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云层
我耸耸肩,不置予否。我亲自医他也好,给钱他看大夫也好,目地都只有一个,既然如此,又何必介意我用的是哪种方式。
“凤儿,这么多年,你终究不肯救任何人,我不知道你究意在执着什么,还是在你心里面,始终有些放不开的事。”他忽然一脸认真看着我。
闻言,我面色微微一怔,但立即恢复原有的淡然。
“这几天,几乎每天一下了朝,皇上都会召俊王爷到御书房,一待就是半天才离开。听说,皇上有意再为俊王指一门婚事,对方是咸宁郡王的六小姐,远娉郡主。对于堂主的离去,俊王府与丞相府一致对外称,您已经被王爷休了,已经不再是俊王妃。”
深夜之际,万籁皆静之时。残月如弓,散发着黯淡枯涩的光芒,寥寥星辰,若隐若现。
我立足窗外,眺望天际,面如淡色,无波无澜,静静的听着白霜带来的消息。
指婚?除了指婚,凤桀就没有其他的招儿了?
“俊王爷对这事,倒没怎么上心,一待离开,又是往花街柳巷温柔乡里淌,几天不曾回过府。”微顿住,她又继续道,“这些天,王爷一直很捧天香楼新来的一位姑娘的场,据说这位新来的姑娘色艺两绝,而且,茶艺精湛,懂得冲泡一种名叫胭脂花的茶,还有就是……”
闻言,我眼神闪动,胭脂花茶?“那位新来的姑娘,可是唤作依霏。”
白霜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点头道,“正是,上次在天香楼,便是她将堂主迷昏。”
练君毅这么捧她的场,该不会有心将她接回府中吧?我在心里暗思,冷笑。
这么多天冷落他家中娇滴滴的侍妾们,他也真真够狠心的。
“那小蝶呢?”转身走回桌边,坐下,沏了杯茶,面上依是不动声色,心底却是百念流转。
白霜随着我的步子,恭敬万分的立于面前,如实回答道,“小蝶姑娘很好,俊王爷并没有亏待她,而且他特准羽丞自由出入王府,以便照顾小蝶姑娘,为了方便,他还特地命人在府中安排了一间厢房给羽丞。”
饮了一口茶,忽忆起那日在清音馆,品过他的茶艺,现与他的相比,竟觉得这些茶这般难以入口了。于是,置下了茶杯。
安排羽丞入府,挺好,照顾小蝶之余,两人还可以相互砌磋茶艺之道,一举两得。
对于我,这无疑也是一举两得。
“堂主,您此程离去,皇上有意让轻寒小姐接手白虎堂。”
白霜说道,我闻之颔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有能力接管白虎堂的人,不是忆寒,便是轻寒。至于卿言,并非她能力不及,只是这丫头做事莽莽撞撞,从不见得让人省心。
只可惜,他选择了轻寒,也不见得是对。
“回去好好的盯着那个依霏,如果她敢踏入王府半步,就杀了她。还有,找个人暗中看着小蝶,如果她有半分损伤,你知道后果的。”凤眼一瞥,迸发出一记寒光,白霜面色一凛,眼底闪过一丝惧意。“至于练君毅,他的事情,我全部都要知道,包括――他成亲。”
“堂主?”白霜不解的看着我。“既然你已经要离开,为什么还……”
“你想说我对练君毅念念不忘?!”眸光一紧,脸色冰寒,“我对他念念不忘?你觉得有可能吗?不过到底曾经夫妻一场,如今是我不要他,难道他再结连理之时,我不应该为他送上一份丰厚的贺礼么?”
“属下明白。”白霜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异样。她眼波微转,朱唇轻启,用极低声说道,“窗外有人。”
我沏了茶给她,示意她坐下,不必理会。
烛光隐隐跳动,映着沉静的脸庞,抬眸之际,恰巧撞上白霜一脸惑色,瞥了她挺直的坐姿,不由婉然一笑。真不愧是我手下的四大尊主之一,时刻准备着迎战敌人。
――只是可惜,处事终究是少了一份沉着淡定。
指了指桌上未动的茶水,“不必太过紧张,喝茶。”
她微微犹豫,还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堂主,你真的打算打弃白虎堂,跟随秋公子回暗龙山庄?”
我笑了笑,难道事到如今,还能有假么?
“这么多年来,暗龙山庄一直与朝廷对立,属下实在担心他们不会接受堂主,堂主可以想清楚,这条路,难行啊。”
“自从决定和秋聿枫在一起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前路难行,暗龙山庄的人接不接受我,没关系,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相守,比什么都重要。”
“那属下唯有祝福堂主你和秋公子,能够相守到老,不管将来谁接管白虎堂,只要堂主有事说一声,白霜以及其他的姐妹们,一定会为堂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我欣然一笑,心忖,但愿没有那一天。
“夜已深,属下不打扰堂主,就此告退。”说罢,一眨眼功夫已不见她的人影了。
我缓缓起身,走至案前,砚了墨,展开宣纸,因没有彩色调料,我便以墨色渲染一幅远山烟雨图,朦胧的景致,若细雨江南的柔美,又隐有雄山之大气。
叩门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微抬凤眼,放下手中笔,去开门,映入眼帘是一袭青衣。
“看到你房里的灯亮着,就知道你没睡。”
我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有客人?”他一眼便望见桌面上两只茶杯。
我点点头,“刚走。”
待听见秋聿枫的脚步声在门外渐渐消失,我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心头异样沉重。
我不知,是因为答应了跟秋聿枫成亲,还是因为得知练君毅即将成亲。总之,只觉得无力到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都不愿去知道。
起身步向窗外,月色依是那样的黯淡,星辰隐退,一夜,将要结束。明天迎来的,又是什么呢。
其时风过,无声,白袂飘扬,青丝轻舞。一抹身影悄无声息的立在我身后,回身,看向来人时,收起了眉间的无力,换上素来的清冷。
我知道,她一直没走。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脸色微冷,“想说什么,就说。”
白霜迟疑了片刻,才道,“堂主,你真的答应跟秋公子成亲?”
在心中轻叹,她为什么就不能说点别的,而我,为什么明明知道她要这样问,还要她说?
“我已经答应他了。”反正,练君毅已昭告天下,把我这个王妃休了,我为什么不能另嫁呢?
白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她说道,“堂主可曾听说过暗龙山庄的赤龙令?”
不解她何故突然这样问,但赤龙令,我却是没听说过的。
“暗龙山庄的赤龙令,是历代庄主接任山庄时的信物,自三十年前暗龙山庄创建而成,赤龙令,就代表了暗龙山庄的一切权力。但是赤龙令在六年前就不见了,属下偶然得知一个消息,皇上正派人寻找赤龙令的下落,玄武堂收集到情报,原来六年前上任庄主秋色,已将赤龙令传给了秋公子,但后来因为秋公子的死,赤龙令也不翼而飞。”
赤龙令?代表了暗龙山庄的一切权力,也就是说,得到赤龙令的人,就等于得到了整个暗龙山庄及旗下的所有权力。
那么,凤桀会叫人寻找赤龙令,一点也不奇怪,他从来就没放弃过暗龙山庄,对于暗龙山庄的势力,他既忌惮,又欲得之而后快;如果得不到,他便会毁之。
若如白霜所说,六年前秋聿枫就已经接任了庄主之位,那么,凤桀让我杀秋聿枫,真正的喻意所在,其实是为了赤龙令?
手倏而拂上心口,那块硬物微显冰凉。如果赤龙令是庄主的信物,那这块玉佩又是什么?
是秋聿枫骗了我?还是……另有隐情?
是的,当初我当着凤桀的面,杀了秋聿枫,但却没有将玉佩交给他。
当中好像少了点什么?为何,我没有将玉佩给凤桀,而是将它一直带在身上?到底,是为什么?
脑子里似乎空白了一块,我欲将那块空白的记忆想起,但头部传来隐隐的痛楚,我愈是用力想,就愈痛,最终,不得不放弃。
“堂主?”
白霜的轻唤,唤回了我的思绪,我蓦然回神,迎上她担忧的眼神,我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如果一旦让皇上找到赤龙令,属下担心他会对暗龙山庄不利,堂主一定要小心。还有,之前在客栈里,指使清玄刺杀堂主的人,是端王妃。”
是她?蓦然闻得这个消息,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修妍到底只是一个王妃,权力还没大到可以调动大内高手的地步。或者,在她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那在森安布阵的人,也是她吗?”
原以为,应该是与清玄同一路的人,但看到白霜摇首,不由微愕。
“是另有其人。但究竟是谁,属下暂时还不得而知。”
“霜儿,你说的没错,我的前路,真真难行。”凤眼微抬,眼中带着一丝不明就理的笑意。
豺狼虎豹,一样不少。
“堂主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修妍要杀我,情有可原,我能理解。至于,另一路人马,是谁?他们要杀我,又是为什么?不过,那日闯入迷阵,我感觉不到一丝杀气,反倒像是,有人想让带我回到六年前,告诉我一些什么事。
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我现在要做的是,准备一份大礼给俊王。”
代表暗龙山庄一切权力的赤龙令,在六年前无故不见,除了凤桀在寻找,暗龙山庄的人,也在找吧。
原来如此!我便是奇怪,为何一时之间,会有这么多暗龙山庄的人同时出现在京城。想必是风声走漏,所以所有人都在找赤龙令。
赤龙令?
一块令牌就有这么大的权力?
自颈间解下红绳,将那块龙形玉佩摊在掌心,细细凝望。
这块玉佩,跟赤龙令,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到现在,我还是没想通,为什么秋聿枫的龙形玉佩会在我身上?
似乎当初那一剑刺进他的身体之后,我的记忆就此断了,空了。有一部分记忆,好似风中落花,飘落不知何处。
也许,到了暗龙山庄,我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星月隐去了,天际呈墨一般的漆黑,深沉静谧得,有些诡谲。
风不停,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风自半启的窗户间入,烛台上的蜡烛被风吹着,摇摇曳曳,跳跃不止。
我起身走到窗边,正欲伸手去掩上窗户,忽见一道如风的身影自窗前掠过,身影极快,一晃而过,黑色的身影与夜融为一色,有一瞬间,我竟以为是自己看错。
但,绝非看错。那身影闪过,空气中还残余淡淡的余香,一股似有若无,似曾相识的香味。
未及细想,我旋身追出门外,至庭中,已不见了人影。
我眼波流转,眼微眯。凝思片刻,于是转身朝后门方向走去。
寻至客栈的后山安中,乃是一僻静荒废的破屋,自屋内流泄出微弱晕黄的灯光。
我上前,推开虚掩的门。跨过门槛,见屋里空无一人。环视一眼,见狭小的屋子,却是整洁有致,一尘不染。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床,一桌,和两个木凳;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和一壶茶;除外,桌上还有一纸一笔。
迳自在桌边坐下,目光似水沉静,执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阁下既然引我来,何故不现身?”
停笔片刻,忽有一阵冷风袭来,火光猛然跳动,桌上的纸也被吹卷起来。
忽地,风止住,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倏然抬眸,望向窗边矗立的挺拔身影。见其负手背对我而立,身着一袭玄衣,衣袂飘扬,长发乱舞。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头一紧缩,一股似有若无的痛楚自心底蔓延,似曾相识。
突然,我有股很强烈的冲动,想要知道他是谁?
才站起身,他的声音便传来了,“你坐着吧,坐着说话。”
我没有依言坐下,坐着说话?既然懂得准备纸和笔,那他就该知道我是个哑巴,他不转过身来,怎么看得到我写什么?
正迟疑着,但见他缓缓回过身子,我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颗心,悬得老高,连手心捏出汗来也不知晓。
当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时,不由地一楞,失望在心里油然而生。
还以为可以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
“坐下吧。”说话时,他已然走到桌边,在我对面坐下。
我看着他,听着他冰冷的嗓音,依言落坐。
提了笔,在纸上挥洒几笔――“深夜相请,阁下却不以真面目见人,似乎有些过分。”
他瞥了一眼纸上写的字,冷声道,“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东辽,不是你该来的。”
微微挑起眉,复书:“什么地方属于我,这点我比阁下更清楚。不过既然你专程来寻我,要我离开,必定是有目的的,不妨直言吧。”
抬起凤眼,不经意瞥见他眼底一闪即逝的疑惑神色。
他的音色微冷,道,“安若凤,你的好奇心,终究会害死你自己。”
闻言,我浅笑一声。抬手,书道,“阁下这是在关心我?谢了,不过我确实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教我离开?我离开,对你有什么好处?”认识安若凤的人,何时听说过安若凤会乖乖听话?
起码,该给我一个合理,并且让我觉得有好处可捞的理由。否则,任谁也休想叫我走我就走,叫我留我就留。
凝思了片刻,他道,“红颜祸水。你的到来,会带给东辽百姓灾难。”
就如此?红颜祸水?我?呵,这位兄台可真真看得起我了。
“如果我不来,才真正会给东辽百姓带来灾难。”我抬眼看了他一眼,复书,“看来阁下应该也是个知事的主,何不拿下面具,这样我们的谈话才会更愉快些。”
“在下面目狰狞丑陋,只怕拿下面具,三小姐就不会感到谈话的愉快了。”
我笑笑,写道,“安若凤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不曾见过面目狰狞的人。”笔锋顿了顿,嘴角微弯,“阁下诚意不够,那也就是没得谈了。”搁下笔,起身,朝门口走去,脚步才跨过门槛,便听他唤“等等。”
我面上的笑容扩大,一抹得逞之色划过眼底。
“我想,我们是有得谈的。”
我在转身之际,敛起了笑容。
“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东辽?”银色的面具下,他的目光闪烁着寒光。
他这么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要我离开这一桩?
执起笔,手腕微转了几下,便写道,“那要看你有什么筹码了。”书罢,眼光斜斜睨视着他,妖娆一笑。
他沉默住,目光低敛,沉吟片刻。于是缓缓抬起手,伸至面具。指尖触到银色的面具时,忽然顿了一下。“你确定要看吗?”
嘴角上扬,点了点头。难道他还真能长了一副鬼模样?
得到了我的肯定,我看到他的眉头轻轻蹙动一下。他不再犹豫,修长的手指一挑,拿开了遮住面目的面具。
目光倏紧,紧紧的定格住,虽然已在心里幻想过千万遍他的模样,但在真正看到他的样子时,不由的吓了一跳。
那一张支离破碎的脸。五官很明显的被火烧伤,扭曲得狰狞不己,宛若鬼魅一般,他的目光迸发出如冰的冷芒,直直的盯着我。
“怎么样?看够了吗?”说着,他又将面具带回脸上。
我微微收敛目光,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带着面具,他整个人也比较顺眼了。
“你的脸……”我字未写完,他便冷声打断。
“跟你没关系。”
轻哼笑一声,复书,“是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是想说,你的脸可以医治。”顶着这样一张破碎的脸,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他不觉得难受吗?
或者,子非鱼,人家乐意。心里如此想着,便轻嘲自己的多事。
“三小姐未免扯太远了。”他的音色依旧沉冷,不起波澜,不夹带一丝感情和温度。
看看吧,我就说了,你想当好人,也要看别人给不给你机会。
“我不知道你来东辽有什么目地,但是,我还是想重申一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我和我喜欢的人就快成亲了,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吗?”饶是傻子,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冒冒然的跑出来跟你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离开,就真的依言离开了。
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蹙起眉,不解的看着他。见他眉头纠成结,抿着唇不发一言,眼帘微垂,看不见他此时的思绪。
“你说,你快成亲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你喜欢的人?”冷漠的嗓音略显低沉,夹杂着一丝莫名复辩的思绪。
我点点头。
“是吗?”他抬起眼,“可我听说,三小姐已经成了亲,夫家是俊王爷。”
凝视一眼握着我的那只手,轻轻挣扎一下,他便松开了。“这似乎,跟阁下没什么关系吧。”
他霍然起身,冷冷凝视着我,道,“你已经不小了,应该知道暗龙山庄不是你惹得起的。”
“这么看来阁下对暗龙山庄倒是了解不少,你如此费尽苦心的劝我离开,究竟为了暗龙山庄,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我只是好心奉劝一句,六年前你杀了庄主秋聿枫,同一时间,他身上的赤龙令就无故消失不见,暗龙山庄的人,一定以为赤龙令在你身上。所以,你觉得你进了暗龙山庄,还能平安无事的走出来吗?”
赤龙令?又是赤龙令!
为什么秋聿枫一直没跟我提这件事,他应该清楚赤龙令的下落才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秋聿枫还是暗龙山庄的主人。
我的疑惑和心思被他看出,他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就连秋聿枫也不见得知道赤龙令的下落,暗龙山庄那帮人,个个心怀鬼胎,所以,没有赤龙令在手,即便他回到暗龙山庄,同样有可能地位不保。”
听他这么说,暗龙山庄倒是比我想像中还复杂许多。难怪这些年来,它始终是凤桀的眼中刺,心头针。
“暗龙山庄不是一直还有秋色坐镇么?秋色是秋聿枫的母亲,她应该不会让外人打庄主之位的主意才是。”到底秋聿枫是她的儿子,秋色当年能创建成暗龙山庄并将其发展到今时今日这样庞大的地步,其能力,令人不敢小觑。
看到我纸上的字,他冷笑。“当你真正见识了秋色,你会发现她比任何人都可怕。”
闻其如是说,我更为不解了,“何解?”
这次,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总之,秋色这个人你别去惹她。”
有时候并不是我不去惹别人,别人就不来惹我。也许,她先惹我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