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愿你云上风光
黄芪设计的剧情,太后杀死李景欣,伪造成“心脏病发”,再扶“傻子”李景辰登上宝座,好控制大权。
她心里很别扭,觉得自己设计的剧情不好,虽然系统大人把一切变故铺垫得理所当然。
“往事悲欢离合,悲痛的记忆总是不胜唏嘘,你身体未曾康复,且放宽心想些开心的事情。”黄芪艰难地从回忆中抽身,好言劝慰扶风。
扶风望着黄芪发怵,眼前的人经一劫后焕然一新,她也要争气,“嫂嫂说的是,等用膳后,我想睡一会。”想到文珂的事,咬咬牙关小声道:“文珂的事,您尽力而为吧,若是实在冒险就……他日再算。”
但凡是长了眼睛,都看到秦梓柏所领的卫队有多严谨,且英姿飒爽,怕是插翅难逃。
黄芪有些不悦,“扶风,就是要商量,也是由本宫开口与你商量,而非由你主动来说道。你明白个中人情世故吗?”
扶风惊愕又迷惑。
黄芪脸色微冷:“你是在质疑本宫的能力,此事换了别人也一个道理,你以为有谁会喜欢被人质疑?”
扶风很委屈,却没有辩解,只是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芪也不想令扶风难过,她就跟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似的,冲她那声充满依赖的“嫂嫂”就能原谅她失言,“你只是怕连累我。”
黄芪索性自己给扶风说出心里话。
扶风连忙点头,却抿着唇,头一回觉得自己十分的愚钝,枉先帝在生时,还夸她聪明呢。
本来想发表意见的文珂,绷着身体一声不敢吭,既然她们能知道太后有备而来,皇后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能发现些皇后不知,又很重要的事情就好了,那样才能为皇后分担肩上的担子。
黄芪坐下喝下小冬早就试饮过的一盅温水,身心又舒畅不少,缓缓合上眼眸靠在宝座上。
大家连忙屏神静气,生怕惊扰了皇后安宁。
未几,黄芪缓缓道:“本宫与你所说之事,不中听的忘记,中听的放在心上,十七岁也不小了,终究要出阁。即使你有帝姬之尊,可也要懂得与人相处之道,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一生荣宠福荫子孙。”
原是坐着的扶风,连忙起身给黄芪行了个大礼,“嫂嫂教晦,扶风铭记于心。”
黄芪不过点头,“起来吧。用膳后你到降香院好生歇息,本宫……”她站起来转了个圈,发觉还是想睡觉,“也想再多睡一会。”
如是,二人用膳后,各归各的住处。
洪姑姑和小冬一起侍候黄芪更衣洗漱后,领黄芪命令去前殿向秦梓柏了解护卫工作。
因黄芪习惯性独眠,小冬也就在寝室外面守护。
黄芪才躺下没多久,她期待的画画出现了,谪仙下凡似的少年,从屏风后走出,徐步走向她,玉雕似的面容,梅似的傲骨,气质更是清冷高贵难以描述。
黄芪看得入神,竟忘了自己仅着诃子,赤着雪臂。
周朝森面无表情地走到床畔,把衣挂上的大衫取下,盖在她身上,尔后坐在床畔,执起她微烫的手腕置于自己大腿上,仔细把脉。
他只号一个手腕,号完了却不放开,轻轻握着。
“上次在猎场见你,身上余毒已清,此回却又有毒素沉积,看来秦氏心黑,不得不除。”
黄芪歪头望着周朝森,感觉他真不是人,声音好听得好似天际传来,不在人间,而且俊得简直为祸世人,总觉得比小皇帝要高出一筹,难道是因为气质使然?
至于什么毒素不毒素的,看美男要紧!她有系统大人赐予的免死金牌一枚,毒发要身亡时用掉就好,根本不担心。
“怎么不说话?很难受吗?”周朝森把她的手交到自己左手,身体前倾右手抚上黄芪的脸颊,“晚上就能恢复了,徐见山炼药还是很有分寸,否则我饶不了他。”
黄芪心里惊讶,眼都不敢抬,怕被窥一斑能知全豹的周朝森发现端倪,随意应了声“嗯”,也没提醒周朝森离她太近不合礼仪。
可能内核是现代人的关系,又可能是心里向往书中才有的美男子的缘故,总之不排斥,也不亵渎。
周朝森神情平静,很快把黄芪的手腕藏进衫里,淡然道:“刘家接下来在大事发生,你不必担忧,我总会顾念子健小时候冒险爬上屋顶帮你捡纸鸢的旧情。”
黄芪哪里知道他们之间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总之结果就是周朝森找到了若是刘家出事,会让他出面保存刘家的因由,爵位不说但起码会把刘子健保住。
她又感觉很古怪,从周朝森的话以及赵妃昨晚的陈情中,已经可以预知刘家即将事发,忙问道:“那刘昭媛怎么办?”
周朝森冷然的神态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微笑道:“她在宫里,你做主吧。”
这一笑不得了。
黄芪的胸口像被什么击中般,突突直跳,好生漂亮的娃娃,假的吧!她揉揉眼睛,又抚抚胸口,希望心跳能保持正常,居然被“弟弟”的绝色骄容迷惑,系统大人如此安排有点过分了。
“不舒服吗?”周朝森挽袖,探身抚上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黄芪马上感觉到冰凉柔滑的触感,从额头直沁进皮肤内,还有股奇怪又凉快的气流渗进自己四肢百骸。很快,她能感受到身体在复苏,沉郁尽扫。
黄芪惊讶不已,系统大人弄的什么梗?气功治病?功到病除?
周朝森右手离开她的额时,修长的中指从她眉心一直往下滑,沿着挺直的鼻梁,扫过圆巧的鼻头直到滑落在她柔软又优美的唇,收回。“还是红红的好看,跟火一样热烈,像红牡丹一样美艳。”
他的指尖在轻轻摩挲,一圈又一圈。
黄芪的心被轻轻搅动。一圈又一圈。
似乎没有终点。
黄芪感觉自己像着了魔,想反抗又无从着力,然而迷离又磨人的感觉在忽然之间消散。
白衣锦带毫无留恋地离了床畔,他坐到旁边的圆墩上,冷沉的神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刚才只是幻象。
“既然我来了,有什么事需要我为你去办?”
黄芪偏头望去,少年冰雪揉成般清冷自然,也尽量让自己如他一般冷静自如,或许他们姐弟之间就是古古怪怪的呢,“有何良策可让文珂安然无恙回到故乡重新生活。”
周朝森却道:“她身上有秘密,你要不要?”
黄芪一怔,马上道:“不要,我答应扶风的事,就要办到。”
周朝森翘唇,愉悦地说:“可以,假死,两日内土葬,后事交给我处理,只要她往后余生不自寻死路,我保她一生无虞。”
黄芪笑了,真的,他这样的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令人反感,也很难令人不喜欢他。
他太自信了,特别是这种自信因强大使然时,注定只能活在众生仰望的高处。
而她却因缘际会,能与自己笔下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近距离接触,即使是虚构,也与有荣焉。
周朝森唇畔的笑容不觉加深,“笑什么?”
黄芪道:“本宫弟弟真好看。”
“我做兄长好不好?”
“为什么?”
“都是我保护你。”
“那本宫也可以保护你。”
“真的吗?”
“对。”
周朝森笑意连连,站起来道:“我要走了。”
黄芪边说边拿大衫套上,“我送你。”
周朝森目光滑过她天鹅般美丽白晳的颈项,飘忽得向下移,却又像触电般收回,“好好睡一觉。秦梓柏心怀不轨也莫要相信华瑾之言。”
黄芪不太理解周朝森的逻辑,明明说要走,偏偏又扯一堆事情出来,真令人头疼,“你还是坐着说吧。”
周朝森坐下,“你有事要问我。”
黄芪想起华瑾先前的态度,不由十分迷惑:“华瑾之前所言,本宫以为她在暗示碧水山庄有先帝留下的,可以约束太后的遗命。”
周朝森微烫的眼神盈着笑意,带些兴味地道:“我知道你进宫以来,还没见过太后,等你见过太后,你就不会猜想先帝会留有掣肘她的遗命。”
黄芪登时变脸,“你可以直白点!别跟老子来那套弯弯道道的!”
周朝森直笑,唇红齿白,“管好你的脾气。太后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先帝只是太爱甄妃而冷落了她,却不曾想她会心如蛇蝎。本以为善良可托,又何来后着钳制。”
从前,他从未料到要与她说阳光照不到之处的阴暗,以为她可以在他保护下一生无忧无虑,只管吃喝玩乐,谁曾想现在居然要领着她在荆棘满布的道上走,虽是如此,愿她坐于他肩上。
脚下泥泞肮脏,无损云上风光。
黄芪怔了好久。
她不知道系统大人给太后整成人畜无害的外表,却怀着心狠手辣的内核。
“那她的目的是……”黄芪精神了很多,脑筋转动起来。
“你猜。”周朝森耐心等她的答案。
黄芪联系到周朝森提醒她秦梓柏心怀叵测之言,推测道:“设局引本宫夜探先帝所住宫殿,教本宫自投罗网,而秦梓柏黄雀在后?”
周朝森眼神忽地闪过一道闪电般的杀气,“如果你高兴,可以让他变成蟑螂,我来做黄雀。”
“杀了他?”黄芪惊讶地望着周朝森,早就忘记眼前少年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九岁的他已经随定国公出征,虽无军师之名,却有军师之实,所用计策无一不雷霆万钧,除百姓和招降时就投降的将士外,无一不斩尽杀绝。
以他的高超战术及狠辣作风,半年征战换大夏西南长达五年的太平,边戍百姓因此得以休生养息,贩夫走卒也多了赚银钱的去处。
凯旋归来后,周朝森还是那个周朝森,喜欢着深色的衣裳,气质冷如冰雪,一双黑眸沉静如海,莫测高深。唯一令他兴起波澜的就是隔壁花园少女扑蝶捕鸟时,传来的嬉笑怒骂。
“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周朝森答道,星星点点的花火在他比宝石还要明亮的眸中跳跃。
“别了吧,是整个秦氏势力的问题,直接解决他一个人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黄芪现在不像附身朝歌皇后他们对我说,首次去御花园时处理那个妖艳贱货般冷酷,小中的死和楚音霞贞烈撞墙那下,对她影响不少。
周朝森笑道:“不,是解决了他,我怕你没了乐趣。女人能成什么大事,他是太后智囊。”
黄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忽然有种无法面对周朝森的感觉。
我的朝森宝宝,你宝贝姐姐已经给我弄死了……
她突然很烦躁,无法解释也无法扭转即定结局,只好把自己内心的苦涩化作折磨他人的力量,挖苦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大侠也怕杀猪刀懂吗,老实点,别有点成绩就飘到天上去两脚不着地,摔不死你!”
周朝森讶然道:“朝歌你怎么知道大侠怕杀猪刀?”
黄芪只是想起龙门客栈中杀猪小哥哥拿着刀把东厂大佬剔骨的片段,才有此一说,然而周朝森的反问,令她比他更惊讶。
是系统大人安排了什么梗么?
周朝森了然道:“你路过书摊时听的吧,确有此事,江湖中人千奇百怪。”
黄芪乘机教训:“那你还不老实点,整天想以一敌百!”王者荣耀一个五杀高手都带不动四只猪呢。
周朝森乐了,“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黄芪心里真有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但马上否认:“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周朝森追着问,她很久不曾与他这般耐心说话。
黄芪煞有介事地道:“一直以来是我在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承受着与我年龄不相符的重担与责任,我好累。”
周朝森忍唆不禁,几步来到床畔坐下,刮了刮她饱满福泽的鼻头,“皮,宫中的虚名把你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黄芪伸出右腿,用力踢他,可身体在慢慢复原却是没多大力气,踢在他身上雷打不动,恼得咬牙却神气地说:“滚蛋,离本宫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