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及
于秋末而言，所谓发生的一切便都是如同幻觉一般，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假象。好像前一秒她还在与颜石痛彻心扉的婚姻里迷失，这一秒她便可以重回以陌的怀抱。
秋末抬起头，男子俊气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星星点点地落尽她深色的瞳眸。仿佛很久以前那个没有痕迹便出现在生命力的午后，蹦跳着的女子一路笑着，和着身后温和的跟随。
“以陌。”她孩子气地窝在他的怀抱里，绯红的脸颊上写满了幸福，“这样真好。”
男人低下头，俯身亲吻她的额尖，留下一处清新的香气。
秋氏夫妇对女儿的“婚外情”表现的格外宽容，不但没有一句怨言，反倒是从上到下地忙活着，反而面前男子才是自己合乎情理的女婿一般。
“以陌啊，”秋母捋了捋有些泛白的碎发，慈爱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写不尽的温柔，“你们大老远回来，他爸爸就让我做了那么好些菜，多吃点多吃点，好好给补补。”
“嗯……嗯……”以陌应和着，一脸笑意，一边贴心地为秋末夹着菜，唯恐她一不小心便会饿着一般，“你身子弱，多补充点营养总是好的。”
“小杨…………”秋国城微微顿了顿，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我家秋末怎么说也是嫁过了人的……你这样……真是……委屈你了……”
以陌抬起头，眸子里的坚定顿然让二老放下心来，他伸出手搂住一旁的秋末，语气缓慢却不容置疑，
“伯父伯母放心，我对秋末……不管过去或是现在都没有变过。过去发生过什么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她……在我身边便好。”
在这一刻，秋末真的是快要以为幸福会将自己淹没，她甚至有些难以适应的喘息着，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臂膀。直到感到疼痛的那个瞬间，秋末的脸上终是印上了挥之不去的甜蜜。
“秋小姐近来似乎一直都住在娘家，”秘书翻阅着刚得到的资料，回答的有些微微颤颤，“而且……”
“而且什么……”
“杨以陌一直都有陪伴在她身边。”
颜石有些恨地将手中的文件砸向办公桌，却是忍了忍心中的怒火，继而恢复从前的冷漠语气，
“叫人继续帮我看着。如果有必要，就将秋末给我绑回来。”
秘书低着头表示应和，却不知双腿早已因恐惧而颤抖不已。颜石恼怒地瞪着他，直到那处的人影一路小跑地出了门。
颜石低下头，手机屏上隐约的字迹，
“小禾。”
swing blue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暗雅，颜石远远便望见角落里的小禾，似是打扮了一番的样子，将那一双浓眉大眼修饰得恰如其分。
他坐下来，举手示意吧台，
“有急事？”
小禾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她微微嘟哝起的唇尖让颜石恍然想起秋末咬紧双唇的样子，可爱的神情中特有的娇羞让人欲罢不能。
“那……你只是……想见我？”颜石狐疑地望着面前面色绯红的女子，眼神里暧昧攒动。他已是说不清自己于面前女子的感觉，宛若他们之间着实有些什么牵就着一般，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小禾不知所措地摆弄着杯里的塑料吸管，猛地抬起头，
“你爱秋末么？”
这一问倒是问得颜石有些尴尬起来，他犹豫着，却是一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唔……”像是得到了一些什么一般，小禾忽然微笑着站起来，全然没了刚才脸上不安的阴霾，“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颜石理解地示意着，心底却似搁了什么似的，一时间，波澜万丈。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牵着以陌的手竟是不自主的松了开。他的笑容里带着不堪的嘲弄和无奈，却是隐约让她遇见些许不安。
“你……你……怎么来了……”秋末的语气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毫无伦次。
“来看看你。”颜石细长的双眼里竟依稀有些朦胧，他顿了顿，佯装淡定地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
“我……”女子慌乱地抓住手旁男人的手臂，紧紧地依偎进那处温暖，“我……很好……”
“看得出来。”颜石扫过女子身边的人，微微皱起眉头，“杨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知颜总一切都好？”
“好？”颜石依旧是笑着，却不知怎么地，让人觉得有些僵硬，他本已冷漠的语气愈发让人感觉冰凉，“有杨总您出现，颜某哪还敢谈什么好不好。”
大约是察觉到气氛里所有的尴尬和硝烟，女子轻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襟，摇摇头，示意他回避。
以陌有些不满地望了一眼远处高挺的身影，却也只是顺从地上了楼。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吧……”秋末有些焦急地答道，咬紧的唇齿下颈项间的伤口依稀可见。
“你受苦了，”颜石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拉进怀里，容不得意思动弹，“末，我很想你。”
她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却一时间感觉到他脸上温热的液体。秋末有些不安地垂下眼帘，她不愿遇见他的脆弱，仿佛是在害怕着自己的动摇。
“颜石……”她开了开口，却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任由他这样抱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色的光。
“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他离开时唯一留下的话语，与曾经强硬的个性不同，话语中秋末听得见他的不舍与依恋。她疑惑地转过身，感动里带着焦躁的敏感。
不知为何，不知所措。
颜石躺在床上，脑海里闪现过的却是一幕幕秋末和以陌牵手的画面，如同老式的黑白电影一般，挥之不去的痕迹在胸口隐隐作痛。
他忽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拨通手机。
“小禾，你在哪。”
凌晨三点。
小禾白色的外套在点点星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哆嗦着站在路灯下，一阵北风吹过，小禾不由自主地将脑袋往衣服里又缩了一寸。
“抱歉，我迟到了。”
女子摇摇头，疲倦的眸子里写满睡意。颜石刹那感觉有些不妥当，毕竟深更半夜，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将人家生生地从美梦里拖出来，多少是件不太好的事。
“我只是想兜兜风，”颜石拉开车门，“一起吧。”
冬夜的风景并不好，小禾有些无趣地依靠在车窗上，无尽的困意如狼似虎地吞噬着她的精神。却见身旁男子炯炯有神的双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之前问得问题我一直都在想。”
“什么问题……”泛起的睡意在女子脸上写进娇憨的可爱，她努力矜持地打了个哈欠，却掩饰不住声线里的困乏。
“关于我是不是爱秋末，”颜石笑笑，她的可爱不同与秋末，让他感觉很是安心，“我想了很久。”
“你不是都回答我了么。”明显是不想再继续眼下的谈话，小禾孩子气地低下头埋进厚实的外套里。只有那处长发被挤得凌乱不堪。
他也便不再说话，一路向前开着，试图离开着却又充满束缚。
颜石回过头，身旁女子轻弱的鼾声让他禁不住有些动了心，忽是想起那个酒醉的夜晚，他隐隐忆起她柔软的肌肤。
想太多了吧。颜石自嘲地摁了两下喇叭，转而望见小禾脸上投诉的不满。
“喂，你到家了。”
小禾睁开朦胧的睡眼，惺忪的神情迷茫的像走失了的孩子一般，“哦……好……”
“你看上去很累了，早点睡觉吧。”颜石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歉意。
“没……没事……”女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那我先回去了。”
“嗯。”
颜石摇下车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几乎是半梦着打开门，一进门，小禾便是二话不说摇摇晃晃地瘫倒在沙发上，却是一时感觉下身有些胀痛。大约是月事临近的关系，这般想着，她一路踉跄地摸进洗手间。
却是蹲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方欲站起来，又被猛然一阵阵痛惊得没了声响。
似是想起了什么，小禾猛然睁开眼睛，一时间睡意全无。她俯下身，翻弄着身旁的化妆包，半响，掏出了那盒验孕棒。
大概是连小禾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一种深处的恐慌。她小心翼翼地检验着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却是待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出现在那条小小的纸片上。
果然是我多想了。
小禾有些尴尬地嘲笑着自己，却在伸手丢弃的刹那，遇见验孕棒顶端始料不及的第二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