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绑架
放学后万芮真没回来，直到吃晚饭时，孩子还没回来，钱芳才慌张起来。
小芮上学时不能带手机，钱芳在她房间里发现了已经关机的手机，打电话给班主任，学校里早就放学，小芮正常上课没缺席，这个时间没有学生可能留在校园。
钱芳跑到学校门口，找了一大圈，向门卫室打听，值班的大爷说学生一放学就全走了，特别是周五晚上几乎没有迟散的学生。
钱芳首先想到打电话给万汉辉，问小芮在不在他那里。
万汉辉一股讨人嫌，神气活现地呛声质问:“小芮不是一直跟着你生活么，怎么突然问起我来？我才要问你要人呢！”
钱芳没时间与这无赖纠缠，去听他奚落，马上挂断电话。
钱芳又回到家里，在小区周围找了一圈，心里忐忑不安。充满矛盾地拔通钱溢的电话，不是她存心怀疑，钱芳希望不是。
每次她与林振有什么瓜葛，必遭到钱溢的报复，不久前林振打过电话给钱芳，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也许钱溢就站在背后偷听。钱芳又想到钱溢变了，应该不至于。钱芳打电话只是为了安心，颤抖着声音问:“钱溢，你最近不在无锡？”
钱溢很少接到姐姐的电话，姐妹俩也是最近才重修旧好，旧时姐俩也没有多好。“我带纬恒已经回上海一段时间了，以为你知道，有什么事？”
“哦，我给忘了，小芮没回来，我以为她去找纬恒了。”钱芳声音放很低。
钱溢马上明白，曾经赌咒发誓地说过报复，说过伤害小芮的话，钱芳硬生生地横在心里，此时正在怀疑她。
钱溢顿时觉得心寒，强忍着冤屈，语气里尽力不带出异样。钱溢又万分关切，催促:“你赶紧去找小芮吧，我真的好久没见到她了！我赌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是母亲，你上次也亲眼看见纬恒受到伤害，变成那个样子，我有多么疼，怎么会对待小芮？我那是信口雌黄，只是吓唬你！”
“没有，没有。钱溢，你别误会，我只是各处都打一个电话问一下，妈那里也不在，这孩子能去哪里了？天都黑下来了，她又是个小女孩，真是让大人急死啦！”
钱芳正要挂上电话，钱溢提醒她说:“你应该问一下万汉辉，想必是在他那里，他不是提出把小芮和你的一半房产都归他所有么？”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他说不在。”
“你觉得他的话可以相信吗？如果不在别的地方，你还是要去找他要人。”钱溢是聪明人。
钱芳思索她的话，又听见客厅里黄祺月正与陶圆圆通电话，告诉她万芮真没有按时回家的事，陶圆圆听闻孩子没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答应帮忙分头去找。
林振那天给钱芳打电话，钱溢确实听到了，公事还是私人电话，凭声音和情绪就能分辨开来，磁性而感伤的气氛，无形中将钱溢吸引过去。听到深爱的丈夫给另一个女人打电话，钱溢不能无动于衷，却又能如何？自从林纬恒出事，钱溢再也不如以前强势，她懂得委屈求全，深深地害怕有报应这一说，比任何人都祝福钱芳与黄祺月，希望姐姐的婚事能有美满的结局，钱芳对婚姻与家庭的首要政策是保全。
钱芳挂上钱溢的电话，心里更慌张，走出房间，对黄祺月说:“我想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万汉辉家，去确认一下。”
黄祺月立即明白，“你穿好衣服下楼，我先下去把车开过来。”钱芳原本想要自己独往，一听还是有黄祺月陪在身边更稳正。
黄祺月特意将车弯到学校附近，绕过几条街也没看到人，校门口和四周没见到同龄的孩子。钱芳突然忆起黄祺月曾经陪她出去找小狗拉拉，那一年初冬，也是挺冷的天气，呼出的是白烟。黄祺月开着车带她四处寻找，何其相似。
拉拉最终没有找到，此时回忆似乎是一个不良预兆，钱芳不敢往下想。
正这时，万汉辉打电话过来，“你找到小芮没有？我想起来问你，是不是你忙着结婚，疏忽了孩子，她才想到离家出走？你光顾着跟男人谈恋爱，根本不考虑女儿的感受，你这样还不如早点儿将她还给我！”
钱芳尽量保持冷静，不想电话里和他吵，说:“我现在开车去你家，你要是真把小芮接走了，就赶紧叫她下楼来，别跟我耍滑头，我要确定没有就马上报警，孩子失踪了！”
钱芳一点也不害怕万汉辉，她甚至希望是万汉辉带走小芮，找到孩子就没事了。钱芳期望一过去，就看见小芮在楼下等妈妈。
车到了万汉辉家的楼下，黄祺月泊好车，钱芳四下里张望，没有瞅见小芮，心里还是慌了。对黄祺月说:“你在楼下看一看，我自己上去，如果没有我们马上去别的地方寻找！”
钱芳不愿意教黄祺月看万汉辉的嘴脸，黄祺月曾打过万汉辉，两人言语不合，万一又动起手来，怕会耽误时间找女儿。再说，这套房子里发生她不堪的过去，自己都不忍面对，更何况让黄祺月见到。
黄祺月叮嘱钱芳千万小心，“我已经拜托几个人在找，若需要我时还会动员更多的人手。有消息我就打你的电话！”不放心地紧握一下钱芳的手。
钱芳抽出手，镇定一下自己，尽量不往最坏的方向想。说:“我需要你上去的话，会给你打电话！”
黄祺月从来说话算数，是解解麻烦的高手，此时他和钱芳一样焦急，有人分担，钱芳稍微好受一点。钱芳抱着一线希望，还不想惊动更多人，闹得天翻地覆，钱芳只希望万芮真平安无事，马上就能回家。
钱芳按门铃，耐心等待，以她目前十万火急的心情恨不能一脚踹门而入，生怕小芮被软禁起来，因母亲的出现会造成严重后果，一再克制。
万汉辉亲自来开门，钱芳一进门就问:“你是知道小芮在哪里的吧？”
另一个房间里，万汉辉的第三任妻子，走出来，打量钱芳，用鼻子哼，说:“有事进来讲吧，敞着门说话，旁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这房子质量本来就差，连墙也不隔音，何况是防盗门！”看来他家早就嫌弃住这里，商量将房子卖掉，别换一套。又不想将卖房钱分给钱芳才僵持，一直跟钱芳磨牙。
钱芳不管是否失礼，走去小房间张望，孩子确实没在。
大房间里开着电视，新任女主人刚才就在房间里看电视，声音很大，没有旁人。刚吃过晚饭，餐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万汉辉刚才就坐在餐桌旁边抽烟，一边等待钱芳的到来。
万汉辉一副粗鲁的德性，说他新妻子:“不关你的事，你回房间去。”他一直对人说话就一惯是那种态度。
新任一脸鄙夷，不紧不慢地说:“你快点收拾桌子啊，虽然不是什么客人，可是好歹倒杯茶，既然来了总要腾出个地方请人坐下吧！”又冷哼一声，将房门哐当一声关上，继续躺床上看电视。至于是真看电视还是贴在门边听壁角，有一扇门遮挡，全然不晓得。
“放学后，你将小芮接走了？”钱芳不软，语气生硬。
万汉辉抵死不承认:“你已经看到了，我这里没有人。你没有照顾好小芮，反而跑到我这里来找女儿，我正要问你要人呢。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钱芳，我非要找你算账！别光顾着自己风流快活，不好好照顾孩子，如今把孩子弄丢了——”
钱芳不想听他啰嗦，说:“你最好赶紧告诉我孩子在哪里，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孩子在哪里该是我问你，不会是自己要再婚，嫌孩子碍事，这时贼喊抓贼吧！”
钱芳二话不说，打电话给何大志。何大志早就从陶圆圆那里获知情况，钱芳说:“我现在就要报警，孩子失踪了，特事特办，不需要等到24小时吧？”
透过电话，万汉辉清楚听到何大志笃定的回答:“不需要，如今为了防止拐卖儿童，未成年人失踪可以马上立案侦察，警方会抓紧第一时间找人。黄祺月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也派出人去几个地方蹲点找人。”
万汉辉嚷嚷说:“要找人，还不赶紧出去找，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
钱芳盯着万汉辉，电话里问:“有怀疑对相可以去上门搜查，刑拘审问吗？不满十岁！”
万汉辉这才话头软下来，钱芳当初就在这间客厅，和万汉辉闹翻脸，扬言杀了他，她都不怕的。
如今钱芳的狠劲又上来了，软人不常恼，一恼不得了。钱芳还没挂上电话，再问一遍，万汉辉就改口说:“小芮真没有在我这里，有可能是想她奶奶了，去看望她奶奶也不一定。她可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到那边去找一找？”
“你现在就往那边打电话，确认一下小芮在不在！”钱芳早不是这间屋子里忍气吞声的女人，从头到脚，那股强势是万汉辉惹不起的。
何大志在那头也听得清楚，并不出声，警察的电话都习惯按下录音，他正静听事情的进展。
万汉辉十二分不乐意，鉴于警察正在监听着，他勉为其难，装模作样给他母亲打电话。电话根本接不通，像是故意演戏给钱芳看。“可能手机没电了，老年人总不记得给手机充电。”
“那边住宅不是安装固定电话么！”钱芳不依不挠，一定要等到结果。
随后，万汉辉又拨了一个号码，是忙音，太像是故意设计好的情节。
何大志早就听明白了，敏捷地建议钱芳:“现在就报警立案吧，你告诉我们可疑的地点，我们带人上门去搜查。”
钱芳怒气冲冲，想立即回答，可怕将事态扩大化，一定会惊吓到老人和孩子，没准还要登上明天的报纸社会版。钱芳只在乎小芮的平安，并不想闹得全城风雨。更何况大家都知道钱芳要再婚，此时闹出孩子失踪，真上了社会新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只是多了奇闻闲话给别人说。
钱芳对何大志说:“我马上到万老太那里，如果小芮在那里就不报案，如果小芮不在——你等我消息，那几个地方请帮忙继续寻找。”
对方说好，挂了电话。
钱芳问小芮奶奶的具体地址，她知道叶静买住宅的大概位置，也送小芮去过，却并没有上楼。现在万老太带万小松住那套新房子，问叶静也未尝不可，眼下万汉辉正可疑，从他嘴里更能炸出真相。
万汉辉本想找借口，看见钱芳态度坚定，不敢怠慢，主动说由他带她过去。
下楼之后，万汉辉才看见黄祺月坐在车上，黄祺月绷脸，瞠视万汉辉，用目光警告。钱芳坐进黄祺月的车，开车在前面，不需万汉辉领路，倒像是黄祺月带领他过去。
等电梯的时间，让钱芳不耐烦，黄祺月一直陪在她身旁，万汉辉此时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彼此仇视而无言。
八楼的房间没有小芮，万老太看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来找万芮真，不敢隐瞒。可是打开房门，傻了眼，里面并没有万芮真，老太太也吓坏了。
还是万小松跑过来说:“小芮要打电话，奶奶说手机坏了，家里电话线也不通，小芮害怕她妈妈骂她，说她来这里她妈不知道，就一直想走。奶不让她走，就把她关在房间里，小芮吓哭了。我看见她很害怕，哭得伤心，就开门将她放走了。”万小松一直是家里的小霸王，反正是浑惯了，大人拿他不会怎么样！
钱芳又气又急，看向万汉辉，恨不能咬他，质问:“你还敢说不是你把她接过来的？如果孩子找不到，你就是绑架！”
万汉辉见孩子没了，顿时气馁，瞥一眼黄祺月，嘴上还分辩说:“你最近忙于准备婚礼的事，小芮在家里碍手碍脚，没法好好学习，我让她到奶奶家住两天，周日晚上再送她回去。迟一点会叫她打电话给你，怎么啦？我是亲生父亲还不能见女儿！亲生父亲见女儿还能说是绑架，好笑！”
万老太看见孩子不见了，自己也担上责任，忙解释说:“她是要给你打电话的，可我这里电话都坏了，手机也停机了，要不你们看，我想一会她三叔就回来了，用三叔的手机打吧！我不知道小芮什么时候走掉的。”
小芮是被万汉辉给骗出来，他还无所谓的样子，只顾替自己辩护，根本不管小芮的安危。就那么一个绝天然的坏人，坏得坦荡，任你搓揉，他就死皮赖脸一堆坏肉和坏骨头。若是今天没找到这里来，接着度过周末两天，孩子不跟钱芳联系，不把钱芳生生急死才怪，万汉辉就是成心想看这种结果！
黄祺月沉着脸，再也不必忍耐，用手一把打掉万汉辉正在往嘴里送的香烟，指着万汉辉说，“我们马上出去找人，要是找不到人，你可就麻烦大了，就算找到人，这次的事我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也太目中无人，不把别人当一回事了！”
见黄祺月阴沉的气势，万老太害怕起来，怕会动起手来，一个老太太赶紧站在中间。是自己和万汉辉一同惹下祸来，老人私心也希望钱芳再婚能将小芮还给万家抚养，人类的自私自利，使万老太默许了万老二的不正当行为。万老太无助地对钱芳说:“孩子妈，你赶紧出去找小芮吧，天都黑了好一会儿，这里离得远！”
黄祺月对钱芳说:“我已经报警了，马上出去沿途找小芮！”
钱芳心急如焚，眼眸里渗出水滴，信赖地看着黄祺月，忧心如焚地说:“这里离家很远，小芮没有单独坐过公交车，她身上没有钱！”
万汉辉还在一边扇风点火，不看时机地说起风冷话，“老人家想孩子，让孩子在奶奶这住上两天有什么关系，毕竟是姓万家的孙女儿，非要急吼吼地来寻孩子，你看把孩子吓得，你忙着准备再婚，没有时间管小芮，她才想要过来的！”
黄祺月大喝一声:“你闭嘴，再多说一句，马上就给你好看！”
钱芳勃然大怒，拉住黄祺月，向万汉辉怒目而视，说:“还没有到追究你责任的时候，你最好祈祷尽早能找到小芮，否则你难以开罪，就算死都不足惜！”
万老太赶紧拉住儿子，这浑帐根本不懂看人脸色。
黄祺月狠狠地盯了万汉辉一眼，对万老太也不客气，同钱芳一起出去。
万汉辉还想硬气地回嘴，万老太害怕惹事，从中拦阻，哭哭啼啼地说:“都是我不好，我最近怪想小芮的，就随口念叨了好久没见到她，你们赶紧去找她吧！老天爷保佑我孙女儿平安，我再也不提接她过来了，小芮妈，你别动火，赶快去找小芮要紧！”
可恨万汉辉这种人，还要老母亲出来替他顶罪，这种人你恨他，他还不知痛痒，活得傍若无人，坏得非常彻底。
出电梯时，钱芳正遇上万老三回来，手里提着他儿子吩咐他买的快餐炸鸡。万汉松也买了小芮的一份，可见大家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