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为什么不说
一声巨大的炸响如平地惊雷, 身处甬道之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白芷一行人所在的位置同样遭受影响,并且能够直接感受到脚下排山倒海的强烈动荡。
“怎么回事?”就连自持冷静的姜衡也忍不住慌神:“难道秦相他们找不到路直接拿□□炸开了吗?”
就因为知道这些人找到入口肯定会前赴后继冲进来, 在前面几批探路队伍进去之前白芷还特意向所有人提醒过不能破坏内部结构的说,他们不会转眼就忘了吧?
闵明华黑着脸,最担心是怕什么来什么:“会不会是贵太妃干的?”
姜衍急扶墙站稳:“师父她们不会有事吧?”
地动山摇之感越演越烈,白芷脸色一变, 大喝道:“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隆起什么一高一低一急一缓,迫使他们怎么都没有办法站稳脚跟。姜衍一声惊呼, 支撑身子的墙壁突然凹陷下去, 使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倾倒过去。姜衡眼疾手快立马抓住姜衍,另一手直接往就近的闵明华抓了过去。闵明华本来已经歪歪扭扭站不住脚,这时被他一拉瞬间就摔了过去——
白芷几乎在第一时间扑过去拽住闵明华,他鼻尖沁着汗珠, 大喝一声:“快爬起来!”
本来被拽倒的闵明华很懵逼,这时一个抖擞手脚并用攀了过来,而姜衡使劲浑身力气将姜衍拖拽起来。这才刚起来,下面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咔嚓一声直接堵住了缺口, 重新化成一道墙。
他们冷汗涔涔地看着这一幕, 倘若动作慢一点, 说不定自己就会被两堵墙夹成肉饼, 再也爬不出来了。白芷抹去脸上的汗, 抬眸看向他们所在的通道:“这里不是我们刚刚走的那条路。”
“什么?”众人讶异道。
白芷微眯双眼:“前面有人。”
其他人立刻绷紧神经, 只见前方仓促沉重的步伐越来越近,一群人气喘吁吁迎面奔来,见到堵在面前的人还愣了一下。
“国师!是国师!!”冲在最前头的人欢喜惊呼,‘国师’二字瞬间点毫了整条昏黑的甬道般,秦相他老人家被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搀扶出来,一见国师等人瞬间老泪纵横:“太好了!终于找到国师了!我们有救了!”
“……”
面对疯涌而来的激动与叹喟,乍一看去国师特别辛勤劳苦的老母鸡,前方正有一大波小鸡崽正在嗷嗷待哺。白芷眼角抽了抽,好在地方昏暗而且现场大多数人已经哭撒大海,这时候谁也不会在意这么点小动作。
眼看继续哭下去恐将没完没了,白芷立刻说:“能够遇到你们实在太好了,之前我们几人不小心踩中机关跌进了这暗道里,因为路况实在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走不出去,倒是让秦相你们担心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秦相擦干泪,含蓄地解释一番。且说自从他们把国师弄丢以后,手底下的人一个个活像死爹死娘要奔丧似的,都怕找不回国师万一国师出了什么事,他们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山庄里头那个疑似被破坏的通道口,秦相眼看士气已经低迷至谷底,为了稳住军心他不得不硬起头皮率领大军大胆地往前进。
“不久前我们遇见几个衣着行迹十分可疑的男子,追问之下方得知他们便是劫持公主的那一伙。”秦相面色一整,越渐凝重:“他们此番行动的领头人,是岑时怀。”
“岑时怀?”听见这个名字,白芷心下咯噔:“那些人怎么说?”
秦相这才告诉国师等人,他们冒险进入密道之后,起初因为根本不识路,地况又绕又复杂,一行人只能边走边探,一路瞎逛。不过他们的运气还不错,竟偶然遇见了几名之前暗道生变时与岑时怀分散的幸存手下。这些人一见秦相这边人多势众,又实在是被这恐怖的地方给折磨疯了,根本不需要怎么逼问就已经一五一十全部招供。
这时他们才终于真相大白,知道侵入富骊山庄杀害山庄下人劫持公主的不是什么外来流寇,而是那个安份许多年的前摄政王之子岑时怀!
听说是岑时怀,起初秦相与京兆尹颇觉不可思议。因为岑时怀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安份守己又低调的落魄皇族,他最为人诟病的地方也就是有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爹而己。自从岑彦被剥夺摄政王的名衔与权利去了镇南之后,一家人几乎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之内,几年都没有什么大新闻,除了偶尔从一些边境军营的汇报中听说这个名字,几乎谁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可是这样一个人竟突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不禁令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费解?岑时怀会这么做,在本座看来并不是什么令人费解的事情。”听说了秦相对这件事的存疑态度,白芷冷讽道:“就在不久前,岑时怀曾就圣上失踪一事来访国师楼,并且就国师楼与朝廷之间目前现状与关系与本座详细探讨了一翻。如此两位大人还会认为,这是令人费解的事情吗?”
秦相难掩震惊,国师虽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自皇帝失踪以后,国师楼与朝廷之间的关系现状几乎可以说是到达了零界点。为了是否公布这个消息以及究竟应该出兵还是介入调查他们几位朝臣抓破了脑袋伤头了脑筋,为此争论了多少时间?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强出头,事时谁也不敢在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
不论岑时怀的消息从何得来,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跑去找国师,商量讨论的是‘有关国师楼与朝廷目前的现状与关系’这不等于是去煽风点火,火上加油嘛?!
国师不是在这种节骨眼说出这种事情,再加上了他们证实劫持公主的人正是岑时怀一伙,那么岑时怀的目的是什么,不必多说,两位大人岂会不明白?!
秦相颤声道:“必须尽快找到公主与贵太妃!”眼下皇帝是死是活无人可知,倘若岑时怀真的是冲着皇位而来,那公主与贵太妃的处境实在太危险!
白芷眉心微蹙,伸手拦住他们:“慢着,方才暗道无故生变,是否你们那边不小心触碰或者毁坏了什么东西?”
一干人闻言齐齐摇头,他们传话给方面随行的其他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人数实在太多,一时半会也分不清是不是谁不小心给触碰了什么机关所导致的。
领队的吴将军痛心疾首道:“我们原来不只这些人,刚才突然整个地形扭曲大变,有的地方还出现奇怪的窟窿,逃命之时起码损失了三成的人,就连京兆尹程大人也不慎踩空摔进洞窟,就此……”
说到这里,众人一片哀愁,满面沉痛。
“……”都已经损失了三成的人,剩下还有这么多,他们该不会真把大队人马全给带进来了吧?
在对地形与环境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就这么带来大批兵马实属不理性,不过联想到此次拯救行动的重要性,也实在不能怪他们太紧张。只是人一多,触发机关的机率只高不低,他们就算真碰了估计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才刚刚说后,脚下的震感再次袭来,随着越来越强烈的震动,灰石滚落地动山摇,众人不惊愕然,惴惴地看向国师,又来了!!!
*
与此同时,凉凉与贵太妃同样为剧烈震荡所影响,凉凉靠着墙颦蹙眉心:“看来上蹿下跳的老鼠还真不少。”
贵太妃还没多余震缓过神,狐疑地看向她。
凉凉没有解释,扶着墙调头就走,贵太妃急忙呼喝:“你去哪里?!”
眼见对方不搭理,贵太妃不顾危险拼命追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究竟怎么回事,白芷怎么会是岑琛?他怎么可能是岑琛?!岑琛早就死了!”
凉凉冷眼回眸,看她面若金纸,颤声低喃:“白芷不可能是岑琛,如果他真的是岑琛,为什么这么多年岑琛没有站出来,他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听见凉凉的反问,贵太妃身子一震。说什么?说他白芷如果真的是岑琛,怎么可能眼睁睁放任她坐在贵太妃的位置趾高气昂?还是说他岑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顶着他的子嗣之名坐在大岑皇位的皇座上?!
如果白芷真的是岑琛,就应该清楚知道现如今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谎言。
贵太妃回想过去每一次见到的白芷,从他还是白府卑微愚蠢的庶子,到他成为谢婉若的徒弟,再到现如今那个冷漠高傲叫人捉摸不透的现任国师……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都不应该是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样子,她一直认为白芷的改变是因为他拥有了国师的位置与权利,可如果说他其实已经不是白芷,是岑琛?
一滴冷汗沿着面颊缓缓滑落,贵太妃面无血色地看向前方,凉凉注意到她的目光,余震过后尘土飞扬,加上环境昏暗视野不足,直到听见参差起浮的惊呼声,有人大叫一声,显然也注意到了凉凉这边的人。
以数目来看,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叫的是贵太妃,只有少部分注意力落在凉凉身上,其中又夹杂了奇特的呼唤,姜衍推开压在身上的闵明华,大喜过望:“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