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麻雀
黑皓打开家门，听见几声鸟叫，接着是扑愣愣地飞拍声。黑皓放下书包，跑到窗户边一看，是一只老麻雀，飞进了家中，却找不到出口，总是往玻璃上撞去，撞了许多回，越撞越惊吓，几次摔倒在地板上，又振翅往外边飞。黑皓觉得可笑，心里想：麻雀真不聪明，一片玻璃也看不清。
黑皓很轻易地将老麻雀抓在手上，心里十分高兴。老麻雀先是挣扎了一回，叽叽地冲窗外叫，接着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小黑皓。
“可不是我故意要抓你的，是你跑进了我的家门。”黑皓随意地说了一句。
老麻雀蹬了几下腿，一片翅膀扇着风。
“我还有孩子，把我放了吧。”
黑皓一惊，他听见老麻雀说话，手了一松，那只老麻雀便从他手中飞了。这一回，它正好飞了出去，停在一根枝条上，庆幸地回头看黑皓。
黑皓很失落，但也没有办法。他去厨房里找吃的，看见半边西瓜搁在桌案上，他喜得端起西瓜，用汤匙挖出红瓤，大口地吃着。
黑皓渴又饥，不大功夫，就将两三斤西瓜一扫而光，瓜皮戴在脑袋上，再去照照镜子，自我欣赏一番。当他打着饱嗝的时候，那只老麻雀并没有离去，还在那里叫嚷嚷地。
妈妈惊讶地发现，黑皓的饭量变大了，平时，黑皓只吃一小碗，就说吃饱了。而从自黑皓吃了西瓜之后，他总觉得饥饿，一餐得吃三小碗，把碗里的饭吃得一粒不剩。
“看来是在长身体呀。”妈妈心里想，她希望黑皓多吃些饭，快些长大。
然后，黑皓吃得多，却不长个子，反而变瘦了，唯独肚子大了起来，鼓鼓地像个皮球，特别能装牛奶、米饭。
有一天晚上，黑皓怎么也睡不着，他肚子里叽哩咕噜的，像怀了孩子一样，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爬动。黑皓翻来覆去的，如果肚子疼，他肯定告诉妈妈，但肚子不疼，他以为是消化不良，吃得太多了，又吃得太快，肚子在蠕动而已。
黑皓洗澡时，他摸到肚脐眼处有一小截小青藤，嫩嫩地，上边长着两三片卷曲的小叶片。黑皓吃了一惊，急忙将小青藤扯断。这时，他的肚子竟剧烈地痛起来，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哭出了声来。妈妈听见了，推开门来看，见黑皓捂着肚子，喊痛。
“怎么回事？”妈妈叉腰问，“吃坏了东西吗？”
“我的肚子一下子痛了起来。”
“怎么，你肚脐眼里有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妈妈看了看，“天啊，是瓜秧长在你肚子里了，你吃进了西瓜子吗？”
黑皓哭着说：“我是吃了西瓜，可能把瓜子也吃了进去。”
妈妈急忙带黑皓去看医生，医生替黑皓量了体温，照了胃镜，然后摘下眼镜，说：“真是奇怪得很，这可能是一颗奇怪的瓜子，适合在胃酸的环境中生存，竟然把吃进去的东西当作肥料，在胃壁上发了芽，生了根，长出了瓜秧。”
“这可如何是好？”妈妈急得团团转，“这肯定会影响孩子的发育的。难怪这些天来，黑皓吃得多，反而瘦下来了，原来营养全拿去养瓜秧了。”
“别着急，让我来注射一种消化酶，可以把长在胃壁上的瓜秧杀死。”医生说。
“可是，医生，瓜秧已经长大了，从我的肚脐眼里钻了出来，它要见阳光呀，还要长西瓜呀，我怕！”黑皓摸着肚子说。
“不要怕，孩子，医生有办法的。”妈妈抱着黑皓的脑袋，安慰说。
黑皓吃了医生开的药丸，也打了屁股针，但他的肚子却越来越大了，他怕见人，怕别人说他怀了孩子。黑皓十分苦恼，他很后悔。他睡觉的时候，尽量扑着睡，想把瓜秧压死。但瓜秧长势良好，药物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助长了瓜藤。瓜藤把黑皓当成了最肥沃的土壤，也无需太阳的照射，无需雨水的滋润。黑皓散发的热量起到了太阳照射的作用，黑皓体内的水分是最好的滋养物。转眼间，黑皓无法站起来走路，他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西瓜，那些西瓜挂在那里，轻轻地扯一下，黑皓就痛得厉害。他想把西瓜摘去，可西瓜变成了他自身的一部分似的，哪怕扯一下青藤，也好像扯动了他的肠子。这可怎么办呀，黑皓大声呼喊，从床上跌落下来，原来是一场梦，他吓得满着大汗，神色慌张，西瓜不见了，但他的肚脐眼里又长出了更粗壮的青藤，他不敢去扯断。他在心里骂医生，骂医生骗人骗财。
清晨，那只老麻雀停在窗户边，叽叽地叫：“让我啄啄，让我啄啄！”
黑皓挪开窗玻璃，老麻雀很快飞了进来，两只爪子抓住黑皓的衣角，然后，对着黑皓的肚子啄了十几下。接着，老麻雀飞走了。黑皓觉得肚子翻动得厉害，要上洗手间。他蹲在便槽上，哗哗地拉出一堆污秽。当黑皓站起身时，他觉得全身轻快，再看肚脐眼，也收缩了起来，没有什么青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