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亲近
萧冉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时，头痛得像灌了铅似的。她低咒一声“糟糕”就张眼往四周察看，瞄了瞄后心里才暗松一口气。
她在酒店，不是街上。
看来连旭还是把醉酒的她送了回来。
她再看手机的显示屏——8点01分，连旭真是不错，不仅尽职尽责，还超水平完成任务——帮她调了闹钟起床。
才想着连旭，正好他就在这时打电话过来。萧冉以清醒状态接听，听着连旭一本正经地劝她少喝酒多休息，她就忍不住发笑，同时心里也暗骂自己：“萧冉，你真是越活越回到过去，在一个小你两岁的小男生面前失态痛哭，现在还让他教训你，你丢脸不？”
结束和连旭的谈话后，萧冉赤脚走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日光迅速直射进来，阳光如期而至，萧冉抬手伸开手掌，手指在光线中来回穿梭，心情渐渐地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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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洗完澡吃了早餐，慢吞吞地收拾行李，不想报社却在这时打电话来，通知她改了车程，提前两小时出发。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得离开。
合上手机，萧冉默默地出神，最后坐到床沿，独自发呆。直到看到时间飞逝，还剩40分钟汽车就要出发时，她才拿着东西走出房间，走到服务台取了车票离开酒店。
计算着回到t市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她什么吃的都没买就上车。因为车站离家较近，她打算先回家一趟，明天再去报社。两个小时后，萧冉抵达t市汽车总站，下车后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时才11点半，今日周六，父母还要上班，萧冉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她的床上——
“小云，你还没回去吗？”萧冉坐到床边，笑着搭上朱墨云的肩膀，没想到朱墨云转过身面向她，脸色却白得惊人，五官皱在一起，表情极度痛苦。
“小云！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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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震惊地伸手，她想抱起朱墨云。他的双腿弯曲，全身蜷缩着，看起来是冷极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抱到怀里，发现他的体温极高，好像在发烧。
“你哪里不舒服？”
“小姑姑…”朱墨云呓语，孩子气的脸浸着不正常的酡红色：“小姑姑我想吐，小姑姑我难受…”
“小云，不怕不怕。小姑姑带你去医院。”萧冉抚慰着朱墨云，心里却焦急如焚，她抱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姑姑，我要吐…”他刚说完，萧冉就用尽全力把他抱起来冲去卫生间。才刚进去把他放到地上，还没对准马桶，他就跪下来狂吐，脏物洒在地面，气味熏天。
“小云…”萧冉一手抚着他的背部，一手拉了纸巾把他擦嘴，朱墨云全身无力，靠在萧冉怀里，呜呜地哭：“姑姑，我要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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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不哭，我们先去医院。”
“不去医院，不要打针，不要打针…”朱墨云哇哇大哭，他手脚乱动，手指甲还刮到萧冉的手背上，几道血痕呈现于眼前，萧冉也顾不得那么多，捞起他走出卫生间在客厅放下，再取了套干净的衣服和水放进袋里就抱着他下楼。
“小云，现在感觉怎么样？”萧冉停在路边打车问朱墨云，朱墨云身上又冷又热，极其难受，他口齿不清地说：“难受，姑姑难受，好多东西在动，好冷又好热，好难受，妈妈，我要妈妈…”
萧冉心里一惊，朱墨云吐完后还头晕，不是小事。她本想带他去一个比较近的医疗站看病，但这时她立刻改变主意，决定去大医院。
上了出租车，萧冉叮嘱医生快点开车去三医。当闭口那一刻她愣了下，其实和三医路程差不多的还有一医和南医，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脱口而出就是三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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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堵车且司机一再提速，才20多分钟车就到了医院，萧冉没挂号直奔急诊室，急诊室里人头拥拥，她也不在乎插不插队，直接冲进去，但令她失望的是里面的医生既不是肖燃也不是文书恒。咬了咬牙，不管那个医生还在看病人，她抱着朱墨云奔过去：“医生！小孩子发烧了，能先看吗？”
看病的年轻医生甚是不满地抬头看一眼冲到他面前的萧冉，就抬手指向门外：“排队，知道不？”
“医生，小孩病得很急，麻烦你先看他…”“来这里看病的，哪个不急？去等等，把挂号单放这。”年轻医生不急不躁地吩咐，转头继续看病，萧冉窒了窒，苦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哇啊啊啊！妈妈！我要妈妈！”朱墨云就在这时大哭大喊起来，声音凄厉，惹得医生更加不满，他扭头瞪住萧冉，提高声量：“不是叫你出去等吗？这里这么吵，很影响看病！”
萧冉抱着大哭的朱墨云，自己也很想哭，早知道她宁愿让朱墨云去医疗站看病好了。
萧冉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打算缠斗到底。
“萧冉？”正在这时，一道沉静的男人声音从后响起，萧冉怔了怔，迅速转过身去，微红的眼眶喜悦满溢，她颤声说：“肖燃，肖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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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燃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他看看萧冉，又看看朱墨云，沉着地问：“怎么了？生病了吗？”
萧冉忍着战抖说：“小云不舒服，又吐又晕，还发烧了，但…”
肖燃顿时明了，他朝萧冉张手，作势要抱过朱墨云，萧冉一呆，松手把朱墨云交给他，肖燃对她笑了笑：“不怕，我先给你看，带你去别的房。来，跟我来。”
萧冉跟着他走出急诊室，肖燃问朱墨云：“哪里不舒服，跟叔叔说。”
萧冉抢着回答：“他在发烧，在家时还吐了，现在还头晕。”
“头晕恶心？他贫血吗？平时身体怎样？有病史吗？”
“啊？”萧冉呆了呆，悻悻地说：“不知道呢，应该没有吧，我打个电话给他爸爸，他正赶着来医院了。”肖燃点头，继续问：“有没有吃生冷或不洁的食物？”萧冉正在拨电话给朱继远，听到肖燃的问题她又傻了一会，苦着脸：“我不知道，我刚从s市回来。”
肖燃无奈地瞥她，倒是他怀里的朱墨云吭声：“姑姑，昨晚奶奶煮了海鲜给我吃…”
“那你是今早才开始不舒服的吗？”萧冉心急地问，朱墨云白着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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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肠胃炎。”肖燃从朱墨云胳肢窝里取出温度计：“38.3摄氏度。”
“那现在怎么办？”萧冉抱着朱墨云，又担心又焦急。肖燃不急不忙地放好器具，说：“吐了两次，没有腹泻，不算高烧，并不是很严重，但食欲一定很差，你叫家里人熬点粥水给他，不然会脱水的。等会要打吊针，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好。”
“诊疗卡呢？”肖燃问，萧冉讪讪地：“可以用我的吗？”
“萧冉，”肖燃又好笑又无奈：“现在是他还是你看病？先去注册再去挂号，我才能给他挂水。”
“肖医生…你帮我看着小云好吗？你…”萧冉犹豫地问，肖燃朝她笑笑：“没关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今日我巡病房，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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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挂好号赶回肖燃另开的房间时，却看到肖燃把七岁大的朱墨云抱在怀里，坐于沙发上。
“小云！你怎么能让肖医生抱你！”萧冉赶紧走过去把朱墨云抱过来，肖燃解释：“他发烧冷得发抖。”“啊，衣服在我这！”萧冉又焦急地说。
肖燃坐下写处方去，萧冉把朱墨云放到沙发上，翻开袋子拿衣服，给他披上。“行了，现在去交钱打吊针和拿药，去吧。”
“谢谢你，肖医生。”萧冉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抱起朱墨云就要走，朱墨云在她怀内，含糊地说：“我困，姑姑我要睡觉。”
“姑姑这就带你去打针，打吊针时可以睡觉，不怕。”
“注射室没有床只有椅子，睡觉会冷，最好拿几件衣服。”肖燃建议，萧冉摇摇头：“不要紧，我抱着他就可以了。”
肖燃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眼看着萧冉吃力地抱着朱墨云走出房间，他忍不住跟上去：“我来抱吧，等会打吊针我带你们去注射室隔壁的房间，那里有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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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一切后，朱墨云已经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头顶挂着两包药水，药水以匀速滴下输进他幼小的身体内。萧冉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涌动。
“不用担心，每个人总会有那么几次惹上胃肠疾病的。”肖燃平和地说，从替朱墨云交钱到帮他打完吊针，他就一直陪伴在旁。对此，萧冉真是感激到无法言语。
“其实呕吐恶心也不一定是什么大事，刚才你太紧张了。”
“我很少生病，照顾小孩也没什么经验。”她转过身，直面肖燃：“肖燃，真的谢谢你，真的！”她说得诚恳，眼神晶亮如星，情感真挚虔诚。“噢，刚还叫我肖医生来着，现在就叫我本名了。”肖燃哈哈一笑，萧冉焦急地解释：“不是的…不是。”
“好啦，萧记者，我开玩笑的。若是没事，我先上去病房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萧冉正想答“好”，可正好这时手机响了，她对肖燃扬扬眉就走出去接听，一会后她走进来，脸色带点赧然：“那个，肖燃啊你再等一会好不好，小云爸爸到了我带他过来。”
肖燃点头，萧冉立刻走出去，没多久朱继远就跟着萧冉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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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继远进来后先对肖燃寒暄一番，还送上烟感谢他对朱墨云的照顾。肖燃很客气地拒绝了，还说他只是在尽医生的责任，言语动作间的疏离让萧冉觉得奇怪，不过转念想想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也不过如此。
萧冉把肖燃送到门口，肖燃问：“小云爸爸是商人吗？”
“是的，他自己创业做老板，你认识他？”
“不是，他资助过医学院，我有点印象。”肖燃说完就叫萧冉回去看望病人，只是当萧冉进去后他却往室内看了看，目光停留在朱继远身上好几秒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