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几率
检查结束后，亚当想陪西蒙回家，卡洛斯不让，他掏出几张钞票，为西蒙叫了辆出租车，嘱咐司机送他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西蒙坐在后座，勉强给车外一脸愧疚的亚当一个笑脸，亚当今天没带隐形，眼眶红红，一对眼睛颜色花的跟调色盘似的，要哭不哭的。
“哭什么，我都没哭，没事，结果还没出来呢，别担心了。”
亚当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目送出租车越开越远。
等车转了好几个弯，融进纽约偌大堵车行列中，西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面立刻接了，泰勒的声音传了出来：“呀，今天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今天不周五吗？没上班？”
西蒙咬着嘴唇忍了很久，他以为自己能坚持到回家，可就在听到泰勒声音的那一刻，心里最后一关防御彻底崩塌，过去24小时里受尽的委屈和害怕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泰勒听见手机另一头的传来无比剧烈的哭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西蒙出门太急，身上除了卡洛斯给的几百块钱，什么都没有。泰勒急急忙忙赶回家，看到人在门口缩成一团，蹲了也不知多久，居然都已经睡着了。
卡洛斯这次差点急秃了头，点过科里亚的人都是有权有势，在华尔街一手遮天的达官贵人或者大富豪，随便哪一个都惹不起，科里亚倒是很淡定，丝毫没有半点得知自己得艾滋后的慌张，冷静的将半年内接待过的客人名字一一写下，卡洛斯亲自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亚当冷冷的看着科里亚面色如常的收拾东西，忍不住拿起个花瓶扔过去，撸袖子上来就想揍人，被店里保安拦住。
卡洛斯吓得差点把手机捏碎了，上去一把将人拉回身边，怒吼道：“你不要命了？他得了艾滋啊，打他万一血蘸你身上怎么办？”
亚当倔强的挥开他的手，大声嚷嚷：“那西蒙怎么办，他自己犯贱就算了，为什么要拖他一起下水？”，又转身指着科里亚大骂：“你就是嫉妒西蒙，明知道他要考试还故意给他安排表演，明知道文森特包了他，还犯贱去抢？什么都和别人抢，你抢啊！看看你这德行。他和你不一样，他想要好好上大学，好好生活，你他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科里亚摸着被花瓶砸到的肩膀，冷笑道：“你们都不放过我，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西蒙刚醒就对上泰勒的大脸，两人鼻尖离的很近，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不断呼吸呼出的热气。西蒙猛的推开泰勒，见鬼似的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往后退，嘴里不停叫嚷着：“别过来！别过来！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泰勒被吓了一跳，语气轻柔的说：“别怕，是我，是我啊...”
西蒙用枕头打掉他的手，更加疯狂的退到一个角落，拿起周围的枕头不断打掉泰勒伸过来想要安抚他的手掌。声音都变得尖利嘶哑，不断冲他叫喧着“别过来”这三个字。
泰勒企图和他沟通，却无一都被打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后退几步，离他远点，双手半举，一幅缴械投降的模样：“成成成，我不过去，你发什么疯？我离你三米远，满意不？”
西蒙憋着一口气，目光空洞，表情绝望，苦笑道“再远点，你离我远点，我可能染上了艾滋。别过来...别过来...”
泰勒有点发怔，下意识后退两步。不经意的小动作令西蒙脸色刷就阴了下来，不自觉更加搂紧了自己的身体。
泰勒努力显得乐观些：“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西蒙，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我们去做个检查。”
“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已经做过检查了，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那结果呢？结果怎么样？”
“结果还没来...”
泰勒松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西蒙，冷静一点，说不定你没被传染，瞎担心什么...”
西蒙飞快躲开对方伸来的双手，钻到另一个角落，满脸恐惧的向他大叫：“你他妈离我远点！别碰我！别碰我！我他妈可能得了艾滋啊！我他妈得了艾滋啊！——”
泰勒被他喊得发咻，只得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大喊大叫。
西蒙捂着头哭了一会，靠着墙缩成一团，他把头埋进膝间，喃喃自语：“我得艾滋了，我得艾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会死的...我要死了...”
另一头却也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你问我你要怎么办？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泰勒本就胆小，直接被吓哭，大颗大颗眼泪往下掉，他边用袖子抹脸边厉声质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口口声声说些什么得了艾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想，得了艾滋还能怎么样，配合治疗继续努力活下去啊！有多久活多久，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这我做不到，我无法做到。”
泰勒越说越难过，捂着脸蹲在地上嗷啕大哭，他边哭边说：“别抛下我啊，求求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西蒙呆呆看着哭的喘不过气的泰勒，留着眼泪突然笑了，走上去紧紧抱住泰勒的肩膀。泰勒死死搂住他的后背，哭的直打嗝：“别走，别走啊，就算得了艾滋也别走...求求你。”
等待结果的两天里，泰勒一直陪在西蒙身边。两人叫了许多外卖，缩在房间里没天没夜疯狂的玩儿，打游戏，看电影，疯狗一样唱着没调的流行歌曲，声音特别大吵得邻居好几次骂骂咧咧的敲门抗议。
虽然泰勒毫不介意和西蒙公用餐具，西蒙仍下意识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吃饭时不再从他盘子里抢菜，看电影时会自觉坐到沙发另一端，不再主动和泰勒勾肩搭背，不敢和他拥抱在一起互相打闹，甚至连不小心碰他一下都会让西蒙吓得瞬间收回手，紧张的摩擦着自己的指尖，担忧的看着对方。
一天晚饭后，泰勒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杯水就想喝，还没送进口立刻被西蒙一声尖叫制止，飞快跑来伸手夺过杯子，有些生气的冲他嚷嚷，“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就喝，这杯是我的！”
西蒙最近简直神经质，一天来回这样几次，泰勒也不高兴了，一把夺过杯子拿在手里举高，俯视着他说“别太大惊小怪了成不？”
西蒙惦着脚，伸直了手臂去够那玻璃杯，奈何两人身高之差在在那儿摆着呢，整整20多厘米，奈何他怎么欢实的蹦跶了半天，愣是连杯子边儿都没摸到。泰勒倒是一脸悠悠然的单手撑桌，一手举着杯子，跟溜小狗一样引得他不气不馁的继续尝试，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西蒙蹦蹦跳跳几分钟后，体力不支，累的双手叉腰只能在原地仰视着大喘气，用胳膊肘杵了对方腹部一拐子，骂道“长得高了不起？妈的，就会用这招...”
泰勒笑着收回手，将水杯递到嘴边，一口喝干净，西蒙抓过杯子，看着空空的水杯，发疯一样冲他喊，“你他妈疯了！你他妈，你他妈的...那，那是我的杯子啊！我喝过的杯子啊！你疯了啊！？”
泰勒不以为然的抹抹嘴，语气坚定的说，“别担心，西蒙，我不会怎么样，你也不会怎么样。相信我”
西蒙看着空空的杯子，耸拉下脑袋，小声说“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泰勒伸手摸摸他的头，温柔道：“没事，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第二天卡洛斯拖家带口来接人，亚当想和他们一起坐在后面，被罗德咔嚓一声又卸了条胳膊，只得老实在前头坐着。西蒙表情严肃，筹措不安的抖着腿。亚当身体不能动，嘴上絮絮叨叨的说：“别担心，科里亚其他客人的结果大多出来了，十二个人里目前就一人患上了，那人除了科里亚之外还包了三四个小情人，罗德你再把你昨天给我们说的那套什么什么传染概率再和他说词，男性和男性之间的艾滋感染才多少来着？3%是不是...”
泰勒也拍拍西蒙的肩，以示鼓励。
一行人抵达医院，刚进大门，罗德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两句脸色煞变，大家都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亚当难得好言好语的问一句：“怎么了？有什么坏消息吗？”
罗德点点头：“文森特被查出来患上了，艾滋病阳性”
众人不约而同一起看向西蒙。
“不止这样，他还把科里亚叫来了，刚刚直接把人打进了急救室，现在正在做紧急缝合手术。”
西蒙抖着嘴，声音颤抖的问：“罗德医生，和确定得艾滋的人做*过*，被传染几率是百分之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