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投毒
恰在这时,牢门处又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我循声望去,牢头打开了牢门,旁边站着的,是龙箴。
疑惑之际,龙箴向内揖了一礼,却不是对我的。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对面的神秘公子已然站起,整了整衣领,正待迈步向前走。
我仍沉浸于皇家谜团之中,只愣愣目送着他。他走了两步,折回来道:“国师,那边枕头边上有两只粽子。你若闲来无事,当小零嘴消遣消遣也好。”说罢春风得意地一笑,飘飘然走了。
“因为杀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初爰。”他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而我只是正好顶罪。”
这遭大牢七日游,游得我心烦意乱。无数谜题积攒在心头,而我却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施展不得。我不敢轻易让魂魄离体,只怕契疆发现后作梗添乱。
七日之后,我飞奔出狱,急忙忙扒住闻商,问道:“你可知那公子是什么人?”
“哪个公子?”闻商一面将我的手指从他肩上一根一根抠下来,一面慢悠悠问道。
“就是和我同一天进去……不对,我进去那天他刚好出来的那个!”我一激动,差点闪着舌头。
“哦,那个。”他全然不顾我的着急,望着天空的淡云清风,“他……”
“国师。”突然有人唤我,打断他的说话。我没好气地瞪过去,那人瑟瑟发抖,“胡昌公子求见。”
“什么公子,素不相识的,不见!”我一挥袖轰走她,转脸看向闻商,“他怎么?”
“他就叫做胡昌。”
“你……”
我立即吩咐备茶迎客,顺便整了整妆容,放下胭脂回过身,正见闻商一面玩烛上的火苗一面等我。我走近他:“闻商,你留在这儿,不必见客了。一个契疆已经够心惊胆战的,初爰又与我反目,不能再让你涉入别的险境。”
闻商摇头不同意,我再三安抚他,最后脾气上来,闪电般点了他的穴道。他便不能动了,微张着嘴,转动眼珠,目送我出去。
胡昌穿了一领崭新的袍子,甫见我便拱手:“恭喜国师出狱。”
我回敬他:“同喜同喜。”
入了座,我亲手倒茶。手法虽不如闻商优雅,茶香倒是不减的。
胡昌道:“国师定是怀了满腹疑问,要我从何说起?”
我放下茶壶:“你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必定不是普通庶民。”
“因为杀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初爰。”他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而我只是正好顶罪。”
胡昌点一点头,笑道:“贬为庶民之前,我是皇子。”
“你……”
“不过是外室所生,自小游历闯荡,三年前才到宫中,滴血认亲确定身份,与薨逝的两位皇子甚至初爰都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联想起来,“你起了不轨之意,杀了两个皇子,企图继任王位?”
他眼角笑纹更深:“国师所言,与陛下定我罪时的说辞如出一辙。”
“说辞?”我觉着这二字甚是蹊跷。
“因为杀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初爰。”他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而我只是正好顶罪。”
“可你在牢中,分明说杀人凶手是你。”
“什么公子,素不相识的,不见!”我一挥袖轰走她,转脸看向闻商,“他怎么?”
“牢中耳目众多,我岂能说出实情?而且,我说我的罪名是毒杀皇子,并未说是我杀的。”
火炉上的水已经煮开,咕噜噜冒着气泡。我全然没有在意到,愣了半晌才道:“如此说来,你毒杀皇子之罪,是陛下的欲加之罪?”
他露出一脸“你终于开窍”的释怀:“她善于伪装,瞒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若不是察觉她在王兄灵前神情有异,我也难以在紧要关头作出应对。”
我该不该相信他?此时脑中的疑问糅合起来,化成这一个难题。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突然告诉我初爰一开始就有如此城府,弑杀亲兄,嫁祸庶兄,亲手将家族的枝叶都剪得干净,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只为得到那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王位?
思量过后,我决定将计就计,道:“她为何不杀你?”
“归顺。”他简明扼要地说道,“我自入宫以来,韬晦多年,她对我的戒心不大,并且认为,我有可利用之处。”
我该不该相信他?此时脑中的疑问糅合起来,化成这一个难题。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突然告诉我初爰一开始就有如此城府,弑杀亲兄,嫁祸庶兄,亲手将家族的枝叶都剪得干净,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只为得到那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王位?
胡昌一言一语,像是释足了诚意。但我心中仍有个疙瘩,不知此人的话可否深信,就连他自称外室之子,我也抱有三分怀疑。
送走胡昌,我一面独自饮茶,一面回想其中细节。冥思半晌,茶水也喝得腹胀,依旧没思出个头绪,反是意识到另一桩关键事儿,连忙起身,跑去将闻商的穴道解了。
约莫定得久了,他的面色有些发白。解了穴道以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我盯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怨怒。
他看了我有半盏茶功夫,才缓缓开口:“你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我摇头:“怎么?”
“前些日子你还在牢中,胡昌公子来过,我招待了。”闻商说着,自袖袋中取出一方铜钱大小的纸包,“这是他在我茶中放的东西,我将茶水蒸干,收集了这些。”打开纸包,是些许墨绿的粉末。
七日之后,我飞奔出狱,急忙忙扒住闻商,问道:“你可知那公子是什么人?”
见我疑惑,闻商将粉末倒入茶水中:“此人手法高明,何时下手我也毫无所察。只因我自己泡的茶,但凡色香稍有差异,都能辨出。”说罢,将溶了绿粉的茶水往玉兰盆栽上只一泼,刺啦一通乱响,雪白的玉兰花如火烤一般枯萎收缩,成了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