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舒公子(十)
他六皇子手劲儿极大,秦惬被掐的难受,几乎窒息,他双手扣住六皇子的手往外掰,却几乎无甚助力,艰难叫了声“...殿、殿下...”
六皇子眼神涣散,随着他的声音渐渐凝神。
六皇子似乎是听了他的这一声殿下才清醒过来,刚刚的一系列举动似乎只是条件反射。
秦惬接着月光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他长发披散落了满肩,不显得娘气怪异,反而衬得他愈加禁欲迷人,俊朗的眉蹙在一起,似乎在惊讶他的到来。
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和荷尔蒙味道扑了他满鼻满脸,意识竟有些恍惚,他身着单薄的中衣依稀可见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六皇子松开手从他身上起来,略带沙哑的冰冷声音响起:“怎么是你?”
秦惬本就身上无力,被这么一折腾更是头晕目眩,他费力的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不知是不是刚刚一段路太过劳累,他竟是废了半晌劲才咬着牙爬起来,心中有些羞忿难堪,面上依然笑得从容淡定,缓缓道:“殿下恕罪,属下病糊涂了,惊扰了殿下休息。”
六皇子站在一旁道:“无碍。”
六皇子耳朵动了动突然扯过一旁的锦被,秦惬只见头顶上一床锦被舒展开来,接着自己就被整个蒙了起来。
接着听到动静的风宿就冲进来:“殿下可是有情况?”
六皇子:“梦魇罢了,什么时辰了?”
风宿瞥了眼床上被蒙住的人假装没看见:“五更天了。”
六皇子:“罢了起吧。”
接着脚步声响起,六皇子似乎是去了次间穿衣。
被锦被蒙住的秦惬揪紧了自己大开的袍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
这叫什么事儿?
他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记得把衣服系好?虽然都是男子,但是大喇喇的在别人卧室里秀鸟,秦惬觉得自己要不是羞耻心和教养被狗吃了,就是脑子被狗吃了。
次房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跟着脚步声消失了,秦惬慢腾腾撤下头上的锦被,慢吞吞的扣好扣子。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像是清风的。
清风:“公子,公子你醒了?”
秦惬撇他一眼不说话。
清风哇的一声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腰就开始哭:“公子,呜呜~公子你吓死清风了呜呜~~幸亏有殿下,幸亏殿下呜呜~~”
秦惬无奈的张开胳膊,看着这孩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到底才十六、七怕是真的吓着了,心里不由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道:“行了,别哭了,丢人不,你公子我好好的呢。”
清风是个听话的孩子,说不让他哭,就真的憋回去了,抿紧嘴巴用袖子擦了擦泪问道:“公子身上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公子醒这么早可还累?要不要再叫薛姐姐来?”
秦惬:“好,挺累的,薛姐姐是谁?”
清风:“殿下叫他薛娘,是他救了公子,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或者说是毒师,应是出自西南部族。”
秦惬:“我怎么在殿下房里?”
清风:“公子解毒需要温泉,殿下房里正好有,公子体弱又要多泡,殿下干脆就让公子睡在这里了。”
秦惬点点头,他是真的累,脑子迷糊,身子没劲儿,摆摆手示意不说了:“明个儿再说,扶我过去休息吧。”
清风诧异道:“殿下刚刚说了,西稍房因靠温泉太热,公子睡着怕是难受,让公子直接睡这儿就好。”
秦惬试过这边儿的温度当然也是不愿意回那个蒸笼去的。但是自己刚刚因为在别人卧室遛鸟赶走了正主,现在就霸占了正主的床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好?
秦惬在理智与欲|望中挣扎了一番,最后欲|望以‘病号为大,哪怕是为了身体也是可以稍稍松懈一下的’这个理由打败了理智,大获全胜。
秦惬舒服的躺在了六皇子的床上,嗅着清冽的雪松香与性感的荷尔蒙味道沉沉睡去。睡前也有小小的谴责一下自己背叛了理智这个‘正妻’,奔向了欲|望这个‘小妾’的怀抱的不理智行为。
酣然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叫了两声清风才听见。
清风把他扶起来,端了碗热茶来让他润润口:“公子身子怎么养了?”
秦惬抿了一口道:“好些了。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
清风放回下茶杯,拿了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床边伺候秦惬更衣:“殿下吩咐说薛娘子提醒公子要静养不用叫你起来。”
秦惬穿衣的动作顿了顿:“到底谁是你主子?”
清风小声嘟囔:“可是殿下是为了我主子好...”
秦惬:“这要是耽误了我要紧事儿呢?”
清风继续小声哔哔:“来之前忙了那么久,哪儿还有要紧儿...”
秦惬......
他发现清风这个小孩儿自从来了这别庄之后,完全放飞自我了,合着之间稳重的模样全是装的?整天殿下殿下,六皇子莫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惬:“殿下呢?”
清风:“在书房,我瞧着风宿让别庄管事儿送了一副棋过去。”
秦惬:六皇子看来还是个棋篓子,一个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棋篓子,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就那么闲?
他穿戴好洗漱完毕之后,坐在桌子上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疤,忍不住又开始想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
清风道:“公子,可现在传膳,这个点儿也差不多了。”
秦惬回过神来:“殿下可回来用膳?”这毕竟是在六皇子的卧室,他不好真么理所应当的鸠占鹊巢吧?
清风:“还没用,我让风七去问问?”
秦惬点点头。总感觉有点儿奇怪的样子。不过无所谓,六皇子应该不会过来吧?
过了一会儿风七回来了:“公子,殿下说过会儿就过来了。”
秦惬点点头,吩咐风九去传膳。
两个心理承(脸)受(皮)能(hin)力(厚)强的人,不论遇到多么尴尬的事情都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坐在一起,礼节周全的问好,风度翩翩的寒暄,比如秦惬。
哦,对于宫晏来说他并不尴尬。
秦惬:“谢殿下昨日救命之恩,属下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六皇子:“自然有你报恩的机会。”
秦惬:“..."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时候不是应该表示表示举手之劳,再夸夸他,然后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两人接下深厚的感情,并且增进彼此对对方的信任吗?还是说因为他之前跟啤酒肚地中海的老板们打交道多了思维固化了呢?
秦惬从容一笑,看上去并不牵强但实际上的牵强的扯开了话题:“殿下来别庄只是为了避开查杨明远下落的差事吗?”
六皇子对他扯开话题并不在意,淡淡道:“不止。”
“哦?”秦惬一挑眉,眼中好像有光芒再闪,心里想到:看来是要搞事情了。
六皇子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略明亮了些的双眼,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把事情跟秦惬说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六皇子在城南有一处暗桩,开了个杂货铺掩人耳目,顺便收集消息。
一天,那暗桩听到杂货铺里两个城外村妇聊天,说胡那村妇是城外大石头村的一妇女,家里住的偏外些,在村子最西头,那边儿人烟稀少,统共没两户,一直安安静静的。
前些日子,快半个月了,离着他家挺远的一处人家开始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打听了才知道说是一家铁匠,正找了徒弟教打铁呢。
谁知这一打就白天黑夜没完没了,虽然说是隔着远吧,声音就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么白天黑夜的不休息那可就太吓人了吧。
她们也不敢去问怎么了,后来有人看到说是不少人,应该是轮班打的,要不哪扛得住?现在半个月了,还没听,耳朵整体都嗡嗡的,烦人。
那暗桩听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就一村妇不知真假的家长里短。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老汉来买东西,两人聊了会儿,话题扯开,老汉抱怨说自家要打把合适的犁,城南打铁的那个大胡子关门好几天了,他又去找了张大牛也没开张,说是半个多月没来了。找了三家才找到,也不知道这打铁的莫不是生意不好都不干了?
暗桩这回觉得有点儿蹊跷,他留了个心眼儿,过了两天去转了几圈,老汉说的那几家果然还是不在,他找了个开张的进去,跟铁匠聊了两句,套出话来,说是不在的铁匠都是被招去干大活儿了。要发财喽。
暗桩想想,盐铁是大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报了上去。后来一查,果然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现在京城内正乱着,陈家与杨家剑拔弩张,林家在外虎视眈眈。七皇子做了心虚事儿肯定正忙着遮掩。
他正好可以避开视线,腾出手来,查这边儿的事情。必要时添把火坐收渔翁之利。
秦惬眼神明亮了几分:“殿下带我来莫非是想让我来查这事儿?”
六皇子似乎没有注意到秦惬的神色一般,语气云淡风轻:“不必,风雷已接手。”
秦惬闻言,眸子一转:“殿下可早就觉得我这病有蹊跷?”
六皇子:“猜测而已。”
秦惬:所以他真是就是来养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