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导自演的悲剧
雨停后的第二天是周六。
早晨的阳光格外璀璨，大地也被照得干爽，昨日的阴霾灰暗，暴雨滂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午，萧冉完成工作就按照与卢映雪的约定，来到了t市日报报社不远处的after school咖啡室。
咖啡室里以冷色调为主打，光线偏暗，缕缕香气不时从作坊里渗出溢满房屋，和着室内奏起的轻音乐，酝酿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萧冉推开门慢慢走进去，她的视线一扫过窗沿的座位，就见到了卢映雪。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窗外车来车往，窗内女子沉静低思，匆匆流动的景象成为室内人的背景，动静反衬竟成相宜，使得整个画面别具一种交合的美丽。
而这个女子的侧脸在众多景象中尤为突出，令人过目难忘。
萧冉步伐稳定地向她迈进，刚走到卢映雪面前，她就抬起头来，对着萧冉浅浅一笑：“嗨，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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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坐下，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卢映雪歪了歪头，对她讨好地一笑。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嘴，五官清媚，轮廓秀美，她是那种让男子见之必会产生保护欲而后倾尽所有地疼爱的女子。萧冉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
难怪，难怪朱继远会沦陷。
“其实，我也不想找你的。可是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更适合的人。”卢映雪说着，就拿过身侧的包包，从里拿出一个信封来。
她将信封搁在桌上，推到萧冉面前，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把调皮地从耳背后逃出来的发丝捋好。
整个过程，姿态是说不出的妩媚。
萧冉不快地蹙眉，嘴唇抿了抿才吭声：“这是什么？”
卢映雪朝她眨眨扑闪的眼睛，温声细语：“这是，你表哥上次来探望我时给我买房子付首期的钱，有卡也有现金。现在既然决定离开，就得还给他。”
萧冉勉强压制住厌恶的情绪，沉声问：“你们还有联系？”
“不，”她微微地笑了笑：“我早已和他分手了，所以才托你给他…”
萧冉的眉头稍稍舒开。
“只是，他对我纠缠不休，我觉得很烦。我想请你帮还钱的同时，转告他——放手吧，我和他是没有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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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萧冉突然肠胃泛酸，恶心得想吐。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既想做妓/女又要立贞节牌坊”。
她说朱继远对她纠缠不休，她说她觉得很烦，她还说要萧冉帮忙转告“他们不会有将来”——
那么多说法，都显得理直气壮，就好像她终于在经历了诸多沧桑和磨难之后恍然大悟，痛改前非。
深深地展现了何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条道理。
但为何当初开始之时，在她作为第三者闯进别人家庭破坏幸福的时候，她就没有一点点说法，和想法？
或许，她是有的，只是萧冉不知而已。
萧冉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她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就塞进手袋里。她平静地回视卢映雪，可由内心深处产生的厌恶感却挥之不去：“卢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再转告的？需不需要我跟我表哥说，‘你要是再纠缠不休我就死给你看’或者是‘除非你能给我更多的钱，否则我绝不回头’之类的话？”
她深深地凝视卢映雪，后者在她的鄙夷嘲笑下脸色陡然煞白起来。
卢映雪咬咬嘴唇，缓缓地摇头：“萧小姐你错了。在和继远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他。只是现在，不想了，也不愿意再错下去，我好累，而且…”
她瞟了一眼萧冉，倏然停下来。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在我根本不爱他。”
“哦。”萧冉淡淡地应了一声，竖起耳朵听她辩驳下去——
“其实我爱的是师兄。我一直对肖燃，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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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冉。
可萧冉只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哦”，其他毫无反应。
她挑眉看看卢映雪，眼神淡然得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电视剧。
“抱歉，现在跟你说这些，好像很可笑。”卢映雪斟酌了一下，率先打破沉默。
“的确，”萧冉冷冷地看她，说：“十分可笑。”
卢映雪愣住。
“对不起。”她垂下脸，喃喃自语，神态忧伤却又万分美丽，让男人见到必定为之心痛：“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喜欢他，喜欢到，情难自控。”
萧冉淡淡地笑了笑，悠然道：“对不起，卢小姐，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东西。如果你想表白，麻烦你拨打肖燃的电话或者去三医找他，但是我要提醒你，最近他很忙，不一定会见你。”
卢映雪再次愣住，她傻眼地盯着萧冉，难以置信：“难道，你都不紧张的吗？你不是他女朋友么？还是，你根本都不爱他…”
“够了，卢小姐。”萧冉打断她，表情极其严肃：“我想说明三点。第一，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第二，我们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请别打扰。第三，我是他女朋友，所以我相信我，更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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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已经坐不下去了，这该死的咖啡室，不仅让人昏昏欲睡，还令人厌恶不已。
“萧小姐，”卢映雪倏地收起之前我见犹怜的表情，转脸快得惊人。她镇定从容且毫不拖沓地说：“我没有打扰他。我喜欢他很久了，这事他也知道。”
“那又如何，难道你想托我帮你提醒他？噢，肖燃，你记得不，卢映雪说过喜欢你——抱歉，我帮你转告朱继远已是仁至义尽，其他的，我无兴趣，无能力，更加，无必要。”
萧冉耸肩，说到这，她已经十分不愉。
可没想到，有人比她更不满——
“萧冉！”她猛地低吼，萧冉惊了惊，不快且不解地看向她。
“看来，师兄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情。”她突然从怒转喜，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却又怡然自乐的笑容。
那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哦，那又怎么样？”
“我和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卢映雪说完这句，笑得更为娇柔，媚眼如丝，她全身散发出一种挑逗的气息，在男人看来这是致命的吸引，在女人看来却是明显的挑衅。
“哪有多么复杂呢？卢小姐，还是你想向一一我陈述？我想，没时间…”
萧冉还在说着，卢映雪却毫不客气地打断：“我读大学的时候，师兄就对我十分照顾。那时即使饶晓越对我展开追求，他也不允许。他给我送牛奶，他帮我买衣服，还有…”
卢映雪顿了顿，睁大柔柔的双眼，像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半是羞赧半是宣告地说——
“上一年元旦的晚上，我和他在酒店一起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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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的手指僵硬了一下，很快地，她又迎视着卢映雪年轻貌美的脸孔，平平道来：“你想跟我说什么？说你们曾经关系很好？”
卢映雪赫然，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愕然和不解：“你…难道你都不好奇？不生气的吗？”
“呵呵。”萧冉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叹了一口气，她像是训导小孩子般地说：“卢映雪，是我该说你愚蠢还是我聪明？每个人都有过去，肖燃的过去是我无法参与的遗憾，但我总不能因为我没在那时劝告他，阻止他犯如此白痴的错误而生气责怪他吧？法律尚且不溯及既往，我又有什么权力要求肖燃向我报告他的犯错历史？要我为此被人利用唆摆，破坏我们美好的感情，我没那么傻吧。”
萧冉话中有话，以牙还牙，掷地有声地回报卢映雪，话毕卢映雪的脸色风云突变，先是青白转而发黑，比万花筒还要精彩。
“遗忘历史等于背叛过去，我想这么可怕的一段记忆，肖燃会记住并且引以为鉴的了。而且…”萧冉说到这，收好手袋，站了起来：“最重要的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就足够了。”
“等等！”卢映雪也站了起来，她焦急地喊住萧冉，毫不认输地继续打击她：“你别这么自信，一个连过去都不敢跟你坦诚的人，你认为你们会长久么？”
萧冉的身体陡然僵了下，只是她转过身时，又是一脸轻松坦然：“唉，你真的好烦，我不想跟你说了，走了。”
她说着，回过身去，顺便离开。
“你等等…”
卢映雪仍不放弃地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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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走出咖啡室时，外面艳阳高挂，映得人的头都晕晕的。她举高手挡住阳光拉开脚步往前走，可才走了两步，付完帐的卢映雪已经追上来跟在她身侧喋喋不休：“萧冉，我不会放弃的。”
拜托，真的好烦！
萧冉侧身，正打算用狠毒的语言好好教训卢映雪，但卢映雪却悠然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好像骄傲的公主。
呃，怪人！是有公主病吧！
但幸好，耳根终于清静，萧冉深呼吸一口气，径直往前走。
“冉冉！”忽然，身后有人叫她，萧冉转身，猛烈的阳光底下，她见到眼前的曹玫对她呵呵地笑。
“哦！玫玫！”
“冉冉，你怎么在这？肖燃呢？”
“啊，我过来办点事。阿燃，很忙，呵呵，哎！车来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萧冉几乎是冲上出租车地飞快离开。曹玫跟她不熟，她不想解释太多，省得麻烦。而且手头上还有工作，她必须立刻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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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在身后的曹玫若有所思地看着出租车远离，直到身边有人出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曹玫看了看文书恒，有点不解：“我刚刚见到萧冉。”
“哦，那又怎么样？”
“她没和肖燃一起。”
“正常，阿燃说她今日有急事，不能共进午餐。”
“是么？”曹玫怀疑地瞥瞥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可是，我不觉得她很焦急，倒像是有意避开我，我还见到她和你的师妹一起从咖啡室里走出来。”
“师妹？哪个？”文书恒对曹玫的神秘兮兮不太感冒，随口问道。
“嗯…那个…”曹玫思索着，突然脱口而出：“对！就是那个！叫…映雪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