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取消
被他取笑,我微愠,蹙眉,别过眼不再看他。
听着他唤我凤儿,竟是那般的熟悉与自然,仿佛他早已唤过成千上万遍,每一声低喃,都蕴含了万千的情意在当中。
本欲沦陷在他的柔情中,只一瞬间,原先的记忆回到脑海,我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
冷瞪着他,面上结了一层冰霜,“还想再戏弄我一次吗?”
他愕然看着我,有些不解我为何突然将他推开,但见我之后的手语,幡然醒悟。
“原来你还记着上回的事。”说着,他理了理衣裳,又靠回车窗边,双手抱胸目视着我。俊脸上依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浅笑。
旧事被提及,我心中一阵恼怒,尤其是见他如此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而他脸上的笑容,更似在嘲笑着我。
“我这个人向来记仇。”
他耸耸肩,不再说什么,这时,前面车夫的声音传至,道是已达上阳宫门。我斜睨视他一眼,率自先行下了马车。
他尾随我身后,直至上阳宫殿前。蓦地,他一把拉住我,我疑惑的回头,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一只翡翠玉簪,笑意吟吟的为我戴上。
末了,他点点头,伏身在我耳边低语道,“配上这只玉簪,我的凤儿更是美得无人能及了。”
拧眉狐惑的看着他,此举颇为可疑,只见自我俩身边过的人,脸上噙着暧昧不清的笑容。
转首,顿时迎上一双锐利的目,只见凤桀高坐正殿之上,紧紧的盯着我。
小太监高唱道:“俊王爷到,俊王妃到。”
我转首,顿时迎上一双锐利的目,只见凤桀高坐在正殿之上,紧紧的盯着我,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一闪即逝,只是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
练君毅执起我的手,走上殿。朗声道,“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坐在凤桀身边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是孝慈和靖康仁太后。
心中略略算着,我已有六年不曾见过她了,如今再见,她与印象中并无太大的改变,虽年过四十,但其风韵尚存,一点也不难看出她当年是如何倾人城国的天姿。
她望着我浅笑,虽是在笑,但和蔼祥和的面容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冷肃和威严。
“是若凤吗?六年不见,是愈发楚楚动人了。”她说道,清洌的嗓音传遍全场。随之又转首向凤桀道,“这丫头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那时候哀家看着就觉着她将来长大,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放眼后宫六苑,还真找不出一个能与若凤姿色相当的妃子。”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顿时落在我身上,包括凤桀身边的皇后温羡琳,她面上的神色倏地变得难看之极。
凤桀不置一言,只是轻轻颔首。
我抿紧嘴角,心知太后之言,多半是故意气温羡琳罢了。太后和皇后意见不合,内廷上下几是无人不知的,无人不晓的。
忆及三年前,太后曾提出让轻寒姐姐入宫为妃,我思忖着,当中原因之一,应是为了抑制皇后吧。
“哀家一回来就听闻若凤已经成了婚……”话戛然止住,她脸上的神情不变,而将眼光移至练君毅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末了,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俊王年轻有为,丰神俊朗,与若凤真真是一对璧人,皇上眼光不错。”
“皇上素来疼爱安姑娘,如若不是因为安姑娘天生哑疾,说不准皇上还会将她封为后呢。”娇美高贵的脸上,扬着轻淡而端庄的笑容,然而,凉凉的语气中却夹杂了冷嘲热讽。
刹时,气氛变得尴尬不已,殿下的人一时间仿似屏住了呼吸,静观着这场婆媳之战。
我看了看太后,又看看温羡琳,微微福下身,轻缓比划手语道,“皇上对若凤的疼宠,若凤心中自是明镜,亦不敢相忘。尤其是,皇上为国事操劳之余,还因若凤的终身大事费神,更让若凤感激涕零。嫁入王府后,若凤不敢忘记皇上的嘱咐,为王爷打理府中大小内外之事。”
话末,我微侧首看向练君毅,见他正含笑望着我,其眸中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柔情划过,我怔了怔,随即敛下眼帘,心忖,定是我看错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既已身为人妻,便要谨遵柔顺之德,贤慧之道,唯忌不能容人。若凤知识大体,进退得宜,定然能与俊王珠连璧合。”此话,看似对我说,但事实上,却是对温羡琳说,明里暗里指她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我是不愿被人拿来当箭靶的,更不愿无端卷入这场“家庭风波”当中,尤其是这样的场合,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
于是,在温羡琳开口之前,率先语道,“若凤谨记太后训言。”
得了凤桀的默许,便拉着练君毅入席。
现场气氛渐缓和了些许,我不经意抬首之间,正巧对上太后看向我的眼光,不由地,心头微微一怔。
――那眼神,深沉莫测得有些骇人。
“想不到我们挺有默契的。”
闻声,我收回了视线,转向练君毅,见他执起壶,斟了两杯清酒,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看着我时,戏谑一笑。
我自是知了他语中的意思,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接过清酒,轻抿一口,因不喜那浓洌的味道,便置下了。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事实上,凤桀并不见得会相信我与他真能如此相敬如宾,只是,到底他是皇上,该给的面子是要给的。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皇上似乎对你挺上心的。”
冷不防的一句话,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抬头瞥见他眼中的煞有其事的认真,不禁微愕。
他……他的样子告诉我,他是在吃醋。
吃醋?可能吗?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定是我误会了,他怎会为我吃醋。
“你笑什么?”他微侧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能得皇上青睐,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若如你所说皇上真真对我上心,难道我不该开心吗?”
蓦地,我的注意力被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吸引了去,于是,便没有留意他脸上瞬间僵硬的笑容,和眼底的阴深。
来人便是端王妃,只见其一袭绣梨花长裙,身系乳白色丝质腰带,长裙迤地,颇显高贵优雅。
她落坐于我身侧的位置,目光与我有一刹那的相交,她朝我浅笑颔首,转即移开视线,落在练君毅身上,眼中似浮起一丝异样。
我疑惑的转过头看他,见他自顾自的饮酒,仿佛察觉不到端王妃的注视。
本来还在想,那晚在大宅里,也不知端王妃是否已经知道偷听她说话的人是我。现下看她的神情如常,并无不妥,看来是还不知情的。
正在低吟沉思之际,忽闻身旁传来恭谨而有礼的声音,抬首一看,是凤桀身边的掌侍太监宣公公。“王妃,圣上有请。”
闻言,我不解的抬头望殿上主位,见其位不知何时已空空如也。凤桀的习性如此,这样的宴会,他通常会早早离席,此时大殿之上,只余下太后、皇后与众妃高位在欣赏歌舞。
我看了一眼练君毅,此时他正与身旁的某位大臣谈天,并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朝宣公公微颔首,起身,悄然离开席位。
月朗星稀的天际,清朗的月光倾洒下淡淡的光晕,为庄严的宫阙笼上一层飘渺的薄纱。
夜风微凉,舞动衣袂,散落在肩后的青丝划开了优美的弧度,迎着风飞扬,轻轻掠过脸庞。
自上阳宫出来,宣公公引着我一路到御书房。
淡黄的灯光自半启的窗流泄,窗户上,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随着烛火游曳而微微晃动。
宣公公的脚步至门口便停下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皇上,三小姐来了。”
里面传来低沉的嗓音:“让她进来。”闻言,宣公公转向我,用眼神示意我独自进去,我点点头,回以一笑致谢。
推开虚掩的门,跨过了门槛,便见一抹明黄的身影背对着我立于案台前,低着头,仿似很专注的看着什么。
听到我的脚步声,凤桀转过头来,对我笑笑道。“凤儿,快点过来看看这幅烟霞图。”
我依言走到他案台边,瞥了一眼铺展在台上的画轴,见其气势浑雄自若,落笔轻霭,烟波浩淼,气象万千。画的形式,由点、线、面、色沟染,勾勒出其脱尘不俗的意境。
“这幅画是南疆使者进献于朕的,你看如何?”笑意盈满了他的脸,我心中略为疑惑,特地叫我来,就为看画?
“好。”我答得简单冷淡,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他转过头,继续观赏着画卷。
“既然你也说好,那朕将这画赐与你,如何?”说话时,他微抬了一下眼皮,嘴角含着别有深意的微笑。
“好,不代表会喜欢。”正如,喜欢不一定能得到,得到的,不一定会珍惜,珍惜的,不见得会永久。世间之事往往如此。“皇上深知若凤的个性,也该知若凤没办法接受皇上的赏赐。”
凤桀挑了挑好看的眉,缓缓绕至了案台的那一边,道,“朕想将最好的东西给你们,但似乎每次都是朕自作聪明了。”他话语稍停,待坐定,又道,“轻寒如此,忆寒如此,言儿如此,你亦如此。朕当真是不知你们的心思了。
他的眉梢染着一丝无奈与叹息,我却不以为然。
“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皇上拥有三千佳丽,又何曾一一了解她们的想法了。”我素来知道在后宫之中,皇后温羡琳与华嫔凌霜华自成两派,明争暗斗,凤桀何等聪明,只要她们不太离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们去了。
只因着这两家,娘家背后的势力相当,相互牵制着。
而偏偏在我们四个的婚事上,他如此执持。此番用心,分明就是借此分削四方尊者的权势。
于他帝王的立场,我绝对有理由体谅他的顾虑,于是我依照他的意思嫁了。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他在矛盾什么。
凤桀抿了一口茶,茶水微温,他蹙了蹙眉,道,“凤儿,你知道朕素疼爱你们四个的。”他脸上的神情自若,略微冷酷的俊容是一个帝王独有的威严。目光炯然,微寒,直直望进我的眼眸。
他在告诉我,后宫妃嫔与我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也是在告诉我,他这样的安排我们不能,亦不可以反抗。因为如此,依一个君对臣而言,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
如此温和的警告,亦算是给足我面子了吧,我在心底嘲弄的一笑。
我走到他身边,端过他的茶盏,替他换上了新水。
“虽然皇上为国事操劳不已,但闲暇时也该多些关心后妃娘娘们,皇上如此偏爱我们四个,难免会引来非议,也让我们四个难为人。”就如今日在宴会之上,温羡琳毫不避忌的针对我,既落了他的面子,也让我当众出丑。
如果他那么有闲功夫理会我们的婚事,不如把心思放在他的妃子身上。所谓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温羡琳和凌霜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温凌两家,更不是表面看到那么忠善。
他接过了我换来的茶水,用杯盖拨了拨飘浮在面上的茶叶,轻啜一口。这回,他脸上隐然有一丝笑意,满意,是因为这杯茶合他的口味,浓而不涩。
“女人如何能与天下江山相比,根本不需要朕为她们费心思。只要她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出格,不离谱,朕亦能容忍她们偶尔做的一些小动作。”语气显然有些漫不经心,嘴角的微笑微显邪魅。
我对他所言,不与置评。做为一个君王,他有傲然和自负的资格和义务。
抑或,我可以将此看为他会继续相信四方尊者,如此,也不知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了。
他忽的转过脸,冷不防道,“朕有听到传闻,说你与君毅互不相容,可今日在殿上看你们相处不错,只道是传闻有误了。”
语气听似肯定,却是疑问。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我早就知道,饶是我与练君毅演得再天衣无缝,总还是逃不过凤桀的眼,即便天下人都相信我们是恩爱夫妻,凤桀也定然不会相信。
何况,什么都可以当戏来演,唯有感情演不出来。
“回皇上,虽有言道日久生情,但若凤觉得日久也未必生情,能够与王爷做到相敬如宾,若凤总算也没有辜负皇上的苦心。”
他微楞,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低声道,“是么?日久未必生情?朕还以为……”
话忽然止住,他复朗笑道,“感情之事的确是无法勉强的,正如朕能让你嫁给君毅,却没有办法让你爱上他,而朕能让一个人消失于世,却没有办法让他从你心里消失。”话至末处,他的声音渐渐变淡。
我的心猛地一紧缩,面上却无波无绪。
对我而言,天底下,最无法勉强的除了感情,还有人的记忆。
有时候,人的记忆是样奇怪的东西,你以为你记得很清楚,可是分明有些细节已经错过;你以为已经忘得干净,可是只一阵风,所有往事又都到心头。
凤桀说,秋聿枫是我心底最深的伤,我拥有精妙骇人的医术,却医不好自己的心病。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否认,也是没法否认的。我对秋聿枫的难忘,由愧疚至爱,又由爱至遗憾。
因着这份遗憾,让我对他想忘不能忘,想忘不敢忘,欲罢而不能。
或者,也因了这份遗憾,秋聿枫三个字于我才如此刻骨铭心。
不置一词,我在凤桀无奈的目视下转身而去,最终,也没有接受他的烟霞图。
一幅画卷,一场政治婚姻,是弥补不了痛过之后的伤;更没有办法取代秋聿枫在我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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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色,满院弥漫了孤独的味道。偌大的御花园,静谧得最余下风吹动花树的沙沙声响。
羊肠小径残留落花的余香,我慢步走着,心如脚步细碎,思绪流转万千,理不清而愈加繁乱了。
心中难免有哀怨染起,萦绕心头,许是因了这分怨,以及怨背后恨之源头,由此,凤桀总是不自觉的对我纵容几分。
人,有时候就该装装傻,而我偏喜欢明镜做人,这一点,怕是凤桀对我又爱又气的地方了。
我只知道,真真没办法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些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接受便等于妥协。
――而在我安若凤的世界里,没有妥协二字。
轻掬一束月光,我面上的冷凝犹如这束月光一般,清洌而飘渺。
这天底下,权势之大往往能随心所欲,但,饶是权力滔天如凤桀,亦有无法一手掌握的事和物,如这束清冷的月光――明明就在你面前,你却只能看到,无法抓住。
……
静谧的夜,一阵低声细语,自我身前不远的假山后传来,令我顿却脚步,思绪也随之止住。
树的叶摩挲着轻微的响声,伴着娇媚的低语,如情人的呢喃断断续续的穿过耳膜,心下反应过来,许是哪对情人在此幽会吧。
暗自笑笑,我欲转身而去,然而――未及踏出的步子,却在听到那道柔媚似水的嗓音时,惑然停住。
“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你一面,毅,别拒绝我,好吗?”
“修妍,这里是皇宫,随时都会有人来的。”温润清洌的嗓音有如山涧流水,柔雅温和间,夹藏着一丝不难察觉出来的疼宠。
闻那低沉好听的男声,我浑然一怔。脚下宛如生了根一般,顿在原地。
心莫名的颤抖起来,一丝似痛非痛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怎么会是他?
练君毅和端王妃……
如此暧昧不清的熟稔,难怪刚刚在宴会上,她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他。
我早该想到,她是晴妃的姐姐,晴妃又是练君毅引进宫,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相识。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是这般……
“现在大家都在上阳宫,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顿了顿,片刻后,她的语调突然变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我?难道你喜欢上那个哑女了?”
摒气凝神,静待着,他片刻的沉默,让我觉得那样不安和惶恐。
――我竟然有些害怕他的回答。
明明知道他的答案,我却思及他开口之后,心,竟难受至这般,似被重物压在心口,沉闷不已。
复而,不由自嘲的笑笑,我在紧张什么?先前他表现出来的暧昧,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温柔,对于风流成性的俊王练君毅而言,不过是天性使然,无需当真。
尽管那边与人私会的人,是我的夫君,但终是觉得如此偷听是不道德的,于是隐忍着心底淡淡的失落,选择了离开。
我没有兴趣听他们那些亲昵的对话,以及自言语之间得知他们现在是如此亲密的相拥。
自然,我是不会承认自己在听和想的过程当中,是因着妒忌而无法忍受的。
――因为,这比看着自己的夫君与人私会而更让我难堪。
凝眉,摇摇首。我并非如此大度之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只是不想介意,不愿意介罢了。
一句话到头不过是,练君毅抱着哪个女人,与我何干?而他的那些风流韵事,我更不必去过多理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却蓦然发现掌心传来隐隐的痛,指甲深入了肉里,深了心里。
摊开手掌,赫然显现一道道微小的血痕,神色不觉冷下几分。
小径两侧的海棠花尽落,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暧昧的气息,耳畔犹响起亲昵的爱语,萦绕不绝,前方的宫灯摇曳,于苍茫的夜色中染上了一丝寂寞,明晃晃的刺着我的眼。以至于,我看不见迎面而来的人。
一道厉声斥喝道,“谁在哪儿,出来!”
定睛一看,来者是一队宫廷侍卫,是巡逻至此,见有人影晃动,便来瞧瞧的。
假山后的人,闻了动静,自是惊住。不消片刻,数十名宫廷侍卫以假山为中心,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我嘴角动了动,惊!是自然的。于皇宫之中,秘蔽之处,俊王爷与端王妃孤男寡女……单是如此寥寥数语,不必多言,饶是傻瓜也该知道他们的关系。
若此事传扬出去,必然是皇室宗族,文武百官,甚至于天下百姓中的一桩笑事,而这层压力,不论是练君毅,抑或是修妍,乃至端亲王和皇上,都是背负不起的。
我在心底暗暗思量着,复闻惊讶的声音传来,“俊王爷?端王妃?”
这番被认出,我不禁好奇,他将会如何收场,抑或要怎样解释?
是恰巧遇见?还是相约在此赏月?
嘲弄冷笑,只听闻端王妃道,“哦――原来是侍卫指挥使大人。我与俊王恰巧在此相遇,于是闲聊几句,指挥使大人何以如此大的阵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