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lonely christmas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时已近年尾，萧冉快要忙疯。随着新年的即将到来和春运的临近，一大堆让记者疯狂的事件陆陆续续地发生，她恨不得化身成哪吒，三头六臂显神通。
还有几日就是元旦，萧冉已经加班加了好几晚，在日与夜的正常交替中，她也正常地忘记今日是几号，星期几，她有几多天没有回过家。她只知道不断地打字，找资料，编辑，打字，找资料，编辑，重复，重复又重复。
好不容易这日下午准时下班，萧冉还不习惯。她把桌上的文档看了又看，把电脑里的日程表瞧了又瞧，在总编的善意提醒下，才悻悻地拿起手袋走人。
走到门口，碰到回来拿东西的小江，他意味深长地对萧冉说：“冉冉，今日圣诞节哦。虽然错过平安夜，可圣诞节还是得好好陪男朋友啊。”
萧冉一头雾水：“哪来的男朋友？”
“还不承认？之前不是来找你么？听说他很帅嘛！”
“哪有…”
“先不跟你讲，我拿点东西就走，女朋友等着哈。”小江用小沈阳的语气结束最后一句话就匆匆离开，留下萧冉一个人摸着丈二脑袋越发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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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宿舍时，萧冉才想起，小江说的是石靖堂。萧冉和石靖堂一样，都是哈利波特的忠实粉丝，石靖堂说他有哈里的七套英文版全集，萧冉就向他借，但一直没空拿。石靖堂好人做到底，干脆直接送到报社来。
而他送书的那日，恰好报社的好事者也在。
萧冉顿悟，怪不得那几日报社的人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
想到这，萧冉讪笑，拿起手机拨电话给石靖堂。一如既往地，石靖堂很快地接听，声音沉静而动听，与电台里的男dj可相媲美。
“冉冉，怎么了？”
“没事呀，就今天是圣诞节嘛，差点忘了，跟你说声节日快乐。”
石靖堂沉默了半晌，郁郁不得志地说：“冉冉，昨晚我才发了节日信息给你。”
“……”萧冉木了几秒，不好意思地回应：“我…我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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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是这样，注意身体，别忙坏了。”
“嗯。你今天有什么活动？”
“也没什么，普普通通地过。今晚是家庭欢乐日，挺有趣。”
“怎么过？你都干了什么？”萧冉大感兴趣，她听到石靖堂在笑，笑得特别喜悦：“啊，就在家里和家人过节嘛，也没干什么，就剁剁香蕉，喂鸭子。”
“……真…真有趣…”萧冉在冒热汗，石靖堂继续说：“下次你也来嘛。”
“又剁香蕉喂鸭子？”
“不，做香蕉沙拉和北京烤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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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靖堂口里的鸭子和香蕉，是他对妹妹和妹夫的爱称。当初他向萧冉解释的时候，还特地在妹夫面前加了一些形容词——未来的、待定的、正在接受验证的等等，萧冉失笑，想不到他的排挤心和占有欲也这么强烈。
挂了电话，萧冉草草地吃了顿饭，再打了电话回家，办完该办的一切后，只觉得无所事事不知做什么好——真是忙惯了，稍作休息都会觉得难受。室内灯火阑珊，竟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受不了灯光如此直白的打探，萧冉干脆关掉它，走到台前开了电脑看电影。
电脑硬盘里很多电影都已经看过了，不过萧冉不介意多看几遍。她是一个十分怀旧且不易改变的人，当初因为喜欢hugh grant，硬是把《四个婚礼一个葬礼》和《诺丁山》看了不下五遍。鼠标在几十部电影名称上晃动，萧冉斟酌了好久，最终把它停在了《李米的猜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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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看《李米的猜想》，已是一年前，那次看完后萧冉哭得稀里哗啦的，为李米痴情得近乎自溺的找寻而感动。今日再次打开电影，看着那略带点苍茫的背景色彩，周迅倔强的小脸，瘦小的身板于眼前不断晃动，萧冉的心情却失了那时的激动，如同她的目光一般，很平静。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李米为了寻找失去踪迹的男朋友方文，当上了一名出租车司机——方文以前的职业，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她的出租车上时刻准备着他的照片，每载一名乘客，她都问他认不认识，见没见过这个人。
她找了他四年，四年。
四年过去，命运的巧妙，让她终于走上重逢他的路。鸿爪踏雪泥，本该对重逢的人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然而四年过去，命运的捉弄，却只让她目睹了一场由方文自导自演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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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米朝叶倾城大喊：“我男朋友不见了，我找了他四年！”
李米跟在已改名为马冰不愿认她的方文身后，如泣似诉地背诵他寄给她的信的内容。
方文要给李米好多，方文贩毒，方文隐姓埋名，方文装作不认李米，方文最后跳桥身亡。
方文死前对菲菲说：“如果没有她，我会爱上你。”
方文死后，李米收到了他偷拍的dv，拍dv的人技术不好，手很抖，镜头很晃。
dv的内容乏味得惊人：李米沉默地晒衣服沉默地抽烟；李米换轮胎失败时对天无力地怅叹；李米跟别人斗狠时战战兢兢的坚强。
最后，李米“扑哧”地笑了，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方文，或还是笑悲凉如他们，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得到的那么一丝丝温暖，还渗透着无边的凉意。
笑得眼泪都藏在眼里不愿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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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米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方文，到底是多么勇敢，才如此念念不忘。
方文宁结成冰也不愿认李米，到底是多么软弱，才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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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很平静地关了电脑，她没有觉得难受，她只是觉得很郁闷，闷得心里被刀子插了一样疼，心脏也像那dv一般，抖得像筛子似的。她忽然很想抽烟，烟味让她觉得安全。哪怕烟现在是毒品，她也不介意尝一口。
家里没烟，萧冉穿上靴子连大衣围巾都没戴上就冲出房门。来到地面她直奔士多，但离宿舍最近的士多竟关了门。
萧冉没由来地觉得挫败，夜风吹来，凉飕飕的。她茫然地往前走去，走到街角的花店处，她停了下来。
“merry merry christmas, lonely lonely christmas，想祝福不知该给谁，爱被我们打了死结。”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merry merry christmas，写了卡片能寄给谁，心碎的象街上的纸屑。”
花店里，正播放着《lonely christmas》，萧冉一怔，然后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原来啊，这歌是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这么多年，我始终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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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的圣诞节曾是她的最爱。
平安夜倒数，圣诞节庆祝，连响送的礼物不别致却出彩。
第一年，他送给她一条围巾，一对杯子，说是要围住她，再送她他的一辈子。
第二年，他送给她一块玉环，环在她的脖子上，他笑眯眯地说他现在不仅围住她，还环住她了。
第三年，他离开了。
萧冉离开花店门前，垂头怔忪地走着，身体不期然地与路人相撞。那些欢笑着的男男女女与她摩肩接踵，有的看了她几眼，有的根本没注意到她，有的干脆避她避得远远的。
萧冉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在路旁斑马线停了下来。
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推开键盘，翻开通讯录，想也没想就输入英文字母x，找到肖燃的名字后，果断地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