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断手
我憋了一腔盛气回到红卉宫。云沙早已告辞，只有闻商仍在高阁上。只是茶具都撤了，换上一盘棋局。
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他对面坐下，狠狠拍桌，重重一叹。
闻商仿佛置身事外，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只因我拍得棋子低低一跳，他等棋子落下才落子。
于是我加重力气再拍桌，这回拍得整个棋盘都飞起来，我的手也火辣辣地发痛，他依然不动如山。
我欣欣然转过身：“闻商，我们……”
我想找个人说话就这么难？在我第三次拍桌之后，他大约怕我下次要将桌案拍塌了，掀了掀眼皮。
我就当他询问我为何烦躁了，自言自语地答道：“那不知好歹的，气死我了。”
我等到他眨了眼，接着道：“如今能让我这般挂心的，除了初爰还有谁？”说罢想了一想，补充道，“还有你。”
他被我补充的话逗笑了，终于开了金口：“是不是初爰陛下昨晚出了什么事情？”
“初爰被一个男神仙勾了魂儿去约会。究竟是何方狐狸精，将她迷惑住了，还闹得非他不嫁。”我气冲冲说罢，抬眼望向他，“你如何知道？”
“昨晚你睡得早，三更时分，我见到初爰陛下在天上飞。”他说罢，又寻思着落下一子。
我心中升起一把无名火：“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正想告诉你，这不就云沙姑娘来了吗？”
明明云沙来前，你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
“总而言之，这荒唐事到此为止了。”我狡黠一笑，“我已偷偷在初爰寝宫外设下结界，谁也别想带走她一魂一魄。”
闻商提醒我：“哪个神仙不懂些破解结界的术法？”
“不不不，”我立起食指连连地摇，“那结界是我师门独传的秘术，谁也别想看穿，更消说破解。师父他老人家不可能来了，师兄们跟我作对之前，定会狠狠打招呼。”
一怒一笑之间，我觉得有些口渴，转身去为自己倒一杯茶。
茶案挪到了窗边，我从窗子望出去，但见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瞬间起了踏青之意。
只念着一人踏青无趣，转个身，不正有个活人在下棋吗？
我欣欣然转过身：“闻商，我们……”
我欣欣然转过身：“闻商，我们……”
话音未落，只听当啷一声，仿佛玻璃掉落。同时，我见闻商微微眯了眯眼，心中暗忖：“原来他也不是面瘫。”
“昨晚你睡得早，三更时分，我见到初爰陛下在天上飞。”他说罢，又寻思着落下一子。
“元蓁，你的手……”他说道。
手？我低头一看，差点惊叫起来。因为我的右臂自手肘处断裂，断口处没有筋骨血肉，只露出红珊瑚之态，微微阳光中如名贵的红宝石，手指则保持着紧握茶杯的姿势，只是茶水洒了一地。
视线往上，袖子空荡荡的，随风轻舞。
我呵呵一笑：“珊瑚虽硬，韧度不足，其实脆生得很，拍一拍桌就断了。”说罢弯腰，将断臂捡起来。
良久，闻商别过视线道：“我怕战神一掌会拍碎我的棋局，在你落掌前用仙法加固了棋案。”
“喔，”我恍然道，“我敬你勇于承担的精神。”
“多谢夸奖。”
“我可没说原谅你。”我将断臂放在他面前，抬起左袖，“我袖袋里有一瓶蜜胶，你帮我拿出来。”
闻商看我一眼，只能照做，拿在手上掂了掂。我又将衣袖撸至断口处，指挥他帮我将断臂粘回去。
闻商依旧是看我一眼，满脸写着拒绝。我道：“放心，我不会痛的，你尽管下手就好。”
他仍是犹豫，半晌，憋出一句话来：“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