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个中选一个
柳攸宁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收起那伪装的委屈，露出会心的笑容。“我就知道悠然哥哥不会忘了我和爹爹！”说罢，一只手将墨悠然的胳膊一扯，毫无顾忌地说，“悠然哥哥，走，我们快去百花园赏花吧！”
听到柳攸宁左一个悠然哥哥，右一个悠然哥哥地叫着，墨悠然就觉得不太合适。这时，又见她直接扯着自己的胳膊，更是觉得不自在。可刚刚的谈话中，柳攸宁已经在埋怨他，对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淡，如果这时再拒绝的话，只怕是坐实了对方的埋怨。
看看四周并没有别人，墨悠然也就只能装作不在意了。其实，墨悠然也知道，柳攸宁之所以这样，并不是故意显得亲近，而只是习惯了两人这样相处的方式。
墨悠然十五岁到的庸地，他比柳攸宁大四岁，他到庸地时，柳攸宁只有11岁。两个人都还处于少年时代，是玩伴的关系，因此交往比较多，墨悠然交往的最多的女性也就是柳攸宁了。按照惯常的说法，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
两人在庸地时，因为不用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所以，交往方式自然也不会像京城这边一样，遵循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柳攸宁本就有点不拘小节，平时跟墨悠然打交道时，动手动脚，拉拉扯扯惯了的。
而墨悠然呢，只把柳攸宁的行为当成小妹妹在哥哥面前的撒娇，自然也不会去计较什么。
其实，在离开庸地，前往京城的路上，柳逸伦就已经不知道提醒柳攸宁多少次了。再见到墨悠然，一定要注意礼数，注意行为要规矩。柳攸宁嘴巴上答应着，可真的一看到墨悠然，还真是什么都忘了。
柳攸宁扯着墨悠然走了几步，步子慢慢缓下来。她侧头望了墨悠然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可终是没张开，硬生生压了回去。
墨悠然注意到柳攸宁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下有些奇怪。两人关系一直很融洽，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柳攸宁又是个爽直的性子，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从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态。
墨悠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柳攸宁。墨悠然停了步子，柳攸宁自然也只能跟着停了步子。
她站住，不解地望着墨悠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停下来。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别这么一副磨磨叽叽的样子。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还有不敢说的？”
听到墨悠然调侃的语气，柳攸宁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为什么只是过了两年，她心目中那个随性洒脱，神清骨秀的悠然哥哥竟成了京城人口中如此不堪的浪荡子。
她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墨悠然时，一时竟然看得出了神。
庸地的男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说话粗言粗语，做事大手大脚。够爽快，够大气，却少了份细腻。而墨悠然却不是这样的，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简直就是美如冠玉，面如傅粉。
她从没见过像墨悠然这般好看的男子，虽然年龄不大，却也能看出那般风姿骨韵，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
不过，好看归好看，墨悠然的性子却是足够冷淡。不仅冷，而且神情之中似乎隐忍着什么，还时时能感受到那神色中隐藏的阴晦。
柳攸宁主动向墨悠然示好，而墨悠然起先也是对她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不仅如此，还时时显出防备的意味。
幸而，柳攸宁是个大气的姑娘，并不计较墨悠然的态度。而且，柳逸伦也反复告诉过她，说墨悠然身份尊贵，若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墨悠然身体状态不佳，需要到庸地来治疗。按照正常情况，他们父女俩这一生根本不可能见到像墨悠然这样皇子身份的人。
当柳攸宁听说，墨悠然这种像从画里走出的男子，居然身体有顽疾。她听爹爹说，墨悠然得了很严重的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怎么可能将他送到庸地来。京城离庸地路途遥远，而且路况也不太好，这一路颠簸，也让人非常不舒服。不是因为他的病情实在无计可施，皇上也不会出此下策。
知道了这些情况，柳攸宁心里就莫名地感到难过。她和父亲想尽一切办法，寻遍了庸地所有的良医，并且为他试遍了“汤谷”池。因为温源谷中大大小小的“汤谷”池有近百个，每一个池里的温泉水，水质和水温都会有所不同，这些不同，也就决定了疗效的不同。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和父亲便试遍了所有的温泉池，最终找到最适合给墨悠然治疗的池子。
通过内外兼治，墨悠然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不再复发。或许是柳逸伦和柳攸宁这种毫无保留地付出和帮助，终于令墨悠然打开了心门，不再对他们设防，渐渐接受了他们。
柳攸宁与墨悠然的关系也渐渐融洽起来，这时，柳攸宁才发现，一旦获得墨悠然的信任，墨悠然会拿出足够的耐心、尊重和包容。妥妥是个暖男。
柳攸宁记得，在庸地的几年里，墨悠然是个生活很简单的人。每日读书、写字、作画、弹琴、治疗，后来病情缓和后，开始交友。
墨悠然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他认为这样的人豁达、讲义气，不会阳奉阴违，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不需要去提防。
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张笑白与柳名欢，因为年龄相仿，情趣相投，所以格外谈得来。几人倒是喜欢在一起喝酒、吟诗、斗琴，也会请来庸地歌坊和伎坊里有名的歌舞妓来表演。可那也只是仅仅限于欣赏和交流罢了。为什么，这一切美好的印象，等到墨悠然回到京城就全变了呢？
柳攸宁一来到京城，便迫不及待地向周围的人打听墨悠然。可没想到，听到的居然全部都是对墨悠然不利的风评。
说他是个花花公子，风流成性，整天流连风月场所。还说，他有两个男宠，这两个男宠都是小白脸，他整日与这两个男宠同吃同睡。而那两个男宠的名字，一个叫张笑白，另一个叫柳名欢。
她一听说这两个人的名字，肺都要气炸了。这两个人在庸地与他明明就是好朋友的关系，而且，她与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错。
她知道，他们几个男人有时会跑到歌坊和伎坊里的看歌舞妓表演。她心里不痛快，便叫嚷着也要去。墨悠然说什么也不让她去，还是张笑白与柳名欢帮她出主意，让她女扮男装，混在他们几个男人中间，才得以跟着同去。
后来，在一次玩笑中，墨悠然问她，在张笑白与柳名欢之中，她更喜欢谁。她懵懵懂懂，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一本正经地说，两个人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实在不好说更喜欢谁。
墨悠然笑着说，她太贪心，怎么能够一心二用，只能从中选一个。可她实在选不出，觉得若是自己选中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似乎都是对另一个的背叛。大家平日里玩得这样好，都是好朋友，她真的不想让友谊的天平倒向哪一边。
后来，墨悠然说，不着急，慢慢想。等到她弄明白了自己更喜欢谁，可随时来告诉他，他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她需要得什么偿，所什么愿？她那时年纪小，不知道这话的意思。现在她长大了，再回想起以前的这些话，自然都明白了。只是明白了，也徒生出烦恼。墨悠然是否明白，那两个人，她还真的是一个都不喜欢。
因为她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原来，她喜欢的是他。