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只要他在身边

    贾容特地精心装扮,显得很清贵,自认为与贵公子无异,却未能第一时间在皇后跟前显摆一番,很不爽,随口答道:“婢臣还真不知道,端的是看玉宁郡主手腕有多粗了。”

    河安鄙夷地说:“她能有什么本事与皇后斗呀,以卵击石而已。”

    贾容摇头道:“殿下有所不知,玉宁郡主也是练过武艺的,听说很厉害,又有太后赏识,论娇蛮真不输……”然后一副你我心照的表情。

    河安双眼一亮,把声音压得更低,“贾公公,你给本宫透个信,太后是不是想捧玉宁?”放着贤妃与德妃不用?怪了。

    贾容挥了挥拂尘,做出很不乐意和河安搭话的样子,却道:“若非如此,玉宁郡主岂敢夜闯进坤和宫。”

    河安知道玉宁三更半夜大闹坤和宫的事,听贾容这样说,心里对太后充满鄙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想要毁掉一切比你更好的人,是你最致命的缺点,恐怕会适得其反。

    谁掌事,都比这老妖婆好。

    “怕是公公以后要操碎心了。”河安兴味盎然,她的平安信还没写呢,是时候了。

    贾容淡笑道:“婢臣的心有太后赏赐的拂尘每日涤荡,坚不可摧呢。”

    河安十分恼火,太后每日拿个木鱼敲,还真把自己敲成佛不成?底下的人还真以为借着她能得道升天了,忍不下怨气,借位用力掐贾容手臂,“贾公公,还真以为你神仙附体,清醒点,免得给皇后鞭子收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呸!”贾容吃痛,跳开三尺,张口欲骂,却见彩霞挤眉弄眼,连忙举目望向她示意的方向,皇后的车驾都走远了,赶忙追上去。

    河安鄙夷地道:“这阉人!姑姑,你怎么看?”

    彩霞叹气道:“殿下,还能怎么的,他自进宫起,哪天不装模作样,精得很,不然太后不会重用他。”

    河安道:“本宫是说玉宁。他有消息递进宫里来吗?”

    彩霞道:“张御史的事有太后的人插足,现在双王闹得不可开交,贵人哪里得空进宫。”先答了后面的问题,彩霞才去答前面的:“太后该是看不得皇后逍遥,想借玉宁膈应皇后,不过婢臣认为玉宁难成气候。”

    河安若有所思。

    彩霞又道:“大概还会拖累梁王。”太后的手段还是高章,玉宁自己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河安弯唇,目光透着自信:“本宫深以为然,嚣张又无脑,中兴侯府算个什么东西,竟不把本宫放在眼内。”

    彩霞连忙宽慰:“殿下莫气,这回咱们只要作壁上观即可,恶人自有恶人磨。”

    河安开怀道:“上次不是说要写信给母妃请安?”

    彩霞知道河安心思易变,也不知道她想写什么,但在外面不方便多说,“殿下,我们先回蕙兰阁吧。”

    河安也不执着去坤和宫看热闹了,随彩霞回去。

    暮色渐渐包裹大地,天边隐去最后一缕光线前,华灯已上。

    黄芪不知道为什么进泰安门后,她的车走那么慢,慢到帘子两旁全是摇曳的灯影,才到了坤和宫正门。

    阮氏携众宫人在正门迎接,“恭迎皇后娘娘回宫,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黄芪徐步下了马车,未见任何妃嫔接驾,皇帝也没来,心里很气,盛世娇颜却平静端庄,未有一丝火气。

    “平身。”

    众人谢恩,又向随后下马车的扶风行礼。

    扶风未有说话,只比了个免礼的手势。

    阮氏藏不住心底的思念,马上迎上去,与洪姑姑点头致意后,从她手上接过黄芪的左手,虚扶她踏入坤和宫正门。宫人麻利地把箱笼搬进殿内。

    仪仗队及护卫告退,车轱辘的声音渐渐远去,内宫恢复宁静。

    黄芪于前庭停下,转身对扶风道:“殿下莫要伤感,一切都过去了,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大家心里都充满疑惑,阮氏这才发现文珂不在,惊觉可能文珂出了什么事,但人太多没有问,但扶着黄芪的双手稍微用力。

    黄芪拍拍阮氏的手,以示安慰。

    扶风按照黄芪先前的吩咐,提出要小冬到流云殿侍候。

    黄芪沉默一阵后,答允,“小冬,你这就随殿下去吧,你的东西本宫会让奶娘着人收拾送去。往后好生侍候殿下,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小冬红了眼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道:“婢子遵命。”

    扶风不满地说:“又不是要你去做苦力,来这出膈应本宫呢?”基于对黄芪的感情,这是她最“严厉”的责备了。

    小冬连称不敢。

    黄芪沉下脸,“够了。你们走吧。”

    扶风拂袖离开,小冬连忙跟上,管不住嘴,一直赔不是。

    黄芪直接进了寝室,示意洪姑姑把门关上,然后问阮氏道:“奶娘,她们一个都不来接驾,本宫应该怎么应对?”

    阮氏紧紧地握着黄芪的手,上下打量还不够,前前后后看了一圈,至少从外表看上去毫发无损,吊在悬崖的心才落地,却教训道:“你先别管她们了,要一门心思扎在那里头,岂不是中了玉宁的奸计。你自己该吃吃,该睡睡。”

    也就阮氏敢这样对黄芪说话了。

    黄芪恍然大悟,奶娘说得对!何必主动去找麻烦,就不信她们明日不来请安,若不来,正好落闸放狗。

    “奶娘最通透。”黄芪抱着阮氏手臂笑道。

    黄芪推测阮氏她们并不知道刺客的事,京城也应该封锁了消息,以免引起恐慌,也不想和她们提及。

    阮氏笑容满面,“奶娘去叫人传膳,你肯定饿了。洪姑姑,你也赶紧去歇着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商议。”

    她是能做主的人。

    洪姑姑确实累了,也赞同阮氏的说法,但还是望向黄芪,以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黄芪允。

    洪姑姑福礼告退。

    之后阮氏拉着黄芪的手去到衣橱那边,麻利地给她换了外裳,“等会用过膳,就好好泡个热水澡,听奶娘的,她们对你不敬之事,明日再处置。”

    “好。”黄芪伸了个懒腰,心绪恢复平静后,脑海一片清明,自然不会执着跟那些女人斗气。

    实际上,不守规矩丢脸面的是她们,而不是她。

    阮氏帮黄芪把繁复的饰品退下搁在对应的锦盒里面,再给她绾了个简单的侧髻,插一支白玉簪。

    铜镜人面天姿国色,更因这支剔透湿润的玉簪而显得柔媚了些。

    阮氏笑得合不拢嘴,她一直想帮朝歌皇后戴简单的玉器,可是她不肯,必须要工艺复杂的宝石首饰,这回得尝所愿,果然有奇效。

    “我弯弯呀,最好看了。”

    黄芪也失神,几息后才道:“奶娘眼光真好。”

    阮氏坐到黄芪身旁,握着她的手道:“弯弯,你近来变了许多,奶娘知你心里有气,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想赢还是要理解“静”这个字是何意,奶娘读书少没文化,可你悟性高,一定要把握好做事的尺度和时机。”

    黄芪感受着阮氏温暖的体温,心里异常平静,笑道:“放心吧。”

    “弯弯,还有个事,你别怪奶娘话多。”阮氏神色变得谨慎。

    “说吧。还能怪你呢。”黄芪轻松地说,猜测阮氏要提及皇帝,但奇怪阮氏怎么不说说她不在时,后宫发生的事。皇帝去碧水山庄找她时,说过玉宁郡主,再者毒铜铃一事,也该有处理结果了。

    整个坤和宫,若是阮氏不说,谁还能来主动告知她?其它人就是敢说,也是僭越,事后要受罚。

    阮氏斟酌道:“你不想我管外事,我也就不管那些事。”

    “嗯。”黄芪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阮氏道:“说说皇上吧。我觉得皇上变了好多,虽然还是傻气傻气的,可明显与我们刚进宫时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比以前更执拗?”黄芪回想一下,皇帝在外头的所有行为给她的感觉就是偏执,执着到了傻气的地步。

    “对。”阮氏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去传膳,赶忙先到外面,看到圆圆、小夏、香芙等人都在,“你们晚上谁要当值,现在赶快去躺着,到时辰就来当值,杵这做甚。”

    除了圆圆和香芙外,其它人都散去。

    “姑姑。”圆圆已经好得差不多,想侍候黄芪左右。

    阮氏摆手道:“你赶快回去歇着,我可不想给弯弯骂。”说完吩咐香芙去传膳,菜肴要清淡些。

    圆圆无奈地退下。

    阮氏回到寝室后,继续和黄芪唠嗑,只是她要说的话看似寻常,却又极严肃:“弯弯,奶娘就是觉得皇上对你的依赖比对陆昭仪更厉害。之前都说他无用,现在看来,主要你能担起责任,他就坏不到哪里去。你年纪轻轻就要做大家的主心骨肯定会很累,可不要埋怨,谁叫当初是你要进宫当这皇后,整个定国公府陪着你赴汤蹈火呢。”

    黄芪听到最后,脸色微变,“为什么这样说?”

    阮氏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却是不怕自己所说的话会令二人生分,“以前你蛮横,只顾着自己,不会去顾及别人,奶娘那时只想你开心就好,其它事算什么。可如今你有能力,也有上进心,该思该想该做的事自然不同。”

    黄芪有些乱,但很快明白阮氏的意思,她就是想告诉她,当初是朝歌皇后自己要求进宫,没人逼她,定国公府没利用她的意思。

    当时大纲怎么写的?

    黄芪有些头疼,细节想不起来了,朝歌皇后是活不过三集的人物……就当朝歌皇后是自愿进宫,原因不必深究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更不想问系统大人,以免显得愚蠢。

    “我明白你的意思,父亲没有谋上之心,朝森目前看来也没有。而我要负起责任,保住皇上,不让秦氏一党得逞,对吗?”

    阮氏感动极了,原来还怕要多费一番唇舌,“奶娘知道脚下的路可能会很苦,可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选择是吧。”

    “是,我选的,再难也要走下去。”黄芪的心在敞泪,鬼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那样设计大纲。

    阮氏握紧了自己的手,凝重的神情像在下重要的决定。

    黄芪由此明白阮氏最重要的话还没说,也猜不透她铺垫半天,到底为了何事,但对阮氏,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片刻后,阮氏的脸忽然红了,有些羞意地凑近黄芪道:“弯弯,你不在的时候,皇上都有过来,一会儿坐你的宝座上发呆,一会儿进寝室躺软榻上发呆,一会躺床上发呆。他想你呢,就当换个立场。你是男儿汉,他是美娇娘也成,你护着他就好了,有少爷帮衬,这生就算不能顺风顺水,起码有始有终。”

    黄芪迷惑地瞅着阮氏,“奶娘,该不是本宫不在的时候,你给皇上灌了迷魂汤吧?”说半天,就是要她保住小皇帝!

    阮氏老脸登时红得像炸子鸡,“可不敢胡乱,我就是觉得弯弯眼光其实挺不错,皇上也不坏,对你是真的言听计从。只要他站在你身边,那些牛鬼蛇神就害不了你。”

    黄芪为了保住小皇帝的秘密,表现得不太乐观,“奶娘,他跟个小孩子似的脾性不定,今天这个,或许明天就喜欢另外一个了。可陆昭仪长得像甄妃,他对她的感情由心而发,肯定不是本宫能比拟的。而他现在和本宫好,是因为本宫唬住了他,玉宁如今留在宫中不归,有她插足,局势肯定会有所变化。”

    阮氏皱起眉头,恼道:“玉宁郡主那人,实在太过无礼,昨晚皇上在这里歇息,她居然闯进来,拦都拦不住!皇上半夜被她惊扰吓出病来。我一个时辰前让雨竹去打听,说是今天躲在寝室没出过门。”

    黄芪惊讶到不会生气:“她居然敢私自闯进坤和宫?”

    区区一个郡主,闯入皇后的宫殿,算哪门子壮举?这是很严重的违规行为,就算仰仗太后鼻息,可若是她把事情捅到宗人府,要宗人府给个交待,轻则处罚中兴侯府,重则削玉宁位份。

    太后把玉宁惯成这样,恐怕不仅是针对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