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迷魂汤
钱芳感觉，未婚的小姑娘挺喜欢黄祺月，帮他整衣时，不敢看他的脸，小姑娘的脸也红了，像怀春的猫。钱芳立即掏出手机来，对着镜子拍照片，镜子里的背景是帅气的黄祺月，发给陶圆圆。
t陶圆圆收到图片，立即打电话过来，嚷嚷了一通说：“比想象中还要美，现在人图省事才会穿婚纱，咱们国家的传统喜服才真漂亮，这样的仪式才叫讲究！我不该早离开，我马上赶过去，十分钟就到，你别动，让我要好好看看，平生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喜服。”陶圆圆是故意的，大喘气后才补上一句：“和穿喜服的新娘子。”
t陶圆圆果然不顾胃酸，飞奔回来，嘴里大声嚷着：“我真是白瞎了，女人这一辈子就该穿上一次这种豪华的红装嫁人，没穿过就结婚的全都是委屈了。难怪过去人都要嫁给达官贵人，就凭结婚时这气派，嫁了也值，不管是否坐在宝马里哭。”
t钱芳说：“等我结婚那天使用后，你就拿回去穿两天，过一过瘾。”
t“那我还得看黄祺月的脸色，不要，再说，我在家穿着玩多没意思，穿出来还没你美，岂不是东施效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伤我的心！”
t钱芳说：“哪有人说自己是东施的？你这美容院的老板娘是要砸自己的牌子！”
t黄祺月当着陶圆圆在场，较方才有所收敛，客气地说：“穿上新娘服，女人自然就漂亮起来，天下没有不漂亮的新娘子。”
t“这嘴甜的，我喜欢！干脆我和我家娃他爸重新请客补办一次婚礼吧，看见你结婚，我才觉得当年没办婚礼是多么大的遗憾！结婚十五年纪念日就来操办一番，也请这家婚庆公司，广散请帖。还是凑个整，到二十年时再办酒席？”
t唐经理听见有生意，便一边撺掇着：“如今办婚庆的夫妻越来越多，并不希奇，我们会将场面办得漂亮，一点不差于婚礼。”
t钱芳添花攒叶说：“我将全套结婚礼服和头面全给你用，你用完后再保存好，留给我女儿和你儿媳，一代一代传下去。”
t陶圆圆由感而发，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也许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儿媳呢，世事难料，希望有这种世世代代的缘分。”
t摄影师将三个人一起拍进镜头，陶圆圆说：“要死啦！拍这么大一只电灯泡干嘛呀？”
t黄祺月说：“你赶紧再生个女儿，赶明儿我和钱芳生儿子，做亲家就有两次机会了。”
t摄影师听从陶圆圆的指挥，为钱芳与黄祺月拍照，黄祺月揽着钱芳的腰，下巴搁在钱芳头顶，十分有镜头感，让摄影师取各种角度拍照，嘴角始终含笑。
t陶圆圆策划，说：“我要把你的照片多拍几张，放大了摆在我的美容院里，做广告。我觉得，就凭咱姐们长得这么美，能嫁得这么好，就可以亲自代言广告，我赞助你俩全年的美容护理。”
t陶圆圆和唐经理掰扯，说：“我觉得这礼服店和首饰店也不该收你们钱，应该直接赞助做广告了，你俩简直就是真人模特，谁能比你们穿上更漂亮的？留下婚礼现场的录像片，在店面里反复播放，这效果多直观，让人瞧上一眼，单身的想马上结婚，连结过婚的，都想再办一次婚礼，不然白活了。以后你不何止做结婚礼服，以后金婚、银婚、钻石婚的纪念服务也都能接下了，唐经理，你说呢？”
t唐经理打呵呵，毕竟人家是赚钱的公司，只能听一听，难得遇上黄祺月这么舍得花钱又好伺候的客人，期望能赚上一笔，哪能让铁公鸡拔毛呢。
t陶圆圆夸大效果，有她的捧场，这次试礼服的过程非常顺利。黄祺月说：“圆圆，你提醒的还真有道理，我和钱芳以后也多办几场结婚纪念日。”
t钱芳摇头说：“得了，她是没经过办婚礼的瘾，我这次就过足了瘾，再也不必折腾了，嫁一次就够了。”
t钱芳觉得白活了，竟然结过一次婚，难以相信，完全不记得嫁过一次，至少没有像样地举行婚礼，没有被人如此郑重地对待。嫁给黄祺月，有了第一次结婚做新娘的感觉。
t陶圆圆一番答吧嘴，赞叹道：“我看，黄祺月每天不给你饭吃，只给你喝迷魂汤！以前还满嘴说不嫁，跟他没感觉，只是朋友，现在打嘴了吧，现世报！所以话不能说太早，更不能说太满。”
t钱芳笑着承认，说：“我是被打动了，凭空长出了虚荣心。”
t陶圆圆说：“就是嘛！被物质打动了吧？”
t“难道说被人打动了，不行么？”
t“你的日子越过越殷实，但是谁会放弃往更美好的日子奔呢，以后让你家小芮嫁给我儿子，别瞧不起我们家，我儿子可会疼人啦！”
t钱芳瞪眼睛说：“谁瞧不起你家啦，别随便乱扣帽子，诬赖人。”
t陶圆圆笑：“你是没有，但是确实有人有。叶静是不是在你面前瞎说我与何大志啦？她就是瞧不上我老公，她也不见得多瞧得上何大志，她认为我老公还不如何大志，其实你们哪知道我老公的好处？”
t“我们若知道就坏事了！”钱芳坦诚地说。
t“去你的！我儿子会疼人这一点，就像我老公，心思可细腻，不像我粗人一个。我在外面管店他是一点都不插手，可是家里的事我也一点都不烦神，亲戚往来，大事小情，甚至打扫做饭，他都宜宜当当地安排好，这种绝世好男人哪里找？我只是收藏着，不随便往外人面前赞美他。”
t“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钱芳咧嘴笑，随后认真脸说：“我也觉得你老公那种人很难得，一般男人都眼高手低，就算有本分的，又喜欢有手好闲，你老公勤快，天下也没那么些大事需要做，过好日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做小事的男人才真疼女人，让人省心。我一直觉得你挺幸福的！”
t“是啊！我很知足，家有好脾气的丈夫，儿子也随他爸，外面又有你和何大志这样的好朋友，我啥也不缺。”
t“你不是还常哭穷么？”
t“就因为没什么好哭的，只能哭穷呗。”陶圆圆贫嘴滑舌。还当作一件事一般叮嘱钱芳，“你可记住啦，小芮长大了找对象，一定优先考虑我儿子，好朋友结亲家，以后咱们老了就搬一起住。”
t钱芳十分诧异的表情问：“你真要和黄祺月住一起啊？”
t陶圆圆瞪大牛眼，挖苦说：“原来你也舍不得啊！”
t两个女人放肆大笑，另一间更衣室里的黄祺月不明所以，走出来问她们：“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笑一笑！”
t陶圆圆捂着肚子，说：“这是秘密，不能说给新郎听。我终于知道为何女孩对婚礼总有无限憧憬，结婚时都爱讲排场，这不止是外面的形式与仪式，而是替女孩争了一次面子，郑重地在众人面前美丽过，经历古今千百年同样的祝福，而迈进人生的另一个战场。下面做妻子做母亲如何辛劳，也就心甘情愿了。”
t陶圆圆就如同准备自己婚礼一般，富有激情，钱芳自始至终都能感受到真实存在的幸福，黄祺月锦上添花地说：“钱芳，嫁给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我会陪你一起。”
t陶圆圆再也受不了，说：“我走了，你俩太恶心了，让人泛酸水。”
t那一天晚上，林振给钱芳打了电话，他似乎喝了酒，带着醉意与伤感，一个劲儿对着电话忏悔过去，对错失的往昔恋恋不舍，混合着醉话，像梦中呓语：“你还喜欢酿制低度酒么？你说酷爱果实发酵的过程，当甜美的水果一点一点变化成酒，就如思想成熟，升华到另一个境界。那种上天入地，天上人间的感受，我懂得。”
t“万千的味道全融在一滴酒里，酒里发生的故事是看不出来，说不出来，却能用舌尖尝出来，尝出来之后，就仿佛能看出来，说出来，酒的美妙分好多层次，你当时说得多好。有一次，你还拿我做试验，让我尝了你亲手酿的果酒，其实我舍不得让你去尝，结果酒没发酵好，害我拉肚子。你电话里听说我拉肚子，就偷偷地跑出来，你妈那时让你住家里，说结婚之前不许和我总呆在一起。深夜里在我家，我每上一次厕所，你就陪在傍边，一直笑，又替我着急，又忍不住笑。你笑时我知道你爱我，那时是多么确定的一件事。你还说想做个酿酒师，虽是一个技工的活，可是你喜欢，你是顺从大人的意愿去读大学，为了体面，总有一天要放下身架，去做一个手艺人。”
t亏了他，那么多细节，全记得。打电话给她重温遥旧梦。
t钱芳不会被他说服，可是男人表现出受伤，也能让人动容，感性的声音，让钱芳心慌。
t钱芳害怕这时候的林振，还旧话重提，想挂上电话。
t林振却一直不让她挂，“怎么？你怕了么？”
t钱芳嘴硬，说：“你为何要怕？”
t“你太在乎世俗的眼光，你应该怕的人是黄祺月，而不是我，难道你还不明白？”
t周围的人全都出来鼓励这门婚事，她嫁给黄祺月是受众人祝福，黄祺月一直坚定地给钱芳信心，她才心安理得地接受。钱芳不只是被动的接受，一旦她决定了，就付出同等的份量，一点也不比黄祺月少。“我为什么要怕黄祺月？”
t“你难道傻到不对万汉辉的死，有所怀疑么？怎么会那么巧就发生意外？有能力且有必要造成意外的会是谁？”
t钱芳心生排斥，“你干脆直接怀疑我好啦，万汉辉那种人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何需人下手去灭他？”
t“说得好！有人可未必这么想！”
t钱芳沉默。
t“黄祺月的背景你了解吧？他本性就是很穷兵默武的人，你可不要刚出虎穴又入狼窟。”
t钱芳直截了当地说：“林振，我要嫁给黄祺月了，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就是说她明知道。
t“你再好好想清楚，钱芳，这是一次机会，还是一个陷井？我在替你担心，你会被牵连进去！”
t钱芳说：“你能不能什么都不问，只给我祝福！”
t“不能。”林振果断回答。顺便传了一张图片，上面钱芳的联系人名片设计为“留芳百世”！
t“我和黄祺月认识很久，一起经历太多事情，我们之间不是单纯的爱情，而是更丰富的人生，更具丰富内容的生死相许，荣辱与共！”
t如果真是黄祺月下的手，那也是为了钱芳。曾经的钱芳自己也想动手，没有人愿意帮她。钱芳还是希望不是黄祺月，这次只是个意外。
t钱芳不该当着一个曾爱慕她的男人，坦承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感。林振带着恨意说：“你还是会后悔，你只有嫁给我才能获得幸福。”
t“这是不可能的！”钱芳几乎毫不犹豫。
t“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林振依依不舍，令人难以拒绝，又发来聊天工具的号码。
t表现出亲密反而让钱芳觉得过火，林振失了分寸。因为他在界面联系人上，为她设置的是“流芳百世”。
t语气里有点失望，说：“林振，别不正经，我有事要去忙了。”
t“我哪有不正经？”他反问，
t钱芳镇定下来，坚决说：“没事的话我就要挂了，我这边有一些忙，不太方便说话。”
t“我很后悔，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背负，是我的责任。我真的后悔让你离开我，万汉辉那个祸害，我也想动手收拾他。”
t“我不恨你。”钱芳不是敷衍，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t“我宁愿你一直恨我，而不要无所谓地逃避。”
t钱芳清了清嗓子，困意泛起，说：“我真的要去洗碗，整理完了厨房我才能去睡觉，累死了。”
t“我想见你，发一个你家里的视频，让我看一下你，还有你生活的地方，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t林振故意而为，男人像长不大的争强好胜的孩子，分明知道黄祺月在不在钱芳的身边。一听说钱芳和黄祺月的婚事，马上来挽回。意识到永久失去，才会迫切挽留。
t钱芳想剩下那一点旧情，何忍破坏？
t钱芳无可奈何，“林振——我要挂了。”
t“我们从没有分手过，只是失之交臂，你再给等一等我！”林振呼号。
t钱芳不禁感慨，坐在沙发上跟电话那头，说：“有一段时间我会有大彻大悟的感觉，林振，我和你之间好像是因缘，而非姻缘，仅仅相差半个字，却注定你我只有那么浅的感情，冥冥之中，是要通过我，让你与钱溢结识，再下你们姻缘。我的因缘，只为造就你们俩个的姻缘，要不然没有道理就轻而易举被破坏了，我们只在自己的人生里是主角，在别人的人生里只是充当配角。我们之间的缘分，不能更多，那时就停止了，我不恨钱溢了，万汉辉死了，我也不恨他。”
t林振似乎回味她的话。“那我们俩个人算什么？”
t“只是恋爱了又分手的两个人，这么简单。”钱芳说。
t林振不甘心，过去里他有特权，“你并不爱他，这种婚姻只能满足你暂时的虚荣心。”
t“你应该庆幸我还能长出虚荣心，说明我已经痊愈了，开始了新生活。”她想摆脱这种摇摆的痛苦，过上实实在在的生活。
t钱芳话锋一转，说：“上次‘倒杨’事件的后续，你一定听人说了，我被调离了卢荪经理的小组，吴行长并没有针对我。我还是打算辞职了，不要跟我谈女人该独立的话题，当我贫穷而不能自主时，我也觉得不能失去工作。林振，我不是攀附黄祺月的藤蔓，我能自主地选择我的生活。”
t“女人就是虚伪，年轻有钱的男人一开口，就变心，移情别恋，还不是依赖他？”
t“林振，这一次就拜托你，请衷心祝福我吧！”
t林振一大段的沉默，却没有挂电话。
t良久，钱芳的情绪平静下来，说：“我打算辞职，自己带孩子，有空闲时间自己还会酿酒，亲手选水果制作低度酒。别为我担心，对我来说，没有比做自己想做的事更幸福了。”
t钱芳这样一个柔软的人，竟然如此伤人。林振看着窗，夜空里下起倾盆大雨，春寒竟比冬天更凛，冷却的是人心——钱芳在暗示怀了黄祺月的孩子。
t林振几乎失态，激愤地挂上电话。
t这个男人，早就与她无关，却难舍旧情，非要让她背负起先背弃他的罪名。
t这春雷的天气，钱芳为黄祺月的归途担心。
t钱芳做了测试，没料到会将消息第一个告诉林振，只是一个巧合。她在等黄祺月回来，不想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担心影响他开车。
t钱芳此时更不敢打电话，黄祺月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万一接电话太过危险，甚至宁愿他知道危险，不教她担心，哪怕别急着赶回来，在某个屋檐下避雨，或是呆在办公室里喝杯热茶等雨停了。
t当你爱惜一个人，他的安危往往比自己的更重要，像是身体被分成两份，活在这世界上，每一份的身体安全，整颗心才安定下来。钱芳珍惜黄祺月，真诚以待。
t一向自信满满的人，声音里竟然全是落寞，林振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理解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