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赛马

    休息过后,初爰要骑马。

    我推说乏累,不参与了,唤人搬一张椅子,在旁瘫着休息。

    初爰也不勉强我,戴着新簪子,欢欢喜喜跨上马背,并拉契疆一起。

    只要他们不跑出我的视线,我懒得动弹。

    云沙立在我身旁,一同注视初爰。她忽然道:“奴婢跟随陛下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陛下笑得如此开怀。”

    我疑惑:“陛下本该无忧无虑,此话从何说起?”

    忆起往事,云沙潸然欲泣:“陛下的两个哥哥争权夺位,大臣趋炎附势,她是最受冷落的。先王和王后倒是疼她,可她身子骨又不好,刮风下雨不能出门,就是大好晴天,她走几步便要头昏眼花的。总之小半辈子里,都像笼子里的金丝雀,只有奴婢陪着她对影哀怜。”

    我不免一声长叹。

    凝眉苦思之际,初爰和契疆正好兜一圈回来,我连忙迎上前,扶初爰下马。

    能见她笑自然是好的,可为何偏偏是契疆?浮华泡影戳穿,她如何面对他的面目?

    凝眉苦思之际,初爰和契疆正好兜一圈回来,我连忙迎上前,扶初爰下马。

    宫女早已备了椅子,铺上软垫,等初爰上去坐了,又递上温水中捞起拧干的绒帕与她擦手。

    仿佛比骑马还忙碌,初爰好不容易歇下来,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突发奇想:“史书记载国师也是骑马好手,曾经驰骋猎场难逢敌手,好想亲眼见见国师的英姿!”

    我张口正待拒绝,她抢先一步:“正好和契疆公子比试一场如何?”带点撒娇的鼻音,眉飞色舞地道,“国师对公子成见颇深,正宜多多交流增进感情,否则日后难以相处。为君者,喜见臣子和和乐乐。臣下不睦,于社稷无益,二位认为呢?”

    初听她说日后相处,我直想炸毛,可后面那一番话却不敢反驳。

    “那就承让了。”契疆欣然答应,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呼一口气,牵过下人带来的马,翻身上马,遥遥望向远方,与契疆定议规则:“这座苕山不大,咱们从这儿起跑,绕苕山一周回到原地,先到者胜。”

    契疆看一眼地形:“可以。”

    “虽只是玩乐,”初爰突然插进一句话来,“我在此放一杯热茶代酒,期待胜者凯旋之时,茶尤温热。”

    古有温酒斩华雄,今时温茶当若何?

    话不多说,两骑人马并肩排在起跑线上。原本仙人就不依靠马匹代步,更消说多年不曾骑马,生疏了不少。我将缰绳在手上绕紧了,避免等会儿跌下马去。马儿似乎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踢了踢前蹄,鼻子里喘两口粗气。

    契疆气定神闲,闭了闭眼,他的低沉嗓音直接传入我的脑海:“你心神不宁,可需要我让你一些?”

    我也以心神传音回答他:“初爰希望你赢,要让也是我让着你。”

    云沙立在我身旁,一同注视初爰。她忽然道:“奴婢跟随陛下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陛下笑得如此开怀。”

    “你真有此打算?”

    “正好相反。”怎能让契疆得胜?同意这无聊的赛马只是为了将计就计,中途不择手段让他败下阵来,叫初爰看看这厮有多令她失望。于是此时此刻,我心中只顾盘算如何干扰他。

    我低头看看双手,纵使骑术再不娴熟,跳起来制伏他也应该不算难事。

    原野上大片乌云飘过,投下不规则的阴影。天光突然一暗,只听发令者一声令下,我率先驾马冲出,占得先机。

    干燥的风夹杂些许草香,我压低身子趴在马背上,仍觉颠簸难耐,右肩的锁骨脆弱不堪,生怕折了不好找原料接上。我听着马蹄声,强忍剧痛,飞快冲过苕山背阴处。随之契疆也赶上来了,在初爰等人拉长了脖子的注视下,躲到他们都看不见的阴影里。

    “元蓁,”我还未找他说话,倒是他先喊住我,“你当初若答应了我,何需受这些苦?”

    “我着实后悔,”减慢速度,伤痛平复了一些,我勒转马头,“后悔初见便帮你退烧,后悔替你教训顽童。更可笑的是那晚明知火势猛烈,我依然满脑子希望你平安无事。我那么傻的当初,回去太残忍了不是吗?”

    他定定望着我,眸光深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莫说锁骨,你身上的伤我一一帮你抚平。”

    “锁骨已经送出去了,多说何益?”我说罢纵身跃出马背,鲜红的利爪直取他的咽喉。

    契疆周身放松,不做任何动作。我心里一咯噔,却已来不及收手,一举将他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