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爸爸妈妈外出以后
说起暑假，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过，愿意过。然而，马乐乐小朋友过的这个暑假，可就惨了！
马乐乐的父母都是老师，从读一年级起，马乐乐就在他妈妈的班上，马乐乐读三年级，他妈妈教三年级，估计到了初中，马乐乐又要去他爸爸班上。读书的时候，他妈妈管得可严啦，基本上拿训练特警的方法来训练马乐乐，难怪马乐乐长不高，长不胖，压力大呀。这回暑假，马乐乐的父母为庆祝结婚十周年，两口子准备带马乐乐到北京去玩两个月，什么时候开学，什么时候回来。马乐乐的外公在北京一所大学当教授，空着一幢大房子等着他们的到来。北京这地方，马乐乐又不是没去过，什么天坛地坛的，广场王府井的，全逛过，没有新鲜味儿。所以，马乐乐不乐意去，他在父母身边呆腻了，很早就想拥有一段单独生活的幸福时光，想干啥就干啥。他妈问他为什么不去？马乐乐说：“你跟我爸庆祝结婚纪念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没生出来呢，我掺合进去干什么。”
他爸对他妈说：“算了，孩子大了，要培养独立自主的习惯，反正家里什么都有，让他看看家，很有必要嘛。”
“他一点大的孩子，又要洗衣服，又要做饭的，你看他什么时候洗过衣服做过饭，我可不放心呢。”
马乐乐说：“洗衣服呢，有洗衣机，做饭呢，想做的时候，泡一包方便面，不想做了，去外头吃，不是很好吗？”
“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妈妈关切地问。
“怕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怕。”马乐乐风趣地说。
“真不跟妈去北京？”
“不。”
“你在家可要注意安全呢，遇到有陌生人敲门，你千万别开呀。”妈妈叮嘱。
“知道了，这事儿你都说了一千遍一万遍了，在家讲，在学校还讲，烦不烦呀，你真关心你儿子，就让你儿子有个自在的地方呆。”马乐乐撅着嘴说。
两口子忙着准备外出，北京城里的外公也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来摧，马乐乐的妈妈为马乐乐准备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把手机留给了他，再给了一大把钱，说了一大堆话，走了。马乐乐看见爸爸妈妈上了车子，心里可乐呀，将门重重一关，反锁了，狠狠地锁住！现在，这个家就是马乐乐的天堂，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的闯入！
马乐乐首先想到那台电脑，平时不是他妈，就是他爸，把电脑占了，轮上马乐乐玩玩电脑，妈妈盯着，爸爸也盯着，又说坐姿不挺，又说眼睛得休息一下，又说打打杀杀的游戏不能玩。现在，电脑属于马乐乐，可以从白天玩到白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多刺激呀，多过瘾呀，多开心呀。想到这，马乐乐蹦蹦跳跳，哼着歌，将电脑主机打开，将帘子拉上，将电视打开，调到少儿频道。马乐乐恨不得脑袋后边也长出一双眼睛，看得东西多呀，暑假里，精彩的节目又多，每天播不停。对了，空调也让它工作起来，还有灯，有点灯光，房间里才有点情趣。
电脑的网速还算快呀，游戏多多，马乐乐找了一款暑假前玩的游戏，他已经玩到二十四级了，如果玩到三十级，他就能把火火鸟变成他的座骑！
冰箱里有消暑的冰棍，墙边有两箱方便面，桌上还有一大堆苹果、香蕉什么的，清凉的王老吉就摆在马乐乐的脚边。马乐乐的眼睛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足瘾，等他拉开帘子，怎么回事，外头一团漆黑！唉，高兴的时候，时间如梭呀。马乐乐的屁股好像要提意见了，如果不是空调卖力地吹，他穿的那条裤子差不多也可以烧起来了。他忙得连上洗手间的时间也没有，游戏升了一级，回头看看电视，动画片正精彩进行，都是扣人心弦的情节，把马乐乐的眼球吸得近了再近，差点跟电视屏幕接吻了。马乐乐支持不住了，他得上洗手间，他的身子刚刚蹲在便槽上，啪地一声，掉下去一个东西，那东西滚了滚，滚进了槽里的那个黑洞，马上，他肠子里的粪便随着一挺机关枪的猛烈火力，哗地一下，也往黑洞里滑去！马乐乐背转手，冲了冲水，他去摸裤袋，糟了！完蛋——钥匙不见了！
马乐乐真后悔把大门钥匙塞在裤袋里，现在掉到粪洞管里去了，能找回来吗？他想伸进手去，但不敢，他找来晾晒衣服的铁竿子，但不行。管道拐了弯，而大门钥匙就落在那个拐弯里，下不得下，上不得上。要说马乐乐的点子还不少，毕竟是老师与老师的结晶，他找来了一块吸铁石，可他没拿住，结果吸铁石下到里边与大门钥匙作伴去了。马乐乐彻底失望，便坑不堵已是万幸。他跑到门边，扭到门把，反锁了，谁叫他反锁呢？他跑到搁钥匙的柜子边，没有备用的，其他两个大门钥匙，他爸他妈各拿了一个。马乐乐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说，如果他爸他妈在九月份回来，他得在房子里整整呆两个月！
马乐乐暗淡了电脑游戏，冷漠了电视动画，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到了北京吗？对了，妈妈的手机还搁在床上，他赶紧拿起妈妈的手机，按了通话记录，找到“老公”两个字，拨了过去，语音提示：“你的手机欠费，请及时交费！”
外援联络中断了，如果打不开门，怎么去交手机费？唉，倒霉事碰一块了，妈妈也是，什么事儿都做了交代，唯独一个破手机舍不得去缴费。外头黑呀，马乐乐推开窗户，朝外叫了叫，没人理，也没看见一个人影。他家是第一户搬进来住的，这幢大楼，本来就偏，十二套房子有七套没卖出去，另外四套，虽说有了户主，可人家房子多，买下来，就是用来炒房的，指望赚大笔的钱，哪里来搬进来住呢，连装修也没搞。这么说，偌大的一幢房，就只住了马乐乐一人吗？这太可怕了，马乐乐想了到鬼，有鬼么？出于害怕心理，他尖着嗓子叫了几声，没反应。
马乐乐想不了那么多，继续玩他的游戏。当他第二次上洗手间的时候，电视节目播完了，没信号！游戏还在升级，他虽然有些累，但还很兴奋。这一夜，他没有合眼，当鸟雀开始在枝头上唱歌时，外边的天白亮了，他趴在电脑桌上瞌着，腰很酸，于是他上了床，一直睡到天暗下来。
醒来的时候，马乐乐的脑子发胀，昏昏沉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爸爸的教诲，妈妈的罗索，现在看来，似乎是一种温馨，一种体贴，想不到呀，爸爸妈妈离开他还不足二十四小时，马乐乐的想法就开始改变了，动摇了！
接下来的日子，马乐乐活得一天不如一天，快乐少了，痛苦多起来！
首先，不能出去，家里成了关他的监狱；其次，不能与爸妈联系，马乐乐变成了一个孤儿；再其次，吃不到热米饭，喝不到排骨汤，睡不了安稳觉，穿不了爽身衣；当然，还有很多，很多——
这时的他，真希望有陌生人来敲门，一旦有了，他可以让陌生人捎个信，要么叫物管来，要么叫开锁师傅来！他又希望爸爸妈妈提前回来了，或是有收什么费用的上门服务，可是，一切都落空了。如果不怕挨骂，他大可以像小偷一样，锯断防盗窗，顺着水管子爬下去，可他家住在六楼，再说，出去了，怎么进来呀！？
王老吉没了，香蕉烂了，冰棍还有些，但不能当饭吃。至于方便面，吃太多了，有些呕心，大概里边含有添加剂、防腐剂。妈妈给的那些钱呀，还不如一只烂香蕉！怎么办？马乐乐可不敢再挑食了，有什么吃什么。生存嘛，一失手成千古恨，往后的日子还长呀，这才几天，单靠几个苹果能活命吗？
处境还在恶化！
赖以消磨时光的电脑中了毒。马乐乐只会点击页面，可不会杀毒，一中毒，什么也玩不成了。原本，他想通过qq与爸爸妈妈联系上，现在只能回到过去时代了，若说寄信，这里寄不出，爸爸妈妈写信来，也收不到呀。病毒太可恶了，让电脑瘫痪了。马乐乐把主要精力放在电视上，电视是不会中毒的，信号也是有的，动画片节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惜好景不长，灰太狼正想法子把喜羊羊抓住，结果，屏幕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接着，空调停止了运转，灯熄了。马乐乐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去死，这鬼天气，居然停电了。”
停电也好呀，省得没有休息时间，马乐乐往床上一躺，睡着了，梦里接着放映灰太狼抓喜羊羊的镜头。不久，热气催他醒了过来，床上像热炕，马乐乐呢，成了烤包。该来电了，他想。窗外又黑了，但有灯光，怪了。他按按灯，没亮。为什么路灯亮了，家灯不亮？这该死的妈妈，是不是存心跟马乐乐过意不去呀，这可气的爸爸，是不是有意考验马乐乐的生存能力呀？别家有电马乐乐家黑，这明摆着没交电费嘛。管电的叔叔阿姨，平时只是将收款单贴在门上，从不敲门拜访。马乐乐气得脑袋上冒烟，他真想将妈妈给他的一大把没用的票子，往窗外扔去，兴许还有人跑过来捡，跑过来关心他的生存环境。
电没了，生活倒退了五十年！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钱就给电，没钱点烛灯！马乐乐与世隔绝，幸亏他读过《鲁滨逊漂流记》，不然的话，他还以为他马乐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呢。马乐乐总结出一条，人呀，先苦后甜还有过头，先甜后苦没有活头。钱在马乐乐手里，成了一堆废纸，比纸还不如，纸还可以擦屁股。
冰箱里的冰棍，变成了水，纯粹的纸包水！苹果，变色变干，不久就可以投入垃圾桶的怀抱。只有方便面，还讲哥们义气，一如既往地支持马乐乐的生活与工作。马乐乐看见了大米，看见了鸡蛋，看见了面条，这是潜在的资源。看来马乐乐要下厨了，他开始煮饭，这可以消磨时光，可以充实生活，可以找到情趣与快乐。马乐乐往锅里倒了许多油，拧开煤气灶，有绿色的火苗向他招手，他拿锅屁股给火苗子舔，鸡蛋汁成了一块黄饼，冒着香烟，饭也煮了。老天爷呀，你逼着马乐乐做大人呀。
马乐乐只穿了一条短裤，出了汗用毛巾擦擦，按说在家里这地方，天气又这么热，是可以像原始人一样，赤身裸体的，反正没人看见，看见了也没关系，小孩子嘛。赤身裸体的好处有两点，免得洗衣服，男孩子家洗什么衣服，再说，洗衣机没了电，成了废物；第二点，在空调也成废物的时候，可以熬住暑热天气，大不了往地砖上一躺，出点汗，还是可以睡着的，热醒了往地上泼点水，就凉快多了，不用担心把衣服弄湿。
马乐乐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炒菜研究方面，人的兴趣是会转移的，渐渐地，他发现炒菜也蛮有意思，冰箱里的蔬菜，再不炒掉，会像苹果一样，去亲近垃圾桶的，然后引些小飞虫，放出些难闻的气味儿。
天黑了白，白了黑，第几天了？对马乐乐来说，这是个问号。他只能粗略地估算，看来他的爸爸妈妈，是铁了心肠，在外头度蜜月，不管马乐乐死活了。
马乐乐跑到浴室里，去拧水龙头，水龙头叫了几声，吐出一些空气，还有几滴生黄锈的水！天啊，水是生命之源，难道老天爷要置一个九岁的马乐乐于死地吗？马乐乐可不想死在自己家里，下学期他还要上四年级呢，他妈还是他的班主任呢。
必须果断出击！马乐乐跑到厨房，把铝盆、红桶全拿出来，凡是有水龙头的地方，就拧开来接水。还好，水龙头像牵线一样，缓缓地挤出一些来，集在一块，也有一大桶呢。对了，冲便器的水箱里还有储备的水，另外，马乐乐在高压锅里发现半锅水，洗脸的地方还有一盆用过的水没倒掉。最后，他检查了冰箱，冰箱里有十几瓶矿泉水，饮水机里有半桶纯净水。马乐乐尽量作最坏的打算，如果水费也欠交，意味着未来的一个多月里，只能用家里仅有的这些水。马乐乐将水分成两类，一类为可饮用水，大约有20升，一类为不可饮用水，大约有35升。
水贵如油，马乐乐第一回体味到。
于是，不该用水的地方尽量不用，万一要用水的地方尽量少用，节约是金！马乐乐想到电影《上甘岭》，战士们没水喝，喝老鼠尿。比起革命战士来，他还算幸运儿。当然，他是希望来水的，他时不时地去拧水龙头，但每次都落空。看来洗澡是件奢侈的事儿，用汗洗身子吧，他用嘴尝了尝汗，咸！他用手摸摸背上的汗，粘！没有必要把尿也收集起来吧，他想，因为他怕。那些碗呀，筷子呀，根本就用不着洗，只有淘米的时候，才肯从桶里倒出些水来，淘完米，水留着，备他用。比如说，蹲便池是应当冲的，至于他爸他妈养在阳台上的花呀草呀，他可不管呢，死了好，死了还解气，管他多少钱一盆。现今处境，以人为本。
让马乐乐吃惊的是，他每天的饮用水达到3升，照这样计算下去，不出7天，马乐乐将面临饮水困难。
鸡蛋煎完了，米用光了，平常吃的饼呀，糖果呀，也拿来充饥。屋里产生一大袋一大袋的垃圾，引来了苍蝇，引来了蚊子。为了引起他人注意，尤其是物管人员的注意，马乐乐采取乱扔垃圾的战略方式，那袋口也不束紧，从六楼一抛，来他个天女散花！接下来的事情，马乐乐就是静坐，闭目养神。这样可以减少饮水量，肚子也不容易饿。因为黑夜睡不着，仅有的几支红烛烧光了，马乐乐怕呀，只能睁着眼睛等天亮。幸好一台收音机还能响，弄出些响声来，马乐乐心里踏实些，觉得有个伴儿。但静坐有个致命的弱点，容易想入非非。马乐乐想到现在的处境，想到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心里就绝望了。弹尽粮绝呀，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呀，只有死路一条。
马乐乐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各个障碍，希望从中找到逃生的突破口。
第一，掉在粪坑里的大门钥匙，能不能拿到手？马乐乐顾不得脏，趴在地上，一边贴着磁砖，用右手伸进有些臭味的坑洞，他尽量将五个指头伸长，四下里摸，很遗憾，手上除了有些污垢，便只有失败了。第二，反锁的大门，能否开启，软的不行来硬的？马乐乐改变温柔思维，找来一把铁锤，往门锁上砸去，金花四溅！他想到司马光砸缸，救人和自救是一回事，总该付出一点代价。铁锤砸了几下，把墙灰震落了一些，门锁固若金汤，可能他的力气不够。接着找来了梅花启子，找螺丝松动，但松不开，也是力气原因。试着用别的钥匙试开，一窍不通，唉，只有退却。第三，尖叫，能否获得外援力量？马乐乐尖声叫唤，大喊救命，可能六楼太高了，吓走了树上的几只鸟，只达到了这种效果。第四，重新审视妈妈的手机，语音提示：停机欠费，及时缴费。第五，打开阳台晾晒被子的两扇防盗窗小门，从上边爬出去。马乐乐刚把脑袋伸出窗外，两条腿儿直打抖，近处没有水管呀，怎么爬呀。跳吧，往下跳吧，眼一闭，兴许能成功。狼牙山五壮士，从悬崖上跳下，也有活的机会。六楼嘛，不是太高。马乐乐看看下边，有个缺陷是，下边是水泥地板，没有树。第六，往下边抛钱，换来转机。马乐乐拿着一张一百块的，先将手伸出去，松开手，那红色的票子便在空中跳起翻腾舞，很遗憾，票子钻进了三楼的防盗窗里。扔吧，再扔一张，掉草丛里，再扔，掉地板上，风将红色票子吹走，不见了。
天要亡我呀，马乐乐发出了悲烈的感叹。跑这世界上没活几年，真的要去见阎王爷吗？
马乐乐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趴在书桌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写起了遗书：“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你们在北京庆祝结婚十周年的日子，也就是我离开人世的日子了。平时常觉得爸爸不好，妈妈不好，可是在特殊情况下，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儿子太想你们了，太爱你们了，太离不开你们了！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在家里过什么日子，不过你们回来了，也就清楚了，我不想让你们悲伤，因为我知道，你们太爱我了，但是，我只有洒着泪跟你们告别！我死了，你们再生一个小弟弟吧，同样是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遗书写好，放在显眼的位置！
马乐乐开始考虑死法。用菜刀割脖子，虽然操作简单，效果明显，但会出血的，会把地板弄脏，而且死状肯定很难看。平时马乐乐杀只鸡也不敢，敢提刀自刎吗？得，这法子删除；上吊自杀，不见血的，往绳子上一套，闷一会儿气，就没事了，还可保全尸，看来是个好办法。马乐乐试着闭闭气，不行，难受极了，若是弄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不是自己作贱自己吗？换过一种死法；煤气中毒法，可惜不会操作；安乐死法，最佳选择，可惜找不到过量的安眠药。马乐乐眼睛一亮，跳楼！跳楼有个好处，不是死就是活！反正闭着眼跳下去，就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几十秒的事儿，不是成功就是成仁！当然，马乐乐的骨子里还有生的想法，要不能也不会选择跳楼。断胳膊断腿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那种痛苦绝不下于割脖子。
说干就干。马乐乐找来一床棉被，这棉被是大冬天用的，十几斤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踏着铝梯从上边悬柜子里取出，再抱到阳台上来，出了一身汗，又得喝水了，哪来的饮用水，前天就喝光了。没办法，将就些过，反正快死的人了，喝点淘过米的水，说不定营养价值还高呢。使了一回吃奶的劲，马乐乐将棉被扔在楼底下，糟糕，没解开捆棉被的绳子，扔下去才知道。棉被像个豆腐块似的，取不到防护的作用。扔第二床吧，等他找出来，累得气喘吁吁，楼下一个捡破烂的老大妈，将那被子抱走了，还捡走了几张红票子。
“喂，老奶奶，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替我开开门吧！”马乐乐像遇到救星一样，拼命地向捡破烂的大妈挥手。
楼下的大妈估计耳背，听到呼救声，还以为骂她，赶紧捡了一床被子，溜了。连溜边说：“估计是假的！”她指的是那些从草地上捡来的红票子。
马乐乐哭了，无助啊！
没死成，赖活吧。活着就有希望。
这时的天气也仿佛要置马乐乐于死地，屋子里跟蒸笼似的，地板上发烫！马乐乐喝了一点淘米用的水，再从垃圾篓里捡了一个烂苹果（这苹果原本要扔掉的），像一个乞丐似的，大口地吃着。苍蝇和蚊子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当他打开收音机时，播音员说：“听众朋友，早上好，今天是7月23日，农日6月23，是大暑节气，中暑指数四级，希望大家多喝水，多吃水果，防止中暑……”
才7月23日呀，还有一个多月呢。马乐乐彻底绝望了，但他有一个不愿接受的事实，如果现在死了，过了一个多月，这么热的天，他的尸体不知道腐烂成什么程度。他只有坚持，像沙漠中迷了路的行人一样。
7月25日，马乐乐两次晕倒过去，他已经有十三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仅靠一点洗过脸的水维持生命。
这时，他听到猫的叫唤！一只猫从窗子里爬进来，闪在沙发底下。马乐乐躺在地板上，正好看清猫的脸，猫的嘴里叼着一块肉，肉用塑料袋装着，袋子被猫爪抓破了。猫的眼睛闪着绿光，奇怪，为什么是一点绿光呢？是只独眼猫吗？肉，多有力量的食物！马乐乐先前可是不爱吃肉的，蛋糕与旺旺雪饼，还有奥利奥夹心巧克力饼，都比肉的滋味要好。可是现在，马乐乐近一个月没沾肉味了，那块带有塑料袋的肉，一定是独眼猫从什么地方偷来的，竟然跑到马乐乐家里来独享，这不是明摆着在马乐乐面前显富吗？一只猫不务正业，不去捉老鼠，居然偷肉吃，这让濒临死亡的马乐乐感到极为不满。马乐乐是有正义心的，不满的情绪让马乐乐体内产生了一股冲动，他要惩罚这只猫！猫正在吃肉，太入神了。哪里想得到，马乐乐来一招黑虎掏心，擒住了花猫的脖子。花猫用爪子抵抗，想逃跑，可后边是沙发后背，没有退路了。马乐乐将猫扯出，狠狠摔在地上，花猫丢了肉，跳窗逃出去，站在一根铁窗上悲悲地叫。马乐乐捡起那块肉，本打算洗干净，再切好，搞一碗红烧肉，或是一碗肉饼汤。或许受了猫的启发，直接吃多省事呀。他太饿了，把那块脏兮兮的肉塞进嘴里，肉上还粘着猫毛，但他吃得很有滋味，可以说，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尝着肉的鲜美！
外边的脚步声响了！很急促。是猫的主人吗，还是那块肉的主人？门锁也响了，出乎马乐乐的意料，门开了，一阵风袭来，两个人影顾不得脱鞋，蹿了进来！遇上打劫的吗？
“乐乐，乐乐！”是妈的声音。
马乐乐的心理防线崩溃了，连哭都哭不出，口吃似地说着：“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我爱你们！”
拥抱，三人的拥抱！
“这孩子过什么日子呀！”爸爸说，眼角全是泪。
妈妈哭起来：“幸亏我说要提前回来，我的眼皮跳不停呢，乐乐失去联系了，妈睡不着呀，乐乐受了怎样的苦呀！呜呜——”
“妈，我要喝水——”马乐乐大声说。
“吃点苦不是坏事！”爸爸小声说了一句，替乐乐拧开一瓶矿泉水。
接下来的事情是收拾残局，妈妈问：“乐乐，给你的钱呢？”
“扔了！一点用没有！”马乐乐把那封遗书递过去，“妈，这是我写给你看的！”
“唉呀，才走一个月，屋里一团糟呀！”爸爸埋怨说。
“我差点没命了，你倒不管！”马乐乐更埋怨。
“怎么回事，电也没有，水也没有，你在过什么日子？”爸爸摸了摸开关，开了开水龙头，奇怪地说。
“还不怪你们，手机费不交，电费水费也不交！”马乐乐理直气壮。
爸爸看了看电闸，又看看洗手间的总水闸，笑着说：“马乐乐呀马乐乐，你自找苦吃呀，电闸跳闸了，推上去不就行了，水闸也关了，谁让你关的？”
“我……我……”马乐乐一头雾水，“那破玩艺儿是个水闸？！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挂衣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