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参奏

    闻商带我回红卉宫,将我放在榻上,又自觉拿来蜜胶。

    彼时我正撩裙子查看伤势,见他将蜜胶放在我身侧,抬头咧嘴一笑:“多谢。”

    我敷药时,他坐在窗边,半是望着竹影,半是听我说话。

    我将蜜胶一点一点渗入裂痕,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在那里?”

    “白日你看了那瓷罐便匆匆离开。那瓷罐中的花粉,只在苕山才有,所以,你定是去了苕山。”顿了一顿,“我又听说,陛下和契疆今日也去苕山游玩,才想你会不会遇上麻烦。”

    “唔”,我掐指算了一算,“我去了两三个时辰,就是蜗牛也早该到了。”说罢联想起他的慢性子,自己也笑起来,“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若非你及时赶到,明日他们找到我时,又是七零八落的一堆红珊瑚。”

    旱灾形势有所好转,初爰面露笑容。转而忽然就拿我开涮:“国师,你宫中的人,是不是该清一清?”

    处理完腿伤,翌日我照常上朝。独自走在九曲石桥上,听得背后有人唤我:“国师,国师留步!”听上去还挺急。

    我驻足回身,是御史大夫龙箴。御史大夫管理百官奏事,平日与我交流良多,此时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落马了。

    龙箴手捧一份奏折,颠颠儿跑来:“国师,下官这有份奏折……”

    我伸手:“给我看看。”

    “先等等。”他买了个关子,“这奏折,是参你的。”

    “我?”我讶然道,“岂有此理,我犯了什么法?”

    “犯的是身为国师,位高权重,应为天下人做表率,却……”

    “却?”

    “却收养男宠,伤风败俗。”

    “男宠?”我一想起闻商那张冷如寒冰的脸,扑哧一笑,“有那么老的男宠吗?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搞事精?瞎参奏!”

    说罢劈手夺过奏折,翻开一看,笔迹已将搞事精的原型暴露无遗。

    “动作真够快的。”我嗤笑,转眼一想又不对:“契疆公子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蜜里调油似的分不开的。他有话说给陛下听,为何要通过奏折?”

    “国师如何想不到?”龙箴暧昧不明地道,“陛下昨儿夜里,连夜给了他一个御前侍卫,他才要如此周折。但实际上,陛下一早准知道了。”

    我冷哼一声:“他要御前侍卫作甚?”

    “参你啊。”龙箴煞有介事,“国师你想想,倘若他无官无职,不也就成了陛下的男宠了吗?到时候你揪着这条反将他一军,陛下还不得一视同仁赶走他?”

    “有理。”我说这龙箴年纪不大,怎么就做到御史大夫这等高官,原来跟个人精似的。

    旱灾形势有所好转,初爰面露笑容。转而忽然就拿我开涮:“国师,你宫中的人,是不是该清一清?”

    我一面思索对策,一面将奏折还给龙箴:“多谢御史大夫提醒。此事做你的职责就好,不必慌张。那御前侍卫,给我盯着,往死里盯,发现任何失职过错都向我汇报。我就不信,撤不了你的职!”

    早朝上,初爰端坐龙椅,契疆立在一旁。想来,契疆从来都是坐正中那个位子的,不知今日立侍一旁,有何不同的体验。

    旱灾形势有所好转,初爰面露笑容。转而忽然就拿我开涮:“国师,你宫中的人,是不是该清一清?”

    “陛下不必拐弯抹角。”我昂起脸,“闻商的高龄远超我那东海神龟,说男宠,未免有些牵强。”

    我伸手:“给我看看。”

    “据朕所查,闻商先生温文儒雅,多才多艺,又与国师在一个屋檐下,着实令人……”初爰毕竟年轻不经事,说着微微脸红,“浮想联翩。”

    “陛下,臣清者自清,无惧世人揣测。只是陛下知道闻商在我宫中居住日久,为何此时才想起来?”我瞄一眼契疆,“是受了何人指点,又想如何处置?”

    初爰道:“国师,朕念你对云梦国有功,将他驱逐出去,此事也就罢了。否则国师身居高位,却带头为乱风纪,朕若一味袒护,难以服众。”

    我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痛楚不已。一痛初爰已完全陷入契疆的控制,二痛契疆驱逐闻商,整顿宫中风纪说得富丽堂皇,实际还不是为了一己私心!

    可我又如何说得出口?如何向初爰说明,契疆的心全然不在她身上,它不过是他利用来报复我的工具?

    凌乱的一团毛线,剪不断理还乱,这便是三痛。

    总而言之,如今被逼入两难的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