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从何说起
六一前夕，萧冉特地挑好时间约上肖燃，一起给他们家的孩子买礼物。
给萧如霜买的是机器人，给朱墨云买的是学习用具，给李震买的是娃娃毛公仔，买好之后，肖燃问她：“你没弄错吧？给霜霜的和给震震的，是不是调换了？”
萧冉瘪嘴摇头：“nonono，霜霜最喜欢这些东西。震震嘛，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女孩子似的，这样倒蛮适合的呢。”
肖燃一头黑线：“你…你确定，霜霜会满意？震震会喜欢？”
萧冉佯怒道：“还不喜欢？还不满意？想想这些东西多贵！我小时候想玩都没得玩！”
肖燃被她吓得连退几步，萧冉瞥瞥他，眉头突然松开，她凑到他跟前侥幸笑道：“幸亏我们家的孩子都不多，不然买礼物都买到穷死。”
肖燃一顿，嘴角抽了下，真想把她揪起来鞭笞一番。
什么叫做孩子不多！最重要的那个还没出来！她是哪条筋缺了，这么直言不讳！
也不想想，如果以后他们的孩子知道了妈妈曾有过如此无耻的想法，岂不伤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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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礼物两人去吃饭，吃完饭后，萧冉打了个电话给萧颖，得知他在家，萧冉立刻怂恿肖燃载她去堂哥家，顺便把礼物带给萧如霜。
肖燃不满了：“加上这次，我都见你哥两遍了，但你跟我姐呢？哼~”
萧冉立刻讨好地笑：“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找个机会补上。”
肖某人得此保证才不唧唧歪歪，萧冉转头悄悄地吐舌头：“哼什么哼，又不是哼哈二将！”
“你说什么？”耳尖的肖某人乍然扭头瞪住她，萧冉心虚地摇头摆手：“没没没！我啥都没说，啥都没做！”
肖某人心中一乐，忍不住咧嘴笑了。自从在华中广场吃饭那次不欢而散后，他们之间的相处都不怎么如意，很多时候都磕磕绊绊的，今日难得地相谈甚欢，实在是——
让人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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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萧颖家，只有他一人在，萧冉和肖燃坐了一会，跟他聊了些事情，眼见都快九点多了，外出散步的颜素华和萧如霜还不回来，萧冉两人就打算离开。
萧颖把他们送到楼下，临别前，萧颖突然想起什么，提醒萧冉：“冉冉，下周是奶奶生日，你别忘记了。“
“哦！”萧冉拉开车门，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大哥你当我记性真是这么差么，我早就在日历表上做好标记了！连送啥我都想好了，要不是赶着把霜霜的东西带过来，我刚才就把奶奶的礼物买下来咯！”
萧颖拍拍她的肩膀，笑谑道：“那好，乖孩子，到时带上阿燃。”
“喔~”萧冉朝他龇牙咧嘴地笑笑，就钻进车里去，察觉坐在驾驶座上的肖燃一动不动，她不禁扭头瞅他，蹙眉道：“怎么啦？”
肖燃的脸色稍显僵硬，过了几秒他才把手搁到方向盘上，启动小车，慢慢地离开萧颖居住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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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驶到小区门口拐进一条比较开辟的小巷，肖燃就停下，转身目光灼灼地盯住萧冉，口气有点不自然：“冉冉，我们谈一谈。”
“啊？发生什么事？”萧冉自他停车后就讶异地看着他，她有点不大懂他想怎么样。
“刚才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哦，你说上车之前？”萧冉抬眉看看他，老实作答：“下星期六我奶奶生日，他提醒我记得而已。”
“还有呢？”
“没啦。”萧冉摊手，作轻松状。
“他不是还提醒你买礼物吗？你不是说你早想好了？他不是还叫你带上我一起去，但你不是，什么都没跟我说么？”
肖燃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生辉，可表情却是嘲讽万分，他笑着一句句质问她，但那笑，比冬天的寒霜还冷。
“萧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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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怔住了。
她没想到，萧颖的几句话，就可以引发出这么一起轩然大波。
“肖燃，我不明白你。我只不过是来不及通知你而已，你需要这么大反应吗？”
“冉冉！你还不懂？这不是第一次了！”肖燃注视着她，眼眸里注满了失望。
“你什么意思？”
“冉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承认我？还是，你根本都没试过尊重我？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好朋友或者男性朋友。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好好交流，不管任何事情，都由我们共同分担。但你总是遮遮掩掩，什么都藏在心里，你这样很辛苦，我也很辛苦。”
萧冉微微张口，她睁大眼睛看着肖燃，对上他激动的目光，身体忍不住一抖。
“肖燃，我从来没有不承认你，不尊重你，你今日这样说我，我只有一种感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承认，我比较内敛，甚至不善于表达感情，但那并不代表我不愿意认同你。我没有做过任何损害我们关系的事情，我知道上次失约是我不对，但那并非我所愿，我也试过补救，为什么你还会得出这么可笑的想法？”
萧冉振振有词地反驳，肖燃听着，脸色却愈发深沉。他深深地扫视她一眼，冷冷地笑了——
“对啊，你的确认同我。但是你的认同，全都基于你个人的想法而成立。你认同我，所以愿意带我去你奶奶的生日，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甚至，买礼物给你奶奶，也是由你自己一个人想，一个人买，一个人去完成。你什么都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承担，把我坚定地无视。这样，就是你所谓的认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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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肖燃铿锵有力的质问，萧冉很是无言，甚至，心生愧疚。
或许是因为独立生活的时间太久，故作坚强的岁月太长，她已经学会了独自去完成一切，她甚至觉得，什么事都由自己一个解决，才是最好的。
她不知道，原来这样，也会伤到人。
萧冉默默地垂下头，呐呐道：“对…对不起。”
肖燃握住她的手，沉稳道：“冉冉，你明白吗？我希望和你一起面对很多东西，包括快乐的，难过的，开心的，失望的。你的现在，我想拥有，你的过去，我也想了解，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跟我说？”
萧冉抖了下，她抬头瞪住肖燃，一脸戒备：“你想说什么？”
“冉冉。”肖燃叹了一口气，他把额头抵住她的，直视着她的眼眸说：“要你跟我说，告诉我让我像连响一样做令你快乐，真的很难吗？要你告诉我，卢映雪曾经找过你，甚至给你带来困扰，真的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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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彻底傻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退后抵到门背后，远离肖燃的靠拢，戒备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冉冉，我都知道了。我们不说连响，说卢映雪。”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名字，这两个像是桎梏一样束缚着他们心灵的名字，平静地说：“她见过你，对吧？她肯定为难过你，是不是？她肯定还说过一些很不堪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这个必要吗？你认为。”萧冉淡淡一笑，目无表情地回视他，语气轻得近乎微不可闻。
“有。”他慎重地点头。
“可我不这么认为。”萧冉咬了咬嘴唇，严肃地回答：“她说的那些，都是你们的过去，与我，与我们无关，为什么要介怀？还有我和连响的，都是过去，为什么你还要紧抓不放？”
“如果是关于你的，哪怕是过去了几十年，我也有兴趣。”
“肖燃，不是这样的。”萧冉蹙眉，脸色为难而又困苦：“这个问题不能达成共识，我们忽略好不好？跳过这些，不行么？”
“冉冉！”肖燃加重声量：“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没有在逃避。”萧冉也跟着扬声道：“现在是你在逼我，逼我回忆，逼我坦白。我从不觉得一个人的过去会决定什么影响什么，反正我们现在也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想？”
“那你认为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肖燃反问，目光焦灼不离：“你不愿意跟我讲述你的过去，证明你还没走出来。你不愿意跟我坦诚地交流，因为你，根本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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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被镇骇住，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肖燃，神色转了好几回，也不能平复下来。
“冉冉，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没有什么要去害怕，以后我们坦白一点，一起商量，不好吗？”
萧冉不语。
肖燃颓然地拍了拍额头，他转过身，瘫坐在驾驶座上，无奈地合眼沉思。
无力感和挫败感在心底生起，慢慢地吞噬他的快活与舒坦。
原来我爱你，并不意味着无所不能。
原来在一起，并不意味着解决一切。
在爱与信任之间，太多人以为只要有爱就能万事大吉，却不知道，缺乏信任的爱，只不过是失去方向的小舟，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走向何方。
可能是靠岸，更可能是，覆灭。
“肖燃，”久不说话的萧冉怯怯地吭声，她拽住他的衣尾，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不是不信任你，我…”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启齿，不知道如何表达，不知道如何去讲述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当年的惨剧犹如人生之中的灭顶之灾，现在的逼迫却像是逼我去复述那日的疼痛和绝望。
还有卢映雪，不是我不在乎，不是我不面对，而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才不想说。
“好了，我们回家吧。”肖燃睁开眼，他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然后握住方向盘。
“肖燃…”萧冉咬住嘴唇，还想说什么，肖燃却没有接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开车。
“冉冉，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我不逼你了。”过了好久，肖燃才说了一句话，而这时的萧冉只是眨了眨眼皮，垂下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