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鄙夷

    我看了一眼那绿裳丫头,朝他微颔首,便错身而过。

    那绿裳丫头名唤挽翠,是练君毅特特安排在我身边照料我生活起居的婢女。

    说得好听的,便是照料我,事实上,却是监视我。

    次日清晨,天微蒙蒙亮,画瑶打了梳洗的水,步入内阁,见我已然起身,端坐铜镜前。

    “小姐,昨晚……“画瑶置下洗脸水,便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为我梳发。“你与王爷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双眸散发着好奇的光芒,一脸探询的看着镜中的我。

    我淡然的回她一眼,“你说呢?“

    想起练君毅那张生气又无处发泄的脸,真真是好笑。

    画瑶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下,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有什么话就说。“

    低吟了片刻,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小姐啊,你这样公然与王爷划清界线,皇上那边你要如何交待?还有,你让王爷毫无颜面可言,说到底,这里是俊王府,不是丞相府呀,只怕这样对小姐你并无好处。“

    回首,略思。“你说的,我明白。“

    凤桀那里,我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他什么交待,依他的意嫁给练君毅,已经够给他面子了。至于练君毅……哼,我安若凤再不济,还是堂堂俊王府的正妃,圣上赐婚的王妃,他能奈我何?敢奈我何?

    一旦让我查出练君毅果真与六年前那场暗杀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正堂花厅

    才踏过玄关,便见一名清雅俊逸的青年男人,面容肃穆的立于堂上,见了我进来,他恭谨的揖礼道,“王妃安好。在下乃俊王府的管事应夙修,从今日起,便由我领王妃熟悉府中的一切事务。“

    我步至主位,翩然坐下,这才暗暗的打量起这位年轻的管事。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倒是像个文弱书生,能坐到俊王府管事一职,想必此人也定不简单。

    似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他抬起眼,与我对视着,眸中似浮现一丝惑然。但几乎立即,他别开了眼,道,“王妃初来乍到,对府中环境不甚熟悉,今日我便带王妃到各庭院走走。“

    “那就有劳应管事了。“画瑶道。

    我起身,率自走在前面,他尾随其后。

    “王府虽大,但总不过是分东西南北四苑、正厅、偏厅、花厅、前花园、后花园的构造,其格局精致而不繁琐,反倒是简约明朗。方才我们走过的游廓是东阁通往西阁的必经之路,中间还会经过后花园,前面就是了。“应夙修一面走着,一面向我介绍王府各个庭院。

    我抬头,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确是望见一片花田,万紫千红,缤纷迷眼的花草随风游曳,散发着暗暗的馥郁香味。花园中有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题名为风雅亭。名字倒是挺别致的。

    迈开步子,往风雅亭走去。

    风雅亭边有几株桃花,此时正值春桃绽放的季节,其娇柔艳美之姿,让我想到诗经里的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伸手折下一株开得正艳的桃花,枝桠应声而断。我将桃花于手中把玩,静静的赏着园中的景色。

    画瑶走到我身边,轻声道,“小姐可是想作画?“

    我微挑眉,侧过脸瞥了一眼这丫头,她真真是知我心。

    “那瑶儿去准备笔墨。“从我眼中得到了答案,她欢喜的跑开。

    应夙修凝望着瑶儿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长廓转角,这才收回视线,他一回首,便迎上我的眼光。

    他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王妃,这里风大,还是到亭子里坐吧。“

    点点头,依他言步入亭中。

    我寻位落座,见他恭谨而淡漠的立于一边,其时风过,墨色的青丝舞动,映着飘扬的藏青色的衣袂,宛如谪仙。

    他是个寡言的男子,俊美的容颜神色平淡无绪,如子夜般的黑眸,仿如沉寂了千年的湖水,不泛波澜。

    心中一阵恍然,仿似看到六年前,那个如他一般温柔俊雅的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有如仙人般的轻逸出尘。

    “应管事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陡然响起一道娇嗲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眸望去,但见一名长相艳美妖媚的红衣女子正摆臂扭腰的走进凉亭。

    从这女子的长相以及穿着打扮来看,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兰夫人有何事找我?“应夙修微颔首,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昨个儿我在东街金银楼看中了一支凤舞金钗,本来想着今儿到帐房支点月用,可谁知那忠伯非说,没有应管事你作主他不敢给本夫人支银子。“说着,俏脸露出愤气的神情,又继续道,“哼!本夫人不过是拿点银子,他就推三阻四,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饶有兴味的看着应夙修,只见他面上依旧是波澜不兴。

    “请问兰夫人,那支凤舞金钗要多少银子?“

    “不多,就五百五十两。“说时,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

    应夙修点了点头,道,“从今日起,各房夫人若要到帐房支银子,不必再知会夙修。“

    “嗯?真的?“那兰夫人闻言,不禁眉开眼笑。

    “自然,以后各房夫人只要请示过王妃,并且得到王妃的同意,便可直接到帐房支银两。“他不急不缓的说道。只见那位兰夫人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王妃?“她的声调顿时提高,“哪个王妃?“

    我在心中冷笑,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她从进来到现在,却是一眼也没望过我,倒真真当我是透明人了。

    应夙修转首向我,正好看到我面上的嘲弄,不由露出一丝尴尬。

    “兰夫人,王妃就坐在这儿,如果你想支这个月的月用,可以直接请示王妃。“

    经应夙修一说,她这才看到我,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片刻后,她莲步而至我身前,盈盈欠身,“沁兰见过王妃。“再抬首时,艳丽的小脸又堆满了妩媚娇柔的笑容。“刚才是沁兰一时情急,所以才忽视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我轻笑,虚扶起她。以手语道,“兰夫人目中无人,自然是看不到我。“

    见状,她一脸疑惑。

    “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夫人目中无人,自然是看不到我们小姐了。“

    画瑶疾步走进凉亭,将文房四宝置于石桌上,代我说出我要说的话。

    我微笑着点点头,见兰夫人脸色倏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应管事,麻烦你将王府的帐薄,以及各院每月的开支明细送到剪冰阁,我要看一看。“我转向应夙修。“还有,请你通知各庭院,今后王府里的开支,我会再做调动,必要时我会加以限制其开支数目。“

    “是,王妃。我这就去办。“

    待应夙修离去,我转向兰夫人,“五百五十两银子的一支金钗,我想夫人要省吃俭用大半年才能买得到了。“

    “怎么?我俊王府没钱吗?竟连一支金钗都买不起了。“低沉磁性的男声介入,夹带着浓浓的质疑与不满,随即便见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踏入亭内。

    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俊王爷,还能是谁?

    兰夫人一见他来,便满怀委屈的窝在他怀里,“王爷,见到你真好。“

    我站起身,与他平视。“王府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待我看过帐薄自然清楚。不过,嫁入王府以前,皇上一再交待若凤要以勤俭之道持家,若凤不敢有怠,所以定会竭尽所能,打理好王府上上下下,那么王爷也就不必为府中之事操心,可以一心为朝廷效力。“

    “皇上待我不薄,赐给我一个好王妃,那好,以后府中大小事,就有劳王妃费心了。“见我搬出皇上,他尽管心有不悦,也不能对我表现出来半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如是的说道。

    “这是若凤的份内事,如果没什么事,若凤就不打扰王爷和兰夫人了,告辞。“

    见他不说话,我便携着画瑶步出凉亭。与他错身而过时,我睨见他俊脸阴沉,嘴角不由划开一抹冷笑。

    练君毅,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春日,阴雨连绵,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

    半虚掩的门被推开,夹带着一股寒风袭来,我抬目望去,见画瑶端着一盏茶步入阁内。

    “小姐,先喝杯热茶再看。“

    端过画瑶手中的香茶,我轻抿了一口。淡淡的梅花清香萦绕齿间,久久留香。这茶定是用晨露冲泡的梅花茶,味浓香馥郁,还夹着一股露水的清甜。

    画瑶翘首看了看案上放置的帐薄,道,“据说俊王名下有数间布庄、茶庄、金银楼,城外还有一家寄天牧场,因了他王爷的身份,许多行内行外的人都不得不给他面子,如此一来,他名下的这些产业收益也颇为丰厚。“

    我置下茶盏,阂上帐薄,揉了揉着酸涩的双眼,“权能生钱,钱能买权。如果没钱,他练君毅拿什么来养他的宠姬?“

    女人看中的是男人的钱,饶他是美如天仙的人,还是天皇老子,只要给她们奢侈的物质生活,管他是王爷还是平民。换句话说,如若这个俊王爷是徒有其名,两袖清风的穷王爷,又有谁愿意跟着他受苦?他那些宠妾们可不是傻子。

    画瑶厥起嘴,略思片刻,“三小姐,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真心对待王爷的人吗?“

    闻言,我微眯起眼帘,轻哼一声,真心?“若想别人真心对待,自己必须先付出真心,你觉得练君毅像是个有心的人吗?“

    “可是……“她还欲说些什么,话才出口,便被我打断,实不想再继续这些无聊的话题。

    “练君毅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画瑶见我如此,只得无趣的撇撇嘴,闻我问起练君毅的行踪,双肩耸了耸,道,“没什么特别的,新婚燕尔,皇上特下旨,俊王爷半月不用上朝。这几天他除了到绿雪别馆,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绿雪别馆?位于南城的绿雪别馆,是五年前凤桀为晴妃所建的宫外别馆,两年前晴妃病逝,绿雪别馆便一直空置着,练君毅会去那里做什么?

    似看出了我的疑惑,画瑶解释道,“三小姐,你忘啦,晴妃娘娘入宫以前就和王爷相识。据说晴妃能入宫,正是王爷牵的线,因此晴妃娘娘仙逝后,皇上便下旨让王爷打理馆内一切,偶尔皇上也会到别馆坐坐,说是去缅怀晴妃娘娘。“

    “凤桀不是个长情的人,若说他是去缅怀晴妃,不如说是借缅怀晴妃之名掩人耳目,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为人知的事?那跟王爷有什么关系?“说时,她眼中闪烁着莫名难辩的光芒。

    当中有何关系,我是不知,但我直觉这一切并不简单。练君毅,凤桀,秋聿枫,以及神秘的暗龙山庄,都有着微妙的连系,终有一天,我会查出真相。

    端着茶呷了一口,茶水只剩余温,于是便弃了茶,起身,步至窗边。

    窗外细雨朦胧,薄雾弥漫,远处的楼台融入烟雨之中,增添了一分迷离之美感。风夹着雨吹进屋里,微凉。雨湿了衣,我却浑然不觉。

    “三小姐?“画瑶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我身后,见我沉思出神,便轻声唤着我。

    我自神游中回过神来,比了个简单的手势,告诉她将茶换上新水,她迟疑的看了看我,心知我是想独自静静,于是无声的退出内阁。

    转首望回窗外的烟雨,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口中。

    凤桀啊凤桀,到底,你藏了多少秘密?到底,你意欲为何?

    到底,他是君,天下之君。这些年来,我唯一的信念,便是效忠于他。可是……

    这股信念为何在此时被动摇了?

    如若当年秋聿枫之死,当真与凤桀有关,我该如何自处?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拉开门扉,寻着桃花而去,凉凉的风扑面而来,繁乱的心绪也为之平静下来。

    “王妃。“身后传来轻淡如云的温和嗓音,我转首望去,见苑中伫立着一道翩然儒雅的青色身影,如墨般的长发微湿,紧贴在身前。阴柔清俊的脸庞,浅淡温雅的神情,飘逸如仙的气质,有如立于风雨中的一株清莲,如古人诗中所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望着他怔怔出神,心中似有恍然,亦有感慨。

    他抬起头看看天色,随道,“春日的天气变幻无常,想必待会儿还有一场大雨,王妃何以独自一人在花园里,若被雨淋湿,受了凉就不好。“

    平淡的语调略带着关切之意,我回以微笑致谢,“这几日呆在屋内,真真是闷,难得出来透透气,应管事不如陪若凤走走。“

    他并不拒绝,率自迈步向清烟亭走去。

    “应管事到王府多长时间了。“微挑起眼角睨视着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回王妃的话,夙修是三年前到王府,蒙王爷赏识,任管事一职。“他依是那般恭谨有礼,我婉然一笑。

    “应管事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指着我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依管事这般年纪,能胜任王府管事之职,必是有过人之处的。若凤虽是王府的女主人,但毕竟是初来乍到,许多地方仍是要请教应管事的。“

    “王妃尽管吩咐,夙修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淡淡的神色,自始至终不曾有一丝变化。

    我弯下嘴角,抿出一抹笑容,“半年前,有一笔四十万两的数目去向不明,这么一大笔钱无端从帐目上消失,应管事不会不知才是。“

    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只见他微微蹙下眉头,道,“回王妃,这笔巨款当时是王爷亲自从帐房取走,夙修不曾过问,也就不知如何作帐,因此这笔帐便一直空着。“

    闻言,我心生疑惑。这笔数目不小,应夙修身为管事竟然不曾过问,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是主人不让他过问。

    抬眸,朝他颔首,“原来是这样,既然是王爷取走的,我便问王爷好了。“

    他平淡的俊脸多一分莫名的情绪,半晌,他语调深沉道,“王妃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令夙修佩服。只是有的时候,事情太清楚明朗,并不见得就是好事。“说罢,转头眺望远处朦胧的烟雨楼台。“就有如这细雨中的景色,多了一层薄雾,让人看得不甚清晰,但却不失其美妙之处。“

    我静静的听着,凝视他不泛一丝波澜的侧脸。朦胧之美?“朦胧之中的迷雾风景故然自有一番美丽,但是不会长久,薄雾很快就会散去,留于人眼前的,终该是清楚明朗的景色。“

    他回首望着我,温柔的眼眸浮现一丝无奈,我心头蓦然抽痛。

    闻得他轻然的叹喟声,我心中一愣。第一次见他有过这样的神情,不再如一波死水般无波无绪,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看来王妃是不喜雨天的,很快就要下雨了,让夙修送王妃回屋吧。“他看着依旧阴沉的天色,淡淡道。

    感觉他亦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我微作颔首。毕竟,我与他主仆有别。应夙修,到底是个聪明的人,他懂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该对谁说,哪些话又是不能对谁说。我想,这便是为何他能坐稳王府管事之位的原因之一吧。

    “也好,有劳管事。“

    说罢,他侧身一旁,待我先行步入清烟亭,他便随于我身后。一路上,他静默无言,我亦自怀心事。除了那节律整齐的脚步声外,只余蔌蔌的风声掠过耳际。

    天空响起一记雷呜,轰隆震耳。不消时,细细密密的雨倾盆落下,不容人有片刻时间躲避。

    “快走。“豆大的雨滴打着脸上,沿着我的脸庞滑落,还未反应过来时,已见应夙修加快了脚步,一把拉起我手,往翦冰阁方向疾步跑去。

    我木然的看着那被他紧握着的手,有淡淡的温度传递来,直达心房。此时,只觉雨不再凉,风不再冷,仿佛世间的一切在瞬间定格住,仅余那翩然的青衣飘扬,夹杂着些许荷香味,迷离醉人。

    心中百念流转,待想理出个思绪来,却发现竟然乱如麻,再迎上他温和似水的眼眸,不由地一阵慌乱。

    低垂下眼帘,避开他疑惑的目光,心跳如雷鼓。

    “你衣物都湿透了,赶快回屋换件干净的衣裳吧。“轻淡柔和的嗓音扬起。

    我依然低着头不看他,只是轻点点头,便转回屋内。

    才走进屋里,一个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影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到来,他转过身,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我却隐约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自背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妃很有闲情逸致呢。“开口,便是浓浓的嘲弄。

    我颇意外,但更多的是不悦。想不到他此时会到剪冰阁,也讨厌他任何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尤其他摆着那副故作高贵优雅,实则自负高傲的的神态,宛如,他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所有人,在他面前不过是卑微的贱民。

    冷然的看着他,不急不缓的打手语。“若凤不若王爷这般繁忙,忙完朝中事,还要忙着应付家中妻妾,自然就有闲情逸致了。“

    “王妃此言,是否在怪怨本王连日来冷落了你?“他眼带妖魅,慢步行至我面前,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他的目光,似在审视一个猎物,但,我却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隐藏不住的厌恶。“倒真真是美不可方物,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我的王妃,一点儿也不过。你说,我怎么会舍得冷落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妻子?“

    欲挣扎,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用眼神警告他放开我,他却视而不见,面上的笑容更大了。

    “原来近看,王妃更美得摄人心魂。“

    ……

    蓦地,他将我推离身前,蓦然之间,心中涌升一股失落,呆愣的望着他。

    “果然,饶是表面再清高如你,骨子里的放浪,却不输给青楼女子。“冰冷讥讽的语气,仿若一盆冷水,迎头浇落,将我的热情霎时浇熄。眸中,浮现浓浓的鄙夷。

    顿时明白过来,他只是将我当一只猴来耍弄着,存心看我的玩笑。满腔的羞辱化作愤怒,在他猝不及防下,抬手便赏了他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

    “练君毅,你别太过份。“

    他眼神微眯,迸发着如冰箭的冷芒,冷声道,“我说错了吗?才嫁出王府几天,你便和应夙修勾勾搭搭,似乎过份的人,是你安若凤。“

    “练君毅,你说话别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