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轮回
卡洛斯到艾滋病住院科去探望文森特，毕竟文森特是店里的常客，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怎么也得去给个交代。罗德拿了报告回来，递到西蒙面前：“几率就是3%，没用套的情况大概5%，但这只是几率，结果怎么样，你自己看看吧”
西蒙盯着那个白色小信封发呆，薄薄的几张纸里，决定了他的命运和未来。
怕引起其他病人的恐慌，艾滋病科被单独放在比较偏僻高层的角落，来的人大多都是形影单人，唯独他是有人陪着。亚当抓过信封，问他：“你要是不敢看，我帮你看看？”
罗德瞪他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胳膊又不想要了？”
亚当被吓得一个激灵，信封又回到罗德手上。
西蒙抿抿嘴，接了信封。他捏着信封，半天也没动，突然说：“能帮我去买杯咖啡吗？我有点饿了”
亚当和泰勒跟打鸡血似的冲了出去，留下两句嘱咐“等着！马上给你买回来！在我们回来前别打开啊！”
“千万别打开！！”
罗德目送二人消失在转角，立刻戳戳信封：“赶快，趁他俩走了，赶紧打开看看。”
“......”
西蒙静静坐在椅子上，没动，光看着信封发呆。罗德之前听亚当说了好多西蒙的事，挺乖一孩子，为了赚学费上学，结果弄成这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已经见过太多为了钱奋不顾身的人了。
罗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去趟厕所。”，留西蒙一人继续发呆。
等罗德上完厕所回来，正好遇见手里抱满食物和饮料的两人，亚当望着空空的座位，质问他：“西蒙人呢？”
罗德不以为然：“我哪知道，可能也去厕所了。”
泰勒握着手机打了好几通电话，有点担心：“他手机一直打不通，医院会屏蔽信号吗？”
“没有吧，医院才得信号好，这么多仪器都需要呢。”
亚当脸色一变，把手里的东西扔给罗德，指着他大骂：“你傻啊，万一结果不好他想自杀怎么办...”，说完转身拦住一个护士：“请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金发男孩，穿着紫色的毛衫，上面印着n大学标志的那种...”
听他这么一说，泰勒也开始慌了，手里抱着的饮料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手忙脚乱的跟着亚当一起找人。罗德看了看怀里一堆三明治和蛋糕，又瞧了瞧脚边一片果汁牛奶，慢悠悠的找了个座位，咔嚓撕开一块面包，大吃特吃。
亚当气喘吁吁爬上几节楼梯，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楼梯转角上面的门前。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西蒙坐在通往天台的门前，埋头哭得一抽一抽：“他妈的，什么破医院，天台门都不开。”
“这可是艾滋病部门，天台要是开着，每天自杀的人都得跟天女散花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亚当看他哭，心里也不好受，安慰着：“你要看开点，现在医疗多发达，都研究出来好几种控制艾滋病的药了”
西蒙有些自暴自弃：“那又怎么了，我什么都没了，我没钱，没工作，mba也读不完，现在还得了艾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了算了！”
亚当不好意思凶他，语气软下来：“结果真的是阳性？”
西蒙摇摇头：“没...我还没看，我不敢看”
亚当一听，刚刚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小火苗瞬间又冒出来了，“妈的你还没看呢？那你叫唤个屁！老子以为你真得艾滋了！”
西蒙担惊受怕一个早晨，现在脾气也上来了，难得顶回去一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我，肯定也被吓够呛，哭个没完！”
给亚当气的，张嘴又想开骂，一阵手机铃声硬生生将他那嘴脏话暂时噎回嗓子眼。亚当接了电话，瞪了一眼西蒙，向另一头的泰勒汇报“恩，我找到他了，在西边的天台，你从咱刚刚买饮料那个贩卖机旁边的楼梯上来就到了”
不一会泰勒也急吼吼的赶过来，一看这地理位置，立刻尖叫一嗓子：“你这是要干吗！？想自杀吗？！结果是阳性？！”
亚当接茬：“还没看结果呢，他就在这里瞎哭。”
泰勒松了口气，又一脸纳闷的望着西蒙：“你还没打开呢，干嘛这么想不开？万一是阴性可你已经死了，多亏啊？”
“就是，你说你怎么老整些有的没的吓唬我们。”
西蒙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明明可能得病的是我，明明最惨的是我，可为啥现在挨骂的，还是我？
被两个人吵吵半天，他愤怒了，站起来大吼：“都别吵了！瞎几把叫唤个屁！！”
亚当：(⊙x⊙;)
泰勒：(⊙x⊙;)
很好，世界安静了。
西蒙捏着信封，抖着手撕开一个小角后，就不敢再动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刚刚还想从天台跳下去自杀，现在却没有勇气打开一张纸。其实心里仍很期待这次的结果，期待又害怕着。
“我不想得艾滋，我不想死啊”，西蒙眼泪汪汪的憋出一句，模样甚是可怜。
亚当走上去握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帮他将信封撕开：“人迟早都得死，早死晚死都要死，时间问题而已。”
“得艾滋又怎么了，好好配合吃药治疗照样能活到七老八十岁。也许哪天你走大街上突然被车撞死了，这也有可能。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有可能会死，但你不是为了死而活着。打开吧”
化验单被抽了出来，西蒙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掀开上面的第一折。
科里亚艰难的动了动身体，浑身酸疼，头部尤其的疼，一阵阵像刀割似的，锥心刺骨。他听到旁边有说话声，勉强动了动手臂，撤下几根上面的针和旁边的线，发出一阵声响。
护士立刻过来查看，手快的把针头又插回血管，按了叫医生的铃：“别动，你头皮破了，刚刚做完缝合手术，麻药还没退，现在晕很正常。”
科里亚半睁着眼睛，看到了跟在护士后面的卡洛斯，一脸严肃。他看着他，露出个笑容，问：“他也染上了是不是？”
口吻并不是问句。
卡洛斯黑着脸点点头，确认了这一点。科里亚躺回床上，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他和我做从来都不用套子，从来都不用。我这条命不亏，不亏，一点都不亏...”，他仰头笑了很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应了那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能和你一起下地狱，我就心满意足了。
科里亚笑够了，又问：“那西蒙呢？他怎么样？”
卡洛斯淡淡的说：“今天来拿结果，还不知道呢”
科里亚顿了顿，不再笑了，他安静了许久，突然道：“老板”，他很少对卡洛斯用这个称呼，科里亚抬起头，直视着卡洛斯，一双蓝眸空荡荡：“这次，能放我走了吗？”
卡洛斯安顿好二人，下楼找罗德。罗德身边围了三人，一个个都跟小仓鼠一样奋力往嘴里塞着面包和三明治，吃的腮帮子鼓鼓，掉了满桌食物渣渣。
卡洛斯走过去递给罗德一个眼神：“这边怎么样了？”
罗德把一张单子扔到桌上：“自己看吧”
......
西蒙·卡尔福斯特，艾滋，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