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将与扑克
草地上，一张扑克牌如蝴蝶一般，在绿毯里翻了几个跟斗，被一根树枝挡住了去路。
“小妹子，你要去哪里？”
扑克牌转了转身，发现一块麻将斜插在泥土里，便问：“是你叫我吗？”
“小妹子，你把我忘了吗？我们还在一个办公室共过事呢。”麻将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聊聊天的好朋友。
“哦，是吗，麻将大哥，一脸的黄泥土，你也被抛弃了？”扑克牌跟麻将贴得很近。
麻将叹了一口气，说：“我厌倦了那种整日被人摸来摸去的生活，你看看我脸上的圆筒，都被人手摸光了。人的手是多么脏呀，在我身上积了一层厚厚地尘垢。”
“呵呵，麻将大哥，我也有同感了，我先前清新亮丽，拿在手里刮刮响地，要弹性有弹性，要硬度有硬度，可是人的手呀，又搓我又捏我的，有人还吐口水在我身上，他们兴奋地时候，狠狠地将我摔在桌子上，用手重重地拍我，生气的时候，又将我和我的同伴们，统统掷在地上，用脚踩，有的同伴还被他们撕了个粉碎。哎，我真不理解人的心肠，吃了饭没事干，尽将脾气撒在我的头上，来整我！麻将大哥，你看看，我身上全是伤痕，脑袋也蔫了，就差没剥我的皮！”
“你说这人是得了神经病么？”麻将大哥听了扑克小妹的肺腑之言，很愤怒。
“神经病？！嘻嘻嘻，是有点。”
麻将大哥说：“你想想，他们把我们垒好，一块块打出去，末了，又垒好，又打出去，如此循环往复，有什么意思呀？”
扑克小妹说：“他们赌钱呢，有输的，也有赢的，找刺激嘛。要不能，怎么能熬通宵，怎么能连打三天三夜？”
麻将大哥说：“我还是想不通，你想想，桌面上的钱，从这人口袋里拿出，进了那人口袋，又从那人口袋里拿出，再进另一个人的口袋，这进来进去的，钱并不增加，还是那几个破钱，来回地运作，有啥意思呀。倒是苦了我们，一块块晕头转向地。那些个人可会图懒主意，也不再垒我们了，而是弄来了一个漏斗一样的玩艺儿，将我们推进去，好像进了洗衣机里面，来回地翻滚，等他们打完了一局，再将我们推上台面来。”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价值吧。”扑克小妹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吃了饭没事干，闲得无聊，让他们去干什么呢？他们只有想起我们了，也只有我们才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带来享受。你没见有些人，摸到我的时候，喜得直吻我，夸我是好牌，说得我心里甜滋滋地。麻将大哥，有人夸过你吗？”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那几个人，一样的坏脾气，与我见面时，总是狠狠地砸我，说我来得太迟了，对他们一点好处没有。我真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麻将，我脸面上九个圆筒儿，像和尚脑袋上的九个洞，这不好吗？”
“人家嫌你身上的圆筒儿大多了，不好配，少几个筒才好呢。像我身上，有两颗红心，打什么牌，都需要我似的，他们是希望我现身的。”扑克小妹得意地说，“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麻将大哥叹了一口气，说：“唉，已经来了十几天了。”
“没有你，他们玩得成吗？”
“那些人，喜新厌旧。看见我这副模样，都说会摸脏了他们的手，正好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学大人的样儿，在电视机前摆弄我们，结果丢了我们中的好几个伙伴，一盒麻将废在那小孩子的手里，大人们找不全，气得全扔了，立马买了一副新麻将。我呢，也就退休了，正好落得清闲自在。大人们不玩弄我们，那小孩子却不放过我们，把我们充当他的玩具，有时候当石子扔出去，有时候当砖块砌墙。我有一大段时间呆在墙角落里，跟垃圾一块生活，一些霉菌爬上我的身，在我身上长出了绿毛。那孩子他妈，清扫垃圾时，连我一块倒了出去，倒在树根下，这就是我现在呆的这地方。”麻将大哥谈了谈个人经历，接着问扑克小妹，“你的处境一定比我好吧？”
“有什么好的，我不过比你开朗些而已。我为那些人立了功，他们也不会奖励点什么给我。那屋子里整天烟雾迷漫，烟气从这人的鼻孔里蹿出，又吸进那人的鼻孔里。一些人喜欢翘起二郎腿，将臭脚丫子伸出来，总之，屋子里什么味儿都有，我真是受不了。碰上推桩大赌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男的女的都有，还有小孩子，看热闹的比赌博的还多，那些捏我们身子的人，装神弄鬼的，一点一点地搓我，好像要把我搓成他想要的点数一样。他们这样搓来搓去，把我的身子都搓松了。那帮人讲究手感，比你们那里的人还喜新厌旧，像我，只在他们手上摸了三天，就往窗子外一扔，不顾我们的死活。外边空气还真新鲜，我被风儿带到了这里，再也不用听他们的吆喝声和咒骂声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不再虐待我们的同胞兄弟吗？”麻将大哥说。
扑克小妹摇摇头，说：“很多人对我们有依赖心理，上了瘾，杜绝是不可能的，只要不过度也就谢天谢地了！”
麻将大哥说：“我希望脱胎换骨，不再做麻将。”
扑克小妹说：“我还是蛮喜欢娱乐的，只要不赌博就行了，一些人在一起，嘻嘻哈哈，多轻松呀。”
“人真是怪呀。”麻将大哥叹着气。
“别伤心，别去为他人发愁，人各有活法。让我陪陪你吧，麻将大哥！”
扑克牌依偎着麻将，蚂蚁在他们身上爬着，弄得他们怪痒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