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浓眉毛

    不知道石靖堂采取了什么方法,总之自此后温苑森就没再强迫萧冉相亲,虽然不能说是完全避开了别人的胁迫,但对于萧冉而言这已是最好的境况。

    过了几日,篮球交流会快要举行了,萧冉用尽各种方法——求人缠人吓人威胁人总算把门票拿到,而且是两张。当门票落到饶晓越手上时,他几乎要跪在萧冉面前感谢她。

    萧冉很厚道地笑了,她问:“两张票怎么处理?你是打算约我去吗?”

    饶晓越笑得十分勉强:“冉冉啊,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下次有什么好东西一定第一个赏给你。这次机会,能不能让给别人啊?”

    萧冉对他嗤之以鼻:“早就知道你是重色轻友的人,我只是唬你而已。”“不是啊冉冉,”饶晓越焦急地解释:“这个是给我外甥的,我早就跟他约好了。”

    “你外甥?他才多大?懂得什么?”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篮球要从娃娃抓起,这是邓爷爷告诉我们的!”

    “他多大?”

    “五岁。”

    “……”

    .

    饶晓越离开报社后,萧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与他有紧密关系的人。她想,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呢?自己也该是时候找他了吧。于是,手随心动,她当即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肖燃。

    肖燃没接听,回了一条信息给她。他现在在听课,不方便接听,晚上再回复。到了晚上,萧冉估计他早已下课,用宿舍的电话拨了他的手机号码。

    这次肖燃终于接听了,但听了很久才猜出是萧冉,而且是在萧冉无法忍受他“是红红吗?”“小丁吗?”“小雨吧?”之类的询问下主动打断并告知才知道的。

    “其实我早知道是你。”肖燃大言不惭,萧冉的眼角抽搐了几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啦!”

    “你不是下午还在听课吗?”

    肖燃回答:“对啊,我下午听课,晚上到来,这有矛盾吗?”

    萧冉好想跳过去抽他,她磨了磨牙继续问:“那你现在在哪里?本来我还想请你吃饭,不过我都吃完了也不见你打电话给我。”

    “啊,我在北区中学和一群小p孩打篮球,你来吗?”

    这么冷的天?打篮球?萧冉愣了下。最近一道冷空气南下,t市的天气猝不及防地变冷,萧冉这时已在被窝里窝着了,肖燃竟在打球!?

    这人与人的差别啊,比人和猪还大!

    .

    “过来看我打球?我很厉害的哟!”萧冉可以想象出肖燃的自恋样子了。她摇摇头,正想说不,不料肖燃却说:“过来嘛,你来我就少算你一顿饭!怎样?很赚的哦!”

    真是莫大的吸引,萧冉动摇了。

    “我在六号场等你!”肖燃好像预定她会来似的,干脆跟她说了地点就挂电话。挂机后萧冉看看窗外呼啸着的树枝,有点后悔,但再打给他时他已经不听了…

    咬咬牙,萧冉终是下了地穿好衣裳带上钱包赶去北区中学。

    北区中学位于三医和报社之间,就相当于以这两点为线段而作的中点。萧冉从宿舍走去那大概用了十五分钟,当她出现在六号场场边时,见到了正打得起劲的肖燃。

    .

    大学时候,连响最喜欢的体育运动是羽毛球,一项极绅士的活动。那时萧冉也喜欢玩,所以两人经常以混双身份出现在校园各种羽毛球比赛上。以致夺了几次冠军后,同学取笑他们——“我真替你们的小孩担心。你想想,要是以后他犯了错,就真是给你俩当混合双打了!”

    其实对比羽毛球,萧冉对篮球的了解更深,那些和父辈兄长度过的岁月,她几乎是在各种高呼喝彩,低声谩骂和篮球术语的浸淫中成长。甚至那些很市井的话,例如“牛角位”“葫芦顶”“爆篮”“打铁”等,这些都是她能够明白的。

    在走到场边这刻,看到肖燃以一个极其精彩的后仰跳投取得两分,她也忍不住用力拍掌,大声叫好:“好球!”

    肖燃闻声转头,看到是她,咧嘴大笑,对身边的小孩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欣然往她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灯光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她却能猜到他的心情——应该是心花怒放的吧。当他来到她跟前时,她仰头谑笑道:“嘿!我刚好像看到你jordan附身哦!那个投篮跟他在03年全明星的致命一投有点相似。”

    .

    肖燃见她来了就离开球场,萧冉看到那些小孩依依不舍的眼神,不解地问:“现在就走,不打啦?”

    肖燃挑眉,嘴角捏出一个怪异的笑:“小姐,你没听到他们在起哄么?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了!”

    萧冉怔了怔,直言:“我不介意啊。”

    “可是,”肖燃摇头又晃脑,还把双手交叉于胸前,半玩笑半认真地:“我介意!”

    “……”萧冉大怒,一脚往他的方向踢过去:“怪不得饶晓越这么讨厌你!”

    这一脚正好中了肖燃的膝盖,他“啊”地叫了一声,抱头鼠窜:“打人啦,杀人啦,救命啊,非礼啊…”

    他还很爱演地在学校跑道上玩起一个人的追逐,并且时不时地回头催促萧冉快点来捉他。

    “……”萧冉无言以对。

    .

    肖燃带着萧冉去了中学附近的小店,一家卖麻辣烫的小店。一走进店里,萧冉就嫌弃地用眼扫了扫四周,瞧见了桌子上还没清走的垃圾,死命地瞪肖燃暗示他离开。可在萧冉这么强烈的目光注射下,肖燃只是作难过状:“你看不起我们穷人…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萧冉噎住,又好笑又好气,冲动之下一把拉开旁边的椅子,疾步走过去坐了下来,肖燃这才眉开眼笑地跟老板下单:“老板,老样子!来两份!”

    “好咧!”老板用大嗓门回应肖燃,肖燃快步走到萧冉对面坐下。

    “肖燃,亏你还是医生,这么肮脏的地方你都来!”萧然郁闷又鄙视地说,肖燃却眯眼一笑:“哎呀,你没听说过一个成语吗,人模狗样,说的就是我!明眼看起来是一个医生,实际上我连民工还不如呢。”

    “扑哧!”萧冉一个没忍住咬到了舌头,她一边呼痛,一边吸气讽刺肖燃:“我觉得你说得还真对。乍看之下我也觉得你是英俊里最邋遢的,可事实上你却是邋遢里最英俊的。”

    肖燃却好整以暇地看她,笑得乐开怀:“不管怎样,你都在赞我英俊,我很高兴,真的谢谢。”

    “……”

    .

    其实肖燃的确英俊,却不邋遢,今晚萧冉初见到他时,还被他的装束相貌惊艳到了,大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肖燃身高约一米八,身材精瘦,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可能因为今晚打球的缘故,他穿了一套kappa的运动服,上衣是帽子套装,纯白色的,下身是黑色运动服,显得他的双腿笔直修长。脚下是一双白色的球鞋,还纤尘不染,一眼看过去,从装扮和相貌而言,根本看不出他已经二十七岁,还以为是在读的大学生。

    俗话说人靠衣装,但靠衣装的基础是人得好看。肖燃是好看的,用英俊来形容也不为过。他的五官,单独着取出来,有棱有角,全部整合起来,俊朗有神,尤其是他的鼻子,高挺、优雅,撑起了脸部的整个轮廓,当他笑时柔和得像传说中的太阳神阿波罗,默时沉静得如古代挥斥方遒的书生学子。

    静若处子,动如疯兔,萧冉只想这样形容他。

    .

    “你刚刚说饶晓越,你认识他?他是我表弟哦!”肖燃笑嘻嘻地说,但发觉萧冉虽然在盯着他,却根本不回答他的话。

    “嘿!嗨!”肖燃在她面前划了划手掌,不想萧冉却一把摁下,继续用眼睛扫描着他的容貌:“我发觉哦,你的眉毛好浓!”

    “……”

    “我可以摸摸吗?”萧冉很纯洁地问,肖燃却被吓到了,他往后退了退,双手护胸:“你想干嘛!?”

    “别傻了,我只想摸摸你的眉毛!来!”萧冉说完,就半站起来向他倾斜,肖燃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可怜的眉毛就触碰到了她瘦长的手指。

    不,该说她的手指就触碰到了他的眉毛。

    .

    那一瞬间,就在她幼嫩的指腹接触到他浓黑的眉毛的瞬间,肖燃的心脏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心脏舒张得如此厉害,以致血液都在体内欢快地、热烈地奔腾着。久违的心悸让肖燃愣住了,他竟乖乖地坐在座位里任由萧冉残害自己。

    “真的好浓好黑,好像蜡笔小新的眉毛!”萧冉来回地触摸着,过了一阵才放手坐下来,但即使她离开了,肖燃仍能感受到额前的余温,那么热那么涨,好像就在这个地方,她通过指尖往他体内输送了某种东西一般——

    热烈地跳动着和跳跃着的,感情。

    .

    “喂!说句好听的好不好,别吃了豆腐还要诋毁我!”向来口齿伶俐的肖燃过了十来秒才回复过来,不忿地扳回一城,萧冉摊手:“好吧,跟明道的好像,行了没?”

    “当然不行,说个别的!”

    “你不会想我说吴彦祖吧?”

    “笨啊!不会说阮经天吗?”

    “啊,说来说去还是跟明道像的。”

    “你傻啊!”肖燃突然伸长手敲了敲萧冉的头:“明明阮经天比明道帅多了!”

    亲昵的语气,熟络的动作,一蹴而就。

    他离她很近,他开怀地笑,两道浓黑的眉毛舒展开来,落在萧冉眼里,就像国画里色彩单薄却又浓淡开合的水墨山河,所有的红橙黄绿青蓝紫,也比不上它们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