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取消

    她微楞,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猜不到的。“应夙修是――他是暗龙山庄的人?”

    我点点头,或许他的身份,会是更大的震撼。那日,我在他身上发现了碧叶殇,而碧叶殇,是解胭脂水色之毒的药方之一。

    京城方圆五百里之内,有碧叶殇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是曾经中过胭脂水色毒的,所以那日我在他身上下的毒,对他而言,完全不起作用,因此,我才让瑶儿带着所谓的解药去杀他。

    然而,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明明知道,却竟然会……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瑶儿?转眸看了一眼仍处在怔忡之中的画瑶,眼底不由闪逝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现在,应该在清音馆吧。”

    画瑶见我如此问,眼中散发一丝慌张,犹豫半晌才点点头,她心知,即便她不说我也已经猜到。

    在我面前,她是藏不住任何事情的。

    “走吧。”才迈开步子,衣袖便被她拽住,回首,见她楚楚可怜的俏脸,写满了哀求。

    “小姐,放过他吧。”这丫头从小到大都不曾求过我什么,这回,竟为了他?

    我痛心的别过眼,不再看她。

    到底是,爱情作祟,让人无法自持,忘记一切。

    长长叹一口气,我缓缓而语,“如果我救他,能换你的离开吗?”

    天际的青光染上一抹银白,至清音馆,已是清晨,稀薄的空气微冷。

    清莲阁――

    即将燃尽的红蜡正用最后一丝力气摇曳明灭的火光,步入内阁,见羽丞坐于床沿边,清颜依是那般乖巧的伫立一侧。床上躺着的,正是一袭青衫的应夙修,他眼眸紧闭,脸庞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我恍然。半年前,也是在这间房,也是这番情景,也是他中毒等着我救。

    原来世间之事,当今如此奇妙,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起点。

    到了这一刻,我才全然明白,为何总对他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原来,原来――

    也是到了这一刻,兀自在心底恍然呢喃着原来,原来之时,才觉得一切竟是这么可笑。

    羽丞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种莫名的思绪。她起身走到我面前,道“这一次,你不会再因为相同的原因转身而去了吧。”

    我回望她,“这一次,我会因为相同的原因,救他。”是的,我一定会救他,当是弥补也好,当是还他的人情也好。

    欠他的,太多。倾尽我的一生,也何必能还清。

    画瑶站在我身后,眼光一瞬不曾离开过他,低声的喃语道,“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明知道我给他的是毒药,还是要服下。”我闻言,回首看她,发现她也看着我,神情淡淡道,“为了你。他用自己的命来赌,他并非想死,只是因为他还有未了的心愿。”

    我的心因她的话微微一颤,微痛的感觉划过,为他,也为她。

    最终,我无言以对,画瑶用近乎绝望的平静的语气说,“爱上他是错,你错了,我也错了。”话落,她不再看我,旋身离去。

    我目及她的身影在晨雾中隐去,知道,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许久,天际渐渐染白,却依有些阴沉。

    “我去看看小蝶。”羽丞淡淡道,随后示意清颜与其一同离开的房间。

    铜兽焚着瑞香,馥郁的香味弥漫飘浮。我缓缓步至床榻,落坐。深深的凝视着他俊美的容颜,冰冷的指尖覆上他的脸庞,细细的抚摸他的五官,心疼的感觉无以复加自心头蔓延开来,走遍了我的四肢百骇。

    也许真如画瑶所说的,爱上你是错。

    你是我一直以来无法拒绝的梦,让我徘徊游走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欲罢不能,那股无力的心痛让我不由恨透了自己恨透了你。

    可是,便是这股深入骨髓的痛和恨,不断的提醒着,我有多爱你。

    六年了,整整六个春花秋月,冬寒夏暑,活在对你的思念和愧疚里,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你就是秋聿枫,为什么还要我再一次向你下手?

    为什么……

    眼眶泛泪,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沿着脸庞滑滴,没入衣襟。

    俯身伏在他的胸膛,无法抑制的低泣,仿似要将六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无助全部哭出来。

    如果只是梦,就让我放纵一次

    ――仅此一次

    “凤儿?”略为沙哑的嗓音自我头顶传来,若有若无般飘渺。大手轻抚着我的发际,轻轻地,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仿佛害怕一不小心,我就会消失。

    自他怀中抬起朦胧的泪眼,迎上他仍然虚弱的眼眸,苍白的浅笑,柔和如春风一般。

    “原来你的眼泪,真的可以解天下百毒。”他笑道,复以指尖为我挑去眼角的泪。“虽然如此,但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你哭。”

    “你怎么那么傻?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就为了要我认出你?”紧蹙眉头,神情不免有些责备的看着他,万一,万一我像上次那样,狠心不救他,那他岂不是要……思及此,我的心骤然变冷,不敢再往下想。

    他还是跟六年前一样,一点没变。还是懂得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内疚,让我难过,让我对他难舍难忘。

    而偏偏的,我却一次又一次甘心落入他的圈套。

    “凤儿,我的凤儿,我怎么舍得扔下你?我怎么舍得这世上,只有你,没有我。”一如以往,他满眼疼色的轻抚我的脸庞,指尖流恋的划过我的眼,我的眉。

    他轻声道,“六年来,我跟你一样难过,每次暗中看着你,我都好想前去与你相认,但是,我怕你不原谅我的欺骗。所以,我只好隐忍着。直至知道,你将要嫁给俊王,我再也无法沉住气。”

    “所以,你借着应夙修的身份,故意挑起练君毅对我的误会,让他以为我和你暗通款曲。”

    “是不是很傻?”

    他怕我会爱上练君毅,所以故意做挑拨我与他的关系,不是傻,甚至就是大傻瓜一个。

    “那你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我不爱练君毅,过去不爱,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爱――我安若凤绝不可能爱上练君毅。”绝然的发誓,我看到他绝美的笑容,隐藏着一丝苦涩,眼底平静如湖水,不泛一丝波澜,却有淡淡的忧伤。

    “凤儿……”他还待再说什么,我急急抬手覆上他的唇。

    “你刚醒来,要多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不再看他的眼,我低垂螓首,为他拈好被角,随起身正欲离去。脚步迈开,身后传来他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得似一阵风,却清晰无比的落入我耳中――

    “凤儿,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你依然不肯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

    我怔忡片刻,心,因他的话微微抽痛,然而,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反驳,去停留。疾步跨出房间,消失在他的眼中。

    清风亭,卓越之姿,白衣如羽,迎风而立。

    石桌上,一壶清茶,两幅茶杯,相对而设。

    我踏入亭中,羽丞闻脚步声,转身回眸,浅笑如昔。抬手,示意我入坐,待我坐定,她方落坐于我对面。

    “他醒了。”她淡声道。

    我看着她熟稔的滤了茶叶,复用第一泡茶水刷杯,轻应一声。

    “相认了?”抬了抬眼看我,她又继续着手边的活计。三起三落,八分茶水满入杯中。

    凤桀曾说过,品茶之道,是先闻其香观其汤色。我端起茶杯,凑近鼻翼,其味鲜爽而醇厚;汤色黄绿,茶汤入口初,舌尖微涩,入喉丝滑,复有甘甜萦绕于齿间。

    我抿了一口,心道,茶艺还是如此了得,只怕他的嘴也是被她养刁的。

    见我不答,她复抬眸看我一眼,又为我杯中添满了茶。

    “医术进步了不少。”我竟然不知道,她连胭脂水色之毒也有办法解,看来,终究是忽略了她太多。有个如斯出色的徒弟,我也该心慰不少。

    她回以一笑,道,“我以为至少你会谢谢我,若不是我,今天你也见不到他。”

    闻其言,略思,她言之有理,除此之外,要谢她的还很多。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秋聿枫?”她置下茶杯,端坐,目光柔和而沉静注视着我。

    “猜的。”笑着回答,眼中夹含着一丝嘲弄。“许多事情,我靠的是猜,而你,却是一早知情――我不如你。”

    “可是每一次,所有的事情你都猜得那么精准,这一点,恐怕谁都不如你。我真的开始有点……怕你了。”她亦真亦假的说着,因微垂着脸庞,我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轻扯嘴角,弯下一个浅浅的弧度。每次、所有事都被我猜得那么精准吗?摇摇头,我可不是忆寒姐姐,也不是轻寒姐姐,偶尔,也会有错的。而且,通常是错在先。

    “若凤。”她忽而唤我,我狐疑的看着她,静待她开口。低吟片刻,她才缓缓道,“你打算怎么做?我是说,秋聿枫。”

    闻言,秀眉蹙紧。此语,言中我的烦心之处。

    怎么做?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秋聿枫还活着,这消息,此时此刻只怕已经落入凤桀耳中了。

    依我对凤桀的了解,他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之余,怕是连办事不力的我也要一同治罪吧。

    “我以为,没有万全之策的你,是不会如此轻易与秋聿枫相认,此举,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告了他还活着,这不像你啊。”羽丞道,“不过无论如何,有一个人,你起码要向他有个很好的解释。”

    我眼带惑色的看着她,不解她口中所谓的那个人,是谁?

    复见她起身,纤指一抬,朝我身后指去,我顺势转首,见一道玄色的身影赫然而立于游廊边,衣袂迎风扬起,飘然若仙。

    微愕然,他,何时来的?

    “你们慢慢谈,或者,谈完以后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羽丞轻拍拍我的肩头,轻柔一笑。我恍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奉命来捉拿我的吧。”巧笑倩兮,望着他渐步行近,玄色的袍子被风吹起,划开完美的弧度。墨色的青丝肆意飞扬,迷乱了我的双目。

    颀长的身姿在我身前停下,俯首而视,他的目光,深邃若一波千年寒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俊颜冷峻,刚毅的唇紧抿着,沉默。

    我缓缓抬起眸子,映入他的星目中,愕然发现,他眼底有一股涌动的哀伤,极至轻淡,若不仔细看,是根本察觉不到的。

    “你希望我是来捉拿你的么?”凤眼微微眯起,成一条线,迸发出哀而冷凛的光芒。

    我浅笑,笑得不以为然。

    差点被他骗了呵。冷漠无情如练君毅,竟然因我而悲伤?呵――

    “有哪个当妻子的,希望被自己的丈夫捉起来。”

    此时,已有侍女奉上新的茶具,换了新水。我依照羽丞的样子,将茶叶滤过,复以第一道茶水刷杯。

    据羽丞说,用茶水刷杯,会将茶原有的清香残留在杯中。品起茗来,芳香更浓郁。

    我倒无法赞同这样的说话,至少,同样的茶,同样的水,我沏出来的味道,却与她相差甚远。

    练君毅端起茶杯,拧眉观其色,未饮,只道,“泡的时间太长,会让茶水变涩。煮茶,冲茶,泡茶都讲究三样,一是茶叶,二是水质,三是火候。”他顿了顿,复将茶杯置下,缓道,“此茶叶乃顶尖的君山银针,水,乃取自云峰上山腰的溪水涧。好的茶叶,配以好的水质,只可惜遇上不懂茶艺的人,好好的茶叶就这么给你沏坏了。”

    话至尾处,他婉惜的摇摇头。“另外,此茶不能用这样的小杯沏泡。”说罢,示意侍女换来茶盏。

    随之,将原先的茶叶弃之,换上新茶叶,待水煮沸,将热水沏入茶盏内,顿时,见一团白雾腾空而起,似一只白鹤,朝蓝天飞去。复见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

    我微微讶然,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啜一口,“看来夫君也是个懂茶之人。”

    “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自然沾了些许他的喜好。如此,有时候才能猜到主子心想什么。”他淡淡说道。

    我对他所言置若未闻,自顾自的饮茶,随又语,“比起羽丞的茶艺,似乎你更有过之无不及。”想来,并非迎合主子的喜好而学的茶艺吧。

    “很少听到你夸赞我,也不枉我亲自为你沏的这杯茶。”他回以俊美温和的笑容。

    “自成亲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饮茶。”原来这种感觉并不坏,只可惜……

    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顿住,目光隐晦。“如果你还没忘记你是我的妻子,那你就应该马上跟我走。”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放我们走。”

    眼波流转,娇俏冷魅的笑着,望他。

    “我想,没有一个身为丈夫的,可以放任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情人双宿双栖。”他冷声道。

    扬眉,面上的笑意未变。“或者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成全我们,也是成全你自己。”我希望他没忘记,三天以前,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如此,也算是等价交换,不算是过份吧。

    “凤儿,别把自己往绝路里逼,你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用秋聿枫的命换自己的安全么?”我的眼神冷绝,比弄手语的双手,不自觉沉重了许多。

    凤桀,凤桀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沉默住,良久,才缓缓说道,“好,就算你不管自己,那你的家人呢?安丞相,安夫人,还有你的妹妹――寒芷蝶。你统统都不理了吗?为了一个秋聿枫,你值得么?”

    闻他提及芷蝶,我的心猛地一震。

    “我没有带一兵一卒来清音馆,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你想清楚,做个明智的决定了。”稍稍停住,他又继续道,“皇上此时,正在宫里等你的消息。”

    低首,沉吟。转首望向清莲阁那扇紧闭的门扉,一时间,徘徊不定。

    小蝶……他居然知道小蝶?看出,是已经在我身上做足了功夫,只等我自动跳入他设好的陷阱。

    只要我妥协了,无论是我与他之间的游戏,抑或是与他之间的斗争,我都彻底败下阵来,再想翻身,机会已然渺茫。

    他似总能看穿我的心思,蹙眉道,“你何需顾忌那么多。用你自己的话说,偏不能信我一次吗?我只是想帮你,何况,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对呵,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权与势,向来是男人,尤其是他这样的男人所追求的。我信他,我信他一如我六年前那样,为权,不惜牺牲自己心爱的人的性命。

    时隔六年,同样的蠢事,我怎么可能再做一次?

    “你没有让我相信的资本。”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汤,热气渐散。“一盏茶的时间到了,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很明确的答案。秋聿枫,我救定了。而且,我安若凤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一声轻叹逸出,他咬了咬牙,道,“确定了,不悔?”

    “我以为,你该是另一副表情。至少不应该这么惋惜。”起身,平淡的俯首凝视他俊美的脸庞。

    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我的妻子,堂堂俊王的王妃,现在为了要护她的情人而与我对峙,你觉得,我开心得起来么?凤儿,不管我们怎么互不顺眼,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你放下身段对我说这些话,很让我怀疑。尤其是,你说得越动听,越难让我相信你。”我不知道,原来练君毅也会愚蠢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哄我?他当我是谁?他家中那群无知的姬妾,只凭他三言两语就被他所骗?

    演戏,我从不觉得输给谁,饶他演得再好,唯一有一样他掩饰不去,那便是他的急迫。

    “你没想过害我,只是你知道利用小蝶来牵制我。我问你,小蝶呢?她人在哪里?”

    “在王府,也许,你可以当王府当作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至少,比清音馆安全得多。”

    看着他自信过于的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万一我和秋聿枫走了,皇上必然不会放过清音馆。

    “练君毅,如果小蝶有什么事,我发誓,倾国倾城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半倾下身子,双目与他平视,直直望入他的眼中。

    他嘴角轻轻上扬,大手抚上我的脸,眼底富含疼惜和魅惑。“人家说,看一个人多可怕,就要看她的笑容。面上如此妖冶的笑靥,心里却是想着如此将夫君千刀万剐,即便我再怎么舍不得你,也不得不让你离开了。”

    我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疯子弄疯了。他,竟然可以时而忧郁,时而冷酷,时而妖魅。多面如他,让我根本摸不清楚,哪一张面目才是他本性。

    而他,偏偏总是能轻易的乱我心神,自认冷静淡定如我,每每都会在他面前失了控。

    这一念头,让我心感不悦。

    “我想,你的确是不得不让我走。俊王是个生意人,算数这东西,你比之我更精。一旦我带着秋聿枫离开,那么我就不会成为你的威胁,而安家因为我的关系,在朝中,自然也站不住地位,到那时,天朝上下,真正权倾朝野的人,就是我的俊王夫君你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打完手语,思量半晌后,便自腰际取出一块赤金色镂空一个练字的令牌,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其,“如果非要在你留与走之间做一个选择,我还是希望你留下。”顿住,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如果我们不是敌人……”

    他的话,止住了。我的目光飘忽一阵,心道,即便我们不是敌人,也做不成朋友。命运如此,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从一开始,他追逐的是最高权与势,甚至是想驾驭权势之上;而本身代表权势的我,如何能让人驾驭?

    宿命一旦安排错误,不管我们怎么选择,都是错的,唯有沿着宿命安排好的一切,走下去。

    “拿着这块令牌,赶在午时之前出城门。”他起身,将令牌置在我掌心中,轻微的触碰,指尖传来他淡淡的温度。

    抬眼,深深的看着他,如果说是为了权力,他做的一切我都能明白,但偏偏有些事情,我又似乎不太了解,他仿佛在其中掺夹了许多让人理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比如――感情。

    感情?对于一个无心的人,何来感情之说?

    或者,是我多想了。

    又或者,是我真真看不清这个人。

    “用安家换小蝶周全,我相信你这个敌人,还不至于卑鄙到要利用一个病人吧。”

    他轻哼,笑出声,“安若凤,凤儿,我想我是真的不懂你。在你心目中,究意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不过无论如何,你选择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话罢,他举步离开,与我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