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舒公子(九)

    清风驱着马车跟随在六皇子马车之后到达别庄,不见自家公子动静。推开马车门,只见公子闭眼睡着了“公子,公子该起了,到别庄了”

    “嗯?”秦惬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混沌,身上还酸软无力。他使劲眨了几下眼,脑中清醒不少,只是身上还是不得劲儿。他最近体弱又觉多,身上总是不舒坦,想是大病初愈,又忙里忙外,还没养好身子的缘故。

    他脸色有些白,额头上还有细汗,车内光线昏暗,又正值傍晚清风也没发觉,扶着秦惬下车时,秦惬身上腿一软,一个踉跄,被清风眼疾手快的扶住。

    秦惬身上没劲儿,整个靠在清风怀里,他只觉胸口郁结憋闷,忍不住用拳头锤了两下,也没用多大力气,就觉得一阵钝痛,接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大声咳了起来,咳了没两下就“哇”的一下突出一口浓黑带紫的血来,接着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清风脸都吓白了,吓得一向稳重的少年眼里憋着泪花,一脸慌张,毕竟不过才十六七岁,遇见这种大事还是慌了手脚。

    他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耽搁,也忘了尊卑,抱着自家主子就冲向六皇子“殿下!殿下救命!救救我家公子!”

    六皇子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慌乱的叫声,寻声望去,只见清风怀里抱着秦惬,他面色苍白的像是与人而没有丝毫血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嘴角挂着一丝紫黑的血迹。

    他眉头一皱,忙回头对风宿吩咐:“去叫薛娘。”

    转头看向清风吓的腿都软了的样子,几乎抱不住秦惬,大手一捞,轻松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向最近的屋子,将人安置在床榻之上,试了试呼吸,还有气。

    风宿带着一女子疾步进来。她个子娇小肤白貌美,一身广袖长袍绣花描金,头戴钗翠,瞅着倒像是出发前见过的那一众美女中的一人。

    女子跪拜行礼:“薛娘拜见殿下。”

    六皇子看着秦惬命令道:“医好他。”

    薛娘上前一步,先是看了面容再是切脉,纤细的指尖沾了点秦惬嘴角的血,放在鼻下嗅了嗅,她秀眉蹙起,似是有疑惑,又看了看秦惬的手指甲和手腕,扔有犹疑。转头道:“殿下,需看胸口”

    六殿下点点头,看了眼清风。

    清风略有犹豫,但很快上前解开了自家公子的腰带,解开外衣和中衣,将秦惬雪白的胸痛漏出了一点儿。

    薛娘嫌弃的看了眼清风,毫不矜持,双手扯住秦惬胸前的衣襟,豪迈一拉,秦惬病了许久,消瘦单薄的上身几乎□□在外。

    因病了许久身上清减不少,但还是依稀可见单薄的胸膛上流畅的胸肌和下面的六块腹肌。他皮肤白皙,两点粉红。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玉质般的光泽。非常吸引人的胴体。

    六皇子眸色渐深。

    薛娘的脸都忍不住红了红,但也不敢耽误正事儿。

    她取了几根三根金针烛火烧过,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将金针插入,蘸取了些绿色的液体,放下瓶子,左手在秦惬胸口按了几处,然后迅速点了几个穴位,右手同手握住三根银针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插入胸口三处,三根针成三角形。三角形中间有米粒大的凸在三角形内来回蠕动。

    清风倒吸一口冷气,眼眶更红了。

    六皇子紧锁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薛娘另取了一银针,用火燎过,又去了一瓷瓶,沾了些透明的液体,要了个小白碗里头到了点儿刚刚蘸过的透明液体。

    准备好之后,她迅速将银针插入那蠕动的凸起上,手用力巧妙的一勾一拔,就将那突起给挑了出来。

    是一黑色蛊虫,仍在银针上蠕动,被薛娘扔进白碗中,竟发出一阵撕拉声,像是烤熟东西的声音。那蛊虫蠕动了没两下就不动弹了,看上去是死透了。

    薛娘要来一碗水,将那透明液体倒了几滴进去,让清风给秦惬喂下去。

    清风拿了勺子,喂进的水多半流了出来,顺着脖子流下,打湿了□□这的胸膛。

    六皇子皱眉,上前扶起秦惬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捏着他下巴,清风每送一口,他就用巧劲儿一推,这才灌了一碗水下去。

    清风扶着秦惬躺下,六皇子起身接过风宿递上的湿润毛巾,擦了擦手。

    薛娘低头研究了会儿蛊虫对六皇子说:“殿下,这位公子所中之蛊名为伏蛊,多处于西南西部。此蛊类似于慢性毒,并不致命却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前期不会有征兆,后期发作普通大夫多判为肺痨病死。”

    “公子的情况有些特殊,这种蛊需长期摄入蛊种与饲食,以保证蛊虫存活,然公子因长时间停止摄入,又接触过少量腐心草,两种毒物相克,蛊虫衰弱躁动,引起症状提前发作。”

    六皇子:“可能医好?”

    薛娘低头道:“薛娘别的本事没有,玩儿毒玩儿蛊还是少有敌手的,公子这蛊发现的早,又及其衰弱,自然能治。”

    六皇子点点头。

    薛娘又到:“只是需于温泉旁引虫。温泉中含有一种物质与蛊虫相克,方便逼出蛊虫,又能疏通经脉逼出毒素。”

    六皇子点头示意知道了。

    六皇子寝殿的位置建的时候正好将一处小泉眼建在里面,索性就把西稍间改成了浴室,冬天在西次间歇下还暖和,但如今是夏天,睡在西间就难受了。

    好在这地脚奇特,虽只有一间之隔,但东次间和东稍间却凉爽宜人,比后面山林的温度甚至还要低。

    应薛娘的要求,为了疗效,秦惬需得赤|裸的下泉水。

    薛娘背过身去,风宿在外间收着,六皇子也背过身。

    清风手抖着将秦惬扒了个精光,然后慢慢将他放进温泉水里,胳膊放在池沿上头枕在胳膊上,防止滑落水里。

    清风道好了。

    几人才转过身来,薛娘先封了秦惬几个穴位,又用银针把秦惬扎成了个刺猬。秦惬这时全身都被温泉水泡的分红分红的了。

    薛娘约么着时间差不多了,在一玉碗中倒了些白色粉末用水泡开,又拿过秦惬一只胳膊用银筷蘸着在手腕上画了几笔,再将这处用匕首划开。

    手腕上的伤痕处先是涌出红色的血,很快就出现了黑紫色的血块,那血块细看竟在蠕动,竟是蛊虫!争前恐后的涌出流到碗中,一会儿黑血渐渐少了,最后渐渐的没了,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蛊虫混着黑血流了一碗,清风又恶心又害怕,低着头不敢看。

    薛娘给秦惬止了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罐,打开然后倒进了那一碗黑血中。又转头给秦惬拔针解穴开方子交代清风注意事项。

    一通忙活完,大概过了一刻钟。再回头看那玉碗已经没有了蠕动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碗单纯的血而已。

    薛娘拿出刚刚的小罐,放到碗边儿,道“小宝贝,该走了。”

    话落那血水之中竟挑出了一只黑色的虫子,一闪而过跳入罐中。

    薛娘放下一枚药丸道:“血水拿去没人的地方烧掉,用这个泡水蘸湿帕子捂住口鼻。”

    六皇子:“风宿你亲自去。”

    风宿点头拿着东西离开。

    薛娘:“行了,别泡了,小哥儿该把公子捞出来了,再泡怕是要泡发了。”

    六皇子走出浴室:“把风七风九一起叫来。”

    清风领命出去,三人合伙将秦惬抱出擦干,更衣,后来看头发也打湿了,自己公子爱干净,肯定是不得劲儿的,又给洗了头发。

    *

    秦惬是被热醒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蒸人肉包子,不能更形象了。

    他一摸索,顿觉起的头疼,这谁还给他身上盖着层不怎么薄的被子!

    再一摸索,更不对!他没有luo睡的习惯,但他怎么是...luo的!

    他撑着床面费力坐起,身上还是虚软无力,手腕还疼。抬手一看手上还缠着纱布,有渗血的痕迹。

    掀开被子,天还不亮,他就着月光看到自己就光着穿了一件儿红色的外袍还没系上。胸膛和鸟儿都大赖赖的露着。

    他想了想自己昏睡前的事儿,这才寻思过来自己是中毒了。

    但是什么时候中的?

    他边想边扶着床沿慢慢挪下床,扶着东西往另一边儿次房去找清风。

    他不喜欢有人在跟前守夜,但也不能没有人在身边儿,就让清风和风七风九晚上置班时睡另一边儿的次房和稍房,他毕竟没有妻室,也不是地道的古代人,没有那么些规矩。

    这一直是他的习惯,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清风会在那边。

    他脑中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事儿,慢慢的挪倒了中房,感觉这边儿比自己睡那间舒服多了,且越走越凉快。

    脑子中有事儿也没空多想,人在病中也糊涂,若是平时他自是能发现不对,清风怎么会让他睡闷热的房间自己睡凉快的房间呢?而且这房子布置也太过奢华了些。

    他就这么摸索到了稍间,里面舒适凉快还有着淡淡熏香残留的味道,很好闻很熟悉,但他都没注意到。

    他好不容易走过来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干脆就坐在床上,伸手拍过去“清风我...”

    话还没说完,伸出的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用力往下一拉,秦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人用掐住脖子,牢牢的压在身下。

    秦惬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