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狐疑

    指挥使狐疑道,“是这样吗?”

    如此没有说服力的话,任是谁也不会相信,也亏她能说出口。

    端王妃似有些恼羞成怒,声调不由提高了些许,“怎么?指挥使大人这是什么语气?难道是怀疑本王妃在说谎吗?抑或你认识我与俊王在此,还有别的事?”

    “奴才不敢。既然王妃说了只是闲聊,奴才不敢有半分置疑。”正待他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站在我身旁的一名侍卫大声道,“大人,这里还有一个人。”

    背着光线,于夜幕中他们只能看到我的身影,而看不清我的样子,于是半晌没将我认出。

    那指挥使闻言,转走至我面前,问道,“你……”才开口,我往前一步,明朗的月光映照在我脸上,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三小姐……哦,不,俊王妃。”他面上流露出一丝震惊。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微颌首。

    脚步传至,我抬眸望去,见练君毅与端王妃颇为惊鄂的瞪着我看,不知我何时来的,也不知我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是这样吧。

    “原来王妃也在呢。”因常常奉召入宫,禁军指挥使是识得我的,那神情语气之间犹自夹带着一丝恭谨和谄媚――却并非因我俊王妃的身份,而是因着安三小姐。

    练君毅冷冷看着我,眼眸隐然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似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张自眼底匆匆闪过。

    而我脸上冷漠无波的表情,让他亦猜摸不透我此刻的心思。

    这般情况,是练君毅也始料未及的吧。我的出现,是否算是当场抓个当着呢?

    略思,继尔我心底暗自发笑,思忖着,许不定他当着我面也能与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又怎么会惊惧被我现场逮到他与别人亲密的画面?

    自他微带希翼的眼神中,我犹看出,现在,他比较担心的不是我身为一个妻子,撞见他与情人私会吃醋与否,而是身为对手的我,会如何供词。

    两人是不是在此巧遇,是不是单单只有闲聊几句,我自然是知晓,他亦是心知肚明的。而此时我的一句话,便能左右一切。

    依他对我了解,他必定知道好胜如我,是不会错过这个打击他的大好机会。只仅一番,甫始的游戏便有了胜负结果。或者我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我转身拂袖而去,便让他从一个权高权重的王爷沦落成一个人人唾骂的衣冠禽兽,由此身败名裂。

    相比之下,修妍的反应倒是颇为淡定自若,只是看着我时,那眼中有丝毫隐藏不了的憎恶。

    我忘了就在刚刚,她似乎因为我而被人拒绝了。

    转首,睨望一眼那指使挥,他亦看着我,似要从我身上得到准确可信的答案。我垂下眼,神色淡然。

    良久后,我朝指使挥轻缓的比弄道,“自然,我是与王爷一道的。”末了,眼梢飘向练君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微微怔愕的神情,修妍亦想不到,我竟会替她圆谎。

    指挥使对我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因为没有人会容忍自己的丈夫与人偷情而如我这般淡然自若,并且替他隐瞒。

    于是,几句冷淡的客套之后,那指挥使便借着公事带队离开。

    一时间,余下我们三人,气氛静寂得尴尬十分。相对,而无语。

    练君毅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仍是用那微冷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许后,他走至我面前,轻声道,“回去再说。”

    我挑眉,他的意思可是,待回去便向我解释?思及,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才跨开步子,身后便闻得端王妃几近哀求并夹带着一丝怨的声音,“毅……”

    我侧首看向他,月光映照下的俊脸染上几许清寒,神情淡漠得不泛波澜,他未回首,声色亦没有起伏道,“端王妃离席许久,想必太后老人家该寻你了。”

    “你当真舍得这样丢下我?”她犹不甘心的低吼道,复抬手指向我,“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这个哑女了?你说啊!你置晴儿于何地,你置我于何地?晴儿临终前你答应过她的话,现在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风轻轻吹,吹落的花瓣肆意飞扬。她话音落定,唯余风伴着她起伏不定的的心律和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练君毅依旧面不改色,只在听到她提及晴儿时,目光闪动一下,转瞬即逝。

    “别再跟我提晴儿,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说话时,他的目光冷凛若深潭,语气冰冷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与他距离如此相近,我似乎感觉到一股透彻心骨的冷意袭入身体。

    此言出,修妍顿时哑言。她的声音微颤,微哽咽,“你,你怎么可以怪我――”

    我仿佛看到她痛到绝望的眼神,那是只有爱到撕心裂肺,才会有的眼神。

    ――练君毅,则一脸漠然,面上结了一层冰霜,紧抿的唇示意他不想再多说。

    半晌得不到他的回应,修妍便道,“你因为晴儿的死而怨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却因为这个女人恨我,我不懂。”稍稍停住,她复道,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容易被她迷惑。秋聿枫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难道你不怕有一天会落得跟秋聿枫一样的下场吗?”话至末处,她几乎是用吼的。

    讶然染上眉梢,她口中的“这个女人”可是指我?

    闻她后面那句话,我确定是的。

    秋聿枫呵……是的,她是说秋聿枫。

    我的双手悄悄握紧,难掩去心底因他而泛起的层层波澜。

    余诗音恨我,因为秋聿枫;依霏恨我,因为秋聿枫;修妍恨我,也是因为秋聿枫。

    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忆寒会说,秋聿枫亦是我的劫。他是我心底的隐痛,总是不适时的被提及,反复提醒着我那段如风往事,似梦似真却又不堪回首。

    他是我的劫,如修妍的恨,已然深入了血骨,我看到她绝望至切肤的痛恨,那疯狂的眼神不复先前所见的傲然淡定,仿似不将我粉身碎骨绝不罢休。

    轻笑,兴许不单单是为了秋聿枫,还有他――我的夫君。他亦是个命犯桃花的主。

    爱情,果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它的力量之大,可以感天动地,亦可毁天灭地,倾国倾城。

    练君毅对她的怒吼,沉默置之。我却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晦涩阴郁闪过,不禁臆测,他是因那个晴儿,还是因为我,抑或是因为秋聿枫而心生不悦。

    “够了修妍,回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唤她修妍,她的名,而非端王妃。他对她,终是留了一分情谊,许,是因为她口中,他心中的晴儿。

    晴儿,晴妃。

    然而,他的轻言并未换得她的平静,饶是换来一句动听的爱语,也抵不过一个冰冷的背影来得伤人。

    她揭斯底里吼叫道,“练君毅――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你可以怪我怨我,打我骂我,恼我恨我,但是你偏偏用这样的方式对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么残忍?”

    “当初晴儿死的时候你也不见得如此,如今却为了这个女人,这个时时想着如何对付你的女人。你忘了她是谁吗?她是安若凤,秋聿枫就是这样被她害死的。安若凤,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害死这么多人,你一定不得好死。”精致美丽的面容,此刻已变得扭曲狰狞,双目充血,看着我,迸发出嗜血般的杀意。

    宠惜不复,只剩下如霜的冷漠,理所当然的,她将过错归咎于我的出现,对我的恨似野草般肆意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静谧的夜空,一遍遍回荡她尖锐的叫声。我回眸看她,刹时间,发觉她竟是那般可怜无依,面上冷笑,心底却微涩,微疼。

    每个人对爱表达的方式皆不同,然,爱而不得,对于自负如斯的修妍而言,不是无能为力的哀戚,而是由深爱转至深恨。

    也只有至极的爱,才会有至极的恨。

    愤怒的低吼,夹杂着一丝难以理清的思绪,“你疯够没有,你再胡思乱语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看向我,眼中隐有担忧――他竟是在为我担忧。如若平常,我定然会讥讽他,但此刻一股沉闷压抑在心上,我却不知是该喜亦是该悲。

    我不知他与修妍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但他对其冷漠的态度,让我深觉难以忍受,尽管,他是为了我。

    ――便也因是为我,更让我觉得他不该如此。

    淡淡看他一眼,我迳直抬步,绝尘而去。

    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着,泠月洒下的朦胧为皇宫披上一层轻纱。我的思绪,随着这飘渺虚无的景,飘浮不定。

    修妍凄婉的眼神还盘桓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尽管她仇视我到如斯地步,尽管她曾几番想对我下毒手。可,只有爱过的人,才明白爱有时,就这么不可理喻,这么疯狂。当爱上一个人时,你会想将他占为已有而不择手段,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明明知道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还是忍不住一头扎进去。

    没有理由可言,没有逻辑可徇,它偏偏可以让人刻骨铭心,可以让人撕心裂肺。

    而练君毅――

    他心底,亦有他想守护的人,只是他守着她时,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修妍在守着自己。

    静静的凝视着园中的落花,它似乎从来不知世事忧愁,只是随着春去秋来,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俨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也许来年,枝桠上又会绽开更为娇艳的花儿,年年岁岁,花相似,然而,相似终究只是相似,而非原来那株,纵然开得更璀璨,总有遗憾。

    有些事,逝去了,便宛如流水不复归来。人们总是对以往的记忆死守不放,于是沿途,便忽略了许多极至的风景。

    在这一点上,我与练君毅是如此相似。

    性情使然,本不该如此,但我们却同样的执着过去那些美好的,又已然失去的事物。

    人生,最难忘的,莫过于遗憾二字。

    ……

    夜渐深,愈发静寂了。我犹可听见前方上阳宫殿里传来的笙歌。皇宫,满目琳琅,却从来都是让我烦心的地方。

    难得片刻的清静,我却不急着回殿,在游廊驻足,身子微倚朱栏,神情懒散的闭目,听风拂过耳际的声音。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会在御书房。”清朗的嗓音硬生生打破了我的宁静,我一惊,竟没有发觉他是何时来到我身边,转首,不期然的迎上他深湛的眼眸,微怔。

    只是,愈是美丽的东西,就愈是危险。尤其在他眼中,往往有着我读不懂的讯息,深沉,凛洌,诡异。

    我别过眼不再看他,心不在焉的继续看落花飞舞,状似漫不经心。

    他专程跑来找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去了御书房?是不是去找凤桀,揭发他和修妍之间的暧昧关系?

    轻叹。万般无奈在其中。原来想做好人,也得看别人接不接受你的好意。

    “我是一个只能听不能传的旁观者、局外人,如果要害你,刚才我大可不必为你说话。”

    他淡淡看着我,良久的沉默。眼神涌动着不明的思绪,我无心去猜,于是笑笑。

    其实根本不必去猜测,我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是不会信我的,而我,也并不打算去作过多的解释。

    “或者,就这件事,你俊王爷欠了我一个人情。”这样说,他该安心不少吧。

    他敛下眼帘,道,“你想怎样?”

    心中暗自冷笑,面上的表情却依旧如风轻淡。我想怎样?他问得真好,犹不知,我想怎样的多了。

    练君毅终究是练君毅呵――

    “你偏是不能信我一回么?”笑得清朗,他墨色的眼瞳倒映出我的笑颜。原来在他眼中,我依是如此美艳。

    他的目光刹时迷离,大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低声喃语,“凤儿,我多希望你只是凤儿,而不是安若凤。”

    如果我不是安若凤,如果――

    我何尝不想做个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凤儿,而不是一出生就要背负起无法选择的使命的安若凤。

    因着,我是安若凤,纵然心里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要面对。

    “是安若凤抑或是凤儿,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正如,你是练君毅,我便是安若凤。”

    “只因我是练君毅,你便只能是安若凤?”眼睑微垂,我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声音,似染了一丝极至无奈的忧伤。“换言之,你是秋聿枫的凤儿,是他的凤儿。如此,我明白了。”

    他话落,转过身,欲离去。我抬手,拉着他手臂。犹豫了片刻,他终是回身看我。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相信安若凤,或者你该相信的是,安若凤还不至于卑劣到用这等手段对付你。”我不仅是个只能听不能传的局外人,还是一个路人,刚好撞上他主演的好戏,仅此而已。

    他到现在,还是怀疑侍卫是我引来的,我心下冷笑。“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除了人为还有意外,这也就是为何说,人算不如天算。”

    嘴角动了动,他点点头。“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挥挥手,“只道句谢?若凤说了,王爷就此欠我一个人情。”见他不语,我继续手语道,“王爷要将此看做是若凤对你的要胁,不如当作是一桩交易。你是聪明人,知道事态轻重――我为你保全了地位和名誉,只买你一个人情,王爷也是做生意的人,应该知道这笔买卖对你来说,是很划算的。”

    “你帮我,是因为顾忌皇上。”他道。语气是肯定的。

    我点点头,或者应该这么说,我帮他,是不让凤桀顾忌我。凤桀的目的,只是要让我和练君毅相互牵制,并不想我们任何一方坐大。

    这个时候斗败他,无疑会成为凤桀心头的一大隐忧――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他眼中的狐疑略去,恢复了平日里的让人看不懂的冷漠邪魅,那是只有在面对对手时,才会有的神情。

    这个时候,他必然会选择信取我的说法。因,事情还牵涉到修妍,他无法不顾及。

    “好,成交。”

    话罢,他不再回眸,我望着他的挺拔背影,愈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冷嘲的笑笑,摇摇首。

    安若凤,你怪别人不相信你,你又何尝试着去相信别人?

    月,残缺一半。星光碎成了他眸中的光芒。

    夜阑人静,落叶无声。徒然一阵风来,自半启的窗棂疏疏稀稀间入,烛台上的火光被风吹着,微微跳跃。

    吹动案台上的宣纸,一角卷起,我抬手将其压下铺平。但,还是让空白处染上了未干的墨迹。

    摇首,婉然叹息,好好的一幅字,辛苦了一晚,就这样没了。

    徒劳,无功。

    置下了笔,旋身走向窗边,本欲掩上窗子,却在看见流泄入内的一束光华,反将纸窗推开,任清华在室中铺就一层皎白。

    寂寥的夜,遥望漫天星子,我的心情异常平静,如激不起泛涟漪的湖面,清澈透明。

    思绪莫名的,有些漫无边际。

    不知小蝶现在怎样了?自嫁入王府以来,我就不曾见过她,想必,她已从羽丞口中得知我成亲之事。定然遗憾没能来亲自对我道贺,如若不是她自幼疾病缠身,现下,更是动作不便。如是,再过些日子,也该是她出阁了吧。

    本来,她亦如正常的女子一样,有着健康的身子,能走,能跑,会开怀无邪的笑;她也可以和平常女子一样,可以有喜欢的人,可以成亲,生子,然后相夫教子,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现在,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然成为了奢望。

    深深的叹一口气,无力染上眉梢,纵然我自幼学医,现在更是拥有一身绝世无双的超凡医术,可以将死人救活,偏偏,我却没办法医好她的病。

    ――并非我医不好她,只是,我不能医。

    是我自私吧,我所欠下的一切,让小蝶替我承担了。

    敛了敛思绪,我旋身走回案桌边。心忖,画瑶那丫头也是时候回来了吧。以她的办事效率,通常不会超过三天。

    果然,门外传来细微的动响,随即,便见一抹身影闪入屋内。

    “三小姐,应管事回来了。”

    将那幅已然作废的字揉碎,弃之。我闻言,头也不抬。将新的纸张铺平,调了调色料,蘸墨,手腕微转,在空白处勾勒出一朵清莲的轮廓。

    画瑶立到案前,难得静默的。半盏茶功夫,一幅栩栩如生的池上清莲图已然完成,我收起笔锋,方抬起眼皮,见这丫头神情奇怪,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清咳一声,唤回了她神游的思绪,她蓦的回过神来,讶然的看着我。

    “出去一趟,竟让你连魂都没了。”将方才画好的清莲图任意置之一旁,我抽出空白的纸,悠缓的写下一句话。画瑶犹自可惜的看着那幅清莲图,婉惜须臾,才转眸看向我。

    “为什么小姐听到应管事回来的消息,丝毫不惊讶?”此话,颇有试探的意味。我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果然呵,出来一趟回来,不同了。

    “或者,我该惊讶的是,我的瑶儿怎么了。”

    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忧伤占据了眼眸,我望着她,一丝心痛划过心头。面上,依然淡漠,冷然。

    “小姐始终是小姐,每一个细节都算计都这么精准,瑶儿还自以为是的在想,或许,或许只是我想得太多,可是瑶儿忘记了,自瑶儿跟在小姐身边第一天起,就该知道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轻抿一口茶,惊觉茶水已凉,入口苦涩,微蹙下眉头,置下茶盏。步至蜡台,拿起剪子剪去流下的朵朵烛花。光火有些不安的跳动,复愈加明亮。

    烛光映照,我回首看画瑶悲伤的脸庞,目光倏地浮上一丝冷凝。“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杀人,你到现在才觉得难过,不嫌晚吗?”

    她顿时哑然。

    我心知,饶是她如何怨我也好,始终有一份尊敬和感激在她心底根深蒂固,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物改变。

    所以,她只能在我面前表露出她的悲伤,而不是愤怒。

    “瑶儿的命是小姐给的,当年如果没有小姐,瑶儿早就命丧黄泉,也就根本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小姐要瑶儿去死,瑶儿也绝无怨言,只是――”说着,她的眼光垂落,光芒散尽,只余令人痛心的戚哀。

    我心头一震,她竟然……随后叹息。三天呵,才三天,就可以爱上一个人。

    “只是小姐何苦让瑶儿去当这个罪人,你给我的根本不是解药,而是毒药。你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只要跟暗龙山庄有关系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即便那个,是你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