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岸上突来箭矢

    回风香动,惊鸿绝色。

    秦梓柏哪里能管得住自己,为了与黄芪独处,先是引她进一条小道,再甩开小冬,紧接着捡了块小石子准备掷向惊雪后腿。

    黄芪一直防着秦梓柏,虽然没他厉害,但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而惊雪是良驹,在她的策动下,很快绕到另一条岔道上,直奔湖畔而去。

    小冬远远看到金光闪闪的花纹在林中闪动,连忙追过去。

    二人在湖畔码头汇合,正是昨夜皇帝三人鼎足而立之地。

    湖畔泊有三叶小舟,皆保养得当,风不大,小舟微微晃动。

    湖面碧波微涟,清澈净透犹如上等翡翠,引人遐思。湖两旁尽是青翠,笔挺向天,正是碧玉接天际,雪云飞枝顶。

    黄芪细细赏景,顿觉胸怀开阔,又恨自己没有相机、手机等工具记录美妙的时刻,不过好像朝歌皇后会作画,回头画下来。

    她再深深凝了眼前景致一眼,才跳下马,把疆绳交给小冬,让她把两匹马系好,“咱们泛舟去。”

    小冬利索地把马匹系在木桩上,眼看秦梓柏快要来到,而大队人马还慢腾腾地走着,不由急忙对黄芪道:“主子,秦世子来了。”

    黄芪睨她一眼,嫌她不够沉稳,“慌什么?”

    小冬委屈地说:“我觉得刚才他有意甩开我。”

    “看破别说破。”黄芪把挂在左边的宝剑调到右边,方便有危险时抽剑护身,“本宫要做何事,向来不轻易被别人影响,今个儿本宫就是要游湖。”

    小冬却是鼓起拦住黄芪,“娘娘,让秦世子先行,若然有水怪水蛇什么的,他也好先赶了去。”

    有点脑子了。

    黄芪笑着应承,心心念念着朝歌皇后对的情谊,也没想对小冬太苛刻。

    秦梓柏飞身下马,彬彬有礼地道:“娘娘骑术精湛,微臣佩服,现在是想泛舟湖上吗?”

    黄芪不过点点头,也没瞅他一眼,不否认他长得好看,但觉得他的眼睛实在邪门,跟盘着一条眼镜蛇王似的,看似多情实则邪恶。

    秦梓柏收敛了爱慕之心,带着臣子对皇后该有的恭敬道:“虽然先行护卫已经探过方圆十里之地,确定无凶狠野兽,亦无恶贼会威胁娘娘安全,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由微臣先出发,娘娘随后跟上可好?”

    黄芪倒不怕湖里有什么食人鱼大蟒蛇,但基于她的身份,还是不能任性妄为,起码得维持该有的仪仗,“秦世子说得有理,有劳你费心。”

    秦梓柏福礼后,直接跳到最外面的那条小船上,麻利地解了船头系绳,再去解连着中间小船的绳子,在解的时候,他暗中拿暗器在船身承重一百公斤左右吃水的位置戳了个小洞,再若无其事地拿起船浆向外划去。

    “风微湖静,请娘娘泛棹吧。”秦梓柏回头对黄芪说,看到她还站在岸上,欲脱玄衣金绣大袖衫,不由十分期待,遥想上次在望仙亭见她,仙姿绰约真的美妙,也难怪北狄王世子茶饭不思。

    可黄芪没褪外衣,因小冬说湖面比地面凉。

    黄芪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十分胆小怕死的人,因这个特质,她处事会十分细致且谨慎,所以她不会选秦梓柏动过手脚的船,而挑了最里面那条船,自己坐在船中央的横板上,让小冬划船。

    秦梓柏眯了眯眼,桃花眼底闪过寒光:朝歌,你的防心也太重了,但你可知,越是得不到,我越想要。

    看着她们的船稳如平地般在湖面上划行,秦梓柏真想直接弄沉那条船,“小冬姑娘会泅水吗?”

    小冬摸了摸鼻子,远远就感受到他眩目又灼人的目光,充满诱.惑力,只怕看一眼都会撞邪,哪里敢望向他,只答道:“回世子爷,我会,而且特别好。”

    秦梓柏竖起大拇指,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黄芪道:“娘娘手边果然人才济济,宋夫人真是教子有方。”

    黄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宋夫人,是想从她这里套话吗?她根本不知道定国公府内里实情,大纲一笔带过的都是外面的东西,他们的心腹是谁,好像都没有提起。

    他的用意不错,但注定徒劳无功。

    “本宫母亲贤良淑德,自然是很好的,但依本宫看来,郭老夫人才是大夏最贤明的母亲。”

    你赞我,我赞回你,礼尚往来。

    秦梓柏看到护卫陆续到达码头,示意他们就地护卫,不必跟随,不然两个护卫往小船一站,肯定要进水,虽然可以推到先行堪察的护卫长头上,但他才是统领,下属办事不力,他一样脸上无光。

    “谢娘娘夸奖,待微臣回去一定向祖母转告娘娘称赞,她必定心花怒放。”秦梓柏自从被黄芪避开,直达湖畔时,已经深刻明白到,他想要的女子不是开了就败的花,而是一坛仙酿。

    什么是仙酿?

    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见都难,还谈喝上一口?

    也值得任何一个人为她花费精力,哪怕穷尽半生。

    李景辰那小子,注定无福消受。

    不过近日听说他们之间感情不错,哼。

    秦梓柏眸底闪过算计精光后,又恢复平易近人的笑意,碧水将他迷朦多情的眸子染上一层墨绿色,妖异之极。

    黄芪很冷淡,来书中世界许多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筑起厚厚的防线,像外面有妖魔鬼怪想要入侵一般,就连湖光山色都失去了光彩,影影绰绰树木枝芽尽然惹人憎恶。

    可她必须耐着性子,不能拂袖离去,或许这就是顾全大局的代价。

    小冬的心直颤,面对比秦梓柏更俊美的自家少爷周朝森时,总有股难以呼吸的感觉,可心是宁静的,但面对秦世子,她的心惴惴不安。

    “主子,秦世子好邪门,和他在一个地方好难受。”小冬把船浆搁到船板上,凑近黄芪小声道,希望说出来后能缓解心里的惶恐。

    “你心若向阳,何惧妖魔?”懦弱的小冬,瞬间让黄芪变得更强大,面无表情的容颜,慢慢焕发本来的神采。

    小冬抬眼望向黄芪,觉得她的主子很高大,高大到她的肚子快断了都不能看清全貌,果然是名门贵女,见多识广,区区秦世子又算什么!

    小冬安慰自己一番后,也打起了精神。

    黄芪指向湖的左边,岸上有几棵叶子红红的树,不知其名,远远望向只觉红绿相间很是好看。既然已经扫兴,那么做做样子就得了,往后青春还乡,再领个心尖上人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了。

    “划到那边去,看有没有野果。”黄芪笑道。

    小冬连忙调整方向,照着黄芪所指划去。

    秦梓柏忙道:“娘娘,野果多有毒,若不慎误食,后果不堪设想。”

    黄芪满不在乎地道:“不是有你。”

    她怎么会忘记秦梓柏是个深谙草药的大家,向来有些成就只属于天才。

    秦梓柏却一愣,继而有浓浓的满足感,对啊,有他呢。

    黄芪也不敢乱来,毕竟在野外,而且古代医疗技术落后,临岸之前命小冬放慢速度,自己拿起一只船浆惊水,左拍拍右拍拍。没惊起蛇虫鼠蚁,反而有一只鸟从中掠出,亮蓝黑色的头部、雪一般洁白身子,长长尾巴在她眼前掠过,雪白的羽毛如绶带般美丽,朝阳洒在它的身上,映出夺目的光彩。

    黄芪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鸟,连忙捂住嘴巴,怕惊扰了它。待它飞得很高,迂回一圈落在树顶上时,她才以眼神示意小冬离开,眼前却突然掠过一道蓝色影子,待要看清时,那影子已经落在她跟前——

    秦梓柏手上捉着一只鸟,正是刚才在黄芪眼前展露美丽身姿那只,“娘娘,此是绶带雄鸟,若是娘娘喜欢,可以带回宫中饲养。”

    黄芪看着失去自由的飞鸟,无名火起:“谁让你多事去捉它?赶快放了!”

    秦梓柏再次愕然,往常他把身边女子喜欢的物事呈上时,她们莫不笑逐颜开、娇羞难言,谁料眼前这位,竟然生气呢?

    “微臣以为娘娘喜欢。”他有些笨拙地解释,喜欢的物事不应该据为己有吗?

    黄芪怒道:“那也得看是什么东西吧!它本是自自由由生活在树林里,捉捉害虫逍遥快活,不是什么都可以随意捉来玩弄!”

    秦梓柏也控制不住脾气了,恼道:“微臣只是以为娘娘喜欢,才捉来献给娘娘,哪里有随意玩弄其它小生命的意思!”他是视无用的人如草芥,视权力为玩命,可他从来不曾伤害无辜的人?

    死在他手上的人,谁个不是死有余辜?

    是不是宋夫人和她说过什么呢?不然她怎会视他为恶人!

    “好,你没有,你把它放了。”黄芪也怕自己一时冲动害死无辜,只好收敛气势。

    秦梓柏差点没折断绶带鸟的爪子,却是忍住了,但没有马上放生。

    黄芪气得手痒想抽秦梓柏,可他不是皇帝,随她打骂,语调放轻道:“你快放了它。”

    “好。”秦梓柏很受用,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身轻轻将绶带鸟抛向空中,放它自由。

    黄芪见状,双足轻轻一点,腾空跃向秦梓柏那条小船,落在船上时身形虽然很稳,但船身有明显晃动,功力不济所致。刚才秦梓柏落在她们的船上,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冬也技痒,放下船浆巧劲一跃,稳稳落在黄芪旁边,船只是微微晃了晃。

    黄芪惊讶地说:“小冬,你天天扎马倒是有成效,下盘很稳。”

    小冬难得被赞,不好意思地说:“谢主子赞扬,我以后会勤奋练功,保护主子。”

    黄芪边坐下边笑道:“走,咱们到前面去,听说可以看到瀑布。”

    忽闻“咻咻咻”十几声急疾而来,黄芪连忙望去,只见岸边十数道寒光射出,直逼她这里,连忙拉着小冬躲避,却是来不及了,只好抽剑格挡。

    秦梓柏已经闪身而至,矫健的身手于空中几下捉捕,已是拦下七八支箭。

    “娘娘您有没有受伤?”秦梓柏边问边把箭矢扔到另一条船上,怒气隐隐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箭来的方向。

    岸上的护卫请示出兵搜索刺客。

    秦梓柏暗语兵分三路包抄,其实岸上的人是谁,他心知肚名。

    太后派他充当护卫,而没有派刘子健或是定国公的心腹,亦是另有深意。

    虽然太后向来以他的意见为主,但太后一直视朝歌为眼中钉,以前认为红颜薄命可有可无,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就是李氏和周氏覆灭,也不许任何人动朝歌一根头发。

    黄芪机警地盯着岸上,隐约可见米灰色的身影藏于树林中。她大摇大摆到行宫来,有刺客实属正常,可又禁不住去想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要行刺她,然而除非捉住刺客,不然就是瞎猜测。

    “本宫无事。”黄芪随口答道,却突然闻到空气中却有腥甜的味道,连忙扭头望向小冬,只见她左上臂袖子被鲜血染红一片,却未见箭矢留在手上,应该擦肩而过时,箭头刺伤了皮肉。

    “小冬,忍住,我们这就回去。”黄芪扶她坐下,自己往后面走去,“秦世子,劳你注意刺客动向,本宫来划船。”

    “微臣惶恐,有劳娘娘。”秦梓柏心细如发,自知朝歌皇后冰雪聪明,为示清白只能自己护卫,由她划船。

    “哐”,他抽出佩剑,艳阳下,寒光闪闪。

    刺客们见状,哪怕还有利箭无数,也不敢再来一发。

    黄芪平安回到岸上,马上吩咐护卫驾马车送小冬回行宫,而自己骑马。

    “秦世子,刺客行踪不明,你且小心,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莫要着了恶贼的道。不过定国公府知道本宫要出游,也早有布防,他们逃不了。”黄芪还是很谨慎,因为已经有十五个护卫出去寻找刺客的踪迹。

    若是定国公府的仇家或者太后一党想要趁机报复或是做些文章,眼下绝对是良机。

    她想先用话稳住秦梓柏,说明自己知道恶人的用意,暗示他如果心存歹念,亦莫要乱来。看情形,秦梓柏刚才也有尽力相救,应该不会下杀手。况且她相信周朝森定有安排,不会放任她被太后的恶势力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