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诈死
见此情形,我下意识地按住小腹,里头装了满满当当的茶水,走起路来仿佛听得见水声激荡。
闻商搁下茶杯,依旧冷冷淡淡:“能活这么久,你也真是好运气。”
“被下毒的可是你。”我望着那惨兮兮的玉兰花,心思活络,“可他与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下毒?”
“现如今陛下和契疆想杀我们也不足为奇。”
“你是说,他奉初爰之命对你下毒?可我直觉他并非真心归顺初爰,因为说了太多不利于初爰的话。”我咬唇思索,“他别有目的,却又不明说。”
无奈,我只能串演尸体,往榻上一躺,抖开一块白帕子盖在脸上,闻商则差宫女向初爰禀告这沉痛的消息。
“元蓁,恐怕陛下对我们起了杀心是真,胡昌别有用心也是真,唯独归顺是假。”
我听罢,皱了皱眉:“你说得我有点晕。”
“陛下若想杀我们,定不会亲自动手,而会找一个我们不会轻易怀疑的人选,胡昌就合适。但胡昌也有私心,所以我们都活到现在。至于他的私心是什么,只好去问本人了。”
“有道理,我这就找他去!”我一拍手,立即往外跑。
“慢着。”他拉着我的袖子按回坐垫上,“你太冲动了,以上都是我的推论,贸然前往会打草惊蛇。更何况胡昌颇有城府,他的话不可尽信。”
“那你说怎么办?”
“诈死。”
“谁诈?”
“当然是你。”闻商解释道,“那毒药见血封喉,我想死也迟了,而你才刚刚喝下。”
无奈,我只能串演尸体,往榻上一躺,抖开一块白帕子盖在脸上,闻商则差宫女向初爰禀告这沉痛的消息。
不多久,我听见闻商的脚步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诈尸了一回:“我怕等会儿契疆也来了,看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有我在,他不能放肆。”
得了闻商保证,我又躺回去。眼珠子一转,又折身弹起来,抄了把玉梳放进他手心:“做戏就做全套,你替我梳梳头。为亡妻整理遗容,正常不过的事!”说着将头上的梅钗一卸,撩一把散发迅速躺平。拉过他的手,抬眼正巧对上他的眼神,哀切得我的心一瞬刺痛,眼角也有了泪。但我此时玩心正盛,转而惊喜起来,连声表扬他:“对对对,就是这表情,你入戏可真快!”
红卉宫外渐渐人声嘈杂,我轻声惊呼:“快,他们来了!”双眼紧闭,扭了扭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
闻商只梳了两三下,说话声就到门口,于是他将玉梳放在枕边,起身迎客。
首先来的竟是契疆,他的动静离我三尺便停止了,仿佛凝固成了雕像。
不知当年他毁掉我以后,是否也如今日这般。我好想看看他的表情,可硬生生忍住了。
“她……真的……”契疆艰涩的声音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而后一阵响动,大约是契疆想上前查看,闻商拦住了:“请你自重,元蓁是我的夫人。”
此时宫外又是一阵嘈杂,听着像是初爰驾到。
我强忍着没有睁眼,至多睫毛有些颤动。
此时宫外又是一阵嘈杂,听着像是初爰驾到。
初爰缓缓行至榻前,立即带上略颤抖的哭腔:“国师,怎么会……”
“元蓁回来便说困倦,我正想为她把脉,谁想竟迟了。”闻商流利而不失悲切地答道。
“先生请节哀。”初爰吸了吸鼻子,“国师的后事要如何安排?”
“元蓁是东海水君,我会带她回去……”
往后的话我听不清了,因为忽忽悠悠的,我又着了梦魇。
梦中我的身周一片冰凉,仿佛我此时此刻正泡在水中,寒气入体。我所在的时节是六月天,居然冷得这般真实。忽然头皮有点痒,仔细感受,似乎是有人在为我梳头,可我不能动弹,甚至眼皮也无法撑开,只觉他的动作细致温柔,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梳。我想我的头发应该很长,他每一次梳下去都会很久才回来,如此不厌其烦地梳,梳了上百次也不见一分急躁。
在这片静谧之中,我陷入更深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