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置信
――无论是清雅端庄、沉静如水、绝美优雅,于她们身上,总有一股淡淡却无法忽视的威严,令人仰首望之,不敢亵渎。
见娘到来,白衣女子轻看了她一眼。随淡淡道,“按例,新皇登基三个月后,要在神殿举行一场祭祀,除了祭四方神兽之外,也是下一任的四方尊者正式接任的时候。”
“祭祀?”绿衣女子微蹙起眉,转向白衣女子,“清风,我曾听闻祭祀神兽,是要生献。而且作为生献的人,还必须要是皇……”
我闻言,不由的震惊万分。生献?用活人祭祀?
半晌,我回过神来,在心底暗自嘲弄,简直是难以想象呵。身为四方尊者,历来以守护天下万民为意旨,如今,却要用活人做祭品,祭祀口口声声要守护他们的神兽。真不知道是守护,还是残害。
“这件事,是由若凤做的吧。”娘的声音幽幽扬起,眉目之间有些许落寞。
我心头一震,由我做?
疑惑的静待下文,只闻娘低低道,“当初我接任白虎尊者时,也曾亲手……想不到,我的女儿也会跟我走上同样的路。”
“若离,白虎本属杀戮之神,许多事情一早就安排好了,我们都无能为力。三个月后,我们就离开了,你多想无益。”紫衣女子柔声道,纤手轻轻的拍在娘的肩头上。
离开?我蓦然想起,自我接任白虎尊者之后,确实没再见过娘。府中任何人,包括爹,谁也没再提过娘。而我,每逢秋季便待在宫里,美名曰与众位公主共上西宾,事实上入宫值守,加上自幼与娘不亲,便也没有在意。
六年,整整六年。我连自己的亲娘早已不在人世都不曾知晓,真真是可笑之极。
许久许久,我才恍然明白过来。生献的人选是――秋聿枫。
继任白虎尊者之后,我杀的第一个人是秋聿枫。
这个消息盘桓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诅咒一般,令我惊惶不已,深感无助,心痛的感觉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踉踉跄跄的离开神殿,往凤桀的延华宫去。
我不知道自己欲往前想要阻止什么,或者,我不知道自己能阻止什么,我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只是一个幻境,一个意识界。
但,我已然没有勇气再留在神殿中,那个用秋聿枫的血祭祀过的神殿。
延华宫外,一片肃然,云霾笼罩在上方,气氛沉静如死寂。
这个时候的凤桀,应该与众皇子在太仪殿守灵,延华宫中,除了我,还有轻寒、忆寒以及卿言。
我们并不知,究竟召我们入宫又将我们安派在延华宫是为了什么,但那时的我们,只知道除了等,还是等。
宫殿外,一抹身影忽闪入墙角,身形有如一阵风,一闪即逝。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太仪殿,谁这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延华宫?我心下疑惑,便上前,欲一探究竟。
转过回廓墙角,我蓦然驻足,闻里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语中夹着一丝凌厉。于是侧耳听之,“你说什么?!他回来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那声音是凤桀的。
我不禁好奇,到底是哪个“他”让凤桀如此如临大敌一般。
“君毅,这个人,不能留。”杀意显现,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跟这个人有深仇大恨。
君毅?君毅!练君毅――
冤家路窄呵。
“殿下如果不想留这个人,属下有一个办法名正言顺的掉除他。”
“很好,君毅,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臣子,待我登基之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闻言,我由讥诮的冷哼一声,不愧是练君毅。也难怪他会年纪轻轻便成为天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因他年纪轻轻便懂得如何为权势不择手段。
虽然一早便知他的为人,但现在亲耳听到这些话,心底还是没由来的一阵郁闷。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忽然闻得一道急急的呼唤,飘渺似自天边传来――“凤儿,快回来。”
我恍然,宛如自梦中惊醒一般。眼前的景象渐渐消退,化成一片茫然白雾。我身处在迷雾之中,找不着去向和出路,只一遍遍的闻那声音唤着“凤儿,快回来。”
过了许久,迷雾渐散去,微许的光亮照着我的眼,我本能抬起手臂去挡,那光线愈来愈强烈,仿佛能灼痛我的肌肤。
四周的空气似被抽空,我愈渐感觉呼吸困难,意识随之慢慢流失,硬生生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上,平凡简单的陈设与一般客栈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欲起身,竟发觉全身无力,头疼欲裂。
我这是在哪里?待头痛缓和一些,我方慢慢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昏迷前,我闯入了迷幻阵,然后看到了一些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
“凤儿,你醒了。”未待我反应过来,一道冲力将我狠狠的拥入怀中,伴随温雅如风的嗓音扬起,夹带一丝清雅的香味。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明知道那是迷幻阵,你怎么一个人闯出去?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话时,他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些,剧烈起伏的胸膛伴着有力的心跳,不难看出他有多么紧张。
是的,我吓到他了。吓得他魂飞魄散,吓得他语无伦次。
也唯有我,可以让他如此着急害怕。
可是我呢?我对他做了什么?我拿他当祭品,祭祀我六年来供奉的神兽
秋聿枫啊秋聿枫,安若凤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倾心,连命都不要?为什么你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为什么你愿意一再舍身为我?
“凤儿,答应我,以后别再这么冒险,好吗?”低低的嗓音传来,犹似呢喃,“我真的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求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轻推开他,我冲他点点头。歉意的一笑,用手语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倒是你,伤得一定很重。”
“放心吧,我没事。”他笑笑道。
有没有事,我比他更清楚。
要破阵,一定会大伤元气。而且他原本身上的余毒未清,再运用真气,毒愫定会游走在他的四经八脉,此刻,他面上隐隐泛着紫青色,然而,眼底的温柔不变,让我心头一暖。
“等到了东辽境内,那些人就不会再追来了。”说着,他轻推我身子,将我压至床榻,复,拈好被角,动作极其轻柔。“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一路上的事情,我会打点的。”
看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庞近在眼前,心头有一丝恍然,练君毅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跟我说话。在他眼里,我从来见不到温柔。
忆起那日在宫中撞见他与修妍,我不禁自嘲。他不是没有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不会展露在我面前。
秋聿枫起身,欲离开。我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他惑然转身。
“留下来陪我。”
他微愣,但依言点头,坐回床沿,静静的凝视着我。
“天就快亮了,睡一会儿吧。”他轻抚我的脸庞,柔声道。
确实有些倦意,我阂上眼,片刻便沉沉睡着。
经过几日调养,秋聿枫的伤已大有好转,于是我们继续兼程赶路。
诚如他说,只要我们还在天朝境内,那些追兵一定会追上来。
挑了僻静的小路,荒野山岭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山安,杳无人烟。
我与秋聿枫共骑一匹坐骑,其时一阵凉风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我将身子靠在他的胸膛,微阂眼眸。见状,他故意将速度放慢。
轻勾起嘴角,凝起一抹笑意。
如果一切能够如此美好,没有纷争,没有对立,没有利益,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凤桀,没有练君毅……
“在想什么?”淡雅的嗓音飘来,像微风的轻浅,异常温暖动听。
我涩然一笑,摇摇头。
想什么?在想一直心里所想,却不能成真的事。
只有不能成真,所以我们才不断的去想如果。可是那些如果,又何曾如我们所愿。
他沉默片刻,又道,“你在想,为何皇上还是不肯放过我。”
缓缓的睁开眼眸,眼底闪逝过一丝晦涩。
“身为一个帝王,他有责任守护他的江山。暗龙山庄始终是他心头的大患,不把这根刺拔掉,他是不会安稳的。”他淡淡说道,语气淡得,仿佛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微蹙眉头,有一丝疑惑闪过心头。要歼灭暗龙山庄,就非杀秋聿枫不可?还是因为,他欲借此试探我的忠心,再或者,借此为由从我手中收回白虎堂的权力?
自我入王府以来,他便一直派来暗中监视我,我所做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就如同应夙修的身份,我一旦与他相认,凤桀便立马收到风声。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选择离开,选择当一个叛徒。
只要他没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想着,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些。
他似有所觉,微愣片刻,继而大手反握我的。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凤儿,凤儿,但愿秋聿枫能执着你的手,陪你一起游遍山河,逍遥于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游遍天下山河,寄情于江湖,不问世情,不理纷争。
脑海里俨然浮现了许多美丽的画面:桃花飘零的季节,他一袭青衣独立桃安深处,奏响那曲《青衫隐》;待枫叶殷红时,漫天红叶飞舞,如火如荼,我于枫安翩然起舞……
是的,梦是美的。
但在现实梦想之前,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东辽边境的小镇,因着是与天朝交界,来往的多是一些两国商贩,街边,有许多小摊贩,贩卖各种各样的商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平朴中不乏热闹。
入了城,我们弃马步行,缓步行走在大街上,穿梭在人群中。
此时的我们,就如两个寻常百姓无异。然,因着秋聿枫出众的外貌,引得不少红袖相招,他似毫不知觉。我侧目望之,见他脸色沉静,雅人深致的脸庞,如清风朗月;俊眼修美,好似敛聚了所有寒星的光芒;薄唇微弯,笑意有如三月春风;气质温润如玉,儒雅淡定,清逸出尘。
发现我在望他,他侧过首,满眼疑惑道,“看什么?”
我掩嘴一笑,告诉他我跟周围的姑娘一样被他吸引?如是,他更加一头雾水,“笑什么?”
摇摇头,笑而不答。便径直迈步走开,他快步跟上,追问道,“好像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这位公子,卖个首饰送给你家娘子吧。”这时,身边的摊贩向我们热情笑道,说着,手中还递了几个饰样到我面前。“这位夫人生得这般标致,与公子你真真是绝配啊。我这儿有很多好看的饰品,选一两件送给夫人吧。”
我与他相视一笑,他沉默一阵,转目看向摊子,扫视一遍,随挑了一枝桃形钿花。向小贩笑道,“我买这枝珠花。”说完,他亲手为我戴上。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枝珠花跟夫人真是太相衬的。”小贩继续谄媚,我睨视他一眼,但笑不语。
离开了小摊,我转眸向他,面色微愠。“谁是你夫人?”
他微怔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凤儿,对不起,我……如果你不喜欢这枝珠花……”
见他神色如此慌张,我不由笑了出来,只是逗逗他,却不料他反应这么大。
“你捉弄我?”继而,他脸上露出坏坏邪恶的笑。“好啊,这枝珠花我只送给我的夫人,你不是,那我收回咯。”说罢,伸手欲将我顶上的珠花取回,我闪身一躲,没让他得逞。
“送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敛去,定定的看着我。“凤儿,你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闻其言,我目光低垂,笑容中多了一分涩然。出生到现在,我确定不曾这么开心,这么无忧无虑,不必去想任何事情。
“六年前我就告诉自己,你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守候。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我低眉浅笑,如此,算是许诺吗?
然,却不知为何,听他如是说,心底,有淡淡的失落。
脑海里蓦然浮现一张邪魅的俊脸,顿时,心头一滞,似被针刺了一下,微微疼痛。
我不应该再想,既然离开,那里的一切一切事物,便再与我无关了。何况,那个是我的敌人呵,这样的时刻,怎好因他而破坏了气氛?
秋聿枫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依是一脸温和浅笑。
“我们到其他地方走走。”说着,牵起我的手,他掌心传来暖暖的温度,自指尖一丝丝的传递到心里,暖了心扉。凝视他挺拔俊逸的身影,试图摒弃内心的落寞,心忖道,这般独一无二的疼宠,才该是我的选择吧。
边走着,他边跟我讲这清岚小镇的风情特色,我静静的听着,时而有路人朝我们投来热忱的微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的人们非常热心且真诚,尤其是对待远方来的客人。”他回首笑笑,道。我闻之,点头。看出来了,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
也许正因为大家互不相识,所以彼此多了一份无须顾及的诚挚,才能露出那样真心的笑容。
我也对路人回以微笑,秋聿枫见状,会心一笑。“世间最稀珍的,莫过于此。”
轻扬秀眉,俏皮的指着他身后的名唤醉仙居的酒楼,手语道,“饿了。”
他回身看了看,不再说什么,便与我并肩走进酒楼。方跨过门槛,只见其门庭若市,宾客满座。酒楼共分作二层,楼上楼下皆人满为患,跟堂小二忙得不亦乐乎,果然不愧是两国边境最繁华的小镇。
秋聿枫领着我直往二楼,寻了空座。不消时,便有小二上来招呼。
因位置靠着窗,我自楼上往下看去,正好看到街头的景象,人潮如流,车马如龙,有穿着不同服饰的人们相伴同样,交谈甚欢的样子,想来那些必是各国的到此做生意的商贩了。
“这间醉仙居,是清岚镇最大的酒楼,以一道贵妃鸡出名,味道浓郁,美味醉人。”他沏了杯茶,端至我面前,边说,“这茶也别有名堂,因清岚镇时节干燥,所以,几乎家家户户必备这种清心凉茶。”
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凉茶这种东西,随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只觉入口甘凉,至喉处又觉有微丝的粗糙,不觉蹙眉。
秋聿枫见我如此,轻笑道,“习惯就好了。东辽还有许多新奇的事物,以后带你慢慢见识。”
我微微颔首,习惯呵――
一个意味着很遥远的字眼。
我不是忆寒,无法估摸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因此,我求的只是现在。
楼下,街头,传来一阵喧哗的吵闹声,我缓缓移眼向喧嚣的源头寻去,只见街上一名衣衫褛烂,年约莫三十余年的妇人,怀中抱着七八岁的男童,跪坐在一家仁安堂的医馆前哭啼不止,不消时便引了许多路人的围观。
秋聿枫道,“许是因为这妇人付不起诊金和药费,所以大夫不肯替她看诊。”
我收回视线,看向他。付不起诊费,所以大夫不给看诊?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大夫也是要吃饭的,无可厚匪。
“想来是那孩子病得不轻,所谓医者父母心,怎么忍心见死不救,仿佛违背了行医者的原则。”他轻抿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微挑眉,貌似有人在指桑骂槐。
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违背行医者的原则?样样件件都在说我呢。
对此,我暂不与理会。又转首向楼下望去,此时,自医馆走出一名中年微胖的男人,见了妇人哭啼至止,不仅不生怜悯,反而一脸怒色的将妇人与孩童往外轰走,周围的路人不禁对其指指点点,有甚者,骂其铁石心肠,枉为人医。
对于妇人拼命的哭喊,路人的谩骂,中年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只管将妇人赶走,见那妇人执意不走,男人不得己,只好拂袖而去。
不经意看到妇人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悲戚,和怨恨。
这一幕,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在安府,同样的画面上演过不下千次,每一次上门求医的病者都是带着一腔怨恨离开。
好戏落幕,人潮渐渐散去,纵然人们对这对母子深感同情,对那大夫深觉不耻,但除了摇头叹息之外,谁又做了什么?谁又能做什么?
心下很是不以为然,人人只道安若凤冷血无情,但今日所见,只想问,那些说我无情的人,又有情到哪里去?
秋聿枫一直凝视着我,沉默不语,目光沉静。良久,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说道,“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菜都凉了。”
我有些疑惑,还以为他有什么话对我说。
接下来,他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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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酒楼,见那妇人还跪坐在医馆门前,不再哭闹,只是抱着那孩子,不言不语,模样失落极了。她怀中的孩童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嘴唇发白,只是风寒引起的高烧,可惜拖得太久,以致病情加重;如若再不医治,恐有性命危险。
我伫立着,静静注视着他们,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秋聿枫默默的站在身边,不发一言的看着我。
不知道行善者,是不是真的有善报;但作恶者,必然会有恶报;因我而死的人,却不计其数。也许,我该为自己积一点阴德。
走到那对母子身前,那妇人似有所觉,缓缓的抬起头,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眼神空洞而苍茫,继而又垂下。俨然,她认为这个时候除了大夫,谁也不会、谁也不能帮她。
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绝望的眼神,但却是第一次为这样的绝望感到痛心。
深深呼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发现她的神情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我瞥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骨瘦如柴,应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又因着病重,呼吸愈显微弱。
敛了敛思绪,我从腰袋拿了一绽银子,递到她面前。妇人显然仍处在茫然状态,不明就理,愣愣的看着那绽银子,随又将视线移至我,愣愣的看着我半晌,待慢慢回过神来,她脸上终于找回了一丝表情。
“姑娘,这是――”自然是不敢确信的,怔忡的看着我。
我拉过她的手,将银子置在她的掌心,遂站起,转身而去。
身后传来她一遍一遍的感激话语,我不曾回过头看一眼,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我以为,你会救那孩子。”
“我救了。”方式不同,但也不能说我见死不救。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见此,亦驻了足。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可以用自己的医术医治他,但你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