊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我什么也没想多说，甩袖便走。
“你去哪儿？”契疆也不起身，就坐在躺椅上，扭头问我。
“东海。”我头也不回道。
“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到处走动。”
是呀，我身上有伤，伤在锁骨，这又是谁造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