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认识

    ……他,他怎么认识我?

    是了,方才我比划着手,他定是因为这样,猜测到我的身份。

    回走到桌案边,执笔,挥洒写下:“来者是客,如果你喜欢待在这里,你就待吧,恕我失陪。”

    搁下笔,我看也不看他一眼,翩然转身,款款离去。

    “安若凤……”

    行至远处,我似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从画楼里传出来,夹含一丝我所熟悉的无奈。

    心头一紧,脚步顿住了,是想要确认那声音,但……除却风过的声音,哪来什么叹息声?

    带着一丝疑惑,我回过头去看那个陌生的俊美男子,见他面上并无任何异样,心中的惑色顿时消散。

    兴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远远见画瑶望我的方向跑来,气喘嘘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三小姐,见到俊王了吗?”画瑶看着我,一脸探询的意味。

    俊王?我迷惑不解的望着她,为何无端端的问我见没见到俊王?

    正要嗔斥画瑶时,脑中划过一记闪念,恍然大悟。俊王?陌生男子?

    原来,他就是俊王――练君毅。

    “三小姐?”

    看了眼画瑶,她似乎比我还紧张这门婚事,或者说,她比我还紧张有关练君毅的一切。

    画瑶接到我审视的眼神,神情不甚自在的躲开我的目光,如此,更显得她心虚。

    “如果你说的是他的话。”侧身,指向画楼里迎风矗立的玄衣男子,见他正巧转向我的方向,四目不经意的相交,我忙移开视线,转向画瑶。“那么我见到了。”

    画瑶顺着我指的方向抬眸望去,我却不再看她,迳直与她错身而过。

    “小姐觉得他怎么样?”画瑶尾随着我身后,自顾自的说着,“是不是觉得他英俊倜傥,气魄不凡?撇开他王爷的身份不说,端看他生得这般俊俏,也知道为何那么多女子心仪于他了。”

    真是个花痴!我脸色很是难看的瞪了她一眼。

    “如果你喜欢他,那我把你许给他吧。”

    画瑶吐吐舌,小声咕哝,“其实俊王爷也挺好的,如果小姐能够和王爷做一对神仙眷侣也不错啊。”

    闻言,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眼底一闪即逝过一抹伤痛。

    神仙眷侣?我从不奢望,尤其对方是练君毅。我们做不了,也不可能做“神仙眷侣”

    “三小姐?”画瑶唤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瑶儿,我和他永远做不了神仙眷侣。”我说得很无奈,也很戚哀。

    画瑶愣住,半晌无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

    我心底,欠了秋聿枫一份情。

    “三小姐,清音馆的羽丞姑娘派人来请你赶快过去一趟。”允铮匆匆跑来,面带异色的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做了几个手势:“我知道了,你去备轿。”末了,便转向画瑶,淡淡看了她一眼,复而将视线移至画楼上的玄色身影。“你去招呼俊王,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他。”

    话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清音馆是京城里的一间医馆,这里的大夫医术精湛,又是数代传下来的老字号,故此,清音馆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羽丞是清音馆现任馆主,她的医术了得,又禀性纯良,对待病人比对待自己还要好,因此城中许多人都知道羽丞的清音馆。

    表面上,羽丞是清音馆的馆主,但事实上她却是我的侍婢,和画瑶一样。

    而我本身,亦是精通药石之人,偶尔闲来无事,便会到清音馆帮帮忙。

    羽丞虽然知道我医术在她之上,但她亦知,我是从来轻易不出手的。

    才踏过玄关,清颜便急急的拉着我往内室去,“若凤小姐,你总算是来了,我家小姐在等你呢。”

    我满是疑惑的看着清颜,究竟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向来镇静的清颜这么慌乱?

    没有时间问,我也就任着她拉我入内室。

    入了内室,见羽丞坐于床边,清颜伫立一旁。床上躺着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男人,我走近来看,见那男子容貌俊朗,只是眼眸紧闭,唇瓣发紫,面色泛青,眉宇间透着诡异的黑气。

    羽丞为他把着脉象,眉头紧蹙。

    见我到来,她忙不迭站身,道:“今天早上若容见他晕倒在清音馆前,便将他扶进来,看他的样子,像是中了毒。”

    其实羽丞不说,我也猜到他是中毒。这中毒之事并不鲜见,只是看其样子,便知了他中的毒并非一般。

    我走到圆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轻泯一口,神情漫不经心的比手势,“你这么急急的叫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个陌生男人中了毒?”

    羽丞听完我说,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清颜,清颜便无声的退出房间。

    待房中只剩我与她,她便拉起我的手,走到床边。我迷惑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将男子的右边衣袖卷起,露出古铜色的手臂――和手臂上的盘龙刺青。

    我心头一震,瞳孔不禁放大了一倍,定定的看着那男子手上的盘龙刺青,确定那是暗龙山庄的标志。

    “暗龙山庄的人。”

    羽丞面上平淡,轻轻的拉下那藏青色的袖子,“暗龙山庄多年来一直在东辽,甚少踏足中原,这个男人是暗龙山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而且凭白无故身中剧毒。”

    我提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写道:“你知道他中的毒叫什么吗?”

    抬首,见她摇头,又写道:“这种毒,叫胭脂水色。”

    “胭脂水色?”羽丞低呼出声。“这……”

    待半晌后,我却渐渐平静下来。

    “胭脂水色是一种慢性致命的毒药,通常人在中毒后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之内毒发,但却不是立即死亡,而是每隔一个时辰毒发一次,毒发之时,中毒者会觉得心似被万虫咬蚀般疼痛,苦不堪言,痛不欲生。若没有及时解毒,待十二个时辰后,毒液侵入五脏六腑,中毒者便会七孔流血而死,到那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种毒并非来自中原,而是提自东辽一种胭脂花的毒素,加以七七四十九种毒草、三十六种毒蛇的毒液配制而成。”

    我将要说的话写在纸上,给羽丞看。看完,她转向床榻上那男子,平静无波的脸庞浮上一抹同情之色。

    随即她看向我,眼神中隐含着深切,我整了整神色,等待她开口。“若凤,有没有办法解他的毒?”

    “你说呢?”我反问,便见她满脸失望,目光深沉的望着那男子。

    “一个人在死之前还要受那么多痛苦,还不如一剑了结了,以求死个痛快。”她的语气哀伤,充满了无奈。

    我了解羽丞,身为医者,要眼睁睁的看着伤患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对她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情。

    她终是与我不同的,我能救人,但我却不会轻易救人。

    忆寒说,生死有命。生命并非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如果那人该死,就算我现在救活了他,他还是活不久;如果那人不该死,哪怕我不救他,也有别人救他。

    看着羽丞,我抿起嘴角,“他不想死。”

    一个人如果明知自己中了无药可解的剧毒,还苦苦撑着,一定是有未了的心愿。

    羽丞疑惑,皱起眉来,欲言又止。我不待她说话,便抽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分别刺在那人的天池穴、人迎穴、百会穴。

    “去取些胡蔓草来。”我吩咐着,羽丞不敢怠慢,疾步转去房间,不消片刻便折了回来,这时,我将已匕首烧灼至红色,在男子手腕上划开一道,紫黑色的血如泉涌出,复吩咐羽丞将胡蔓草敷至刀口。

    “半柱香时间,他就会醒了。”

    “然后呢?”羽丞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直直望着我。“他还是会死对不对?”

    我亦凝视她许久,从她的眼光中,我似看到了期待在逐渐冷却,最终归于平静、冷漠。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救醒他?”淡漠的嗓音传来,不含一丝情绪。她便那样直直的看着我,用最平淡的眼神看着我,复又缓缓道“如果是六年前,你有机会救活秋聿枫,你会救他吗?”

    如果是六年前……

    我会救他吗?我会吗?我会……救活秋聿枫吗?

    谁又知道,当日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够起死回生,但是我没有。

    ――我没有救他。

    没有给她任何答案,亦如当日我给不了自己答案一般,我转身而去,只余下她久久未收回的目光。

    走出清音馆时,已过晌午,烈日当空,强烈的阳光刺得我的眼有些不适,直觉的抬起手挡着光线。

    不知不觉,大街上已是人潮涌动,车马如流,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处处现显繁荣,好不热闹。

    我抬首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是东大街,如果我没记错,俊王府就在这附近吧。

    窄而弯长的青石小径映着红叶,延伸着。我慢步行走在小径上,心中百念流转,连有人走近身侧也丝毫不曾察觉。

    “若凤,在想什么?”不泛波澜的嗓音轻轻淡淡的扬起。

    我闻言转首,眼中映入一抹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素衣胜雪,青丝如墨,宛然如仙。

    恬淡优雅的神色,无波无绪,仿佛似看破世间的一切,深邃的眼眸如停滞不动的湖水,又似纳入了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懂的沧桑。

    “忆寒你精通五行八卦,悉知天命,又能看穿人心,你猜猜我在想什么。”我不答反问。

    她瞥视我一眼,眼神沉静无波,却似隐藏着令我不安的了然。

    “所谓真相,永远只存于表面,你越想追寻,答案就会离你越远。”她淡淡言道,迳直迈开步子,并不理会我,便向琉毓阁走去。

    我伫立在原地,望着她白色的身影,细细思索着她的话,平静的心湖似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丝丝波澜。

    真相?她所指的真相……

    原本以为,拨开迷雾,渐渐清晰的心绪,因她的话而迷惘了。

    疾步追上她,我一把扳过她的身子,做着繁乱的手势,我的手竟然在颤抖而不自知,“你觉得我不该去寻找答案吗?秋聿枫是死了,但六年前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暗龙山庄的人又出现了,而且跟俊王有关。”

    忆寒冷静的看着我,不发一言。

    过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对错是非,往往在你的一念之间。上天已经安排好一切,你逃不了,亦抗拒不了,更改变不了。”

    “难道因为一切早已注定,我们就什么都不去做?”剧烈起伏的心跳似要破腔而出,此时的我,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淡定从容。

    当我知道当年错手杀死秋聿枫,根本就是早就设计好的棋局,而我就是当中的那颗棋子,我如何还能淡定?如何还能从容?

    “若凤。”忆寒低声唤着我的名字,有些无奈。“知道了真相,你又能怎么样。”

    我愣住,怔忡的望着她。颓然了垂下双手,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秋聿枫还能活过来吗?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

    蓦然抬起眼眸,切切的望进她的眼。“我要知道当年的来龙去脉,至少错了,我也要错个明明白白。”

    说罢,转身欲走。方走出几步,闻得她轻淡的嗓音传来――

    “别把自己置于不可自拔的田地。要知道,那个人背后的权利……”

    来年三月,杨柳依依,群莺乱舞,满园的花朵相争绽放,春桃点点嫣红开满了枝桠。

    丞相府里炮竹连天,锣鼓喧嚣,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息弥漫了各屋各院。

    下人们来回穿梭的忙碌着,倾雪阁里,我端坐于菱花镜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喜娘和侍婢为我梳理青丝。

    “三小姐真真是生得貌美如仙,就连天上的月子也不及堪舆。相信王爷一定会对您宠爱有加,夫妻俩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喜娘眼眉带谄的说着讨喜的话。

    我听着,面上依是无一丝波动,冷漠的眼神让她顿觉尴尬无比,干笑两声,“我去看看迎亲队伍到了没有,你们动作俐落些。”

    大红的嫁衣披在身上,相映着我娇白如雪的肌肤,如画般绝美的脸庞,愈显魅惑人心,光芒夺目。

    我轻弯下嘴角,不着痕迹的扫视过屋子里望着我怔忡出神的婢女们,眼中写了满满了惊艳。

    不可否认,这袭绣刺着金丝边凤凰的御赐嫁衣令我更添风采,可是,这如火般的颜色,让我感觉不到一丝身为新娘的喜悦,反而生出深深的厌恶。

    画瑶踏入玄关,神情难掩喜悦道,“三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花厅等你。”

    婢女欲为我盖上红盖头,被我瞪了一眼,瑟缩的收回手。画瑶见状,忙接过她手中的红巾,道,“你们都下去帮忙吧,这里有我和喜娘就行了。”

    遣退了一干婢女后,画瑶欲言还止的看了我半晌,似乎在想着如何开口。

    “三小姐,自上回你在画楼见了俊王爷,之后从清音馆回来,每次提及俊王,你就好像……”

    我静默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神冷得吓人。”顿了顿,她复道:“小姐,如果你当真不想嫁给俊王,何不跟皇上说说,皇上定然不会强迫于你。”

    “你懂什么?”冷瞪了她一眼,“这婚是要结的,这练君毅,我也嫁定了。”

    画瑶不再开口,只是用一种似从未认识过我的眼神看着我。

    这时,闻婢女在门外道,“三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来了,就在门外等候。”

    我示意画瑶去开门,便见轻寒,忆寒,卿言先后入阁。

    “凤儿,你今日大婚,当姐姐的没什么礼物,就把这朵千年雪莲当作贺礼送给你。”轻寒说着,便让清歌将雪莲献上。

    “轻寒姐姐向来懂得凤儿的心意。”只消一眼,我便看出那朵千年雪莲绝非俗物。

    千年雪莲生长在地处极寒的高山峭壁之上,一百年发芽,一百年生长,一百年开花,花开瞬间,过了时候便又要再等三百年都再次开花,极其珍贵。因此,顾名千年雪莲。

    而这千年雪莲最最珍贵之处,除了它稀有之外,还能够救人性命,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的礼物虽不及轻寒的贵重,但对你却极有帮助。”忆寒说罢,只见??手中捧着一个绛紫色锦盒。“这盒子里有三个救命锦囊,非必要之时你且轻易不可打开。”

    我疑惑的看了眼那锦盒,听闻忆寒如是说,只得点点头。

    卿言俏丽一笑,道,“两位姐姐的礼物都这么贵重,倒是让言儿觉得自己的这份礼有些拿不出手了,不过礼轻情意重,三姐姐应该不会嫌弃才是。”顿了顿,她从袖口取出一本书卷递于我手上。“这本医书是我托人找了许久才找到的,我想,三姐姐定会喜欢。”

    我定眼一看,不由心中喜悦,原来竟是传闻中遗失了数十年的《医安四圣》。

    一一收下了礼物后,还未及再说什么,门外喜娘的催促声连连传来。

    轻寒拍拍我的肩,轻声嘱咐道,“凤儿,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

    拜别了父母,我被喜娘扶上花轿,随着迎亲的队伍朝俊王府去。

    轿外鼓乐震天,我的心却沉寂如死水。

    夜凉如水,清寒的月华倾洒在潋滟的池面,折射着零零点点的波光,映在我的素衣上。微风吹过,扬舞起青丝,衣袂飘飘。

    池中倒映出我苍白的脸,神色平静,面无表情,淡如清水的眼眸,隐隐散着深似寒潭的幽冷。

    落坐在池边上,伸出纤手,似有苦无的拨动着池水,划开一道道浅浅的波纹。

    前厅的喧闹声渐渐落下,夜深了,人也该散了。

    画瑶静默无言的立在我身后,终于是忍不住出声了,“三小姐,宾客散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房?”

    ……

    我置若罔闻,依旧一拨一拨的抚弄着池水,任冰凉的感觉沁透指尖。

    心中却是在想像,待会儿新郎回到新房,却不见了新娘的场面,那该多有趣。

    “三小姐……”画瑶还待说什么,言方出,便止住了。

    久久不见她说话,只道是心中疑惑,抽回了手,用丝绢拭干手上的水珠。

    转首望去,已不见画瑶的身影,却是映入一袭大红。颀长的身姿遮去了大半的月光,目光渐渐往上移,见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轻噙浅笑,迷醉的目光略带妖魅,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我。

    正是那日在画楼所见的男子――我的夫君,练君毅。

    我亦注视着他,久久不移开目光。

    蓦然,他轻笑出声,“王妃是否觉得房间里太闷?”说时,伸出手拂向我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挽起一缕散落肩后的青丝,微倾身子,将青丝凑至鼻间。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置与否。

    他抬起眸,望着我轻笑。那笑眼中依稀可见邪魅与深沉,仿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让我心中极不适。

    蹙眉,起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接触。

    “是的,房中沉闷,若凤便出来透透气。”想必他是回到房,不见我这才出来寻的。不过看他那淡若清风的模样,没有被自己气到,反倒是自己因他的一个笑容弄得狼狈了。

    他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尾音。“原来如此,不过王妃倒真真是不拘礼节,新婚之夜未等夫君入房便擅自离开,而且……”他狭长的丹凤眼隐含嘲笑的看着我上下打量,“王妃这副打扮倒很是出乎本王的意外。”

    闻言,我蹙眉,嘴角不自在的抿了抿。披散了长发,单薄的素衣,不加修饰,不施粉黛,略显苍白的脸庞,如何看,都不像是一个新娘子。

    “王爷这是来质问若凤?”抬首,迎上他充满戏谑的双眸,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他扬眉,缓缓道,“不是质问,而是疑惑。不知王妃可否解本王的困惑?”顿了顿,复道:“素闻安三小姐知书达理,今日看来,倒是传闻有过了。或者是,王妃初嫁入王府,对王府的规矩不甚熟悉,如果是这样,那明日起,本王会派下人来,好好教导王妃一番。”

    对他对视了片刻,我别开眼,打着手语道,“所谓传闻,到底是传闻,王爷是聪明人,自然该做聪明事才对。让王爷费心,却是若凤的不是了,熟悉王府规矩是必须的,如若王府有哪里规矩不合理,若凤倒也该尽正妃的义务,为王爷好好改改。”

    我看着他眼底飞快的闪逝过一抹诧异,却又旋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那是甚好。”

    弯起一丝温婉的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微福身。“夜深了,若凤心想王爷今日也累坏了,因此特地命人在宛心阁为王爷备了热水,还请王爷移步至宛心阁。”

    英眉不自觉的皱了皱,他定定的看着我,眼中似有一丝愠色,却是无从发泄,久久,才道出一口,“王妃真真贤慧,如此也好。”随朝身唤了一声,便见一名绿裳丫头低垂着头,细步走来。待近,便听他说道,“送王妃回剪冰阁,好生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